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水手握毒龍教的勢力,加之酷熱天氣,惡劣環境,所謂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正一步步把蕭定亂七人逼向飢渴的恐怖邊緣。蕭定亂、林櫻和聞人悅境況還好,其餘四人就非常堪憂了。經過整整一日的暴曬,只有水囊之中的那麼一些水補充,而且早早便已喝完,確實非常難受。
黑暗中,蕭定亂等人並沒有住腳的意思。
馬匹雖然已行的很慢,但總比停下來強得多,越是這種艱難的時刻,越不能有半分放鬆,心中的那根弦一旦放鬆下來,想要再度到達緊繃狀態就非常難了,而人一旦沒了精神,重重破綻就會露出來,既不能很好的防備敵人,又給了敵人許多可乘之機,十分危險。
同樣是這初秋的夜晚中,毒龍教的一個個探子正有條不紊的監視著蕭定亂等人的動向。他們既沒有打算動手的意思,也沒有打算放手的意思,就是監視著蕭定亂一行人,然後第一時間破壞蕭定亂他們會遇到的水源和解渴之物。這就是他們任務的全部。
一條條關於蕭定亂一行的動向、境況的情報十分有規律的按時送到了郭青水的手中,郭青水的臉上笑意越來越濃,眸子裡的冷艷之色亦越來越重,端著酒杯輕聲道:「我日思夜想的男人啊,終於就要到達我的身邊了麼?」
黑暗之中,有一道黑色的影子藏在深沉的陰影裡,一動不動,沒人發覺。
不遠處的獨院之中,燈火還亮著。
黑暗的陰影之中黑色的人影緊盯著院子之中的動靜,他已看的很清楚,僅僅入夜以來,就有八個身著毒龍教暗紫色服飾的人進出過這個院子,他們來得快去的也很快,每次都是在院子中住腳,然後就有一個靈動可愛的小女孩從亮著燈火的屋子裡出來與這些人交談幾句。交談一了,小女孩就會立刻回房關上門,毒龍教的人也會即刻離開。
半夜,黑暗中的人終於動了。
他悄然跟上了一個毒龍教的人,小心謹慎的尾隨著,黑暗是最好的掩護,他一直沒有被發現。
於是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第二天,他又回到了小鎮,依舊不露痕跡的偷視著那間獨院。
院子中有一顆大榕樹,枝繁葉茂,清晨時間非常陰涼。
有人在樹下吃早茶。
吃早茶的是一個很美的女子,美的讓男人多看一眼都要獸性大發,那其實不是美,是妖冶,致命的妖冶。妖冶女子身邊有一個機靈可愛的小丫鬟服侍著。小丫鬟和慵懶愜意的女主人非常有話說。
小丫鬟忽然說道:「小姐,為什麼要放過趙成良那個毛頭小子呢?他的功夫還不錯呢,人也不差,其實可以用的!」
小姐懶懶的說道:「想我的人多著哩,你家小姐是飢不擇食的人麼?」
丫鬟不解道:「那小姐為什麼還對他廢了大半天的功夫,不是浪費了麼?」
小姐道:「你不覺得輕輕鬆鬆降服一個血氣方剛、躊躇滿志的男人,讓其心甘情願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為自己去辦事,也是一件很美妙很好玩的事情麼?!況且,利用趙成良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種人江湖中多如過江之鯽,我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丫鬟瞭然的點了點頭,又不解的問道:「趙成良完成什麼目的?」
小姐道:「警告,警告的目的!警告蕭定亂,讓他知道不管他在哪裡,我都可以對付他,不斷騷擾他。警告完了之後,再來一記猛藥,你看他們不是乖乖走出蘭幽村,朝我的圈套裡跳麼?一切都在我的戲本設計之中呵。」
猛藥當然就是蕭醇安。
丫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小姐輕歎道:「青靈,你以後是要和我辦大事兒的人,千萬不能犯糊塗!傻要傻的可愛,精要精的駭人……」
暗處的人,聽到這些飄飄渺渺傳來的聲音,全身已被冷汗打濕,旋即他的眼神漸漸的變得冷冽而堅決起來。
夜晚中的蕭定亂一行安然走到了破曉時分。
蕭定亂模模糊糊的感受應到了天上紫氣星,星罡來自九天之上,落於蕭定亂之身,蕭定亂精神一振,經脈之中九色玄龍活躍起來,妙法心經自然運轉周天。一時間,紫氣東來,目光所及儘是濛濛紫意。
紫氣為祥瑞氣,珍寶氣!眾人沐浴其中,亦都感到精神舒暢許多,紛紛吐納,倒也暫時忘卻了難耐的乾渴。
朝陽漸漸升起。
蕭定亂與聞人悅忽然對視一眼,眼神中心意交換,猛然跳下馬,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只是影子一閃,已不見蹤影。
這時間,應該是暗處的人輪換的時間。經過一夜的摸索,蕭定亂等人已摸準了這些人的規律。
他們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山嶺後一個身穿暗紫色勁裝的毒龍教探子正舉目看向遠方。這時間應該是接替換崗,自己回去向聖女稟報情況的時間了吧!來接替自己的人卻還沒見蹤影。他的心中正微有疑惑,忽然就看到了遠處一道疾掠而來、快如流風一般的影子。
這人心頭大叫一聲不好。
他著實沒想到,自己這一個分神,蕭定亂竟已不在馬上,轉瞬間就幾乎到了他的面前。
那人眼見不對,原本伏在斜坡上的身體一躍而起,折身便跑。蕭定亂一聲冷笑,叱喝道:「哪裡跑去!」速度猛然又提一倍,幾個呼吸的時間已追到紫衣人的身後。紫衣人只是發力狂奔,看也不看身後,料定蕭定亂不會捨棄,忽然一手向後猛地一撩,登時毒煙暴起,毒煙一起,毒煙中便飛出了十幾柄細小的暗器,無不淬毒,非常凶險。蕭定亂雙眼瞇起,見勢不妙持槍就地向前一個翻滾,手中的幽寒斷魂槍化作標槍、投矛一般猛然向前射出,幾乎是呼嘯一起,黑光一現之間,前面便已響起了慘叫之音。蕭定亂已然穿過毒煙,躲過暗器,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站起身是,乜眼看向禿禿山嶺,便看到前面一丈開外,一個一身紫色勁裝的精壯漢子已被幽寒斷魂槍釘在地上,痛苦的慘叫不止。幽寒斷魂槍穿透了他的大腿,衝斷腿骨,然後深深的插入地面,現在他是想逃也沒法,除非自己砍了自己這條腿,不過兩條完好的腿都跑不過蕭定亂,斷了一條腿就自然想都別想了。他已毫無機會。
蕭定亂面上露出邪惡的笑容,手已握住了長槍,淡淡的說道:「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你也不過是個跑腿的!」
撲在地上強扭過頭痛苦的面目扭曲,滿目驚駭的看著蕭定亂的漢子不住道:「是,是,我只是跑腿的……」
蕭定亂打眼看向遠方,聞人悅正飛速而來,不過手裡卻提著一個人,一個虎背熊腰比她足足高了兩個頭的健碩男人,同樣是一身紫色勁裝不過卻暈了過去的漢子。
聞人悅像扔一條破麻袋一般,將大漢扔到蕭定亂面前拍拍手道:「大功告成!」
蕭定亂輕聲道:「你該迴避了。」
聞人悅道:「迴避什麼?」
蕭定亂露出一個邪笑,道:「少女不宜的場景!」
聞人悅機靈靈一顫,哦了一聲,呆呆的轉身便走遠了,忽然又回頭道:「他們雖可惡,但也不至於死,你別殺他們!」
蕭定亂瞇著眼睛嘿嘿笑道:「我不殺生!」話音才落,蕭定亂已拔出了幽寒斷魂槍,然後扎入了另一個人的大腿上。
兩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聞人悅不禁一個哆嗦,但一想到少女不宜四個字和蕭定亂那邪氣的笑臉,就忍住了想回頭去看的念頭,喃喃道:「還真是不手軟呢!」
待到聞人悅走遠了,蕭定亂才一臉詭異的盯著地上的兩個人道:「你們雖是跑腿的,不過也是為虎作倀,所以這兩槍是一個小小的懲罰,然後,我需要你們幫我帶一句話給你們的主子——任爾魍魎多詭計,我自亂槍誅邪魅!」
蕭定亂話聲一落,長槍驟然收回,一聲慘叫將將發出,忽然長槍亂舞寒芒閃爍,只見滿空碎布片子亂飛,這兩人一身勁裝生生被槍鋒挑了個粉碎,登時地上多了兩條精赤的大漢子,寸縷不著。
蕭定亂看也不看,大笑三聲,揚長而去。
哈哈,這等荒蕪之地,不見人煙,扒了你一身遮羞布,絕對不比沒有水喝更難受!汝欲惡行相向,我便強擊還你,以牙還牙,倒也暢快淋漓。
不過這也不過是蕭定亂心中憋屈和不忿小小的發洩,一個惡作劇,對於現在的處境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觀。兩個跑腿的就是兩個跑腿的,即便死了也無所謂,毒龍教的教眾嘍囉多的是,死一批上一批,幕後主使不除,左右不得局勢。
蕭定亂自然清楚明白,一面趕上前面的六人,一面喃喃道:「還有五個探子沒有拔除啊,被人盯著的感覺真不自在!這些人實在可惡,出門在外居然也不帶上水囊……」
蕭定亂心頭正想著如何把其餘六個暗處的探子拔除,現在已然打草驚蛇,其餘探子必然格外警惕,要想成功,很是棘手。
忽然蕭定亂的身後傳來吱嘎吱嘎的車輪聲,正有一輛老馬拉著的大板車駛了過來。
蕭定亂轉頭一看,但見一個灰衣白髮的矍鑠老者駕著馬車,拉著滿滿一車的大西瓜。蕭定亂登時精神一振,旋即又狐疑起來。
老人含著個大煙斗,一面抽著旱煙,一面不急不緩的趕著馬車。
蕭定亂道:「老人家,你的瓜怎麼賣?」
老人呵呵道:「不賣!」
蕭定亂奇怪道:「為何不賣?」
老人道:「因為這瓜都是無價寶!」
蕭定亂更加不解,不知道西瓜怎麼成了無價寶,方問道:「怎麼說?」
來人吐著煙道:「沒毒的甜瓜,能救命的瓜!你說是不是無價寶?」
蕭定亂神色一變,沉聲道:「救命瓜?救誰的命?」
老人呵呵笑道:「當然是救某些人的命啊。」
蕭定亂道:「哪些?」
老人笑道:「再行一日多,前面有座小鎮,叫多蘭鎮!小鎮多蘭,入鎮多難,有個聖女正坐在哪裡等著幾個渴極了的人,那幾個渴極了的人一入多蘭鎮,就如困獸入了牢籠,你說是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