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前田桃有些擔憂道,「如果我們插一手進去,一兩條船還行,等船多了,市場會迅速飽和,大家都賺不到錢了……我們的航海經驗又不夠,根本沒辦法走同往亞美利加洲的航線……」
「那算了,還是開酒樓值當!濤哥兒的手藝……」招財大咧咧地說道。
幾個人的眼睛頓時直了,如看傻子。
「是啊,酒樓麼,開到船上去,幾千里海面沒一個食客,做出來的菜直接餵魚……」金步搖揶揄道。
「要不包伙也行……一條船的伙食咱們都包下……」招財還有些不甘心。
「我好好的大廚不去當,跑到船上給人家的水手當伙夫?」方濤也忍不住了,「掙倆錢,還不如在南京開個酒樓呢!」
「不!要開!」前田桃突然跳了起來,「一定要開,而且要開出方家自己的風格!」
「嗯?」金步搖奇怪了,「寶妹,你可要想清楚,別因為濤哥兒是你丈夫你就處處偏袒他!海船出去一趟賺不到錢就算虧本,到海上開酒樓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前田桃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金步搖道:「阿姐,我們走了倭國、南洋、大明的三角航線之後,直接觸碰了青甸鎮、鄭一官、還有西夷們的利益,這其中還包括了大明不少士紳的私人財路。青甸鎮倒也罷了,鄭一官懾於青甸鎮之威也未必敢發難,可是其他人,會容忍下去?我們可以不賺海貿的銀子,我們直接從各大勢力的水手們身上賺錢!」
方濤一臉茫然,金步搖似懂非懂,尤金卻是兩眼放光道:「對啊!與其讓這些水手們到了海港之後再花錢,還不如讓他們在半路上就花掉……」
「什麼意思?」方濤和金步搖齊聲問道。
「海上航行少則兩三個月,多則一兩年,大半的時間過的是沒有蔬菜,沒有水果,連淡水都要算計著喝的日子,如果我們把這條商船改裝一下,上面裝滿水果蔬菜淡水,甚至再來幾個手藝不錯的廚子,把船在一些熱門航線上行駛,我想會有很多商隊願意與我們同行,等他們補給夠了,我們也賺到了……」前田桃解釋道。
「沒錯!」金步搖緩過神來,「這樣一來,等名氣打響之後,出海的商船寧可約好我們在中途補給,也不會多裝糧食淡水了!因為空下來的艙位能裝更多的貨物賺更多的錢!有了我們,他們還能半路補給新鮮蔬菜!」
「還有!賭場!」尤金的眼睛射出了貪婪的光芒,「甲板有好幾層,我們可以開闢一層出來設置一個規模巨大的賭場!補給的時候水手們可以在甲板上自由賭博,人愈多,賭徒就會愈興奮,輸光的人肯定會把搶劫得到的寶石低價賤賣,我們甚至可以發放貸款……」
招財嘴巴直接咧到了耳後根,嘿嘿笑道:「吃喝賭都有了,那就不能不piao……阿姐的老本行啊……乾脆把甲板都清理出來,找一些個窯姐兒上船,我就不信幾個月見不到女人,這幫水手還不往死裡砸錢……」
「胖子!你能不能說點人話!」方濤勃然作se,旋即笑著問毛十三道,「毛老哥,多少錢能買一個窯姐兒?」
前田桃見金步搖有些意動,趁熱打鐵道:「一艘戰艦要裝火炮,還要裝彈藥、水手、糧食、淡水,像海潮號這種驅逐艦根本無法遠海航行,但是有了這樣的商船就不同了;停靠港口的時候,只要把商船裝滿,戰艦的補給時間就可以省略,如此一來,戰艦的休整補給時間大大縮短,作戰距離又能大大延伸……開戰的時候,這種商船可以直接配送軍需,我們叫它……補給船!」
「干了!」金步搖斷喝一聲道,「不為別的,就為你這最後一條,補給船!一支艦隊配一支補給船隊或者在預設地點提前做好補給準備,那這支艦隊的作戰效能絕對不會差了!老娘陸戰的時候最頭疼的就是戰馬的上等草料,海戰有了補給船,還怕個屁啊!」
前田桃的提議,本來的出發點是半軍用半民用的海上補給船,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這麼一個簡單的提議,造就了方家數百年的海上傳奇,甚至締造了一個全新的圈錢工具:「賭船」,一個「吃喝piao賭抽」裡面除了毒品之外全都齊備的海上娛樂世界。
金步搖拍了板,自然不會再有人異議。有了目標,接下來的商船改裝計劃就迅速開展起來。在前田桃的規劃和建議下,一個集酒樓、賭場、青樓為一體的「多功能」補給船藍圖誕生了,幾乎所有人都明白,這玩意兒只要操作得當,早晚會成為海上的銷金窟。該交待的都交待完畢之後,就到了最讓水手們激動的時刻,給新艦命名。
「阿姐,你來……」方濤支吾一陣問道。
「你自己的船,找我做什麼?」金步搖毫不猶豫地拒絕。
「寶妹,你來?」
「免了!這些可都是濤哥兒你起家的本錢,將來子孫後代都得記得的,輪不到我來命名,」前田桃也不同意,「不過麼……青甸鎮造船的時候沒有給艦船定級,我們就定下好了,你的第一艘驅逐艦叫海潮號,那這一種驅逐艦就叫做『海潮級』,你順著往下起名就行了,商船的名字另取。」
「好!」方濤點點頭,轉向兩艘新艦道,「韓老哥的座艦就叫『海蛟號』,毛老哥的座艦就叫『海龍號』,航行時,三艘艦品字形隊列,海潮號在前,海龍、海蛟兩艦左右兩翼……」
「不行!」前田桃、毛十三、韓武同時搖起了頭。
方濤一愣:「為什麼?」
「笨蛋!列線攻擊啊!你這種品字形,護航也就算了,一旦開戰,不論哪個方向上都只能有兩艘船的火炮發揮效能,剩下的一艘只能傻看了!」金步搖翻了翻白眼道,「我這個打陸戰的都明白這個道理,你怎麼就不明白了?」
「哦……這不是頭一回帶艦隊嘛……」方濤靦腆地撓撓頭頂,「那就呈斜『一』字形隊列,海龍在前,海潮居中,海蛟在後……這總行了吧?」
商議妥當之後就籌劃返航日期,本來還有看吉日的說法,不過方濤並不太在乎這個,算起來補給、新艦接手頂多也就兩三天功夫,完事兒了直接啟航。不過說起來也巧,天朝的相師們在編寫黃歷的時候似乎忘記了海商這麼個行當,所以翻黃歷實在翻不到哪一天明確說出「宜航海」,故而大夥兒選日子的時候都是首選大吉之日的吉時湊合,要麼就是金、水兩種日子,比起那些整年不宜嫁娶卻又等著結婚的人來說,方便了不少。最後,一行人鑽進謝chūn江特意準備的「江景別墅」裡慢慢翻黃歷挑吉日吉時。日子選來選去,也就是三天之後的巳時起錨最好。
「那行!趕緊地做給新船做旗號去吧!」方濤笑笑道,「不過這回麻煩了,海龍和海蛟的旗號圖案恐怕不容易區分……」
「不難吧,一個有角,一個沒角……金步搖想了一會兒說道。(按:龍是什麼我就不說了;查了下資料,蛟好像是指鱷魚,也有說是南洋的巨型蜥蜴,應該是說科摩多龍,不過古代人應該還到不了那個地方。然後再查了一下古代關於「蛟」的資料和繪畫,基本確定應該是揚子鱷。細看一下外形,除了短點兒,肚子大點兒沒有蛇身沒有角之外,還真像傳統畫像上的「龍」,另外,揚子鱷又被稱為「豬婆龍」,八成差不離了。)
「為什麼要區分?」前田桃又一次提出了石破天驚的話題,「全部掛上藍底白浪旗有什麼不好的?『浪湧』,才對得起你這個『濤』字啊!」所有人都有些不解。前田桃見狀又解釋道:「我是說,一條船桅桿就這麼幾根,要掛大明的日月戰旗,要掛青甸鎮的金落葉旗,再掛藍底白浪海潮旗,各艦又掛自己的旗……曬床單哪?」
話音一落,滿屋哄笑,金步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在前田桃腮幫上掐了一下笑道:「那你倒是給個主意啊!我們曬的是床單,看你能曬什麼出來!」
前田桃有些驕傲地揚了揚頭道:「舷號!我是方家的女主人,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藍底白浪就是方家世代相傳的家徽,如同青甸鎮的金色落葉家徽一樣,以後方家船隊的每條船上都要掛上藍底白浪旗,包括家丁在內的所有人的衣服上都必須繡上藍底白浪的家徽……嗯,就繡在左臂上!最高等級的家丁……吮許擁有『浪湧』紋刺青,在左胸鎖骨下方。而所有的船,統一在兩舷上用白漆圖上自己的名字、徽紋……」前田桃很想把「舷號」也爆出來,但忍了又忍,最終沒說出口。畢竟,阿拉伯數字還沒完全傳入,這個時候鬧出來似乎不太像話,而且這個時代也通訊手段也就這個程度,犯不著使用舷號這種簡易的識別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