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昏昏的燈下,在校道上看到的竟是一對對的情侶。浪漫而溫馨。望望身邊挽住自己的小女生,那一瞬間,雨霏呆住了。輕搔腦袋,不知為什麼,浪漫的感覺倒是沒有,難為情卻開始有一點點。
「怎麼了,雨霏?」倩潔抬起頭傻笑著。
「嗯嗯,」她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不是今天太累了呀?不要這樣啦。對不起咯,今天也不是有心這樣跟你說話的啦。」
「不,不是啦。呵呵,沒有。我只是總覺得有點事情要發生而已。」
「什麼事情?」
「這,」雨霏突然語塞起來,「其實,我也不~~不知道的。」
看著那童話一樣的落葉樹,風「嘩嘩」的拍動著它的枝葉。竟給人帶來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特別是現在。
一向以為秋天的枯葉,只是代表著蕭索與孤寂。秋風秋雨愁殺人:概夫秋之狀也,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氣凜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顧其為聲也,淒淒切切,呼號奮發。
聽著秋聲,看著葉子一片片落下。像是一場場的別離,也像是生命的枯竭與消逝。淒涼、不捨與無奈總是揮之不去的縈繞在心頭。說句心裡話,真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欺騙了一位又一位的家長她心裡滿是愧疚,當然,也包括那位年邁的老人家。
「這件事打算怎麼辦?」雨霏擔心地問道。
「呃,」倩潔也愁眉不展,「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的。在這個緊張關頭李森跟智宸竟然都不在,接下來看看韓林愈打算怎麼處理咯。我們聽指揮就好。」
「那~~院方那邊呢?」
倩潔搖搖頭沉默起來,「他們?嗯嗯,還沒有見那班老傢伙有什麼打算。」
難道真的打算看著這件事情這般發展下去?雨霏歎了口氣,望著秋夜的風高雲淡,沉醉於清雅脫俗。但同時也總是不可避免的陷入淒然的情緒中去。
而今晚,這種情緒,難以言喻……
很複雜,很複雜。
兩人拖著沉重的身軀好不容易才回到宿舍。站在門口處,剛想扭開門雨霏突然聽到一把讓她徹底驚呆住的聲音。
「什麼?!你說哥他,他不見了?」
此時外面她正握著把手,剎那間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纖手就這麼定在半空中。眼中儘是疑惑,還真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這聲音。」
「又怎麼了?」
「噓~~~!」
猛然,她轉過頭去向倩潔比起安靜的手勢,示意不要發出聲來。然後點點頭,側耳傾聽。
原來雨霏是聽到了裡面說話的聲音。剛才雖然是短短的一句,但卻帶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這種感覺絕對不是似曾相識那麼簡單。
迷離得柔媚,甜美帶點磁性,霸道不失感性的娃娃音。略帶些嬌嗔與怒氣,亦真亦幻,有些飄有些軟,然而勁道十足。
雨霏不敢開門,只是聳著身子在等那把聲音再次響起。可現在裡面卻出奇的安靜,甚至安靜得~~~有些刻意。她摀住胸口深呼吸一下,剛想打開門。
宿舍的門卻在瞬間被拉了開來,強烈燈光一下子刺進兩人的眼睛,讓她們後退了好幾步。這還沒反應過去,緊接著又被嚇得目瞪口呆起來。
門前和門後的人就這樣互相對峙著,良久的沉默。
雨霏的心抨坪直跳,終於受不了了。咽口唾沫,緊貼著圍欄,條件性地舉起雙手,放在頭上,然後慢慢蹲下……
「有,有事情慢慢說嘛,嘛。小,小姳。」
她說得有些戰慄,大氣也不敢出。就死盯著面前的人,腦門都浸出了汗珠。
別說她們兩人,這連剛好路過的女生們看見了也驚得個個張大嘴巴。都尖叫著飛速跑回自己的宿舍,關窗鎖門。一時間走廊上雞飛狗走,人喧馬嘶,眾人亂作一團,拖鞋跟毛巾丟得滿地都是。
靠,你們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雨霏搖搖頭,斜眼鄙了下。不就是……兩支銀色手槍嘛。
銀色手槍。
色手槍。
手槍。
槍……
唉?!槍?
不為什麼。
就因為門被打開後。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謝姳正拿著兩支銀色手槍冷冷對著自己。看勢頭是剛想勾機板開槍的。
雨霏倒吸一口涼氣。猛然反應過來,大驚!這,這丫頭怎麼會有槍的?!TmD的還是雙沙漠之鷹!真的假的……
作為曾經的男生,怎麼樣也對這些軍事上的東西有點研究。就算沒有研究,在遊戲裡還是見過的。威力彪悍,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的發射力量,這是任何小巧玲瓏的戰鬥手槍所不能替代的。
而在現實中的真槍,她還是第一次見。心裡暗虧謝姳沒開,要是這麼近被射中,那就真的要回巴黎聖母院敲鐘了。
「唉?」謝姳腦袋微微傾斜一下,「原來是你們。」
「嘿嘿……」雨霏苦笑著點點頭,「是,是啊。是我們……發,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有……這槍……」
「進來,關門。」
謝姳沒有打算回答。只是旋轉著沙漠之鷹,純熟地插回腿間的皮套上便轉身進去了。
驚愕住的雨霏還沒反應過來,準確來說她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一方面是被嚇倒了,而另一方面她覺得——那實在是太帥了!!
「你,你看到嗎?,」雨霏輕推倩潔的肩膀。
「嗯嗯。」
「好,好帥哦……」雙眼發光。
「這……呵呵,」倩潔也咽口唾沫,苦笑起來。
雨霏扶著圍欄站了起來,緊握著拳,「靠~~這麼帥!我無論如何都要叫小姳給我再看一看才行。」
「那,那個貌似很危險的。」
「怕什麼!你剛才沒看到嗎?沙漠之鷹呀,那可是手槍的神啊!」雙眼再次發光。
「這……」
倩潔無語而對,只好緊緊樓住雨霏,心有餘悸地瞟了一眼謝姳腿上的皮套。剛才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
而那個木頭又怎麼能留意到這些細節呢。雨霏胳膊一甩,竟然丟下倩潔就追了上去。
見她棄自己不顧,倩潔氣上心頭,也只好鼓起腮幫干跺著腳。
「喂~~~小姳呀,你那槍借我看看嘛……!」雨霏這才跑進門就看到小雨被林潔摀住嘴巴在床上掙扎著。
兩人停止動作,定睛一看,是雨霏進來了。
良久的沉默……
「呵,呵呵~~~」雨霏笑得很是尷尬,「打,打擾了?」
干,這對白怎麼這麼熟……好像是那裡聽過似的。
「啊?!」林潔張大了嘴巴。
「唔~~唔唔!」
其實雨霏是聽不到小雨想表達些什麼的。
小雨見她還是這般表情,使勁一咬林潔的手掌。林潔殺豬般地喊了出來,她剛鬆開手,小雨就趕緊解釋道,「不,不是啦!姐姐你不要誤會。剛才是林潔姐姐叫我不要出聲,所以才……唔唔!」
她還沒說完就又被林潔壓了下去,「哎呀!你個小丫頭竟然敢咬我?!」
「嗚嗚!唔~~唔唔!」
「你唔也沒用的了!」林潔雙眼瞪得大大的,笑容非常邪惡,「你姐姐都要聽我的,更何況你這個小蘿莉?!來!你聽話姐就溫柔點!」
「唔~~唔唔!」
「叫什麼,不許叫!」
「唔~~唔唔~~!」
「噗!」的一聲,一胸罩丟到了雨霏的頭上。
現在就真的無語了。她淡定地拉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喂!你們兩個!!」
床上的兩人赫然停止,抬頭回望。林潔心中暗叫不好,這丫頭看似又要發飆了。而小雨更是猶如看到救星般,眼中滿是感激。
「東西不要亂扔啊!真是的。今天我搞衛生的!」
雨霏沒好氣地將胸罩折疊好,放在床上,然後就出去陽台找謝姳了。
「……」林潔無語。
「……」小雨也很糾結。
緊接著,兩人繼續糾纏。
「小姳啊!借我看看嘛……」
雨霏剛打開陽台門,懵住了。
張愛玲曾經說過,「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然而,她現在卻說不出口。
因為眼前看到的除了謝姳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在水槽旁邊。
身材高桃,體態輕盈,言行舉止端莊嫻雅。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那,竟然是叮叮!
叮叮看見是雨霏打開了門,收起了笑容轉過身來,「你,就是小姳所說的那個上官雨霏?」
雨霏這下還驚愕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嗯,嗯嗯~~」
她怎麼會在這裡的,還有為什麼會認識謝姳。還有為什麼……不為什麼了,太多太多的不明所以。
雨霏的思緒飛速地被扯回過去。與叮叮的相遇相識雖然只有幾個月,但在那個跨越天塹的動感地帶中,卻有著太多太多的或喜或悲。
她知道那個假期自己的心的確冷到了極限。雖然很孤獨,但那只是因為別人無法觸及到自己的溫暖,或者是無法解開自己心中的那塊結了不知多厚的冰層而已。
雖然在人前依然不會有著太大的波動。坐在那已經習慣了的位置,靜靜的思考著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看不見的未來,淚已然模糊了雙眼。
而叮叮的出現卻曾經讓她感覺得到真正的溫暖……
當準備動身離開這個城市踏上去往另一個的城市的時候,手機忽然閃爍著一條信息:「我是不會說再見的,你這混蛋得快點回來,飯快熟了」
短短幾個字,卻帶走了她所有的平靜,雙手微微顫抖著。
這個世界認識的人很多也很少,但是很多太熟悉的人往往忽略了對他人的感覺。總以為和別人關係很好,可是每到挫折的時候總會將自己封鎖起來,不讓別人進入到自己的世界。
雨霏知道她也是如此。的確,她對叮叮沒有太多的深入,只有淡淡的牽掛和思念。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對別人說過,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但是叮叮卻曾嘗試著進入她的世界,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本來她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但心裡又在期盼著什麼。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誰先忘記了誰,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想過去瞭解別人,只是一味的堅持自己的原則。在這個繁華的都市,有著白天看不見的喧囂,夜晚的燈紅酒綠的奢靡。
背後隱藏著許多暗流湧動的勢力,稍有不慎,便陷入漩渦。
或許有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很懦弱。是的,她很害怕陷入一種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懼當中,因為那將會吞噬她的靈魂,而且要用很長時間才能撫平。
那一年的暑假悄然而盡,其實她只是想對叮叮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可能不回來了」。
卻一直都說不出口……
外面總會有著很多很多吸引目光的事物,而自己也一直在逃避。
她在想或許很多年後兩人真的走散了,也不能太憐惜。畢竟相遇本就是。來不及猶豫,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傷感。今生能有一次,已經足矣。
但現在卻……
「雨霏!」謝姳看見她呆了這麼久便喊了一聲,「大小姐叫你,你應該禮貌點回答的。」
雨霏耳朵裡「轟」的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
本來這一遇,心頭已經是突突亂跳。謝姳的話更猶如憑空的閃雷使她猛地沒了主意。趕緊將柳眉皺了幾皺,低下腦袋好讓秀髮將自己遮住。然後才迸出幾個字來,「對,對不起。」
「嗯嗯,」叮叮搖搖頭,伸出纖手,「不用了,其實也不用那麼見外的。你的情況我已經聽小姳說過,第一次見面,你好,我叫公孫韻叮。」
「唉?複姓?」雨霏一驚,因為叮叮的真名字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的,跟你一樣,」叮叮微笑著說道。
她躊躇不定,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握上去。可突然見到旁邊謝姳那令人膽寒的眼神,又回想起剛才舉槍被指的那一剎那……
「你,你好……」雨霏握住叮叮的手時,額上滲出了冷汗。
「其實我不喜歡複姓的,因為要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你叫我叮叮可以了。」
她的笑還是那麼的迷人,雨霏看得入神了。
「嗯嗯,知,知道了。」
雨霏之前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