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驚,只見茅天一雙手忽然劇烈抖動起來,原來是手中的令牌在不停的顫動,彷彿有人在用力搖晃一般。茅天一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握住令牌,忽聽「卡」的一聲輕響,令牌上裂出一道細縫。茅天一急道:「不好,我控制不住這座大陣了。」眾人大驚,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茅天一用力叫道:「快逃,這妖孽就要破陣而出了。」眾人慌忙御起法寶,無邪,額總管和茅山三子提起昏迷的眾人一起飛上天空,幾人沒飛多遠,忽然南疆王宮的方向發出「轟隆」一聲巨響。茅天一手中的令牌「卡嚓」裂成兩半,茅天一口中鮮血直噴,仰面從空中跌了下去。眾人大驚,一起落到地面,只見茅天一躺在茅造的懷中,鬍鬚胸口全是鮮血,嘴角還有鮮血不停滲出。
原來剛才茅天一為了掩護眾人逃走,沒有撤除大陣,不想大陣這麼快就被金珠破開。茅天一與大陣心神相連,陣法破裂,茅天一心神受到衝擊,受了很重的傷。茅造叫道:「大哥,我背著你逃。」說完就要背起茅天一。無邪心中一動,伸手止住道:「且慢,不能再駕馭法寶了!」茅造怒道:「幹什麼!我要救我大哥。」茅天一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無邪一眼,眼中露出讚許的目光,有氣無力的對茅造道:「他說得對,咱們可以混到周圍的百姓中。」茅造恍然大悟,此時飛到空中,很容易被金珠發現,倒不如混在百姓中安全。麻古道:「我在附近有一處暗宅,沒人知道的,咱們可以到那裡休息。」無邪點頭道:「好吧!咱們就去那裡。」
眾人按著麻古指引的方向沒走幾步,忽然街上的百姓抬頭指著空中叫道:「快看啊!那是什麼?」眾人也抬頭向上望去,只見南疆王宮的上空出現了好大一片黑雲,黑雲在南疆白霧之下,幾乎壓在南疆王城建築的尖頂之上。黑雲變化形狀,漸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骷髏黑洞洞的眼眶俯瞰眾生,異常的兇惡恐怖。街上的居民紛紛跪在地上頂禮膜拜,那黑色骷髏快速的向眾人所在的方向移動過來,眾人不敢再望向空中,低頭轉入一條偏僻的街巷,那骷髏黑雲果然沒有發現眾人,呼嘯著向前衝去。
眾人按著麻古的指引走進一座大宅,宅子前後兩重院落,有七八間房屋,十分僻靜。看守宅子的人顯然是麻古的心腹,和麻古低聲嘀咕了幾句,便引眾人到後院中的房間休息。麻古道:「這座院落十分隱秘,不用擔心有人會找到這裡來的。」眾人知道南疆王失蹤肯定是王城中的大事,金珠用法術找不到眾人,就會動用士兵,在全城搜索。不過這些士兵都是凡人,就是找到這裡,也很好對付的。眼下最急迫的倒是茅天一的傷勢,他從空中跌落到現在,口中吐血一直沒有停止過。茅造和和額總管試了幾種止血調元的丹藥都不見效。茅盈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道:「大哥要是死了,咱們怎麼辦?」茅造怒道:「什麼怎麼辦?大哥壓根就不會死的。」茅盈邊哭邊道:「我是說『要是』,我又沒說大哥一定會死。再說,人人都要死的,為什麼大哥就壓根不會死?」茅造、茅盈又沒完沒了的辯論起來,眾人心中更是煩亂。只聽茅造吼道:「我是說現在大哥無事,只是真元力不調而已。」茅盈哭道:「真元力不調,怎會不停的吐血?」聽到「真元力不調」五個字,無邪心中一動,自己在金山寺下的溶洞中得到了鐘乳石和萬年乳液,鐘乳石可以快速恢復真元力,那麼萬年乳液有沒有調理真元力的作用呢?
想到這裡,無邪拿出一瓶萬年乳液,給茅天一口中滴了幾滴。果然有了效果,茅天一慢慢止住吐血,盤膝調理片刻,睜開眼道:「多謝無邪少俠,我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我們茅山派又欠了你一個人情。」無邪笑道:「前輩也是為了救我們才受傷,咱們都是同道中人,除妖蕩魔本是我們的本分,何必如此計較,這瓶萬年乳液就留下給前輩治病了。」茅天接過乳液,點頭道:「如此,多謝了!」茅盈破涕為笑,道:「大哥果然沒事。」茅造怒道:「剛才你還哭哭啼啼的說大哥會死呢!」茅盈辯道:「我是說『如果』,沒說『一定』啊!」
無邪不想聽他們二人爭辯,微微一笑,走出屋子,忽然從旁邊屋子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聲,「父王,我是志兒,你不記得我了嗎?」聽聲音卻是王志的聲音,阿嬌和額總管循聲出來,三人一起走進旁邊的房間。只見王志跪在地上,臉上全是哀懇的神色,南疆王坐在床上,一隻手按著額頭,顯得既迷茫又無奈。花妃站在王志身後啼哭,麻古則立在南疆王的身邊不停的勸說,南疆王長歎一口氣道:「麻古,你跟本王說了這麼久,本王現在也有些相信了他們是我的妻兒了。可是……可是……本王的記憶中的妻兒明明不是他們,而且我記憶中妻兒早就死了,這可怎麼辦啊!」麻古也頗覺得無奈,南疆王的記憶被改動了,這是法術的力量,並非麻古所能解決的了。
王志望向無邪等人,道:「父王所中的法術,幾位恩公可有辦法解除掉?」無邪搖頭道:「這法術十分高明,非我能及。」說完轉頭看向額總管,心道:「額總管是結丹期的修真者,也許會有辦法。」額總管道:「別看我,我擅長的是冰寒系的法術,這精神系的法術非我所長,不過……」額總管說出這兩個字之後,王志、麻古等人心中一跳,抬頭盯著額總管,額總管搖頭道:「我是說,我解不開這法術,但是茅山三子頗有些手段,也許會有辦法。」王志等人立刻升起希望,茅山三子剛才困住巫蠱教教主金珠的陣法確實堪稱逆天,連與他們爭鬥過的額總管也欽佩異常。最後雖然金珠破陣而出,但是茅天一的實力確實無愧於茅山派的名頭。無邪點點頭道:「對老鬼道:「茅前輩現在正在療傷,等他傷情穩定後,你去請他過來。」老鬼點頭去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老鬼和茅山三子一起過來。無邪忙上前請安道:「前輩的傷怎樣了?」茅天一擺手道:「暫且無礙,只是虧損了些元氣,卻非短時間內所能恢復。」茅天一接著又歎氣道:「這回吃了大虧,徒兒的仇是報不了,要想除掉這個妖孽,看來只好聯合中原諸多門派同道之後,再想辦法了。」無邪點頭暗道:「金珠的萬魂幡實在厲害,就是掌門師尊來了,也未必勝得了她,如何除掉這南疆首惡,確實是個難題。」
這時王志走過來跪在茅天一身前,懇求道:「還請仙翁施法,為我父親恢復記憶。」茅天一走到南疆王的身邊,拿起他的手腕,號了一陣子脈,驚奇道:「這法術太神奇了,南疆王身體健康的很,頭腦血脈中也沒有留下絲毫的印記,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是被施了法術的。」茅造、茅盈也分別為南疆王號脈,口中也是嘖嘖稱奇,茅造忍不住道:「他會不會沒中法術?」王志急忙道:「這怎麼可能,我是他的親兒子,他卻不記得我,這明明是法術的效果。」茅天一歎了口氣,道:「這般說來,就非我所知了,也許南疆有更神奇的精神系的法術,可以不在人的身體裡留下任何印記,也未可知。」
王志見眾人束手無策,忍不住又留下淚來,對南疆王泣道:「父王,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你的志兒了嗎?」南疆王歎氣道:「我的記憶中確實有一個兒子,不過他早就死了,模樣也與你不同。」說完看了一眼王志身後的花妃,搖頭道:「我以前深愛的妃子確實叫做花妃,可是並不是她呀!」麻古忽然想到什麼,對王志道:「我聽說有些失憶的人,雖然大部分的記憶都失去了。可是有些印象深刻的記憶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有時候,回憶這些印象深刻的記憶,可以勾起他的全部記憶。」王志皺眉道:「你是說,讓我給他講講以前的事情。」麻古點點頭道:「你們父子連心,記憶中肯定會有許多美好快樂的事情,你可以把這些事情跟大王講講,也許會有作用的。」王志點點頭道:「我小的時候,父王最疼愛我了,那時,他的眼中只有我們母子二人。」王志將眼光移到南疆王身上,眼神中全是柔情,慢慢說道:「父王,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常常帶著我和母親去郊外的一條小河邊遊玩。河水嘩嘩流淌,河岸上全是圓圓的石頭,在石頭的縫隙裡生長著星點的小花。有時候你會放起風箏,你大步的跑在前面,我和母親歡快的在後面追趕。」王志輕柔的述說著往事,誰也沒有注意無邪的手輕輕的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