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煙也開始後悔。她知道張秋生可能要憋壞,可沒想到他壞到這程度。李秀英就更後悔了,深深感到與張秋生鬥她還差一把火。明知鬥他不過還要鬥,這叫自找苦吃。現在好了,全班同學都將怨恨集中到她與吳煙頭上。看了看吳煙,這位也在皺眉頭。
吳煙皺著秀氣的眉毛,考慮了一會決定聽從群眾的呼聲。她站起來對大家說:「我服從大家的決定,重新選派大合唱的負責人。你們誰覺得自己能勝任可以毛遂自薦,也可以推舉別人。」
想毛遂自薦的倒有幾個人,可誰敢伸頭啊。隨大流的群情激奮是可以的,要是把張秋生擼下來,自己坐那個位子就是找死。
這事非常矛盾。大家反對張秋生當負責人,是害怕他折騰人。這傢伙連吳煙、李秀英,甚至李滿屯、孫不武都照樣禍害,萬一禍害到自己頭上,可就哭笑不得了。還是防禍於未然,不讓他當任何負責人才是正經。
可是不能否認這傢伙的人望非常高,同學們對他都非常服氣。矛盾之處在於,即使是口口聲聲反對張秋生當負責人的,心裡都非常崇拜他。哪個要是坐上這個大合唱的寶座,不用張秋生動手,自有人與之搗蛋。
沒人自薦。也沒有互薦。不是好朋友當然不會推薦,要是推薦好朋友那不是害他嗎?有人提出折中方案,應當給張秋生派兩個副手,別讓他一人太忙了。言下之意很明顯,權力要有制衡。讓他一人胡鬧誰都受不了,有兩個副手制約一下就好得多了。
這是個好主意。可是派誰來當副手呢?有人說就派李滿屯與孫不武吧,他們反正是老搭檔。這個建議立即遭到大多數人的反對:靠,有一個禍害就已經夠受了,你還搞三個湊一起。還要不要人活了?高一一班也別辦什麼公司了,拿那些本錢買耗子藥,大家都吃死了算球。
又有人提議讓曹忠民、王長青當副手。曹忠民脖子一縮,說道:「大家就別害我了。我家老爺子的尚方寶帶還在他手上呢。我一學期辛苦努力,西方佛祖、三清道祖保佑,總算保持著尚方寶帶至今沒有開張。這學期眼看著就要完美結束了,別為了這個破大合唱讓這傢伙啟用尚方寶帶。」
王長青也極力推辭,說:「雖然我們是發小,可以說如果我遇上掉腦袋的事,他絕對會沖在我前面幫我扛著。但是,在小事上惹毛了他就很頭痛。別的事他不會做,可像什麼自行車放氣,飯菜裡撒鹽等等不長屁眼的事,他完全有可能做的出來。你們就饒了我。大合唱演砸了,那是全班的事。把他惹毛了,可就我一人扛著。」
眾位同學與班干們在這兒頭痛,張秋生卻來到小山上。遠遠的看見孫不武在那兒打坐,他的兩個兄弟分別在兩旁護著。張秋生沒驚動他們,逕自上了山頂。放出神識與李翠蘭交流,問她在這兒感覺怎樣。
李翠蘭見張秋生來看她,高興的連聲音裡都透著喜悅。說她很好,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好過。她在這高高的樹上,可以看見藍天白雲,可以看見同學們做cāo遊戲,可以聽見同學們的讀書聲與唱歌聲。
在俄羅斯的時候,她知道學校在哪兒,也非常想去看看。可是她不敢去,因為她只有躲在指骨裡才能完全屏住氣息。想進入學校,她只能從指骨裡出來,然後再帶著指骨進學校。這樣非常容易被那些有高深修為的修士發現,她不敢冒這個險。
張秋生說待的習慣就行,如果不習慣就說一聲,他再想辦法重新安置。另外,中國也有許多修為高深的修士,其中更有很壞的那種。如果發現危險,一定要大叫。老吳、老李、老孫他們住的離這兒都不遠,他自己離學校也只有五六里路,聲音叫大一點他可以聽到。
張秋生千叮嚀萬囑咐的,就怕李翠蘭的安全受威脅。他哪裡知道李翠蘭現在的修為已超過一般鬼王,烏克蘭大草原上那些鬼將鬼帥甚至鬼王可不是白吃的,她到現在都還沒煉化完。也正因為沒煉化完,她現在身材高大,讓她不好意思出來與張秋生他們見面。
看過李翠蘭,張秋生一顆心算放下了,又搖搖擺擺的回到教室前。他問吳煙:「怎麼樣,罷免我了嗎?」吳煙笑著說:「我說過,這事非你莫屬,怎麼會罷免你呢?你繼續好好幹吧。」
張秋生捊捊袖子,清清嗓子,賊兮兮地對大伙說:「不罷免我是吧?這就是說同志們一致選擇我當這負責人是吧?那好,今後哭天搶地抹眼淚就你們自己的事了。下面我宣佈第二條懲罰標準:扣點。什麼叫扣點呢?還是那個話,咱們班辦公司了,那麼大家都是股東,人人在這個公司裡都有股份。那麼一個點是多少股份呢?我現在也不知道,要看以後公司發展到什麼規模,盈利情況怎樣再定。」
吳煙等幾個班幹部這陣子老是想著找項目,所以看了幾本有關經濟類的書。對股份制公司,股份股權什麼有一點瞭解。聽了張秋生的話,幾個幹部相互望了望。她們倒不是聽不懂張秋生的意思,而是想不到張秋生用股權約束紀律。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以後在其它工作中也是可以採用的。同時也在心裡暗暗歎服,張秋生鬼點子實在太多,隨便一個大合唱都給他整出這麼些明堂。
班幹部們懂,可是同學們大部分不懂啊。那時國家剛剛決定在小部分地區試行股份制改革,證券市場也剛剛起步,大人們都還不懂呢,何況小小的中學生們?何況高一一班的公司還沒辦呢,張秋生又是彎彎繞,繞了一個大圈子從扣點再到扣股份?
七嘴八舌,各種問題紛至踏來。張秋生的鬼點子,既狠且yin,誰不著急啊。這可是關係每個人錢途的大事,稍一疏忽就給這傢伙繞進去。
張秋生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然後低頭看了看,以往這時林玲都是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水杯。可今天林玲不在身旁。往遠處看,林玲正與姐姐坐一起說話。沒辦法,順手拿起二丫的水杯,喝了一口。
這時同學們已經安靜下來,翹首以盼的等他說話。張秋生將水杯還給二丫,又清清嗓子。同學們最煩他這裝腔作勢的清嗓子,可他就是乾咳兩三聲沒完,又咳了七八聲才算結束。眾人沒辦法只能乾瞪著眼睛等他咳完,誰叫他們一致同意將大權交給他?
嗓子清完了,該說話了吧?張秋生又拿起二丫的水杯,又喝了一口。他還想喝第二口時,二丫將水杯奪過來,跑到張秋然那兒去了。張秋生尷尬的笑笑,他沒二丫辦法。
張秋生繼續說明扣點是怎麼回事:「現在打個比方,我們公司有十萬元錢,而我們班有五十個同學。當然,大家知道,這不是真實數字,只是為了說話方便。這樣,每個同學就有兩千元錢在公司裡。如果把公司的股份分成一百股,那麼每個同學佔兩股。」
應當說,高一一班的同學都是聰明人。張秋生這麼簡單一說,大家就大約明白了,扣點是怎麼回事。一時間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張秋生又壓壓雙手,說:「現在大家大概知道了股份是怎麼回事。我還要告訴大家的是,股份不僅僅是錢,重要的是它代表一種權力與權利。股份大小表示你在公司裡的權力大小,決定你在公司裡說話的份量。
這不像班上開會,一人一票舉手表決。在公司裡開會,是按股份多少來表決的。一項提案明顯對你是不利的,可是你股份少,那些股份多的就欺負你了,你撂石頭打天也沒辦法。
其實吧,這對我們老百姓來說,也並不重要。有人理睬或無人理睬,利益受損了被人欺負了都無所謂。反正老百姓當慣了,從來說話都當放屁。」
這話說的讓男同學哈哈大笑。道理本來就這樣,自古到今哪個當官的拿小老百姓的話當真,還不就是如同放屁一樣?而女生卻紛紛罵張秋生說話太粗,表示嚴重抗議。不過,話糙理不糙這點女生們也表示同意。
大笑也好鄙視也罷,張秋生都當浮雲,他繼續說道:「股份代表了股權,那麼股權又包含哪些權力呢?我來告訴你們。當然我知道的也不全面,但起碼包含這幾個方面:一是話語權,就是針對經營狀況有指三道四的權力。你別管我是不是放屁,我就是有權力這樣說;二是表決權,就是對公司的重大問題可以投票表決,以表明自己的態度;三是監督權,這個不用多說,就是拿眼睛盯著;四是,注意,這是最實惠的權力,就是享受分紅的權力。說一千道一萬,就是最後這權力,享受公司的利潤,分錢!你股份少了就分得少,並且永遠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