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說的這個調和度,應當怎樣計算?」
伊籐洋終於忍不住詢問薛一氓了,因為薛一氓所分析的國際形勢,所提到的調和度,都是薛一氓自說自話,百分之五十也好,百分之三十也好,薛一氓只說出了一個數字,卻並沒說出這個數字是如何得出的。
「由於要計算出兩個國家之間的調和度的方式非常複雜,在這裡我要先詢問一下,你們的數學水平如何?」
薛一氓針對性的提問,因為在他的理論中,需要用到數學的地方很多,如果學生們的數學水平過低,那麼他們接受起來會非常的吃力!
伊籐洋的嘴角微微一翹,說道:「先生請放心,我和惠都是早稻田大學的理學碩士!」
由於家庭原因,兄妹倆獲得理學碩士的方式並非是去學校聽課,而是以家教的方式,不過這並不代表兄妹倆所獲得的學位有水分,恰恰相反,他們倆是日本知名的學者教出來的,所以在演算水平上,比起一般的理學碩士來要更精於演算!
「……」
伊籐惠不滿的看了兄長一眼,雖然兄妹二人是理學碩士的事並無虛假,但是她可不贊同兄長以稍顯傲慢的方式說出來。
不過薛一氓並不在乎伊籐洋是否自滿,既然他們兄妹都有理學的基礎,那麼自己也就可以往下面講解了。
「實際上你們應該也知道了,既然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調和度的值是通過數學的方式來表達的,那麼得出這個調和度的方法,自然也是以數學的方式,也就是要將一系列的數據歸納起來演算,最終得出精確的結果。」
一邊說著,薛一氓一邊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刷的寫了起來。
這一次,就完全是數學的方程和式子了,伊籐兄妹微微有些心驚,因為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老師是如此來講解歷史的。
在未來的歷史中,「調和度」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數據,通過對調和度的把握,能夠準確的預測出兩個國家之間是否會發生戰爭,也就是說,掌握了調和度的人,能夠掌握未來。
所以要得出調和度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
沒過多久,薛一氓密密麻麻的粉筆字就將黑板給寫滿了,伊籐洋看得不明所以,伊籐惠也難以理解,只能原封不動的將薛一氓所寫的方程式子抄在筆記本上。
「好了,這就是關於楚漢戰爭,劉項雙方之間的調和度的計算模型,當然,這只是初步建模的方式,還沒有開始演算,我首先來解釋一下這上面的公式和方程指的是什麼。」
雖然是為日本人講課,但是薛一氓倒是喜歡用中國歷史上的戰爭例子,不過這對於伊籐兄妹這兩位通讀了世界歷史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困難。
薛一氓首先將劉邦和項羽雙方的軍事實力對比、領土大小、兩人之間信任程度等一系列直觀的或者非直觀的數據都化為了公式和方程,他向兄妹倆列舉出自己在黑板上所寫的各個方程所代表的含義。
對於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如此複雜的歷史演算的伊籐兄妹來說,光是理解薛一氓的建模方式都有些困難,這下伊籐洋再也不敢自詡自己是什麼理學碩士了,因為他這個理學碩士,在薛一氓先生的面前,根本如同是小學生一般!
所幸的是,薛一氓講得極為耐心,他知道兄妹二人在理解自己的建模原理上會非常吃力,但是萬事開頭難,只要兄妹倆能夠突破這一道坎,那麼接下來的演算,就會相對來說容易一些……比起哥哥伊籐洋來說,伊籐惠的領悟能力倒是要強一些,薛一氓耐心的講解了一個多小時後,伊籐惠總算能夠聽懂一些了,她在筆記本上將自己的心得體會仔細的記錄了下來。
而伊籐洋雖然比妹妹稍有不足,但是到了最後,也好歹能夠理解薛一氓的思維了,於是薛一氓就能開始演算了!
「既然你們理解到了我的建模思路,那麼接下來的,便是根據我所構造的歷史模型,去演算項羽和劉邦之間究竟什麼時候會發生戰爭!其實這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薛一氓以輕鬆的心態去面對複雜的演算,而事實上,他在對歷史的演算中,也的的確確體會到了快樂!
對於過去已經發生的戰爭的演算,實際上正是驗證關於「調和度」的這一理論是否正確的一個過程,當然,這樣的演算也能夠避免出錯,因為一旦你演算出來的歷史和真實的歷史不符,那麼你就要倒回去檢查自己的演算過程中是否存在的錯誤,如此便能夠改正。
如果要印證「調和度」這一理論的神奇,那麼演算兩個國家之間在未來的是否會發生戰爭倒要有效一些,可是現在的伊籐兄妹的底子很薄,所以還不能夠接觸到稍稍複雜的演算!
「你們看,這就是關於『鴻門宴』的演算!」
薛一氓再一次將黑板寫滿,並且在位於黑板中央位置的「θ」上重重的化了一個圈!
這個θ,實際上是一個可變的參數,它的取值範圍,在於劉邦是否會出席鴻門宴,如果劉邦出席了鴻門宴,那麼θ的值就是1,而如果劉邦沒有出席鴻門宴,這個值就是-1。
而如果θ的值為-1,那麼楚漢雙方所得出來的調和度的值就是8.56%,也就是說,劉邦和項羽之間會發生戰爭,反之,則得出的結果為11.44%,也就是說,雙方勉強能夠維持和平的關係。
當然,調和度的計算並非只是θ的取值那麼簡單,在鴻門宴的期間,也存在著諸多的參數變量,都可以影響到調和度的結果,薛一氓將這些參數和變量一一的代入方程演算,不過演算的結果,當θ=1的時候,楚漢雙方的調和度都大於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如果劉邦出席了鴻門宴,那麼楚漢雙方就不可能會發生戰爭!
伊籐兄妹以不可思議的驚異眼神看著薛一氓演算,竟然能夠以精確的數學方程來分析歷史的進程,薛先生真乃神人,當今世界上能夠做到如此的,恐怕除了薛先生,再找不到第二人選。
伊籐洋和伊籐惠對於薛一氓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他們再怎麼去強行理解薛一氓的演算方式,但是能夠理解到的,也只不過是薛一氓所講授知識的一成到兩成,可以說他們和薛一氓這位先生的差距,還十分的巨大。
由於已經在興頭上,薛一氓也沒有再去詢問兄妹倆是否能夠完全理解,而是自顧自的演算,他一邊演算,一邊講解著。
當演算到項羽遷都的時候,薛一氓的演算結果,就已經低於百分之十了,也就是說,項羽的不理智行為給了劉邦可乘之機,劉邦在得到了韓信這位將才、再加上咸陽防守空虛之後,雙方之間的戰爭就不可避免了!
演算到了這裡,薛一氓也就不再往下演算了,因為他所要得出來的結果,只不過是楚漢之間的調和度,至於戰爭是誰勝誰負,天下人都知道,也不用再去逐步計算了……「好了,初步的演算就是這樣了,在針對歷史的演算中,楚漢之間的戰爭觸發可能性的演算算是比較簡單的了,不知道你們聽懂了沒有?」
薛一氓輕鬆的回過頭來,卻發現伊籐兄妹一臉茫然,在他的立場上所認為的「簡單演算」,對於這對日本兄妹來說,卻已經是在聽天書了。
伊籐惠非常勤勞,她將薛一氓的演算過程全都記錄在了筆記本上,薛一氓演算結束,她的大半個筆記本都記滿了,可是越到後面,伊籐惠越不知道自己記在筆記本上的東西是什麼。
「先生,請您原諒,我兄妹二人的資質魯鈍,對于先生的演算,實在是沒有聽懂。」
伊籐洋紅著臉,向薛一氓承認錯誤,他感到非常慚愧,剛才還自詡為理學碩士,可是到了薛先生的面前,他這個理學碩士卻根本一無是處。
「先生,關於您的演算,能不能再講解一次?」
伊籐惠也開口說道,在剛才的一系列演算之中,伊籐惠已經感覺到了薛一氓的演算方式非常有效,竟然能夠將歷史過程分析得如此清晰,伊籐惠自己也很想要學會這種演算方式,可是無奈自己不爭氣,對於薛一氓的演算方式,她還沒有學到皮毛……
「嗯,那好吧,在下午的時候,我再來為你們演算一次,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還是吃了午餐之後再繼續講課吧!」
如果是在平時的演算中,薛一氓往往會忘卻時間的流動,不過今天卻不一樣,因為他是老師,在為學生們講課的時候,要顧及到學生們的身體情況,所以才會提議先用午餐。
伊籐兄妹一愣,沒想到聽薛先生講課聽得如此的投入,竟然連用餐的時間都忘記了。
「該死!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去為先生準備午餐!」
伊籐洋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自己兄妹二人不吃飯沒有關係,若是餓著了薛先生,那麼自己的罪責可就大了。
於是伊籐洋立即撥通了電話,讓電話那頭的人在第一時間送食物過來。
「……」
薛一氓原本是想到c大的食堂去吃飯的,不過既然伊籐洋為自己準備了午餐,那麼就不用再跑那麼遠了,現在正是夏天,天氣炎熱,跑來跑去的,的確有些費力……沒過多久,伊籐洋點的午餐就來了——竟然是一盆高檔壽司!
「先生,這是敝國的名食,還請先生不要嫌棄。」
為伊籐洋送壽司來的人,是日本大使館的官員,一見名門子弟伊籐洋對一名中國的大學生如此的尊敬,不由得嘖嘖稱奇!
伊籐洋打發走了送飯的人,便招呼薛一氓用食。
出於禮貌,兄妹兩人讓薛一氓首先吃,直到薛一氓吃完了一個壽司之後,兄妹兩人才開始用餐。
不愧是出生於日本的名門世家,伊籐兄妹的吃相非常的文雅,伊籐惠更是嫻靜,幾乎就看不見她的嘴在挪動……而薛一氓的吃相倒顯得有些粗了,幾個壽司吃完,滿嘴都是米飯,伊籐惠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為薛一氓擦拭嘴巴。
由於牽掛著下午的課程,所以兄妹倆的食慾並不佳,雖然薛一氓努力吃了不少,但是無奈三人份的壽司的確有些多,一盆壽司,剩了不少。
薛一氓覺得可惜,但兄妹二人都覺得無所謂,於是在稍稍的休息之後,薛一氓又開始了講解。
這一次,薛一氓沒有再講新的內容,而是將上午進行的楚漢紛爭的演算,進一步、仔細的講解給伊籐兄妹聽!
「……」
伊籐洋自小記憶力極好,所以無論是上公立學校還是家教來家中講課的時候,他都不帶筆記本,但是今次卻不一樣,因為薛先生所講的課程,伊籐洋竟然大半都無法理解,所以他便趁著叫人送飯的契機,讓送飯人將筆記本為自己送了過來。
有了筆記本,伊籐洋也學著妹妹的樣子小心的記著筆記,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掌握更多的知識點,實際上伊籐洋對於歷史的演算,還是只有一知半解。
而伊籐惠也比哥哥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已經是薛先生在講授同樣的知識點了,可是可惜的是,她依然無法完全理解……對於天資聰穎的兩兄妹來說,在過往的學習中,同樣的內容,從來沒有讓老師講過兩遍,而當薛先生來講課的時候,估計講上二十遍,兄妹倆也不一定能夠完全參透。
兄妹倆這才知道,什麼叫做「學海無涯」,原來歷史的世界是如此的廣闊的,薛一氓先生,他才是真正的歷史學家,和他比起來,其他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伊籐兄妹,都不約而同的為自己能夠身為薛一氓先生的弟子而感到自豪,當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的時候,兩個人的理解能力似乎也提升一些了,伊籐兄妹開始能夠逐漸理解薛一氓的演算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