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直覺就是想到這些人是素問所派遣過來的,這樣的作風也的確是有些素問的風格,出爾反爾的,這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只是鳳清怎麼都沒有想到素問明明已經傷了他,卻還是安排了人在這個時候堵截他。
那她為什麼不在剛剛那個時候將自己給殺死了,就在剛剛那個時候,她完全可以將已經受了傷的自己給收拾乾淨,甚至還可以聯手將他給收拾了,那個時候的他多半還是會處於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可素問她為什麼要放過他。在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任何危險的時候,卻是安排了這樣的人在這裡伏擊等著他。
怎麼,是覺得他還不配她動手麼?!
鳳清被繩索捆綁得動彈不得,心中卻有著無止境的恨意,若他不死,他一定要素問付出代價。
那些個黑衣人並沒有答話,倒是為首的那個黑衣人那一雙眼睛倒是顯得十分的晶亮,他聽到了鳳清的反問,他冷笑了一聲,聲音之中似乎是帶了一點嗤笑,他道:「主人的事情,你何須多言!反正我們也不會傷你性命!」
黑衣人那一番話說的也十足的含糊,他雖是沒有明確素問就是派他們來的人,但也沒有反駁素問就是他們的主人,這樣似是而非的回答更是讓鳳清下定了認知,他越發覺得這些人的主人就是素問,心中對素問的恨更上一層樓。因為他的掙扎,肩膀上被他封住了穴位的傷口又開始汨汨地流著鮮血,但鳳清卻像是好無所覺的那樣,他心中的恨意已經到了滔天的地步,又怎麼還會在意這一個小小的傷口!
黑衣人摸出了那一本書之後塞進了自己的懷中,他朝著其餘那些個人微微頷首,很快的,那些個黑衣人全部都散去了,他被粗魯地丟在地上,地面還有些微微的抖動。鳳清睜著雙眼抬頭看著夜空。在夜空上懸掛著一輪圓月,又圓又亮幾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天空上滿是繁星,看起來特別的漂亮。
但鳳清卻覺得有些黑暗,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在定陵之中闖了這麼一遭之後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不,他倒還是得到了一點東西的,比如他身上這傷勢。這樣一想之後,鳳清也覺得自己委實可笑的厲害,虧得他還自詡自己厲害的,可現在他竟然連一個臭丫頭都鬥不過,實在是可笑至極。
這樣想著,鳳清倒是真的一下子笑出了聲來,那笑聲之中帶了一點蕭瑟和頹唐。鳳清越笑越清醒,也越笑越發的果決,他自然是不會就這樣就認輸的。鳳清掙扎著爬了起來,他的眼神之中只有凶殘,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既然素問你做到這種程度,那麼他也就不會再有什麼心慈手軟的時候了,就算是傾巢而出,哪怕是全軍覆沒,他也定要取了素問的性命。
鳳清這樣想著,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前方走著。他要讓素問知道,現在沒有取了他的性命,這是她所做的是最錯誤的事情。
素問他們在河邊只是稍稍停頓了一會,很快地他們就朝著驛館方向而去,這一次的動靜實在太大,只怕也是會驚動官府衙門的,他們如果再停留在這裡,只怕到時候就要鬧出什麼亂子來了,畢竟他們從宴會上出來,結果卻不在這驛館之中而是在外頭,到時候那可就是說不清理太亂了。
而且他們現在這個模樣也實在是太過狼狽了,而且容辭吃下了血尤花,在天亮之前還需要洗髓草,半點也馬虎不得。不然辛辛苦苦闖了一次定陵,什麼本都沒有撈回來。
素問從自己隨身的藥箱之中取了藥,她的竹箱子看著平常,也是難得的好東西,剛剛在水裡頭浸泡了許久等到打開的時候那裡頭還是乾爽的,半點水也沒有漫進去。素問取了止血的傷藥,給容淵的後背上了藥,剛剛她就知道容淵在護著她的時候是被鳳清的那一把刀給傷到了的,等到素問看到這背上的那外翻血肉的時候,素問才發現這傷口挺深的,鮮血不停地漫出,鮮紅色的皮肉也都外翻在外。
而這背上除了這麼一個傷口之外也還有旁的傷口,也有一些個早就已經結痂成為傷痕的傷口,有些細小有些長,無一不扭曲地或橫或豎地在背上,容淵皮膚白皙,背上的皮膚更是白如羊脂玉似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傷痕看著就是十分的觸目驚心,這些個傷痕時間也已經有些久了,素問原本還在想著,容淵剛剛受傷竟然連悶哼一聲都沒有,看來早就已經是吃過那樣的苦頭了,並非是嬌養著的王爺公子哥來著。
「有些疼。」
素問對著容淵道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將傷藥朝著傷口上綿密地撒了上去。
這傷藥是素問自己做的,藥效自然是好的,收血快,癒合也快,甚至癒合之後能夠將傷口收到最小,疤痕也會淡一些。如果傷口不是很大的話,等到傷口好了之後也不會留下多大的疤痕的。只是這傷藥在灑到傷口上的時候略微有些疼痛。
傷藥撒在容淵的傷口上那一瞬間,容淵就感受到了傷藥所帶來的刺激性的疼痛,這疼痛絲毫不亞於剛剛彎刀劃破的時候所帶來的那種疼痛感。但容淵依舊是半句也不吭聲,只是這背部的肌肉全部糾結而起,肌理線條十分的分明,原本瞧著還是十分的清瘦,卻還是有著一股子的力量所在。
素問仔細地上了藥,原本還想給容淵包紮一下的,但現在身上這衣衫已經全部都濕透了,也沒有什麼可以包紮的,素問想了一想之後也只能是作罷了。
「走了,咱們得趕緊回去。」素問道,「這裡鬧出來的動靜太大,早晚會有人來的。」
旁人也露出了認同的神情,如今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會派過來查探的,他們就得趁著現在還沒有人來也沒有人發現的時候回到驛館,將這件事情全部揭過。
稍稍收拾了一下之後,素問他們就急急忙忙地往著驛館方向而去。依著眾人的腳程,到驛館也要不得多少時間,進了驛館的時候,這趙國和衛國的人也還在皇宮之中沒有出來,驛館之中也就只有奴僕的存在,小心地避開了那些個奴僕,素問他們到了容辭的門口,清風和姚子期兩人都在守在門口。姚子期更像是一個孩子似的,蹲在門口和糯米幾乎是要並高了,乍然看去的時候倒還是有點像是兩兄弟一樣。
清風是最先瞧見素問他們到來的人,他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道:「王爺,縣君……」清風剛一開口就已經是眼尖地發現眾人的衣衫全部都是濕透的,就像是剛從水塘裡面爬出來一般,除了沒有衣角不停地往下滴水,基本上已經是將狼狽兩個字給占齊全了。
「這——」清風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別傻站著,去燒熱水,越多越好。」素問吩咐著清風,「不要摻雜任何的冷水,我即刻就要。」
素問對清風這樣說完之後便是要求清朗將容辭背回房中,清風半點猶豫也沒有,飛奔著跑了出去。
清朗將容辭背進了房中放在了床鋪上,容辭的面色有些微微的清白,像是被凍得狠了。原本他這病症的表現就是寒冷,夜越深的時候寒症就越發的嚴重,索性現在還沒有到子夜的時候,他們在古墓之中所浪費的時間也不算很久,所以也現在也還來得及。
容淵將安晉元打發了出去,這一身濕噠噠的,如今也已經是在驛館之中到底也是有奴僕的存在,總不能穿著一身濕透的衣衫到處晃蕩,免得是被人起了任何的疑心。
輓歌也急忙回了自己的房間,將身上的一身濕透了的衣衫全部都換下了,順帶地還給素問拿來了一身乾淨的衣衫,畢竟這濕透的衣衫一直穿在身上早晚也是要著涼的,等到輓歌換好了衣衫拿了乾淨的衣衫到容辭房間的時候瞧見就是素問手上拿了剪刀,將容辭身上的衣衫全部都剪開了。
輓歌這看了一眼之後,他的眉頭微微一動,如今容辭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全部剪開,剪成了布條一般的存在,全部被扯了下來丟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斜著蓋了一點被子,但裸露在外頭的手臂可以清楚地發現這被褥下頭那是半點都沒有的。
而現在素問手上的剪刀正在剪著容辭身上的褲子,這架勢幾乎是有著一種要外褲和底褲一同剪掉的意思,而容辭這面色雖是看上去像是被凍僵了似的,但除了覺得身體冰冷無比之外,容辭的神智卻還是清醒無比的,對於素問這動作,他多少還是覺得有些羞澀的,他這麼多年來也可算是清心寡慾的很,在沒有中毒之前是沒有想過男女之事,在中毒之後,他是不敢去想那些個事情,以至於這還是頭一次同女子這般親近的。
唔,或許這麼說也是有些不大正確的,應該說是第一次有女子是同他這般的親近,甚至是到了裸呈相見的地步。他這些年這身體因為病症的緣故早就已經是有些顯得破敗了,但到底也還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身體,而素問的眼神之中並沒有半點的雜念,甚至是看著容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塊能夠讓她為所欲為可以切成絲也可以切成片的肉似的。
容辭很難保持鎮定,一來是這樣的情況到底是第一次,二來他是喜歡素問的,三來,自己喜歡的女子脫著自己的衣服,這只要是個男人都是難以抑制的激動。而面對這樣認真的素問,容辭覺得自己要是情難自控對於素問來說,那是不是就是一種褻瀆,她在想著如何解除他身上的毒的時候,而他在想著的卻是這樣的心思。
輓歌在素問伸手要扯容辭身上那褲子的時候,輓歌眼疾手快地攔住了素問的手,取了她手上的剪刀道:「姑娘先將身上的衣衫換了吧,這樣一身濕噠噠的衣衫黏在身上到底也是怪不爽利的。餘下的事情我來便好。」
輓歌將手上的衣衫鄭重地交託到了素問的手上,他的神情之中沒有半點的異常。
素問也不拒絕,接了輓歌手上的衣衫走到了一旁角落用屏風隔開的用來擺放著浴桶的小角落裡頭,這個角落也算是隱蔽,如今素問在這裡,雖說是隔了地方的,但到底這屋子裡頭還是有著男子的存在,素問倒是不以為意,這個時候還能夠講究個什麼的,想想人家t台上的模特,在後台換衣服的時候還不是照樣一堆赤身*的男女在那邊到處晃著,也不會有人在意這種。而且如今她這裡還是有東西隔著,也看不到個什麼。
輓歌聽著那屏風後頭傳來的細小的聲音,他那一張冷臉破天荒地有了一些個無奈之色,他扯了容辭身上唯一僅剩下的遮蔽物,然後將一身光潔溜溜容辭塞到了被子底下,聲音頗有幾分的無奈:「姑娘,你這樣成何體統?!」
輓歌除了無奈之外就已經是尋找不到旁的話來說了,清風如今不在,而清朗在自己將衣服交託給素問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借口去幫清風的忙而跑了出去,可即便是這樣,這房間裡頭除了他不算,還有另外兩個男人的存在。
雖不是當著面寬衣解帶,但有些時候這寬衣解帶並非是當著人的面兒的時候才顯得有些風情的,像是現在這樣,在這屏風後頭,雖然他們都見不到那畫面,當然只要不是什麼登徒子大約也不會想要去幹著這種偷窺的事情,但這透著的小小的聲響的時候,誰能不在腦海之中構畫著這樣的畫面來。這要是傳出去,素問這名節都是要受損的。、
容辭和容淵也沒有想到素問會是這樣的不避嫌,所以這神情之中有一些個尷尬外也難得的有了一些個發窘,這看是不是,聽也不是,只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全然當做沒有這麼一回事。
「沒什麼的,誰要是敢看敢聽敢說,統統毒了就是了。」素問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將是身上的衣衫換了下來,她乾乾淨淨地從屏風後頭出來,只餘下那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披散了下來散發著一種潮濕,卻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就像是剛剛沐浴出來似的。
瞧見這樣的難得有柔軟風情的素問,容辭幾乎是難以移開雙眼,甚至也忘記了之前自己的那些個尷尬,正在想著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的時候,倒是清風和清朗一手一邊提著兩桶冒著熱氣滾燙的水從外頭走了進來,清朗一瞧見素問身上換下了乾淨的衣衫,他這眼睛也不知道是要從哪裡放的了,清風也看的仔細,但清風這人要比只會埋頭做事顯得有幾分呆愣的清朗不同,他自然是知道有些事情該問有些事情不該問的。
他忙道:「縣君,熱水來了,要怎麼處置?!」
驛館的廚房裡頭一早就備下了熱水,原本是在灶台上溫著,想著一會要是有人需要沐浴的時候也就無需手忙腳亂,所以清風所做的也就不過就是在原本還在燃燒著的灶台之中添加了兩把柴火,將原本就熱燙的洗澡水燒開了而已,所以這動作也算是快速,不需要素問他們等太久。
「倒進浴桶之中,將你們王爺給放進去。直到沒到脖子。」素問吩咐著。
清風清朗聽到素問的吩咐,這神情也一下子變得有些詫異起來,這可是開水啊,將一個人浸泡在開水之中,這不是要把全身的皮都給燙壞了不成?!這……
「聽素問的。」容辭的心中雖也是有些才詫異,但他覺得素問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再者自己就連那血尤花都已經吞下了,那般可怕且難以下嚥的東西他也已經吞食下了,還有什麼是能夠難得倒他的呢,左右也就不過就是被燙壞了一層皮而已,死不了人的。
清風清朗聽到容辭都已經這樣吩咐開了,雖然這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遲疑,到底也還是聽從素問和容辭的吩咐,兩個人急急忙忙又跑向了廚房,又是打了好幾桶的水將浴桶注到了八成滿的時候,這才停了手。直到要把是容辭從被褥之中抱出放進浴桶的時候,清風和清朗這才有些為難了起來。
這……這被褥下的容辭那可是一絲不掛的!這在他們這些個大男人面前自然是沒有什麼的,但素問雖是一個醫者,但到底也還是一個女子,這,這終歸還是不大好的吧?!
清風和清朗有些為難地看著素問,饒是一貫聰慧的清風也有些尷尬地道:「縣君不迴避一下?!」、
素問自然是知道清風和清朗指的是什麼,她倒是隨意的很,不過就是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在手術台上沒穿衣服的人多了去了,再者,誰出生的時候是穿著衣服的。而且,素問滿不在乎地道了一句:「也不用遮了,反正一會用藥的時候還是會看到的。」
清風和清朗兩人被素問這樣大膽的話躁出了一個大紅臉,這舌頭更像是被貓給吞掉了似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雖說素問這話倒是沒有什麼錯的,到時候要用藥或者是如何的時候,的確可能還是需要素問的動手,但這話聽起來的時候卻到底還是覺得有幾分的彆扭,感覺就和剝了衣服要將王爺送上素問的床似的。
這……
容辭這心中也是囧然的厲害,他已經是尋不到什麼話來說了,雖說他一個男子被女子看上一看倒也吃不了虧,但這心態上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的,到最後的時候容辭也就淡定了,既然事已至此了,那看了也就看了吧,這最後也便是只能讓她來負責了。
「來吧。」容辭這樣一想,他的神情倒是有些坦然了。
在清風清朗兩人將容辭從被褥裡頭抱出來的時候,一雙微微帶了一點潮濕且清寒的手摀住了素問的眼睛,阻擋住了她的視線,讓素問眼前一黑一時之間倒是什麼都沒有瞧見,只是這摩挲著她臉的衣袖是濕透了的,素問不用看也知道如今阻擋住她眼睛的人是容淵。
容淵自然是不願意素問看到這種場景的,自己的侄兒自己最是清楚,容辭這小子這些年看起來是平和了一點,但也不過就是暫時的修身養性罷了,他的詭計多端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難保他不會用這一招說些什麼,雖說男子瞧見了良家女子的肌膚多半都是要負責的,但容淵覺得容辭這小子難保不會用這樣的借口要素問負責一類的。
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容辭也瞧見了自己那皇叔在被褥掀開的那一瞬間摀住了素問的眼睛,這眼角的餘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果真這世上最清楚他的想法和打算,這樣一想之後,容辭的神情之中也多少有了點惋惜,皇叔他什麼時候就是精明到了這種程度的了呢!
浴桶之中的水滾燙無比,清風清朗剛將容辭放進去的時候,容辭竟然半點也感覺不到熱度,他這身子就是這樣,越到深夜的時候越發的寒冷,冷的幾乎整個人都要凍結成冰一樣,用湯婆都捂不暖的。這滾燙的水剛下去的時候容辭真的沒有感覺,但這也不過就是一會的事情,很快的容辭就能夠感受到水的滾燙,那滾燙的幾乎是將他整個人灼傷似的。
容淵在容辭被丟進了浴桶之後才鬆開了捂著素問的手,素問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從藥箱之中掏出了一個藥瓶,將藥瓶裡頭的藥粉全部都倒入了浴桶之中,藥粉一入水中立刻就劃開了。浴桶裡頭的水就像是在不停地沸騰著,甚至還不停地冒著氣泡,噗通噗通的,像是煮沸了一般。容辭也覺得浴桶之中的水溫不斷地升高,那滾燙的幾乎他要從裡頭爬出來,身上的皮肉都快要熟透了,整張臉被水蒸得通紅,少有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