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空幻和張麻子的計謀得逞了,藥喚最終也沒找到他的五彩雞,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活不見雞,死不見屍』。
眼見天氣轉涼,整個夏天都過去了,彩雲依舊沒有來。
空幻獨自坐在籐蔓上,雖然已經有了秋的味道,但是籐蔓還是綠色的,一點都沒有要落葉的感覺。
籐蔓園裡靜悄悄地,少了往日的歡笑聲,以前彩雲在的時候,她總是喜歡在籐蔓上蕩來蕩去,笑聲也會灑滿這片園子,可是現在,她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來了。
其實他不知道,彩雲後來又來過幾次,可是每次都看到他和空月在一起,有說有笑,還有親密的動作。
那就是空幻時常牽著空月的手,彩雲並不知道空月是空幻的姐姐。
空月也已經漸漸在這裡適應了生活,只是偶爾還是會和胖丸起幾句衝突,可是潘玉龍總是會出面調停。
醫館反倒因為有空月的到來,變的熱鬧起來。以前這裡從前堂賣藥的夥計到廚房掌勺的張麻子,那可都是男人。
那個時候他們說什麼都可以,也不用忌諱是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的話。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當一群夥計做完工在一起閒聊的正起勁的時候,看見空月過來,卻突然變的鴉雀無聲。
等她一走大家又開始有說有笑的,甚至會笑的前仰後合。
這個時候空月都想上前問個究竟,可是都被潘玉龍阻止了。
這次一群夥計看到空月後又都閉上了嘴,空月實在忍不住了,想上前問個究竟,為什麼一看到她就不說了,她看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甚至懷疑他們是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剛好潘玉龍和空幻從外面巡診回來。
「空月,你要幹什麼。」
潘玉龍遠遠看到空月陰著張臉,怒氣沖沖地朝那群夥計那邊去了。
那群人的臉上還掛著那種不懷好意的笑。
空月怒氣沖沖,她這次一定要問個明白,為什麼一看到她,他們就啞巴了。「幹什麼,我倒要問問他們再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每次看到我就啞巴了。」
她顯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這些男人們聚在一起都會閒聊什麼。
潘玉龍他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他還不瞭解這些男人們的心裡在想什麼嗎?無非就是談女人,談色,肯定是談這些才不想讓空月聽到,如果空月非要問的話,一定會讓她自己難堪的。
「你不能過去,你過來。」他上前一把就拖住了空月。
空幻也從後面跟了上來,看到潘玉龍正和空月拉扯著,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兩個人都是他最親的人,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空幻,潘玉龍說道,「你來的好,空幻,快把她弄回去。」
空月掙扎著,幾乎是要發火了,「你們幹什麼,放手啊。」
可是她哪裡敵的過兩個男孩子的力氣,空月被推回屋裡,她立刻不滿的對潘玉龍大叫起來,「潘玉龍,關你什麼閒事啊,你憑什麼不讓我問清楚。」
空幻像個孝子一樣,走到她身邊,拿起桌子上的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水,畢恭畢敬的端到空月面前,「活祖宗,先喝口水,消消氣。」
空月一抬手,將杯子擋了出去,杯裡的水灑了一地,「喝什麼喝,我就要問清楚。」
水灑出來,灑了空幻一手,還潑在了地上。
潘玉龍眼睛一瞪,剎那間來了火氣,本來就對她看不過去,總是一幅勢力小人的嘴臉,總想著誰在背後害她。
他一把拉開空幻,站在空月面前,冷冷地盯著她,「你要問清楚是嗎?你去啊,去」
他幾乎是用吼的拉,空幻過來勸他也被他推開了。
潘玉龍用手指著門口,對著空月說道,「去,空幻不要攔她,你讓她去。她不是有本事嗎?就讓她去,別人對她好,她還以為誰給她個屎罐子端著呢。她要是存心想找難堪就讓她去好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連空幻也嚇了一跳,這不像潘玉龍的風格,他的脾氣向來是最好的,很少發火,更別說像現在這樣有些發狂了。
空月也愣了一下,但害怕不是她的風格,她的倔強不是誰的一番話就能阻止的,她扭頭就朝門口走去,「去就去,怎麼樣,也用不找你管。」
她快走出門口的時候,空幻還是上前攔住了她,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可是看她不見黃河不死心的樣子,也不能不說了。
「你讓開」
空月站在那裡試圖推開他,潘玉龍卻在這時伸手將空幻拉開了。
「讓她去,是她自己找難看,管那麼多幹什麼,好人難做。」
空月狠狠地瞪了潘玉龍一眼,扭頭就走。
「姐,他們在談男女之事,你一個女孩子去……」
空幻知道他不用再說下去了,因為他看到空月邁出去的腳已經停了下來。
聽到這裡,空月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怪不得那些人的臉上會掛著那樣的笑。原來都是在談些下九流的事。
幸好空幻及時阻止了她,不然她要是真的去問了,那不是給自己難堪嗎?他們一定不會說,所以以她的個性一定會逼問他們,所以他們最後一定會說的,那麼她將無地自容。
雖然她已經成過親,但是畢竟和那個姓李的花花公子沒有夫妻之實,也只不過是掛著個虛名而已,嚴格說來,她還是個姑娘。
空月頓時覺得臉紅,她想起潘玉龍拚命阻止她,她卻還這樣對待他,不覺得有些愧疚,於是站身回到屋子,將空幻和潘玉龍推出屋子,將門關了起來。
潘玉龍看著她這樣的舉動,搖搖頭,「是你堅持要問的,沒人想讓你難堪。」
他說完,也頭也不回的回了他的房間,把門砰的關上了。
空幻站在原地,摸了摸腦袋,這算是什麼事啊,他只不過是阻止了一場鬧劇而已,怎麼兩個人都把他關在門外了呢。
他幸幸的轉過身,回到自己房間,將藥箱解下,就去找張麻子了。
張麻子此時做完菜,正在房間裡洗澡呢,他這幾天刻意躲開空幻,因為他和藥喚都已經發現了空幻的一個變化,那就是他現在比以前需要更多的食物才能填飽肚子。
他發育特快,已經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強壯了。
藥喚曾經說過,空幻有一天會離開這裡,因為他曾經帶他去過化行池。還讓他在放了草藥的池水裡泡過。
想到空幻就要離開了,他總是會難過,畢竟他和空幻也有了感情了,因為空幻算是比較聰明乖巧的孩子,雖然出身窮苦,但是他卻不是普通人,有這非比常人的靈性。
是金子會發光,是靈物不會被埋沒。
空幻找張麻子沒找到,卻發現包子早就蒸好了,他從籠屜裡拿了幾個包子邊吃,邊四處尋找張麻子。
突然間他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
「彩雲?你來了。」
空幻知道她就在附近,即使他看不到她,也知道她來了,因為這空氣中瀰漫的香氣也只有她身上才有。
彩雲用幻術讓自己隱身,但沒想到還是讓空幻聞出來了。
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空幻了,聽到他這樣叫自己,彩雲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她轉身進了籐蔓園,她知道空幻知道她來了,就一定會去籐蔓園的。
空幻正準備跟進去,他知道彩雲一定會在裡面等他。
「空幻,你來一下。」
藥喚從前面醫堂回來,他像往常一樣,板著面孔,這一招對付別人還行,要是空幻,那就太老套了。
「師傅,我晚點過去,我還有事。」
空幻說著就轉身要往籐蔓園跑,還沒跑出兩步,就聽到藥喚很不友好的聲音傳來,
「你最好,馬上給我過來,否則你就不是我的徒弟。」
藥喚說完頭也不回的逕自回了自己的房間,要是往常他一定還會和空幻鬥上一會兒的,可是今天他就像是變了個人。
聽他這麼說,空幻猜測,可能是師傅發現了五彩雞的端倪了,可是籐蔓園那邊有彩雲等他,但是看上去師傅也很著急。
算了,彩雲往常來了都會在那裡呆上一夜的,那就等和師傅談完再去找她了,空幻覺得這才是個兩全其美的想法,於是就先去了藥喚的房間。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空幻捂著鼻子,裂著嘴,這藥不但味苦好像還很酸,「師傅,你弄的什麼東西啊,比臭豆腐還難聞。」
一粒粒黑色的藥丸,都已經搓好放在桌子上晾著了。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那黑色的藥丸發出來的。
藥喚背對著空幻,他的面前是一幅畫,畫上有兩條蛟龍,兩條蛟龍纏繞在一起,但是龍頭中間還畫了一個發光的東西,像是一顆珍珠。
「空幻,你是不是很想去中山國。」
藥喚的聲音非常的平靜,一點也沒有和空幻開玩笑的意思。他的手背負在身後,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
是的,想去,空幻有這個想法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因為家裡的負債只有他一個人承擔,而她的姐姐現在是這個情況遲早會嫁人的,所以一切必須他來解決。
在這裡他能做的只是維持家裡的溫飽而已,可是債務卻不可能還上。他不想他的家人背負不好的名聲,他不想欠人的。因為人不只活一世,這輩子欠的,下輩子一定回還。
與其將這一世的債,帶到下一世去,還不如苦了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