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這一尊真尊神教的聖使是一個圓盤臉,絡腮鬍子的矮壯中年人,面上有一道傷疤,好像是利劍切割留下的,橫在臉上,從左邊眼瞼下方蔓延到腮邊,十分明顯。
此刻這道傷疤,便在此人的臉上詭異的蠕動著,就好像是一條蜈蚣一般,扭扭曲曲。
蕭定亂從隱蔽之處猛然顯出身形來,雙眼立刻便鎖定了這個人,冰冷的殺意流露了出來,一手握著紫龍伏魔槍的槍柄,拖著紫龍伏魔槍,緩緩的向此人逼近著,好像一頭來自黑暗的幽冥虎王,森然的逼迫而來,氣勢駭人。
此人見狀,一瞬之間就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面上神色凝重無比,一條條的筋肉都已忍不住在蠕動。三個呼吸之間,此人便受不得蕭定亂迎面而來時氣勢上的森森壓迫,直感覺到自己好像是面對著天敵一般,那種受制的感覺似乎來自於靈魂的深處,不可抗拒,登時發出來一聲暴喝:「殺,一起上,殺掉這個敢於破壞我教大計的異端。」
他感覺到自己從心靈深處受到了壓制,提不起出手的勇氣,心中生出來一種對手無法戰勝的感覺。
其他的人武功要比他弱得多,情況更糟,此時此刻連功力都有些提不起來,更別說出手反抗了。
不過此人說話非常的講究,出口之間,一頂「異端」的帽子扣了下來,更是把真尊神教的利益一下擺在了前面,使得手下這些人感覺到了一種莊嚴的使命,從心底深處生出來勇氣,一時之間紛紛放下手上的木桶,發出一聲聲壓抑的咆哮,身形展動之間猛烈的向著蕭定亂撲了過來。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往往能夠給人以勇氣,讓人在絕望處找到拚搏的理由。
這十六個人猛烈撲殺上來,個個殺意森森,蕭定亂卻根本不為所動,雙眼死死的盯著這尊聖使,已將必殺的目標鎖定,一股森然的殺意始終纏繞著此人。
這十餘人分前後向蕭定亂撲來時,蕭定亂前進的腳步根本未停,此人卻在不斷的後退,後退之間暗暗催動功力,正準備著殺招,雙眼之中幽冷的神光深深的醞釀著,只要有任何一絲機會,就會立刻出擊。
忽然之間,冷酷逼近的蕭定亂猛然發出一聲咆哮,下一刻,那前踏的一步踩到了地面之上,顯得異常的沉重,沉重到似乎大地都已被撼動,隨著蕭定亂這一步落下跟著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下一刻,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眼看就要撲到蕭定亂面前的十六個信徒身形猛然一頓,瘋狂奔行之間,卻好像忽然撞在了一道無形的牆上一般,接連的發出來悶哼,身形紛紛倒折,旋即向後飛拋而去。
這就是蕭定亂現在的實力,震空勁全力發出的威力。
待那十六人翻倒在地之後,能夠爬起來的也不過三五個,無不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戰鬥力全無,已然毫無威脅。
而蕭定亂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瞥這一十六人一眼,
那聖使同樣遭遇到震空勁的衝擊,一聲沉喝,催動了功力,猛然抵擋住蕭定亂無差別的震空勁席捲一般的攻擊,面色難看,只看到以蕭定亂為中,三丈範圍之內,樹木不住斷折,倒下了一片,木屑亂飛。此人的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起來,猛地發出一聲暴喝:「魔鬼啊……」
正義的人眼中,邪惡之人便是魔鬼;而在邪惡之人的眼中,誅殺邪惡的人也是魔鬼。
而實際上,真正的魔鬼是沒有什麼正邪立場的,因為真正的邪惡者,他的任何一個念頭都是他的立場,已經和善惡無關。
從前,蕭定亂一直堅信殺戮是罪,並且以為一切的殺戮都應該歸為邪惡這一類,但隨著武功境界的提高,看到了地藏王佛在森羅地獄之中散播光明,普渡魔鬼,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深深感受到一切所謂的善惡都是小節,自由才是大義,因為所謂的善惡,其實都是同根的,魔由心生,如此而已。
聽到此人猛然之間發出這麼樣的一聲暴喝,蕭定亂不禁森森一笑,顯得邪氣凜然,冷酷道:「看來,你們信仰懼王尊神,雖然心中已沒有恐懼這種東西,但終究還是知道什麼叫做可怕。哼哼,我就是你們的魔鬼,秉承邪神出賣自由的存在,滾出這個世界吧……」
說話之間,蕭定亂猛然之間催動了殺域修羅身,全身極邪的氣息猛然升騰了起來,眼中冷酷的光芒一閃,手中紫龍伏魔槍殘酷的向前刺了出去。
革命,永遠都走在血路上,要麼在屍骨中枯萎,要麼在屍骨上開花。
那人見狀,大吼了一聲:「大神,救我……」猛然爆發出了全力,一掌向前打了出來。
這一掌打出,絕對不簡單,因為此人已把自己全身的一切都打了出去,神魂氣全部化入到達這一掌之中,這才是真正的捨生一擊,拚命一搏的手段,真真是把一切都打了出去。
這種手段蕭定亂從未見過,只覺得凶殘而詭異,但見那一掌漆黑,破空打來,濃烈的元氣之中神魂氣都在其中,中間有著一朵邪火,正瘋狂的燃燒著,猛然之間燃燒了此人的神魂氣,濃烈到了極端可怕的地步。
「這是什麼手段?」
蕭定亂簡直沒有預料到,只覺得這一掌之中的邪火忽然之間強盛到達不可思議的地步,還未打來,就讓人的心中升騰起來無邊的恐懼,饒是蕭定亂的心境高深,在這一刻,猛然遭遇此種變化,也不禁狠狠的波動了一下。
只怕是這一掌,猛然打入到達人的身上,登時就能夠把這個人轉化,這一掌非但不像殺招,反而卻像一顆種子,傳承邪惡的種子,好像一種強行的傳承手段一般,打入到誰的身上,立刻之間就會將誰轉化,在人的意志之中強行豎立下對懼王尊神的信仰。
因為這一掌之中,那一朵邪火燃燒了此人的神魂氣,實在是太強盛了,恐怕江湖之中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抗得住。
而那一尊聖使在打出這一掌之後,整個人就已經死了,神魂氣一同燃燒到了邪火之中,留在世上的已只不過是一具皮囊。
一瞬之間,蕭定亂就看出來了這一掌的端倪,紫龍伏魔槍去勢不減,催動勁力猛然對上了隔空而來的一掌,下一刻,整個人身形一晃,向後退出了三步,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這一掌的威力,果然是巨大無比,竟是反震的蕭定亂整條手臂一陣發麻,身形搖晃間,感受到背後一陣劇痛,整個人差一點倒下去,嘴角鮮血悄然溢了出來。
這一擊,居然是逼得他內傷差一點壓制不住,快要爆發,這般威力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過蕭定亂雖然吃了大苦頭,但那一掌上的恐怖勁力也被他化去了七七八八,下一刻蕭定亂的身形猛然向前掠去,迎向了撲面而來的那一朵邪火,雙眼視線猛然一凝,攸乎之間紫龍伏魔槍已插到地面,右手閃電一般的抓出,登時將那一朵邪火抓到了手中,妙法心經催動了起來,一剎那間,將之送入到達眉心祖竅之中,將之煉化,立時就感覺到了眉心之中的一點業火開始不住的閃爍跳躍,光暈悄然之間擴大了一圈,業火又是壯大了一絲。
旋即蕭定亂身形一動,抓起了紫龍伏魔槍,猛然之間掠了出去,一場殺戮展開,十個呼吸之後,十六個人真尊神教的信徒悉數化為了屍體。
直到此時蕭定亂方才收起殺域修羅身,看著紫龍伏魔槍槍鋒之上不住滴落的鮮血,眼中冷厲的光芒一閃,緩緩歎道:「真尊神教到底還有多少隱秘的手段沒有展露出來?!就這一尊聖使施展出來的這種拚命的手段,如此的凶殘,居然是在臨死之際捨棄神魂氣,化為邪火的燃料,使得邪火格外的旺盛起來,成為一顆邪種。這種手段實在是太可怕了……」
此時此刻,將這一群人徹底的解決了之後,心神平靜下來,蕭定亂就意識到了這種手段的可怕。若是每一個真尊神教的信徒都學會了這種手段,在面對著自己無法戰勝的敵手之時,使用出來,燃燒神魂氣,爆發出捨生亡命的一擊,極有機會將旺盛的邪火打入到對手的身體之中,一下就能夠將對手轉化成為懼王尊神的信徒。這就相當於一個弱小的信徒死了,卻造就出來一個更加強大的信徒。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真尊神教豈不是會越來越強,最後把江湖之中所有強大的人物都轉化,足可以一統天下了……
想著想著,蕭定亂就感覺到極大的危機,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更加的重了。
對於邪火,最好的克制辦法就是業火,無有能出其右者,只要有業火在身,就不會受到侵害,被強行轉化意志,植入信仰,幾乎一切邪教的信仰都不能侵蝕之。而現在,普天之下就只有蕭定亂一人有此火在身,想要瓦解真尊神教,以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是不夠的,杯水車薪,不可能與整個真尊神教對抗。
他不可能殺死真尊神教的所有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殺死懼王尊神的使徒,也就是真尊神教的教主,徹底剷除禍害的根源,為今之計就只有強大自身的實力這麼一條路。只有使得業火壯大,然後傳播給更多的人,開枝散葉,使得人們有著對抗邪惡的能力,能夠抵禦強制植入信仰的邪惡手段,才基本上有了與邪教一較高下的資本。
說到底,關鍵之中的關鍵還是實力,實力足夠的話,許多的計劃都可以展開,實力不足永遠都只是空想、美夢。
「邪火,我需要邪火……」
蕭定亂的身形一動,上了山脊,看著遠處的兩座巍巍大山,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殺意,週身百骸之中的一片片魔紋一種躁動。
一聲低低的呢喃之後,他的身形猛然掠了出去,不多時就隱沒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