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幾年基本上就呆在這裡。」我乾巴巴地回答。我怕他問起我們的詳細情況,尤其是我的情況。我不想把我在這裡的經歷,讓任何一個來自家鄉的古人知道。
「月月,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現在在這裡做什麼?我感覺你們過得很不錯的樣子。」虎寶的眼裡放出亮光,充滿著渴望。
「怎麼,你想跟著我們混啊!」馬瑞華此刻恢復了神氣,搶過話頭說。
虎寶又鬧了一個滿臉通紅,訥訥道:「沒有,隨便問問。」
我有些不忍。畢竟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人,沒必要如此犯沖,於是說道:「華華在搞超市連鎖經營,我則幫她打打下手。」
虎寶哦了一聲,又低下頭不說話了。華華看了我一眼,臉上有明顯的得瑟。
虎寶在我們兩個人面前,完全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我們可以把自己藏得很深,但虎寶不能,他的喜怒哀樂全部寫在臉上。在這個初來咋到的繁華都市裡,他暫時還有著簡單的恐懼和迷茫。
飯菜端上來,我們沉默地吃著。好大一桌子菜,我不解地看著馬瑞華,點這麼多幹什麼呢?三個人吃得完嗎?
馬瑞華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腳。我瞬間會意過來。她是要藉機狠狠地壓搾一下虎寶。女人和男人吃飯,多半是要男人出錢的。男人自己也樂意這麼做,這關乎男人的尊嚴。
吃完飯,我們又聊了一陣。我和馬瑞華著重問了一下家裡的情況。據虎寶說,我和馬瑞華家裡的情況都還好,沒什麼大的變化。
虎寶還說,現在村裡有好幾家裝了程控電話,他家裡就裝了一部,聯繫起來很方便。於是馬瑞華馬上就記下了好幾個電話號碼。
馬瑞華問我要打電話回去嗎?畢竟好幾年沒有和家裡聯繫過了。我想了想,搖搖頭。
我忽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於是就問虎寶是否知道馬二雄的消息。虎寶說不是很清楚,因為馬二雄很少回來。一年到頭,就是過年回家呆幾天,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做什麼。
我的心疼起來。我不知道馬二雄在哪裡,馬二雄也不知道我在哪裡。我們這樣分開了快三年。還有重逢的日子麼?重逢後,他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喜歡我,願意娶我做他的老婆。
莫名的悲傷襲上心頭,淚水就要崩框而出了。我強忍著,生怕被虎寶和馬瑞華看到。我不願意內心的脆弱,被他們看出來。
然後就喊服務員來收錢。虎寶毫不猶豫地就搶著付錢了。服務員說了錢數,差不多一百塊錢。我看到虎寶的臉色抽蓄了一下。顯然,這個數目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心裡又有點不忍。他曾經是村裡的孩子王啊!他父親是村長,家境在全村也是比較好的。如果他不來這個地方,大可以在村裡子承父業,抱著從小到大的優越感繼續生活。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喜歡我,至少是曾經喜歡過我。兒時的記憶,永遠在我心裡封存著。還記得小學畢業的那個夏天,他很白癡地問我為什麼不讀書了。我恨他的明知故問,忍不住搶白了他一頓。現在想來,他是在乎我,他是真心希望我和他繼續在一起讀初中的。只是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他無法厚著臉皮說:小月月,我喜歡你,我要你和我一起讀初中……
那樣說有啥用呢?我還是我,不論他多麼希望,我都沒辦法繼續讀初中。一個讀書,另一個沒讀書,這就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臨分別時,虎寶鼓起勇氣,記下了我和馬瑞華的手機號碼。這一次,馬瑞華倒是沒為難他,爽快地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