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守寡還沒夠嗎？
「劉阿姨，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我鼓足了勇氣，準備說出我的如意算盤。
「什麼事，你說吧。」劉寡婦認真地看著我，臉上滿是淳樸的期待。
「這麼些年來，你和我父親的關係怎麼樣？你們還有沒有偷偷地做那種事情？」說完後，我如釋重負，但心裡仍然很緊張，生怕這個問題惹惱了劉寡婦。
劉寡婦陡然紅了老臉。我的問題太直接太敏感了，任是誰都會感到尷尬和難堪的吧。但我的表情很嚴肅，一臉期待地看著她。我要讓她明白，我這個問題並沒有絲毫的敵意。
「你問這個幹什麼？」劉寡婦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轉移了話題。
我不喜歡轉彎抹角，於是竹筒倒豆兒般，說出來我的想法：
「劉阿姨，我知道你和我父親有很親密的關係。只是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們是不是還有那種關係。我並不是要笑話你或者威脅你。我媽媽已經去世了，留下我父親一個人。這幾天我想來想去，覺得家裡面沒個女人真不行。既然你和我父親本來就有這樣的關係，我看不如你們就住到一起算了。這樣雙方都有個伴兒，生活上也可以互相照顧，老來有個暖被窩的人兒，你說是吧？」
劉寡婦怔怔地看著我，彷彿在仔細理解我的意思。好一會兒，她才嚥下一次口水，很艱難地說：
「小月，你真是個好孩子。可是這事兒不好辦。你娘才走不久，屍骨未寒；我和你父親那麼大年紀了，兒女都長大了，就算我們願意，兒女們也不一定會答應，所以我覺得這事兒很難辦。」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我又說：
「這事兒有點難度，急不來。等過個一年半載，就不必在意我死去的娘了。至於兒女們答應不答應，我覺得這事兒並不重要。就算他們不答應，但歸根到底這是你和我父親的事，他們無權干涉。當然，最好是皆大歡喜。我是支持你們走到一起的，我也會想辦法說服我的兩個弟弟，讓他們不反對你們的結合。至於你自己的三個兒子，就要靠你自己去說服了。」
「小月，謝謝你的好意。這事情急不得，慢慢來吧，看我和你爹有沒有緣分。還有我的三個兒子，你說，我怎麼好意思跟他們說這個事情，太令人難為情了。」劉寡婦忸怩不安地說。
「也是啊。做媽媽的，跟兒子們說自己要再找一個男人，確實難以開口。可是你總得讓他們知道這個事情呀，總得爭得他們的支持，至少是不反對，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而鬧得母子反目，那就得不償失了，是吧？」我盡力給劉寡婦鼓氣。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爹。他是個好男人。不過，這事情容易生出是非，所以我有點擔心。小月，你聰明又漂亮，你幫我想個主意吧。」劉寡婦熱切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她的福星。
「我幫你出主意？我看你們直接住到一起得了，什麼也別管。如果有人嚼舌頭，就由他們吧。最要緊的，是你的三個兒子不反對就行。」
劉寡婦驚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過來半響，她才訥訥地說：「這不好吧？起碼也得托個媒婆撮合一下啊……」
「撮合個屁。我問你，關於你和我父親的關係，村裡面難道就沒有半句流言蜚語嗎？」
「有。」劉寡婦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就對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和我父親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乾脆就坐實了。要不，你今晚就來我家，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早點把這個事情定下來。」
劉寡婦還在猶豫。我不耐煩了，說：「你怕個啥！我這個做女兒的，都不怕人家說三道四。再說了，這不是什麼違法犯罪的事。難道你守了十幾年活寡，還沒守夠嗎？」
「好，小月，我聽你的。不過，我怎麼跟兒子們說呢？這太難為情了。」劉寡婦還是最擔心這個問題。
「你不好意思說，那我幫你去說！」
為了使劉寡婦和我父親結合到一起，我把一切難題都大包大攬下來。
回到家裡，感覺一切都冷冷清清的。神龕上放置著媽媽的黑白相框。燃燒的紙錢灰燼還滿地都是。
屍骨未寒！我要怎麼和父親說劉寡婦的事情呢？
父親正坐在屋後的竹椅上抽悶煙。兩個弟弟出去送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去了，這些都是為了辦喪事而臨時借來的，現在喪事辦完了，得及時給人家送回去。
「爹！」我走過去，怯怯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叫的很艱難。我不知道我有多久沒叫過這聲「爹」了。農村人家都這樣，兒女們一旦長大，就不願隨隨便便叫爹媽了。而尤其是女兒家，本來就不甚上父母的心，年齡愈大，隔閡愈深。
父親轉過頭來，木然地看著我，也沒有應聲，彷彿不認識我這個女兒。我心裡又有了微微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