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地處繁華地段,c大的校門口過往的人比較多,當然,這些人大都不是學生,因為放暑假了,學校裡的學生已經很少了。
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停在了c大的門口,從車裡面下來一男一女。
在c市,五、六十萬的雷克薩斯算不得什麼頂級車,所以路人們也只是瞅了一眼,便不再關注,不過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對男女,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名男子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派頭十足,而那名女子卻穿著一身日本和服,挪著碎步下車。
「日本人?」
眾人皆感到詫異,雖然c大裡也有來自日本的留學生,但是這些留學生的穿著卻和中國人無異,從來不會穿日本的民族服裝。
而這位身穿和服的女子,她的身形相貌,毫無疑問和這身和服非常的搭配,臉上的神情也極為端莊,令人無法直視,就如同傳說中的大和撫子一樣!
那名男子和開車的司機說了兩句話,黑色的雷卡薩斯便開走了,兩人不顧眾人的目光,逕直走進了c大的校園中。
進到學校裡之後,人就少多了,不過還是有暑期裡沒有回家的學生,當這一男一女經過的時候,都忍不住駐足觀看……「兩位,請留步。」
突然有人叫住了兩人,兩人回過頭來,只見一名四十多歲的胖子站在兩人身後。
「兩位,請問你們來c大裡有何貴幹?現在學校裡已經放暑假了,學生們大都回家去了,只有極少數學生還留在學校裡。」
「您是……」
男子並不認識這個胖子。
胖子便遞給男子一張名片,上面寫著「雷強」兩個字,職位是c大的招生就業處主任;男子也禮尚往來,將名片遞給了胖子,上面寫著「伊籐洋」三個中文字。
「你好,雷主任,這位是我的妹妹,伊籐惠!」
伊籐洋向雷強介紹身旁的妹妹,伊籐惠非常有禮貌的向雷強行了一個禮,這下雙方算是認識了,說話便沒有那麼尷尬了。
「慚愧,慚愧!」雷強打著哈哈,「如果不是要忙於招生的工作,恐怕我這老傢伙早就回去休息了,可是沒有辦法,最近c大的生源不景氣,總是招不到好的學生。」
如果面前的兩位只是普通的日本遊客,雷強是斷然不會來套近乎的,是因為送伊籐兄妹的這輛雷克薩斯,雷強是見過的,因為這輛車,是日本大使館的專用車!
也就是說,這兩位能夠使用到大使館的車,那麼在日本國,也一定是知名人物,像這樣的對象,雷強又怎麼會不巴結一下呢?
雷主任如導遊一般,帶著伊籐兄妹在c大的校園裡遊覽了一會兒,c大的校園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由於並沒有精心打理,風景也是一般而已,沒有什麼令人驚奇的景點。
閒逛了一陣之後,雷強舊話重提。
「請問二位,到c大裡是來做什麼的呢?」
伊籐洋也不隱瞞,逕直說道:「我們兄妹倆來這裡,是來聽先生講課的。」
「先生?什麼先生?」雷主任自然聽不懂伊籐洋的話,「請問那位先生究竟尊姓大名?」
伊籐洋與妹妹對望一眼,便道:「先生姓薛,不過名諱,我等當學生的,實在是不方便告知。」
雖然伊籐兄妹早已從摩托隊的隊員口中知道了薛一氓的名字,但是由於尊敬,所以從來都沒有喊過薛一氓的名字,就算在外人面前也是一樣!
見這兩位日本友人如此克己奉禮,雷強也無話可說,只不過在當今中國,卻很少有學生這樣懂禮貌了,他們可是想著法子給老師取外號。
「姓薛?可是c大的教授中,卻沒有這個姓氏的。」
雷主任隨意的猜測,心想能夠教這兩位日本學生,至少要有教授職稱吧?
誰知伊籐洋卻笑著說道:「先生博古通今,非常人能及,貴校的那些專家教授,實不相瞞,我兄妹二人倒沒一個瞧得上眼的!」
對方當面將c大的師資力量批判得一文不值,雷強並不氣憤,因為從各方面來看,這對兄妹所受到過的教育,一定非尋常人可比,因此他們心高氣傲,倒也情有可原。
雷主任陪了一陣,察覺到對方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有些氣惱,但也無話可說,於是便匆匆的說了句「告辭」,便離開了。
在雷強離開之前,伊籐洋已經問明了c大的第三教學樓的位置,因為那兒正是今天早上給薛一氓打電話的時候,薛一氓所指定的教學地點!
兄妹二人一看時間,雖然距離和薛先生所約定的時間還差了半個多小時,但是當學生的,又怎麼能夠遲到呢,於是兩人就早早的來到了第三教學樓的232教室。
這間教室位於角落裡,是一間小教室,教室裡的設施也不太好,只有幾十張木桌子,而且每一張課桌都有不同程度損壞。
所幸的是,教室裡有一台老式的空調,如果沒有空調的話,這間教室恐怕如同火爐一般……兄妹倆在默默的等著先生的到來,一句話不說,直到二十分鐘後,薛一氓才出現在兄妹倆的面前!
「先生好!」
兄妹二人恭敬的起身,為薛一氓行禮。
薛一氓問道:「你們久等了嗎?」
伊籐洋道:「先生,學生等老師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還請先生不要在意。」
伊籐洋的這句話,薛一氓倒有些慚愧了,自己雖然也是提早來的,不過看樣子兄妹二人比自己來得早了許多。
「你們坐下吧,我為你們隨意講講,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聽。」
薛一氓讓兄妹兩人坐下,他並沒有準備什麼課件,因為昨天晚上,他已經將來自未來的歷史學知識通看了一遍,並且也逐一分析了,薛一氓的記憶力驚人,所以不用擔心他會忘記什麼。
於是在這間簡陋的教室裡,薛老師為兩位日本學生所上的第一堂課就開始了!
「首先我要對你們講講歷史是什麼!——其實很簡單,歷史實際上就是世界上已經發生過的事,大到航天飛機上天,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小到一個人買了一瓶醬油,昨晚上做了一個夢,這都是歷史,中國早在西周的時候,就已經有史官在記錄歷史了,但是從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歷史,卻不一定是真實的,有的統治者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將歷史當成了塗鴉板,肆意的篡改,以至於我們今天所看到的歷史,早已經面目全非。」
薛一氓的開場白講得很普通,伊籐兄妹仔細的聽著,伊籐惠還做著筆記,生怕漏掉了重要的地方。
「當然,我對日本侵略中國的這段歷史,並沒有特別的政治傾向,希望在我講課的這段時間裡,我們都不要觸及到這一段敏感的歷史。」
雖然是第一次當老師,但是薛一氓卻準備得非常仔細,連兩名日本學生的心情都顧及到了。
伊籐洋坦誠說道:「先生,我為那段歷史感到抱歉,而我對于先生的尊敬,不會因為您的政治傾向性而發生改變。」
伊籐惠也說道:「先生不必顧及我和兄長大人的感受,如果我們是如此小氣的人的話,就不會拜先生為師了!」
伊籐兄妹鮮明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薛一氓心中一樂,能夠教到如此的學生,當老師的也是一種福氣。
有了這樣的學生,薛一氓當然教得更為起勁!
「當然,我剛才所說的歷史,只不過是傳統的歷史而已,而事實上,真正的歷史不僅僅包括過去,還包括現在和將來,就如同時間軸一樣,從遙遠的過去通向未來,歷史實際上就是描述這條時間軸上所發生的事的一種工具!」
突然之間,薛一氓話鋒急轉,伊籐兄妹聽得一愣一愣的。
伊籐洋舉手問道:「先生,您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現在未發生、而將來會發生的不可預知的事,也是屬於歷史的一部分?」
薛一氓點點頭,道:「正是這樣,這才是廣義的歷史,才是歷史這門課程所真正涵蓋的東西,因為要學習歷史,除了知道過去所發生的事情之外,還要對將來會發生的事情進行分析和預測,這才是歷史的全部!」
「未來演算」是600年後的歷史課本中所包含的一項重要內容,而薛一氓也是在昨天晚上備課的時候才知道的,而對於已經是半個未來人的薛一氓來說,要理解「未來演算」的方法和原理,其實並不困難。
但是這對於伊籐兄妹來說,卻顯得有些太過困難。
伊籐惠小心的詢問道:「先生,聽您剛才所說的,我是否可以這樣想,那就是您在那天晚上給我們所講的那些預言,是您通過分析和預測所得出來的結果?」
薛一氓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掌握到對歷史的分析和預測的方法,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我希望你們分析出這件事所發生的原因,而對於沒有發生的事,我希望你們能夠預測出來——通過科學的方式!」
伊籐兄妹互相對視了一眼,先生所講的東西,實在是難以理解,好在兄妹二人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倒兄妹二人。
薛一氓知道光是口頭說兄妹兩人無法理解,所以便舉了一個例子。
「你們二位,是否學過《馬克思主義》?」
伊籐洋搖搖頭,因為在日本,實在是很難學到有關**學說的東西,特別是像他這種出生於名門世家的男丁,家人怎麼可能讓他去學這些歪理邪說?
伊籐惠則回答道:「先生,我曾經看過《**宣言》,所以對於馬克思主義略知一二。」
比起兄長來說,倒是當妹妹的閱讀面要廣一些。
薛一氓又道:「那就對了,因為馬克思主義,正是一門在政治上大膽預測的學說,它是一本無產階級革命的指導書,而通過實踐來驗證,上面所說的理論,是正確的。」
雖然對於無產階級革命並不感興趣,伊籐兄妹還是認真的傾聽著……「馬克思主義對於政治制度的分析,是以生產力為衡量標準的,生產力決定著生產方式,當生產力發展的時候,生產方式就會發生改變,而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就會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更先進的政治制度,所以人類社會的發展,會是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
當然,關於政治方面的問題,由於時間有限,我不能說得太細,剛才只是打了一個比方,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如果真要將廣義社會主義的理論也講出來,只怕三天三夜也講不完,而且眼前的伊籐兄妹,他們所感興趣的,並非是有關政治制度的事情!
伊籐洋問道:「先生,是不是歷史也能夠像政治那樣去分析?政治既然以生產力的發展為前提,那麼歷史的發展,可不可以用另外一個標準來衡量?」
薛一氓的臉上露出笑容,伊籐兄妹的領悟能力極高,看來要教他們,並不需要費太多的神。
「正是如此,站在過去的角度來分析現在,站在現在的角度來分析未來,這就是我所理解的歷史,而這也正是我想要你們能夠學會的東西,那就是對於歷史的分析方法!」
在通讀未來的世界史的時候,薛一氓瞭解到了「未來演算」這個知識點,當他理解了如何對未來進行演算之後,便開始對未來課本上所涉及到的日本歷史進行演算,發現所有的演算數據,都與歷史的發展相吻合,可見「未來演算」的確是一門非常有用的知識。
「當然,歷史的發展,所涉及到的面實在是太多了,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當然,還有戰爭,而對於歷史來講,戰爭往往是能夠摧毀一切的,一旦戰爭爆發,那些之前所發展起來的經濟和政治,會立即灰飛煙滅,也就是說,關於戰爭的分析,是歷史分析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我知道你們最關心的就是日本的未來,那麼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將會教會你們如何對軍事局勢進行分析、演算、預測。」
由於時間有限,要將「未來演算」的方法全部教授給伊籐兄妹實在是太不現實,所以薛一氓也只能投其所好,只教兄妹倆如何去演算未來的軍事情況,只要能夠演算軍事情況,就基本上能夠預測戰爭的爆發了。
伊籐兄妹正襟危坐,知道接下來薛先生會將一個非常重要的知識點,伊籐洋豎著耳朵聽著,而伊籐惠則小心的用筆點著筆記本。
「所謂的戰爭,實際上是矛盾不可調和之後的產物,而戰爭的爆發如此的頻繁,這並非是人類的愚昧無知,而是因為戰爭的爆發,除了少許的偶然性之外,更多的則是必然xing!
這就如同兩個人之間的交往,在兩個人的互動行為中,其中的一個便是『打架』,而一個團體和一個團體之間的互動,也可能存在著糾紛,那就是『群架』,那麼,當一個國家和一個國家之間的互動,雙方一旦交手,那麼就是『戰爭』了!
既然戰爭是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那麼關於戰爭是否會爆發,同樣也有著一個標準,那麼就是『調和度』,當調和度等於百分之百時,那麼就證明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極好,但是這種理想的狀況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親密的國家之間,都會或多或少的存在著矛盾,這就是所謂的『沒有永遠的朋友』,項羽和劉邦,原本結盟,合力抗秦,但是到了秦滅亡了之後,他們雙方又打起來了……在中國和世界的歷史上,有許多這樣的例子,在這裡我就不多說了。」
伊籐惠小心翼翼的記錄著,雖然在戰爭方面,她知道的例子比薛一氓還多,但是薛一氓對於歷史的分析方法,卻是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
「關於這個『調和度』,百分之百的調和度一定是不存在的,在實際的國際關係中,只要兩個國之間的調和度維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那麼就說明兩個國家之間的關係較好,基本上不會發生戰爭,而兩個國家之間的調和度在百分之五十左右,那麼就代表著兩個國家基本上能夠求同存異,維持著基本的經貿往來,就目前而言,中國和日本兩個國家的調和度,就是處於這個區間。
當調和度降到百分之三十以下,那麼這兩個國家,基本上不會存在什麼往來了,就像現在的朝鮮和韓國,但是這種程度的調和度還不至於會發生戰爭,而當調和度降到了百分之十以下,那麼很遺憾,兩個國家之間除了戰爭之外,實在找不到任何的相處方式了!」
薛一氓說得很透徹,將當今社會的國際關係逐一分析,不過伊籐兄妹卻依然聽得雲裡霧裡,因為薛一氓還沒有將如何計算出這個「調和度」的方式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