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生跑了幾家都吃了閉門羹,就上林玲家去。可是林玲死活不開門,說她要寫作業沒時間陪他瞎扯。林玲這是怎麼啦?張秋生無聊地信步出了小區,在大街上盲目的散步。腦袋裡還不停的想著,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林玲?照說不會啊,我這不是才回家嗎,想得罪也沒機會啊。仔細想想,似乎從大清早在校門外遇見開始,林玲就沒搭理過自己。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林玲生氣?
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危機感,並不是很強大。但危機就是危機,再麼不起眼的危機也應當有所警惕。張秋生放出神識向後看去,原來是一部雙排座輕卡正瘋狂的向這邊開來。這個張秋生真的不怎麼在乎,依舊低頭漫步。
胡斌開著一輛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輕卡。一如既往的不守交規在市中心主要街道狂飆。前大燈開的賊亮,晃的對面來車與行人眼睛都睜不開。好在冬天的夜晚,街上車輛與行人都比較稀少,到目前為止還沒出事。
李衛軍坐在副駕駛位置,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他剛剛看到前面路邊有一個人想喊胡斌注意時,呼啦一聲車已開過去了。李衛軍張嘴就罵:「我操,你差點壓著人了,你——」話沒說完,就發現胡斌那邊的車窗外站了一個人。
車子很破,車窗沒搖嚴實,那人的手從玻璃縫裡伸進來用力一壓,就將車窗玻璃壓下去。接著這人半個身子就進了駕駛室,伸手將車鑰匙拔下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甚至都沒讓李衛軍與胡斌想那個玻璃怎麼能這麼輕鬆被壓下來。直到鑰匙被拔下來,李衛軍才看清這人是誰,口吃地說:「秋,秋,秋少,怎麼,怎麼是,是你?」
聽到秋少兩個字,胡斌急忙剎車。張秋生沒理睬胡斌的招呼,逕自跳下車,站在路邊等著他倆。
「要不是我還有點機靈,你的車就撞了我。」張秋生沒理睬李衛軍,而是冷冷的對胡斌說。胡斌點頭哈腰地說:「是是,是,是,是。」想想上次就是因為結巴差點挨了這小子的打,說了幾個是就趕緊閉嘴。橫下一條心,要打就讓他打幾下吧,誰讓自己這麼不長眼呢?這小子回來了怎麼都沒人給老子打聲招呼,這不成心讓老子倒霉嗎?
一心想著要挨打的胡斌,縮著腦袋等著那不知是一巴掌還是一拳或一腳,沒想到張秋生卻說:「這車借我用一下,一個小時後還是在這兒還你。過點不候!」沒徵求胡斌同意不同意,掉頭上車開了就走。
胡斌與李衛軍沒想到這樣輕鬆過關,原本還以為要挨一頓胖揍。一個小時嘛,小意思。本來就是閒的無聊出來找樂子,多一個小時少一個小時無所謂。只要不在他們身上拍那麼幾下,怎麼都行。
王紹洋這夥人這陣子也發了一點財,手上有錢精神頭就特別足。兩人去附近的小飯館一邊喝酒一邊等張秋生,免得張秋生來還車說他們過了點。
張秋生開著車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將手套裡的東西放到車上。他手套裡有許多從蘇聯順來的食品,有從海參威順來的,特別是從飛機上拿的有近五百公斤的食品,還有咖啡廳那個奸商的倉庫也給他搬空了。送給尤金娜大嬸只是很少一點,他與吳痕幾個,還有與李滿屯在烏克蘭都沒吃多少。他給自己家留了一份,其餘全放車上。
這些食品有牛肉、羊肉、火腿、香腸等還有魚。那已被切成一段一段的魚,張秋生知道是大馬哈魚,其它的就不認識了。反正都是吃的,一家一份。他們放店裡賣也好,自己家吃也好張秋生不管。
車子停在街口,由林爸、鄧爸他們去分,張秋生自己去了胖子的店。他不是找胖子,而是找二丫。他要問明白林玲到底怎麼了?
「林玲怎麼了?」二丫一邊切著牛肉絲一邊回答張秋生的提問:「她吧,要和你解除青梅竹馬的關係。嘻嘻。」張秋生一聽這話就不明白了,連忙問:「為,為什麼呀?」
二丫切完牛肉絲,又切起青椒絲。手上忙個不停,嘴上漫不經心地說:「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裡蛔蟲。」林玲為嘛想與秋生分手,二丫其實是知道大概的。這個前面已說過,這裡不多說了。但二丫當秋生面說不出口。
二丫是個極其本分的女孩,要她當一個男孩的面說什麼賣-yin-piao-娼,說什麼梅-毒、艾-滋-病,你還不如弄點耗子藥讓她吃了算。哪怕面前的男孩是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都不行。
僅僅一句不知道可糊弄不了張秋生。從小在一起有奶同喝有飯同吃有床同睡,誰還不知道誰?林玲與二丫是無話不談,閨蜜加死黨。可是無論張秋生如何威逼利誘如何花言巧語如何軟磨硬泡,二丫打死也不說,張秋生也沒辦法。因為二丫不是為林玲守口如瓶,而是她自己開不了口。
連三天後要用的牛肉絲豬肉絲豆乾絲青椒絲紅椒絲蘿蔔絲等等一切絲張秋生都幫著切好,目的僅僅是為了從二丫口中誘得隻言片語,最後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不過張秋生還是相信二丫確實不知道。因為人的信譽在那兒,二丫從來都是老實人不撒謊。他哪知道二丫是不好意思開口,而不說話與撒謊是兩碼事。
連二丫都不知道林玲是怎麼啦。看來也只有從林玲本人那兒去找原因了。張秋生將菜刀一扔,準備開路。答應胡斌一小時還車,差不多要到點了。
「二丫,你家開飯店的怎麼沒熱水?」一肚子鬱悶的張秋生大叫大喊。二丫去大廳送菜了,胖子趕緊說:「要熱水幹嘛?」
秋生嘛,自家兄弟。胖子也沒怎麼招呼他,任隨他與妹妹說話。「洗手哇!我幫你干了半天活,這油膩膩的手不弄點熱水洗洗?」張秋生還是直著脖子叫喊。
哦,這倒也是。胖子到裡面小房間拿出熱水瓶,說:「熱水瓶放外面不是碰著就是踢著,只能放裡面。記著,以後自己到裡屋拿。」粗線條的胖子沒察覺張秋生的鬱悶。「肥皂呢!你這破店不會連肥皂都沒有吧?」
剛才去拿熱水瓶,這會灶台上的炒鍋燒紅了,胖子沒時間和張秋生廢話,頭都不回的說:「在裡屋自己去拿,別瞎嚷嚷!沒見我正忙著嗎?」
張秋生正準備去拿肥皂,就聽見外面大廳裡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喲,小美女哇!來來來,陪哥哥喝一杯!」
胖子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能耐,一般的幾個小混混根本不在話下。那天小區外大樹下的一場打鬥,胖子雖沒親眼見到。但眾多圍觀的鄰居說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來店裡喝酒的顧客的傳說。胖子知道二丫與然然比當然是差了一大截,但敢於與江湖成名高手打鬥估計武功也不會太差。
也不知胖子聽沒聽到外面流氓的聲音,他正埋頭專注的做菜。他不操心流氓混混來這兒搗亂,整個府右街的老闆都不操心這個。府右街經過三次大戰,第一次是張秋生在這兒打操守仁,第二次是操守仁攻打二十一中,第三次是小區外之戰。現在基本上沒哪個活的不耐煩的混混跑這兒鬧事。
麒林道上混的稍有名堂的混混都知道,這兒是張秋生的地盤。而張秋生是二十一中學生,家住紡織系統東門宿舍。府右街就是張秋生鄰居們開的,這些鄰居的子女個個不好惹。
府右街現在名聲大盛,可張秋生不知道啊。他在這兒打了操守仁之後不久就出國了,後兩戰他根本沒參加。今天在學校倒是聽說了,可形成什麼樣的效果他真的不知道。聽見外面大廳裡混混調戲二丫,本來就一肚子惱火的張秋生找到地方發作了。
混混不多只有三個,坐著大廳正中的一張桌子。一張能坐十幾個人的大圓桌,被他們三人佔著本就十分顯眼。好在現在早過了飯點,店裡客人不多。一個混混正伸手準備抓二丫,二丫身子稍稍一偏讓了過去。
開店做買賣講究的是和氣生財,不到萬不得已二丫不會與客人翻臉,何況她本來就是好脾氣的女孩。
可是二丫是好脾氣不代表張秋生也是好脾氣。就在這混混再次伸手時。「啪,啪!」兩聲脆響,這混混臉上已挨了兩鞋底板兒。聲響還沒停,「啪,啪,啪,啪!」又是四聲脆響,另外兩個也分別挨了兩下。
三個混混被打的頭昏腦脹眼冒金花,晃晃腦袋定睛一看,一個男孩坐在旁邊正慢條斯理的穿鞋。三個混混勃然大怒,其中一個大罵:「我操你——」罵聲未完,「啪、啪、啪——」又是六聲脆響。
到了這個地步,三個混混再麼白癡也知道他們遇上了高手,也不敢亂罵了。等金星消失,看著慢慢穿鞋的男孩,一個有點骨氣的混混開口問:「你憑什麼打我們?」骨氣就表現在這兒,罵是不敢罵了,但該問明白的還是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