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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得財其人 文 / 靜毅

    李德財身材高大,四肢發達,五官整齊。其身架、長相跟弟弟李得成差不多,就是臉膛稍黑了一些,木訥了一些。他腦子不曉得轉彎,不會划算,顯得蠢裡蠢氣的。和兄弟分家以後,常吊起鍋兒當鍾打,窮得叮噹響。只四十大幾的人,倒像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了。

    他的父親李長鎖是老土改根子,雖說土改時分得了浮財分到了地,但跟隨潮流,呼風喚雨,只醉心於大大小小的政治運動,家裡經營不善或不屑於經營,現在跟著小兒子李得成過,上了年紀不說,貧病交迫之中中根本顧不了他李德財,還自顧不暇呢。李德財只好自己胡亂打發時光。

    李德財因為根正苗紅,又是一把勞動的好手,就被駐隊幹部委以專抓生產的勞動班長,直到現在,幹得還蠻歡勢呢。他說話不怎麼靈光,有些木訥的一個人,跟ど叔李長久學了個吹鼓手,山歌卻唱得好,撒爾呵也跳得好,很有些ど叔李長久之風。

    也不知憑什麼?趙宗彪幫他討的那個名叫蔣臘姐的老婆,雖是個二婚,雖是個寡婦,人倒長得還有模有樣的。

    幾年時間下來,他們膝下又添了三兒二女,臘姐帶過來的丫頭秀兒快要成人了。八口之家啊,真夠兩個大人受的!

    「啊呀呀,李二堂客把公公鬍子揪掉一大把,還連著幾耳光。呵呵,打得好,打得好,個老燒火佬啊!哈哈!」李德財伸著懶腰拍著大腿大聲狂氣的對臘姐學說。

    「扯淡!給羊兒弄點草去吧。」正在做飯的臘姐說。

    李德財性子疲沓,總喜歡說天塌了,有長子頂著呢。討了老婆分家另過以來,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他就是不著急,厚著臉皮東借西借。他堅信**是不會餓死人的,家裡的老的少的也不會讓他一大家子餓死的,東拼西湊,七彎八拐,也真就還沒有餓死。

    他信奉豬腸子熟一截吃一截的人生哲學,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知為什麼,兄弟李得成、李得龍跟趙宗彪爭鬥得那是一個死去活來呀,他卻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概不參與。他一定沒有坐在高山觀虎鬥,坐在船頭看水流的紳士風度,更不會懂得中庸之道啥的,說不定是看小老虎厲害,家裡富裕,自己有了什麼困難,好多一條路吧。

    到了秋收過後,農民們開始在後山煙熏火燎的積肥,叫燒火糞。先砍渣子加一些硬柴,再覆一層草皮,最後蓋上一層黃土,點火以後要燒幾天。這火糞燒成以後,冬播時可以做種洋芋的底肥,用不完的,還可以用作來年春播。

    當班長的李德財按照上面的要求,「狠抓革命,猛促生產。」勞動口號是:倒夜工加正夜工,月亮底下呈英雄。正夜工還好說,就是天黑了還在坡裡磨一歇洋工,只是有點兒餓;倒夜工就作踐人了,因為那時節,大家正在酣睡。而去遲了,是要受訓斥、罰工分的,大集體時代嘛。

    這天早晨,李德財和臘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遲到了四五分鐘。

    「李德財班長,你從來都是到得最早的,今天怎麼還遲到啦?」最近區裡才派來的的年輕的駐隊幹部李同志有些火了。

    「李德財,你怎麼帶頭的?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的是幹部呢!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你不知道啊?你就沒聽見那哨子嗎?」副隊長李長久這天剛好轉到李德財這個班來了,見侄兒子不爭氣,火更大,對這個好多方面像自己一樣的侄兒子他是要說就說,要罵就罵。

    以往的哨子都是李德財吹的,今天早上卻是李同志親自吹的。

    「對不起,對不起!呵呵,認罰,認罰!」李德財和臘姐開始勞動。

    「我們的李德財班長從沒遲到過呢,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記工員趙宗晟也好奇的追問。

    「呵呵,莫說起,莫說起!哨子響的時候,我倆正忙得起勁兒呢……」李德財嬉皮笑臉的瞟了臘姐一眼。

    「這一大早的忙個什麼啊?」年輕的李同志不識趣。

    「呵呵,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那時節,我們兩口子還碼起在,她摟著我的屁股正往上用勁兒,嗨,我掙又掙不脫。」李德財指指臘姐,津津有味的說,「嗨嗨,渾身汗濡濡的……」

    「死砍腦殼的,這些你也說呀,這也是說得的呀!真不要臉!你那時候正和你妹妹碼起在!」臘姐羞愧難當,轉過身在李德財身上擂了幾拳頭。

    胡麗瓊撇撇嘴,一臉的鄙夷:「儘是些無章大葉(無聊透頂)!」

    「哈哈!」大家笑得好開心。

    「哈哈哈!」笑聲衝破黎明前的黑暗,瀰散在這漫無邊際的大山場子裡。

    副隊長李長久不笑,黑著個臉,一本正經的吼道:「李德財,大長的夜,你都在幹什麼?天快亮了怎麼還碼起在呀!」

    「我的ど叔叔啊,我的副隊長啊,你上半夜和我那小嬸子行嗎?天快亮的時候,那地方才有點兒感覺呢。呵呵,咱們都吃的些啥,營養跟不上啊!」李德財感慨不已,半玩半正的說。

    一個剛下學的小子高喊:「晨勃,晨勃吔!」這是他最近在一本生理衛生常識上看到的。

    「好精神,好精神!」有人讚揚。

    於是,大家又是一陣哄笑。

    這幾年,農村計劃生育抓得緊。李德財和臘姐哪怕家裡困難,忙裡偷閒,那事兒總是忘不了,又沒有進行一下啥避孕措施,他們也不屑於搞什麼計劃!說脫了褲子放屁——利打利索。臘姐就敞開肚皮生,顯然就超生了,顯然就違背政策了,但李德財依然滿不在乎。

    「李德財啊,要計劃呢。」大隊書記譚妙芸領著區裡的、公社的計劃生育幹部來了。

    「要計劃就計劃吧!誰也沒說不計劃?」李德財回答得還算乾脆,手裡還在繼續搓他的草繩,準備打草鞋,他一年要好多雙呢,寒冬臘月也是穿的個它。

    幹部們高高興興的走了,沒想到平時瘋瘋癲癲的李德財,這回竟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計劃」了,他們以為還要費大力氣的呢,宣傳提綱早就爛熟於心了。

    歇晌的時候,有人問李德財:「你真的能這樣聽話去搞計劃嗎?他們喊計劃就計劃啊。」

    李德財拍著胸脯,慷慨激昂的說:「自從盤古開天闢地,只聽說劁牲口,沒聽說劁人的!老輩子說話就是靈性:小崽子不聽話,拍一下屁股,『再不聽話,把小**給你割了,』小崽子就乖乖的,怕得不得了呢。這不?真的就要割那破玩意兒了。他媽那個媽疤子的!」

    那個剛下學的懂生理衛生常識的小子小心翼翼的提醒:「資料上說,現在的接扎,和劁騸大牲口不一樣呢……」

    「不一樣,那你去試試吧!給苕**日的!反正老子是死也不去的!」李德財不知為什麼一股無名火朝天冒。

    計劃生育幹部們再次上門,宣傳計劃生育的政策,講意義,講好處,講兒多母苦,講優生優育學,講少生孩子多栽樹,講國家每年拿那麼多的救濟款,比如你李德財……

    李德財一蹦三尺高:「我拿救濟款,感謝**,感謝**,跟你們這幾爺子屁不相干!你們給我宗!老子聽不得了!」

    就這樣,李德財成了這紅旗大隊、紅星公社乃至全區的計劃生育的「堡壘戶」、釘子戶。

    罰款他交不出來,值錢的東西沒有!拆屋下瓦吧,他家土改分得房子倒是大,倒是多,但那勢必牽動李長鎖和李得成,只怕他們不會輕易答應,幹部們還有些投鼠忌器;再說他李德財根本不怕你拆屋下瓦,他多的就是房子,反正是土改分的地主的!

    工作隊打蛇打七寸,就要趕他那還很瘦的架子豬。臘姐這回不幹了,說自己去接扎吧,把豬給娃娃們留下。

    李德財咆哮如牛:「你接扎和我接扎,那不是一回事兒嗎!你一接扎,那東西沒了,我們還有個什麼活頭?還有個什麼盼頭?我們窮人,家裡狗屁沒有一個,就剩你那個東西和我那個東西,過一陣子摩擦一下,操一下癢癢,都沒了,老子還活不活了?豬讓狗日的們趕了,還可以再喂……」

    臘姐一聽,雖是粗話,說得也在理,流著淚,不說話了。架子豬被趕走了,他們的「那活兒」被保存下來了,一有時間就樂呵樂呵。

    臘姐找李德財商量,趁過年還有幾個月,一定要想辦法再喂一頭胚豬,過年時,讓一大窩孩子嘗嘗腥。

    李德財無所謂的說:「喂個屁!人家過年,我們也過年。該死的卵朝天,不該死的又過年吶。呵呵,救濟款我是一定要要的!」

    果不其然,年底,不僅給他評了救濟,他也的的確確是趙家莊一生產隊最困難的。他用這個錢給娃娃們換了一身新衣服。公家還給他分了七斤肉,一斤白糖,十個餅子,一家人快快樂樂過了一個年……

    他還常常以ど叔李長久為例子開導老婆蔣臘梅:「只要有人就有世界!你看ど叔一家,原來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窮得叮噹叮噹響,現在兒女們起勢了,不都快趕上趙宗彪家裡了嗎?」

    沒多少頭腦的蔣臘姐佩服的看看丈夫,點點頭,深以為然。真是人不生成,不到一路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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