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忽然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蕭定亂。
夜色之中,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但神情卻很平靜,古井無波,站在山邊一處亂石堆上,俯視著下面山道上的蘇揚。
當他聽到蘇揚的話,臉上浮現出了冷冽的笑容,看著此人道:「你還想把我的紫龍伏魔槍據為己有?別開玩笑了,我給你你都不一定拿得走。」
蘇揚冷笑道:「那倒未必。」
蕭定亂道:「這是一定的。」
蘇揚冷哼一聲,沉聲道:「你在拖延時間!哼哼,不用掙扎了,被吞噬精血的感覺如何?我教的聖物阿修羅之眼豈是你能觸碰的,現在是不是已經生長到你的手上,想甩都甩不掉了?!哈哈哈哈,身體是不是麻木不堪,有些不受控制了?你喜歡和我聊天是不是?很好,我奉陪到底,嘿嘿,我就看著你是怎麼一點點的血脈枯竭而死。」
蕭定亂寧定道:「你倒是說對了一半,這個什麼修羅之眼的確有些邪乎,不過到了我的手中,也只能服服帖帖,為我所用。這玩意兒早已經被我克制住了。我和你拖時間有什麼意思?這麼拖下去,只怕你的後援很快就來了,反而對我沒有一點好處。我只不過是要告訴你一個事實,我的槍,你那時侯拿得起,這時候一定拿不起。你沒本事拿起來,更沒本事來用它。」
說話之間,蕭定亂身形一躍,從亂石堆上猛然跳了下來,身形矯健,動作流暢,猛然落到地面,到達了蘇揚的面前,神色不屑的看向蘇揚。
蘇揚冷哼道:「區區一柄槍而已,不過是重了點,你當真以為我現在就拿不起來?你實在是太小看我蘇揚了。」不過這人嘴上雖然說著,但卻沒有動,似乎心中有所顧忌,害怕紫龍伏魔槍上有問題,自己現在去拿,只怕是要吃虧。畢竟,他一直以為蕭定亂出自真尊神教。修羅神教有聖物,十分的可怕,就說不准真尊神教也有。
他心中忌憚,害怕紫龍伏魔槍便是真尊神教的一件聖物,若是貿然去拿,極有可能要吃大虧。
他一下看到蕭定亂跳了下來,手中雖然捏著阿修羅之眼,但整個阿修羅之眼卻好像蟄伏了下來,沒有了動靜,好像是被壓制住了。他的心中其實已經非常的震驚。心念暗暗轉動,立刻就懷疑蕭定亂身上可能有什麼寶物,具有克制阿修羅之眼的作用,不然的話,蕭定亂現在不可能沒事。
蘇揚心中這麼一懷疑,就更加不敢去動紫龍伏魔槍了。
蕭定亂見狀,哈哈笑道:「原來你這個人也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勇氣不夠,倒不是我小看你什麼,而是你這個人,也就是這麼個樣。嘿嘿,注定了我要掠奪你們修羅神教,而你們修羅神教沒有任何辦法來對付我,從我身上什麼好處也討不到。修羅神教的人,都不過是一群信仰邪神的土雞瓦狗而已,不足為慮,總有一天我要一一剷除,將這個邪教連根拔起。」
蘇揚聞言,氣的眼冒金星,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雙眼之中血色的光芒一點點的浮現起來,充斥著暴亂的氣息,森森的盯著蕭定亂,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麼?土雞瓦狗?修羅神教是土雞瓦狗,將來,我教滅了真尊神教,那你們真尊神教算什麼?」
蕭定亂聞言,就確定了,自己確實是把此人給騙住了,當下哈哈大笑,繼續展開誆騙道:「你滅了真尊神教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影響?!我追求的是強大的力量,無上的境界,偉大的成就。真尊神教這種邪教,信仰邪神,乃是毒瘤、害群之馬,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不過是我利用的對象而已,只能成為我偉大征程之上的墊腳石,就算你們不滅,我遲早也要把這個真尊邪教滅掉的。哼哼,不光是真尊神教,修羅神教我也要滅掉。」
蘇揚聽聞嚇得不輕,臉色都變了,大喝道:「你這個瘋子,十足的瘋子啊!天下之間怎麼會有偽信者,你這個禍胎啊,居然連懼王尊神都敢欺騙,膽大包天啊,膽大包天……你居然想著要顛覆我修羅神教,今日此地,我一定不能放過你,一定要將你擊殺在此地,乘你病要你命!」
說話之間,蘇揚全身的阿修羅之氣猛然催動,狂暴的氣息升騰了起來,雙目赤紅,充斥著嗜血的戰意,雙手五指忽然張開,骨節劈啪作響,旋即猛然合攏,握緊了雙拳,肩膀一陣聳動,便要向蕭定亂殺過來。
然而,同一時間蕭定亂渾身上下一片片的魔紋猛然浮現了起來,覆蓋了全身,一股極邪的氣息爆炸般的四面盪開,直使得蘇揚登時一愣,感覺到了一陣恐怖,失聲道:「你這個偽信者,欺騙神明的狡詐之徒,到底在真尊神教之中是什麼地位?」他先入為主,已經認定了蕭定亂乃是真尊神教之中的人物,此刻看到蕭定亂渾身的魔紋,神妙無方,見所未見,又感受到蕭定亂的身上散發出的極邪氣息,立刻就懷疑起來蕭定亂的身份,揣測出來一定是真尊神教之中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真尊神教的使者、聖使他也見過不少,多有交手,他倒是頗為的熟悉,但像蕭定亂這樣的,他確實從未見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結合蕭定亂之前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怎麼也無法相信,一個偽信者如何能夠在一個以信仰為支柱和紐帶的神教之中爬上那麼高的位置,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十分的不解,心中驚濤駭浪,簡直是嚇得不輕。
不過,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麼一件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發生了,要麼是奇跡,要麼就是自己被騙。
蘇揚何等的自信,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把握,此情此景之下,完全排除了自己被騙的這個可能,一下就以為自己見到了奇跡,把自己都驚呆了,本來感覺到自己已準備好了出手,但突然之間卻好像失去了勇氣一般,邁不出第一步。
他卻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然而,下一幕更是驚的蘇揚差點把眼珠子落到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天吶,這又是怎麼回事?
猛然之間,他就感覺到蕭定亂的身上,雄渾的阿修羅之氣猛烈的躁動著,立時便看到蕭定亂的雙眼之中血芒閃爍,身上的筋肉都在扭曲、蠕動,週身氣息急劇變化間,修羅之氣正朝著一個方向猛然湧去,瘋狂的集合向心臟,濃烈的阿修羅之氣簡直要把一顆心臟完全改變。
改變心臟?!
蘇揚猛地吃了一驚,已然看出了門道。
這不是在凝練修羅之心麼?他再熟悉不過。凝練修羅之心的方法,乃是修羅神教最為核心的機密之一,甚至於他身為修羅神教的聖使,都不能夠掌握,也無發破解,掌握到其中的核心要義,只能接受傳承。然而這一刻,他忽然從蕭定亂的身上感覺到如此這般的變化,立刻敏銳的感覺到蕭定亂居然是在凝聚修羅之心。
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蘇揚完全蒙了,感覺到自己的思想已經轉不過來,這個真尊神教的偽信者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何連修羅神教的機密傳承,修羅之心的凝聚之法也搞到了手?!難道他在欺騙懼王尊神的同時還欺騙了他們偉大的修羅大神?
心中略微的一想,蘇揚就感覺到一陣可怕,再看向蕭定亂的時候,簡直提不起半點出手的勇氣,只能發出乾澀的聲音:「你,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蕭定亂聞聲,忽然全身猛然一震,週身的魔紋一陣閃爍,隱沒了下去,眼中的血色跟著一點點的消散,雙眸恢復清明,沉靜而深邃,旋即目光微動,看向蘇揚道:「我的身份?你總有一天會知道。」
直到這一刻,蕭定亂的心才終於放鬆了下來,之前他自己處於一種什麼樣的情況,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之前,蕭定亂凝煉阿修羅之心還差一點便成功,至少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然而那個時候蘇揚已經追了過來。本來,蕭定亂把希望寄托在了竇源和況永亮身上,希望這兩個真尊神教的使者充當他的擋箭牌,為他抵擋蘇揚一會兒,當然是越久越好。然而兩方雖然如他所願的打了起來,但結果卻非常的讓他失望。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蘇揚居然生猛異常,竇源和況永亮居然在他的手中連一招的走不過,幾乎是一轉眼就被擊殺了,預期的效果一點也沒達到。
這個時候蕭定亂已經想到了,此人似乎有法子追蹤到他,所以這一路才會尾隨至此,找的如此準確,暴露逃跑路線的關鍵恐怕就在手中的阿修羅之眼上。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要採取主動,想辦法牽制住蘇揚,給自己爭取時間,使得自己能夠順利的凝練成功阿修羅之心。
只要阿修羅之心凝練成功,然後壓制住阿修羅之眼,後面的問題就好辦多了。沒有了阿修羅之眼的威脅,他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一點點吸收精血,最後落得個血脈枯竭而死的淒慘下場,就算不敵,跑路逃走也要安心的多。
於是,蕭定亂念頭轉動,心中暗暗的一番計劃,就有了之前的一幕幕,什麼激將、嘲諷、迷惑、結合著諸多能夠以假亂真的假象和他殺域修羅身的一些特性,果然騙的蘇揚團團轉,以為他是一個偽信者,蒙騙神明,騙取力量,簡直是把蘇揚給騙的寒了膽,連動手的勇氣都喪失了。
直到此時此刻,蕭定亂阿修羅之心終於初步凝練成功,雖然乃情勢所逼,倉促而為,還不完美,但配合著三清九幽妙法蓮華心經,已經能夠壓制阿修羅之眼,暫時可以將阿修羅之眼封印住,杜絕了後患。
不過現在蕭定亂的情況也並不理想,雖然隨著阿修羅之眼的凝練充公力量暴增了許多,但為了造成阿修羅之眼被他壓制住的假象,他強行封閉住了自己左手整條手臂的血脈,使得血脈在肩膀處被阻斷,不能流通。
現在,阿修羅之眼已經將他整條左臂所有血脈之中的精血幾乎是吸乾,他的這條手臂等於是廢掉了,直到阿修羅之心初步凝練成功,解開血脈封鎖,鮮血重新衝擊進入枯竭的血脈之中,痛苦不堪,他才駭然的發現,自己的左臂居然產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讓他欲哭無淚。他實在沒料到,那阿修羅之眼上面的許多突起居然增長延伸到了他的手臂肌體深處,和他的手臂神經絞在了一起,居然完全麻痺了他整條左手手臂,相當於剝奪了他手臂的控制權。
現在的狀況下,阿修羅之眼已經是和他的身體產生了密不可分的聯繫,他雖然壓制住了阿修羅之心,但卻不徹底,無法化解阿修羅之心的這種詭變。
他的整條手臂完全成為了一個擺設,整個人也和一個費去一臂的殘疾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