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頂處。
雲兒悠然的象魚一樣在頭頂游動。
風很大。
幾株黃松已經把葉子褪光了。
張一凡站在峰頂,身上閃動著一層薄薄的亮光,任風兒吹來,他的衣角,頭髮,沒有一絲飄動。
站著,他靜靜看著。
腦子裡想。
想當日,他離開羅稚洞,在管二的介紹下,帶著自已的信涵找到大老王,然後來到天南省黃奇山,在那裡又被引見給一個獨臂人郎華。
從此,血衛的生活開始了。
三年時間,一百七十個人死在他手下。
這真是一場殺戮的獵宴,死亡者的遊戲,連他也覺的,生命的價值太低了,太過於簡單了。
想著想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一種淡然的冷默慢慢溶入心底。
他看向山峰的一角。
那裡有一棵極弱小的花,紅黃色的小花開的很艷,嫩綠的葉子上閃動著露珠。風吹得它身子搖擺不定,可是它卻堅持著,緊緊的抓住石頭。
忽然,一道白影從山間跳上來,一晃,一閃,已經來到他眼前。
「一凡兄,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對方怎麼樣,是不是很難看……」
羅鹹,是個生的白面無鬚,頭髮灰裡夾白,手細而尖的俊男人,總是一身白色長衫,腰圍著一柄盤龍軟劍,手捻著一串淡黑色的念珠,看樣子是那麼風度翩翩,儒雅大訪,也只有深知底細的人,才明白此人有多麼辣手無情,又好色如命。
「我做的很好,簡單,你呢?」張一凡反問道。
羅鹹淡淡的笑起來,在他印象裡,這個人不善言詞,做事卻很有分寸,每次出手絕不留情,如果說對他有什麼忌諱的話,那就是對方好像是個迷,讓人啄磨不透。
「我那邊做的也很順利,不過出門時,又碰到了幾個尋仇的,被我順我解決了。」羅鹹說的從容不迫,好像說故事一樣簡單。
「我們的任務只是那主凶,遷掛上別人,不好嗎?我們做事……」
「這沒辦法,誰讓他們倒霉呢?」羅鹹說。
「好吧?」張一凡不想在爭,覺的爭也沒有意義。
「我次去,我聽說不遠處的遠年村裡出了神跡,我們正好順路,去看看吧?」羅鹹說。
「什麼神跡。」張一凡問。
「我也是聽那幾個死人說的,好像有一塊從天而落的石碑,上面還有一些古怪碑文,此時已有不少古董商,往那走了。」羅鹹說。
「是古墓一類,還是有人故意弄個什麼套子,我們如果碰到當地的鎮守者,怎麼辦。」張一凡有些猶郁道。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們小心說,萬一有什麼機會呢?得了好處,可是我們的私活」
「那倒是」
血衛的人們生活也不容易,光靠每次做任務給那點靈石,勉強保命還行,如果在想修練,在練件什麼寶物,買點靈丹,真不夠花的。
有時侯,血衛的人,也會做一點私活。
象探個寶,殺個人,只為掙點私房錢。
羅鹹有這個心思,也是情理中的事,張一凡在三年裡,已經明白了這種潛規則,自然不會去拒絕。
遠年村是一個背靠小山的繁華村落。
村前面有條綿綿流蕩的奇漣河,那河水清澈見底,綠色的石頭佈滿四周。
每逢夏秋季,河水會漲起來,裡面常有一種美味可口的尊魚。
村子人都很勤快,人們在山後種了不少果樹,山前開出幾塊地,種了點菜……
山裡人常進山打獵,自已家又種植一些參果類,可以讓過往客商收購,日子過的非常富裕。
這幾天,村裡來了不少人。
這些人是做什麼?都說來收古董的。
當年有人在村後山,曾發現過兩個古墓,當時村裡家戶都弄不少希罕玩意,錢是賣不了多少,可總會有三三兩兩的古董商睦名而來。
這次來的人太多了,多到,讓村長老徐都心緒不寧。
剛才他還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剛進屋躺下,家裡大花狗又汪汪的叫起來。
這叫聲很大,很響,他嚇的跳起來,嘴裡罵了句「你個混帳東西,也來嚇我,看來今天要餓餓你。」
話音剛落,自已的侄子徐朝前已引著兩個人站在門口。
「叔,叔開下門,我帶來了兩位貴客。」徐朝前是一個身小矮小的瘦子,兩隻黑豆眼晶光一射,一看就是聰明油滑的人物。他個能人,前幾年走南闖北,經過些大風大浪,真有幾個能辦事的朋友。
「嗯。」老徐無奈的挪著自已略帶僵硬的腳,出屋開門。
吱的聲,門開。
眼前是兩個人,一個白衣文人,風度翩翩相貌英俊,舉手投足一看就是富貴中人,另一個人雖說長的不那麼看好,卻也是一位整齊非凡的人物,猶其看樣子,那個白衣人對此人處處禮讓,好像以這人為尊,便更不敢小瞧。
他樂呵呵的跟兩人打招呼,請二人進屋。
又從後院叫來家裡的婆娘,送上茶水。
「叔,這兩位是我的朋友,收不收的古董也沒什麼,他們是想來看那塊壞碑……」徐朝前略帶急切說道。
「這……」這一句話,把老徐打蒙了,他從沒見過侄子這麼著急燥,暗道對方是什麼人物,能讓這個處事不驚的孩子,連基本的諳持都忘了,他想說幾句,可看到朝前又打了個圈,抿抿嘴,閉了下眼,點點頭。
「我要不要準備點飯,大家吃了在去?」老徐問。
「兩位,你們看。」徐朝前將眼看向兩人,羅鹹擺擺手,示意不必了。
「那好,兩位請……」
後山。
一道狹窄的石縫處。
縫口已經用石頭堵住,如果不是圈裡人,真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個暗道。
兩個守洞的漢子,正無聊的說閒篇,身邊的石壁上靠著兩把閃閃發光撲刀。
「那小蹄子真浪,我上次去時,硬是沒讓我上床邊,只摸了把屁股,還讓那尼子給寒嗔了幾句。」一個漢子說著,不滿的吐了一口。
「你那是不開眼,非要去那種名樓,你不會去找別的地嗎?那種一槍一炮,玩真的,既花錢又玩了痛快……」
「你說的那玩意太髒了,還是玩高雅點的好……」
「看你得性,沒錢還硬裝蒜」
「我就是樂意」
兩人說著,聽到腳步聲。
這裡四周高高亂草遮住視線,他們忙將身子一矮,對著眨下眼,分到兩邊藏起來。
「我,我是徐成沖……」老徐不緊不慢的說著。
兩人聽到是村長的聲,這才從亂草中探出頭,迎過來。」
「一切都正常嗎?」老徐問。
「沒動靜,沒有什麼人來,好像什麼沒有?」一個說道。
「那就好。」老徐放心的點點頭,沖身後一指,道「這是我兩位貴客,幫著打開封著的門」
「是」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這裡打開。
事情,要從十幾天前說起。
那塊石碑並不是從天而降的,而是從地裡浮出來的。
準確的事,村裡人也說不清,他們只知道,那天整個後山大亮起來,一道璇風從空中吹下來,然後整個山上的樹像水波一樣亂晃,開始亂湧……
事後,人們來這裡找,便找到這個裂縫,還有一塊殘缺不全的石碑。
張一凡與羅鹹來的並不晚。
運氣也是非常好,如果不是他們找到了血衛的外線,也就是那個徐朝前。
相信這個村子的人,會把這個秘密深深藏一陣子。
山洞一打開。
這條裂縫一直通到裡面。
黑洞洞陰森森,兩邊象火燒一樣黑,十分整齊。
「有多少人進去過,裡面是什麼樣。」張一凡問道。
「叔,您不是親自去過嗎?」徐朝前急聲問。他上的外線,血衛是整個盛唐最精英的組織,裡面分為內外兩部,外部由盛唐王朝控制,內衛則是由修真者直接控制。
張一凡便隸屬內衛,主要是做一些清理工作,偶爾外衛忙不過來時,也幫忙做一些清理俗世的工作。
老徐見徐朝前問。
略一躊躇,回答道「是進去過,裡面大約有一二百米,然後就是一個圓洞,在中間有一塊黑色的石碑,別的什麼也沒有了,當初我進去過一次,因為怕影響大,故意讓人不能外傳,並把這裡全部封死了。」老徐說話還是不緊不慢,臉上顯得有些不自然,兩隻眼睛掃過張一凡,又急忙躲開。
羅鹹心更奸,更亮,不知為什麼,總覺的哪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心中冷笑,暗道「我看你有什麼把事,能在我面前玩花招,既然說不明白,那我們就自已去看」。
他回看看張一凡,道「張兄,讓我略施禁制,這樣大家都安全一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