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笑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有些疼,笑的一張臉都有些扭曲了,笑的眼中寒光都射出來了,更笑的有種殺人**了。他在笑,他身邊的兩個跟班小弟也在笑,不過肚子也沒笑疼,臉也沒有笑的扭曲,但殺意卻絕對不比湯笑的少。
這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在湯笑的兩邊,其實就是兩個打手,兩隻鷹犬,更或者是兩把刀,專門殺人的刀。
湯笑忽然停下了笑,一顆頭探到了牛小蠻的面前,雙目凶歷的直視著已然極是慌張的牛小蠻道:「你倒是心地善良,嘿嘿,還擔心你家湯爺的安危,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不過,你怎麼不想想你知己的安危,大家都知道,老子可是兇惡到了極點的人。」
牛小蠻吞吞吐吐道:「你,你,想做什麼?我只是種田的……」
湯笑冷冷道:「當然是先殺了你,再搶了你老婆,然後狠狠的玩這個騷娘們,玩厭了再給兄弟們玩,等到兄弟們玩厭了,再送到窯子裡,讓萬人騎!我這個計劃,是不是比你種田要好玩的多了?!」
牛小蠻驚慌的雙眼一轉,面上的皮肉突突直跳,水玉樓的頭更加的低了,似乎在瑟瑟發抖。牛小蠻忽然道:「俺雖然是個種田的,但也上過山,下過水,抓過賊,打過匪,馴過野馬,殺過虎魁……你們不要亂來啊,俺的力氣很大的,真的很大的……」
湯笑冷笑道:「可惜你沒殺過人。」
他身邊的兩個原本鬆鬆垮垮,好像沒有骨頭的人猛然站了起來,全身的骨節爆響,一塊塊的筋肉暴起,根根虯結,雙眼中寒芒狠毒,猛然對著牛小蠻的左右臉頰便一拳打了過去。
牛小蠻驚叫一聲:「俺的力氣真的很大咧,你們不要後悔!」
卡嚓,卡嚓!
牛小蠻忽然胡亂的兩拳打了出去,身體因為猝然發力,又力道過猛,直把桌子壓的向前滑去,發出刺耳的聲音。
湯笑冷哼一聲,探手在桌邊一按,桌子立刻就穩住,難聽的摩擦聲立刻停頓。桌子是穩住了,絲毫不動,但兩道卡嚓聲卻格外的明顯,格外的刺耳,比那桌子發出的聲音還要刺耳百倍。
因為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誰都能聽出來,誰聽到都是一陣牙酸。
有人在暗歎這種田的傻兒死的好慘好冤,但都覺得無比的興奮、無比的刺激,倒沒有誰有憐憫之情。
也許有憐憫之情的只有四個人。
那就是柳如嫣,公孫尚義,蕭定亂和聞人悅四人。
他們在憐憫誰?!絕不會是牛小蠻便是了。
種田的傻兒一點也不慘,一點也不冤,因為他根本就沒事,好端端的,半點事都沒有。
而湯笑的兩條鷹犬的臉卻已裂開,骨頭和皮肉都已裂開,整顆頭詭異的向後垂下,身體晃了晃,噗通一聲又坐了回去。
血腥之氣大起。這兩個人才真的是好慘、好冤,死得好慘、死的好冤。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跳出來,死死的盯著牛小蠻和那兩個腦瓜裂開的人,只覺得心臟越跳越快,都沒法呼吸了。
難道種田的都這麼厲害?
這傻兒簡直要逆天。
誰都沒想到,事情的結果居然是這樣,叫人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牛小蠻似乎也沒有想到,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拳,吞吞吐吐道:「沒,沒道理嘛,看上去凶的像虎狼一樣的兩個人,腦殼怎麼還沒有野牛的硬,野牛都能吃俺的一拳……難道他們不是虎狼,是狼狗?!對咧,應該是狗仗人勢,才顯得這麼凶……」
湯笑的臉徹底的沉了下來,直視著牛小蠻道:「小子,你找死。」
牛小蠻道:「俺這是本能反應。你,你,你不害怕我?俺的力氣真地很大……」
湯笑一聲冷笑,拳頭已捏的錚錚作響。
他的拳頭也很硬,而且硬的很出名。當老大不容易,雖然威風,也確實需要真本事,尤其是混黑道,沒本事不能服眾,壓不住人,紙老虎的下場一定會很慘。湯笑不是紙老虎,因為他的功夫很能服眾。他的拳頭很硬,硬的就像鐵一般,不對,是比鐵還要硬。他練的是猿王鐵骨功,銅皮鐵骨,加上一體的上乘氣功猿王夯山勁,面前縱然是一面銅牆鐵壁,他一拳打去,也能在上面留下寸深的拳頭印,開碑裂石那都是過家家一般。
樂山城吃沒吃過他拳頭的人,都知道他的拳頭很硬。
忽然之間,他對著牛小蠻的鼻樑就是一拳頭招呼過去,此番陰溝裡翻船,他心中自然是無名火氣,拳頭當然是十成的力氣。他可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實打實的睚眥必報,這一拳打去也並不是要打裂牛小蠻的頭,而是要打爆他的頭。
牛小蠻一聲驚呼,慌忙中也打出了一拳。
卡嚓!
湯笑出手了,大家也都知道,種田的憨貨完蛋了。
卡嚓聲來的格外清脆,就像什麼堅硬的東西猛然折斷了。然後隨著這卡嚓的聲音,就是一聲倒吸涼氣的嘶嘶聲。聽到這嘶嘶聲,眾人都是一陣心悸。大家都知道,那個人一定很痛苦,痛苦的連叫都幾乎叫不出來了。
湯笑的確很痛苦,也的確痛苦的叫都叫不出來。因為他的手斷了,指骨斷了,手掌斷了,手腕也斷了,被人一拳打斷了,其實不能說是打斷了,應該是打成一包渣了。
湯笑沒想到一個種田的,一個憨厚的種田的,一個有個騷勁十足的媳婦的憨厚種田的,居然一拳頭把他的鐵拳打爛了,打成了一堆血肉渣渣。
他的鐵骨在這種田的憨厚青年面前,就好像是泥巴捏的,簡直就是個笑話。
湯笑立刻就知道,自己撞到了鐵板上,遇到扮豬吃老虎的行家了。
他雖然痛的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忍耐住了,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面上三條猙獰的疤痕在不住的跳動。他已在想自己該幹什麼,該如何保命了。
準備看熱鬧的人都已發不出半點聲音,喝了一肚子的燒酒,在這一刻都全化成了冷汗,眾人都覺得渾身一陣發冷。
湯笑大喝一聲:「都給老子滾出去!」
一樓幾乎坐滿的人雖然不至於真的「滾」出去,但都動了,飛快的衝出了臥雲樓,甚至於在外面圍觀的心思都沒有,遠遠的走了。
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戲一定不好看,想看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代價,他們估摸著自己付不起。
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了,整個酒樓立刻清靜了。
樓內只剩下七個人,甚至於酒樓的老闆和夥計,都縮到後面去了。
湯笑掃了一眼一動不動的聞人悅和蕭定亂,又掃了一眼悶頭吃菜喝酒的公孫尚義和柳如嫣。然後轉過眼的時候,就發現水玉樓正冷冷的看著他,他的頭已抬起來了。
那冷冷的眼神是那麼的尋常,就像一個尋常的女人生了一次尋常的氣,其實冷的沒有半點殺傷力。
但是湯笑的心卻已緊張的快要從喉嚨眼裡蹦出來了。
他看到牛小蠻的臉上還是掛著憨厚的笑,看著他在不住的笑。他的一身鐵骨登時就化成了比麵團還軟的軟骨,軟的脖子和腰身都挺不直了。
湯笑忽然垂下頭道:「求兩位大人有大量,饒過我湯笑有眼無珠……」
牛小蠻道:「俺是種田的,不是啥子大人物咧!」
湯笑艱澀道:「兩位,我知道我錯了,兩位高抬貴手,我湯笑一定重重答謝,白銀千兩!」
就在這時,蕭定亂和聞人悅忽然站了起來,逕直往酒樓之外走去。他們兩人起身一走,公孫尚義忽然道:「妹子,我們也該走了!」然後站起來大聲道:「掌櫃的,結賬;掌櫃的,結賬……」沒有半點回應。公孫尚義笑道:「老闆請客呢,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兩人起身也往外走去。
這時,牛小蠻忽然沉聲道:「誰派你來的?」他一開口說話,就不笑了,直直的盯著湯笑,冷酷道:「不要欺負老實人,說些謊話來騙我,騙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湯笑道:「你們果然有鬼,你們居然是一夥的。」
水玉樓接著話頭道:「我們沒鬼,你們有鬼才是真的。」
湯笑喉頭一哽,張大眼睛道:「你,你,你是男的。」
水玉樓冷艷的一笑,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澤,冷聲道:「說罷,誰派你來的?」
湯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感受到了徹骨的森冷殺意,連忙道:「是掌櫃的,肖三。」
牛小蠻道:「肖三是誰?」
湯笑道:「臥雲樓的老闆,毒龍教的大人物,你們惹不起的,西昌郡沒人惹得起。」
牛小蠻道:「你是給毒龍教賣命的?」
湯笑道:「我只為錢和權賣命,其他一概不認。」這種人就已經是瘋子了。
牛小蠻歎道:「可惜俺只是是種田的咧,給不了你錢,也給不了你權,這兩樣東西只會讓你做更多的惡咧!」
湯笑忽然道:「你們想幹什麼?」看得出來,他已很慌張,心中已有了不妙的預感,預感到了厄運當頭。
水玉樓道:「我最討厭別人把我當成女人了,而且更討厭對我想那些可惡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每一條龍都有一片逆鱗的,一旦觸碰到這片逆鱗,誰就必死無疑。我雖然不是神龍,但也是有禁忌的,真是不巧啊,你正好犯忌了。所以你必須……」
水玉樓話還沒說完,湯笑已猛然撲了起來,另一隻完好的拳頭打向了水玉樓。
然而,牛小蠻又出手了,他出拳的時候,牛小蠻也已出拳了。
不一樣的拳頭,卻是一樣的結果。
卡嚓!
湯笑曾經有兩隻拳頭,打得無數人鼻青臉腫的兩隻拳頭,直到他的雙拳被另一個人的雙拳打中,他的拳頭便全碎了。
從此,他再也沒有拳頭。
水玉樓卻接著說道:「……變成廢物。」桌子下面,突然發出了砰的一聲。於是,這個樂山城有名的頭號惡霸,頭號人渣,頭號劊子手就變成了男人當中最廢物的廢物。
他的陰睪已碎了。當場一聲怪叫,仰面一跌,痛暈死過去了。
旋即,牛小蠻和水玉樓揚長而去,酒樓上下,大概已徹底的空了。
直到這一刻,這一對「夫妻」才是真的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