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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二八章 雙獸對峙 文 / 冬水主

    「柳帝,許久不見嘍!」離娿「先聲奪人」,將半個身子探出垛口,熱情地招了招手……:。

    柳泉勒停了馬,雙手一拱,回以一禮:「離後,許久不見,風采依舊呵!」

    曉寒驌驦則打了兩聲響鼻,不安地往關口之中看去——天馬雖然被關口的地勢限制不能肆無忌憚地衝殺,但天馬的氣息仍讓它難以承受。

    「別鬧。」見離娿大半個身子都在對方的弓箭射擊範圍之內,明溪忍無可忍,一扯她背心衣服,將她強行揪了回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孩子氣!」

    離娿吐了吐舌頭,笑道:「你怎麼膽子這麼小?我偏不信他敢傷我!他不派手下衝鋒,你不奇怪麼?」

    她的聲音已經盡量壓低,但有青魘在身,柳泉仍然聽得清清楚楚。他「呵呵」一笑,回手一揮,道:「朕的士兵在關口外邊發現了這件披風,不知道你們是否認得。」

    那披風之上血跡斑斑,且佈滿了土與塵埃,離遠了看,若非柳泉說明這是一件披風,只怕會被關上的人認作一塊爛布。

    但關口上的人都沉默了,每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所有人都認得,那是韓楓今日穿的淺紅色披風。天寒地凍,所有人外罩的不是毛皮披風,便是厚重的棉衣,唯有韓楓嫌厚衣服行動不方便,仗著身強體壯不懼嚴寒,軍甲之外,穿的仍是秋天的備服。

    他打鬥之時,早將披風的下擺捲進了腰帶之中,若非出了事,這披風怎會到旁人手上!

    這是所有人的心語,離娿身子一晃,嘴一癟幾乎就要哭出來。明溪忙一按她肩膀,深吸口氣,叫道:「這塊爛布也虧柳帝撿了來,呵呵,咱們也不是要飯的,您還怕我們受涼了不成!」她聲音清脆甘甜,伴著銀鈴般的笑聲,竟如清涼的泉水般,令本已低迷的士氣重又一震。

    所有西代士兵皆知明溪與韓楓的關係,他們見她都不著急,自然而然便沉穩了幾分,甚至連離娿都緩過神來,擦擦眼淚,也強展笑靨:「說的是。柳帝既然如此好心,怎麼不帶了人來?」

    聽明溪與離娿都發了話,許是覺得這關口再沒個男人挺身說話委實說不過去,一直裝啞巴的駱行也高舉起腰刀,吆喝了一聲:「說的是,說的是!」

    柳泉笑道:「兩位嫂子可真是愛說笑,怎麼說的朕像是藏著禍心一般?這落雁關朕打了數次都未成功,只怕韓帝出什麼岔子,便遠遠地帶著人在後掠陣,一心只想等到必要的時候來獻上綿薄之力。誰承想斥候竟將他的衣服拿來,朕關心兄長,這才趕緊帶軍前來。兩位不歡迎也就罷了,怎地這般咄咄逼人,不識好歹呢?」

    他說得誠懇,倘若換了旁人,恐怕真要被他騙過,偏偏城門上的兩名女子皆是心有百竅之人。反倒是二女原本心神慌亂,聽柳泉語氣這般恭敬,也就逐漸放下心來——倘若柳泉當真抓了或殺了韓楓,他絕不會還留著面子不肯撕破。只可惜,兩人此刻終究猜不到柳泉心底的怒意——他心中,早將那在地中潛行的高人罵了千遍萬遍,恨不得拆其骨剝其肉。

    時間漸漸晚了,柳泉的大軍初到落雁關前時,太陽已經西斜,過了說話的功夫,天色已全黑了。兩旁分別有人點亮了火把,乍一看去,關上火星零星點點,高低不平,分佈不均,已將守關的弱點呈現得一清二楚;關下則是整整齊齊的一片火光,如一條橙黃色的光帶,蔓延得鋪山遍野,火光熊熊,將那半邊天映得恍若白晝。

    駱行不禁打了個寒顫,低聲道:「看這架勢,就算北代的人還不攻過來,我們的人也堅持不下去了……小的方才派人去北面查過,那邊沒有敵人,還很安全,不如咱們逃?只要逃出關去,騎上天馬,就再沒人追得上我們了。」

    「呸!你敢說棄關?駱將軍,你可別忘了,此刻在這關上,可是我最大。你想越權麼?」離娿柳眉倒豎,淡栗色的眸子在火把的映襯下,凶狠猶如盯著獵物的鷹隼,直逼得駱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聲求饒。

    明溪不動聲色地拉過離娿,又問道:「駱將軍,你可曾見過荒野上惡獸搏鬥?」

    駱行被她問得不禁一愣。他雖然年過三十,但前半生幾乎都在離都之中度過,此後參軍北征鴻原,再往後駐守離都,隨後跟著韓楓至落雁關,行伍生涯倥傯不歇,哪裡有「閒情逸致」到荒野尋獸蹤?更何況,這又與眼前的情形有何關係。

    明溪頓了頓,道:「我見過。我相信離娿也見過。我見過的一次,就是在鴻原。那是一隻被獵戶設下的陷阱傷了腿的虎,不幸撞上了一群狼。」她有意說得很大聲,不僅讓關上的人能聽見,就連關下的柳泉也可聽得清清楚楚。

    柳泉不由笑道:「嫂子,這話說得可就錯了。你莫不是將你們比作虎,將我們比作狼了麼?」

    明溪嗤笑一聲,道:「你心中若是沒有鬼,怎麼會想這麼多?我說的跟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明白就好。那虎還在壯年,原本應是沒有天敵的,可惜它被傷得很重,一條後腿幾乎都被廢了,走也走不動。那一群狼的體型都比虎要小,但它們都很強健,如果一起衝上去,虎必然會死——但在虎嘴旁和前爪的狼,也必然逃不了活命。因此每隻狼都很謹慎,都躲避著虎的殺氣所向,都想拖到虎傷勢過重斃命了,才好撿現成的肉吃。」

    「後來呢?」離娿聽得入了神,問道。

    明溪道:「虎也並不傻,它明知自己多半逃不過餓狼之口,但也在拖時間,同時也在尋找著最有利自己的位置。但無論如何,它都不會露出怯意,它知道,如果它怕了,只要殺氣一弱,那些狼就會撲上來,到時它連反抗都做不到。」

    聽到此處,柳泉不由笑了起來:「明溪,你也別掙扎了。那虎再受傷,也能動。你現在可是動也不能動……或者說你派了人去『動』,可惜天不遂你願。」語罷,他拍了拍手,只見他身後的火把光芒交織又分開,兩人在前開路,兩人在後,之前還架著一個人。

    那人不能走路,全憑兩旁人方能移動——正是杜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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