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火,這果然是邪火!我的天吶,這一朵邪火,大如傘蓋,精粹無比,如果得到手,就能夠把我的一點業火煉化到不可想像的強大地步……」
此時此刻,蕭定亂正在暗處,悄悄的看著山谷之中的黑暗祭壇,果然看到了一副鮮血淋淋,人頭堆積、滿是紅心的殘忍景象。那祭壇果然如步天行所言,飛起八角,好如八顆獠牙一般,彎彎的刺向天空,的的確確是一副極邪的畫面。
在那祭壇之上,八隻飛角之上,正有著一朵邪火在幽暗的夜色之中不斷的跳躍,閃爍,好像是邪惡的根源,恐懼的真諦一般,超乎想像的精純,饒是蕭定亂與之相隔甚遠,感受到那巨大邪火的氣息,被其幽光打到身上,也是感覺到一陣顫慄,靈魂都在微微的顫抖。
蕭定亂一下就知道了,這一團邪火還沒有最終凝練成功,但已經溝通了一絲懼王尊神的真意,一點點的在凝練著這團邪火。一旦這團邪火一成,光華渾圓,意志完滿,就是一顆恐懼的種子,邪惡的根源,蘊含懼王尊神的一顆念頭。用其來傳遞信仰,甚至於比修羅神教的阿修羅之眼還要厲害得多,任何人如果沒有得到業火的保護,受到這一朵邪火的幽光照耀,十有**就會被轉化,被懼王尊神的真意引導,強行種下信仰。
蕭定亂暗暗看著,怦然心動,暗驚道:「還差一點點,這一團巨大邪火之中懼王尊神的一縷意志就要完全降臨。看來,之前那一行人送來的三十餘桶鮮血果然是有著關鍵的作用。幸虧被我破壞了,拖延住了真尊神教祭祀的速度,為我爭取到了時間。很好!一旦這團邪火一成,就算我得到手,想要煉化也幾乎不可能,其中的那道懼王尊神的真意就不是他能夠化解得了的,因為業火的威力遠遠還不夠。」
看著看著,蕭定亂的心中就有些不能平靜了,看著祭壇周圍一個個真尊神教恐怖的角色,密密麻麻,盤坐在那裡,口中低低沉沉,唸唸有詞,發出來一些扭曲的聲音,好像在作法,在對著懼王尊神祈禱。
祭壇之上一顆顆的人頭之上,那些眼球之中,一點點的幽光散發了出來,一顆顆的心臟也在跳動,灑滿祭壇的鮮血在緩緩流動,不斷蒸騰,這一切構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成為了一個人神交流的媒介點。
不過現在,那祭壇之上的鮮血,明顯已經蒸騰的差不多,快要乾涸,祭祀快要進行不下去,人神交流的媒介點正要崩潰,需要大量的鮮血來補充。
祭祀的情況不容樂觀,不過對於蕭定亂來說,是再好不過了,是一個不錯的信號。
「該怎麼辦才好?下面的高手實在是太多了,我若強衝下去,一個照面就要被擊殺,邪火雖好,可望而不可即啊……」
蕭定亂心中一陣躁動,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正在這時候,耳畔忽然響起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蕭定亂登時一驚,感覺到這道聲音似有似無,好像是一股意念一下傳達到了他的腦海之中,並不是真實的聲音,而是意念傳音。蕭定亂心中猛地一動,陡然轉頭向後一看,就看到了一個胖和尚,穿著金紅二色的袈裟,頗為的破舊,腳踏芒鞋,穿月白長布襪,手持一柄伏魔杖,血跡斑斑,頸上掛一串佛珠,顆顆巨大,卻不是飽滿渾圓,而是一連串的骷髏頭,純黑無光,顯得十分詭異。那和尚臉上掛著一絲微笑,歪著一顆光溜溜的頭正看著蕭定亂,頭上的一行戒疤倒是讓蕭定亂感覺到幾分熟悉,乃是天禪寺的受戒手法,蘇萬屠的頭上也有著這麼一行戒疤,一模一樣。
蕭定亂一轉過頭來,那和尚就搖了搖手中的伏魔杖,上面銅環叮叮一陣輕響,打起手勢,沉聲道:「戒驕戒躁,清靜,清靜,不可貪,不可貪……」一下就點中了蕭定亂此刻的心情。
看到這一團邪火,蕭定亂的的確確心中十分想要得到手,這就是貪念,但是卻苦無辦法,心中念頭紛繁,這就是焦躁。其實現在他的心,已經不再清靜,走上了歪道。
蕭定亂感覺到這個和尚的清音貫耳,精神不禁猛地一震,反應了過來,暗自把心神平靜了下來,迷途知返,看向此人的森冷目光不禁柔和了下來,沉聲道:「來者何人?」能夠這般悄無聲息的接近他,讓他毫無感覺,武功高強自不必說,又見他是一個和尚裝扮,似乎出自天禪寺,但並不莊重,又在此刻此地出現,一語點中他的心境,彷彿高人,蕭定亂的心中不禁警惕起來。
那和尚眼睛一眨,身形擺的端正,神色莊重了一些,微笑道:「天禪寺空智禪師座下弟子,法號寂滅。」
蕭定亂一聽,此人乃是空智禪師座下的弟子,心中一動,感覺這個人來歷不淺,因為那空智禪師乃是和天禪寺住持空明大師同一輩的高僧大德,佛法無邊。但此人的法號卻頗有些奇怪,居然叫做「寂滅」,雖然自「空」字輩下,依次是「明」、「寂」、「靜」,總共就是「空明寂靜」,這個年輕和尚,顯然是「寂」字輩的,但一個「滅」字,充滿了蕭殺,與佛家的大慈悲相左,立刻就顯得頗為的不對。
蕭定亂神色一凝,眼睛一眨,就盯住了此人,眼中有圈圈翡翠火紋浮現,但見那寂滅和尚微微一愣,就沒有事了,說明了此人心中乾淨,意志之中沒有邪念,當下沉聲道:「佛門講究大慈大悲,怎麼會給你一個如此凶殘的法號?」
寂滅和尚一聽,微笑道:「不滅邪惡,善從何生?!生與滅,兩相循環,此消彼長,乃是一體。非常時候,出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做非常之事。你我二人,皆是非常,是邪惡之剋星,肩負著榮光與使命。」
蕭定亂一聽,沉聲道:「這麼說來,你也是某位神明的使徒咯?!」
寂滅和尚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貧僧秉承的乃是我佛祖師天禪子的一縷意志,掙脫束縛,超越善惡,斬殺一切邪惡,使得希望的種子在每一個人的心間萌動,人人強大如金剛,人人智慧如般若。」
蕭定亂心中想了幾下,不知道那天禪子是什麼神明,並不想與此人計較什麼信仰和立場,知道這和尚不是秉承邪神就足夠了,當下沉聲道:「其他的也不消多說了。你這個人意志還是純淨的,沒有邪惡在其中滋生,對於我來說,立場不是對立的,這就足夠了。你悄然之間出現在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現在就說出來吧。」他倒是確定,此人忽然出現,必不是沒有目的的。
寂滅和尚道:「目的自然就是與你合作。」
蕭定亂沉聲道:「合作?」
寂滅道:「沒有錯,就是互相合作,奪去真尊神教的邪火,破壞他們的禍事。這朵邪火,叫做恐懼之種,乃是恐懼的根源,蘊含著懼王尊神的一縷意志。一旦成功,就不是我等能夠輕易破滅的,將來真尊神教傳播信陽的腳步就不是我們能夠阻擋的了。不過現在祭祀還未完全成功,邪火之中懼王尊神的意志尚且不夠完整,我們還有辦法可以將之破滅、」
蕭定亂聽聞,正與自己所想一般,沉聲道:「你有辦法對付那百餘尊真尊神教的使徒?」
寂滅和尚聞言,搖頭道:「貧僧還辦不到,有這個能力的人,普天之下恐怕都找不出幾個來。不過,這倒是不消擔心。要不了多久,就有強悍的人物出現在這裡,必然會引起谷中的邪教人物躁動,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實際上貧僧還有一個競爭對手,也是秉承了一個神靈的意志,非常神秘。此人非要與貧僧理論神靈的強弱,要與我分出個高下。貧僧不願與他動手,不想兩敗俱傷,實在被逼迫得緊了,就與此人定下來了賭約,誰若能夠得到這團邪火,將之撲滅,誰就算贏。輸了的人,就必須承認自己秉承的神靈不如對方的。這個人恐怕也在這附近,到時候會出來攪局。貧僧見你先前刺殺運送鮮血之人,似乎能夠吞噬邪火,非常了得。到時候貧僧可以為你牽制住那人,由你去奪取邪火,如何?」
蕭定亂雙目一瞪,沉聲道:「臭和尚,你到底暗中窺視了我多久?」
寂滅和尚聞言,嘿嘿笑道:「不久,不久,不過看的清楚些罷了。你這個人,秉承的神靈非常強大,乃是真正的邪惡剋星,將來匡扶正道,必成大事,不然的話貧僧不會與你合作,因為你的殺孽太重了。」
蕭定亂冷笑道:「你這個古怪和尚,殺孽深重,豈會輸於我?什麼天禪子,你還想騙我?哼,你到底心中信仰的什麼神明,先說出來,表示出誠意,我們再合作不遲!」
寂滅和尚一愣,宣起佛號:「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所講句句發自真心,怎麼會有假話呢,施主萬莫懷疑,一定要相信。天禪子乃是我們佛門祖師,就像道家的鴻鈞道祖一般,當年曾在人間留下了一條根脈,就是佛道。只是我們佛道兩家一直式微,沒有機會發展,不為廣大世人所知,是以你才無法接受,以為小僧在騙你。在以後,道家、佛家才是正道,將帶領天下蒼生走向更加偉大的道路。一切江湖武學,看似強盛,都將化為過去,這是大勢,乃天命,為天意。普天之下,將有一場大變革,不知道你感受到沒有?」
蕭定亂略略一想,自己對於佛家、道家並不瞭解,知之甚少,心中並不完全相信這個寂滅和尚的話,自有判斷,卻並不說出來,當下撇開了話題,方才緩緩道:「好了,這件事我不與你計較。不管你與別人有沒有什麼賭約,這團邪火我都必須要得到手。現在,你先告訴我,那些所謂的強悍人物到底何方神聖?」
寂滅和尚一聽,緩緩道:「貧僧只知道,他們來自氣元神廟。」
蕭定亂一聽,眼中浮現出詫異之色,道:「當真?」
寂滅和尚點了點頭,忽然道:「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