由於瓦倫丁在小屋內停留的時間太過長久,導致阿爾伯特及海德拉等人實在放不下心。{免費小說}他們萬分謹慎卻又步履匆匆地趕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誰知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錯愕不已。只見年輕的紅衣主教正與一名身材佝僂之老婦人纏鬥得難解難分。他們的週身籠罩著一圈艷紅色的詭異光芒,就好像被鮮血從頭到腳浸潤著洗禮似的。
只聽得瓦倫丁不斷地重複著這麼一句問話道:「你和盲眼神教究竟有什麼關係?馬房旁的屍體是不是你的所作所為?」
「年輕人,你插手的事情太多了!盲眼神教絕對不會被你們這種陰謀野心家給平白無故地利用,今兒個我就要扮演一個掃除者的角色!」
「難道你不服從白衣老者烏爾班的領導?」
「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整個盲眼神教可不是這老頭的一言堂。紫薔薇騎士團的那個潑婦團長如此氣勢凌人,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一定要低聲下氣、甘做走狗呢?」老婦人說這話的時候,連連喘著粗氣,看起來,歲月畢竟不饒人,瓦倫丁眼瞅著就要慢慢佔據上風了。
畫眉山莊的女主人海德拉沉不住氣,一疊連聲地要求大管家去找幫手來。阿爾伯特則對形勢看得比較分明,他用安慰性地口吻說道:「別急,瓦倫丁閣下就快取得最終的勝利了。」
果然,老婦人漸漸地便如預料中的一樣,完全只剩下了招架之功。不過年輕的紅衣主教卻似乎並不想乘勝追擊。他在確信有足夠把握的時候,主動收手,衝著老婦人說道:「紫薔薇騎士團不能代表霍普國,更無法代表我們博教。事實上,理查國王為了找到借口拔掉背上的這根芒刺,真真算得上是煞費苦心了。」
「此話怎講?」老婦人終於有了平復氣力的可能。
「常言道,功高蓋主。紫薔薇騎士團卻比這四個字更加霸道,尤其是在瑪麗亞團長的領導下。他們仗著先王給出的各種優待條件,幾乎要反過來超越理查,把整個霍普島都操在手心之中。眼下,德瑟特人的威脅若隱若現,陛下並不願大動干戈,他只是想從瑪麗亞身上尋個把柄,從而擒賊擒王。」
「那和我們盲眼神教有什麼關係?一定要把我們拉出來作為擋箭牌和犧牲者嗎?」老婦人雖然有些激動,但脖頸處的項鏈光芒明顯黯淡了下來,至少在瓦倫丁眼裡是這麼顯示的。
「這裡面的東西就比較複雜,老婆婆您如果信得過我的話,那就請給我些時間。」
「你剛才佔據優勢的時候,沒有再進一步下狠手,因此,一報還一報,我就給你幾天時間來把事情理順。」老婦人撿起了地上的針線活,重新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就好像一具收放自如的石像鬼雕像似的,不過她冷不丁地又蹦出一句補充的話語道,「這兇殺案的的確確和我無關。」
「現在整個博迪大陸都受到了奪心魔的威脅,而你們盲眼神教所崇拜的那些生物或許可以拯救億萬蒼生的性命,我無論如何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瓦倫丁說完,就用一種奇怪的雙臂盡力舒展張開的姿勢,把阿爾伯特及海德拉等人全都推出了屋外。
當再次接近馬廄的時候,年輕的紅衣主教才開口說道:「我們必須馬上去到阿斯頓城,有太多的東西需要處理。」
阿爾伯特還並不知道絳紅玫瑰或許也與理查國王有關,因為之前海德拉出現的不是時候,把瓦倫丁及本尼迪克設想好的說辭都給打斷了。
考慮到畫眉山莊的女主人與霍普國王的關係不一般,這件事情必然得暫時有所隱瞞。
新婚夫妻,最難別離,海德拉寧願把莊園暫時交由大管家來打理,也不願意讓瓦倫丁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於是,兵分兩路。身體仍然需要恢復的本尼迪克被安排留在了莊園內,而阿爾伯特則和小夫妻兩個一起騎上快馬向著阿斯頓城飛馳而去。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霍普國首席參謀福斯自從於歡迎宴會上同鮑羅特公爵的軍師塔倫克勞福德唇槍舌劍大戰三百回合之後,心中就一直存著一道繞不開的疙瘩。
他對於理查國王收留阿爾伯特的決定,越想越覺得不妥當。這個落魄的公爵就是一枚燙手的山芋,誰捧起來都會惹出一身的麻煩來。霍普國如果想要更好地插手大陸事務的話,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如何處置公爵的問題。
雖然兩方聯手或許可以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功,但萬一對方藉機謀求壯大自己勢力的話,到時候一旦翻臉,那麼理查的努力就會變成為他人作嫁衣裳。
既要把這些落魄之人為我所用,又不能把他們給養肥,這是一樁極為考驗智慧的買賣。
他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於深夜之時求見國王,那些侍衛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進去通報了。
沒一會功夫,只見理查幾乎是赤腳前來相迎,他不等福斯說話,自顧自地熱烈歡迎道:「軍師一定有大事需要商量吧,快裡面坐。」
「陛下……」福斯受寵若驚,雖然兩人之間早已形成了朋友間的默契,但此時此刻此景卻仍然令人感動不已。
「要喝茶嗎?」理查在兩人剛剛坐定之後,便急著問道。
福斯搖搖頭、擺擺手,努力平復一下情緒:「陛下,您覺得鮑羅特公爵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
「率真、誠實,有些方面也顯得挺老成,總體而言,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公國繼承人。」理查倒也沒有猶豫,看起來他早就有了自己的一些固定看法。
「陛下,您有沒有考慮過這麼一個問題,鮑羅特公爵是絕對不會甘心久居人下的。他那些謀臣勇將各個如狼似虎,我們霍普島廟小,將來恐怕不一定能罩得住他們……」
理查並沒有馬上接口,他瞧了瞧自己胸前掛著的那枚父親遺留下來的博教飾物,微微歎了口氣道:「我和老鮑羅特公爵在抗擊德瑟特異教徒的時候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如果我不收留他的話,日後怎麼交代呢?」
「陛下。」福斯上身前傾,顯得有些焦急,「家事國事切莫混作一談,更何況阿爾伯特和您非親非故。博教信仰歸根結底還得為國家利益服務,您千萬不可感情用事。」
理查又一次沉默了半晌,當氣氛變得略顯尷尬的時候才回應道:「那您說我該怎麼辦呢?開弓沒有回頭箭,總不能把鮑羅特公爵給請走吧?更何況,迪略特皇帝那邊估計早就已經得到線報了,我現在中途如果變卦的話,只會使得自己兩頭不討好。」
「陛下,我覺得您可以這麼來做。想辦法讓阿爾伯特陷入溫柔富貴鄉之中,每天都以好酒好肉及各色美女伺候著,要讓他和下屬之間產生隔閡和分歧,這樣一來,他就對我們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了。」
「阿爾伯特有一個懷孕的妻子,再加上還有經驗老道的母親及軍師隨時在旁提出建議,您的這個計策恐怕不太容易成功吧。」理查有些猶豫。
「我們想個合適的理由把阿爾伯特召進宮來,先用藥酒灌醉,然後就能方便地上下其手了。」福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滿是一種期許,他萬分希望理查能夠立刻就首肯。
「如此不義之舉,叫我如何能夠使出來?」年輕的國王完全不願接受。
「陛下,具體的實施行動可以交由我來負責,您只需享受勝利果實就可以了。」
理查揮了揮手道:「先退下,讓我細細思量一番再做出抉擇。」
福斯知道分寸,這種時候,步步緊逼並不是上佳的選擇,因此他識趣地抽身離開。
年輕國王待其走遠之後,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和阿爾伯特年齡相近,性格也有重合的地方,總是不能對一件事情很快拿定主意。
他在博教、名譽、權利等等這些三角地帶中不斷糾結,妄圖能從中找出皆大歡喜的解決方案來。可惜,世上之事從來都不會這麼美好,有得必定會有所失,就看誰能撿到西瓜,誰能丟棄芝麻了。
理查小時候聽到父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權力和榮譽雖然可以是等價的,但在謀求權力的時候,榮譽卻時常得面對被拋棄的命運。」
他的父親最終並沒有走得太極端,而現在理查自己卻不得不面對如此殘酷的挑戰。
不管往哪邁出去一步,都意味著人生及王國將要經歷重大轉折。就如謀士福斯所言,一旦不小心把阿爾伯特養肥了,導致尾大不掉的結果,那麼霍普國至少在他這一代人就再也沒有機會及借口去染指大陸事務了,因為鮑羅特公爵是選帝侯之一,無論從法理上講還是從其他什麼方面來看,都佔據著極為有利的態勢。反過來,如果能夠成功消磨阿爾伯特的意志,那麼在他的能量耗盡之前,霍普國可以憑此獲得許多涉足大陸的借口。
誰人不想稱霸天下呢?作為一國之君,這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少個包袱、多個籌碼總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