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仔細向陣中望去,只見金珠立在大陣中心,無數金絲將她包裹住。這些金絲形成一個橢圓形的巨大金色圓球,像一個直立的大繭。金絲圍繞著金珠不停的旋轉,從金絲的縫隙可以看到金珠的臉色陰沉。大陣中的劍牆太多太密,金珠的身法雖快,卻也躲閃不開,只能祭出一件防禦性的法寶。這金絲不知是何材質,無堅不摧的劍牆一觸到它立刻粉碎。茅天一沉吟了一下,手決又變化起來,只見大陣中的劍牆忽然全部碎裂,散成千百把閃亮的寶劍。這些寶劍在空中不停的融合在一起,最後變成一柄十幾丈長,數丈寬的巨劍。茅盈見無邪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笑道:「咱們不過在陣外觀看,你就驚訝成這樣子,如果你進入大陣,豈不是要被活活嚇死。」無邪怔了一下道:「怎麼?」茅盈笑道:「這大陣可以將劍陣的威勢放大百倍,你在陣中看到的巨劍就要比咱們在陣外見到的還要大上百倍。」無邪臉上變色,這樣一柄巨劍,再大上百倍,天下誰還能抵敵。無邪望見陣中的金珠雖然臉色凝重,卻毫無懼色,無邪心中欽佩,如果換作自己在陣中面對這柄大劍,絕對不會如此沉穩。
茅天一的手決慢慢下壓,陣中的那柄巨劍也慢慢向金珠的頭上落去。無邪見茅天一的手微微顫抖,似乎手上擎著千斤重物一般。無邪暗暗吃驚,依著茅天一的修為即便手上真的擎著千斤重物也不會發抖的,看來這一擊是凝結了大陣中所有的威勢。只見那柄巨劍慢慢斬落在護衛金珠的那層金絲繭上,在巨劍與金絲接觸的那一刻,大陣如動盪的水波一般,裡面的景物全都模糊起來。無邪感到身邊空間的靈力在劇烈的波動。按著茅天一的說法,大陣應該是一個duli的空間,那麼在無邪所在的大陣之外都感到如此劇烈的靈力波動,那麼陣中的情況也就可想而知了。片刻之後,大陣停止了晃動,陣內的事物又清晰起來。無邪望向陣內,立刻大吃一驚,原來,那柄擎天巨劍竟然碎裂成數片,漂浮在大陣中。而金絲巨繭卻安然無恙。額總管、茅盈、茅造都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陣內的情形,顯然也對這樣的結果吃驚不已。無邪心中暗自慶幸,幸好這女人剛才使用的是精神類的法術,如果她一上來就用這金絲繭,只怕眾人早就一命嗚呼了。
只聽金珠冷笑道:「茅天一,你這些破銅爛鐵是沒用的。我的金絲繭是天下至堅至韌之物,而且它專門克制各種金屬,你快別費力氣了。」無邪這才明白,原來這看似柔弱的金絲專門克制金屬,難怪這般驚人威勢的巨劍都奈何它不得,只是不知茅天一還有沒有其他厲害的法術。只見茅天一深吸一口氣,對茅盈、茅造點點頭,三人臉色一起凝重起來,連素來嬉皮笑臉的茅盈也收起了笑容。無邪見狀心中也不免緊張起來,這次施法看來要茅山三子共同上陣了。茅山陣法神奇至此,厲害的法術層出不窮,無邪的心中也是既忐忑又期待。只見大陣漸漸縮小到十幾丈方圓,連陣中的金珠也被縮小了一些,在庭院中心,像一隻倒扣著的透明巨碗。茅山三子各佔大陣一個方位,形成一個三角形,三人繞著大陣沿著一個方向緩步前進起來。只見三人腳踏禹步,口唸咒語,手上的法決不停變化。每變化一次便不知從何處飛出來一張符菉,飄在身前。三人走了一圈之後,每人身前都飄著幾十張符菉。
無邪心中暗暗吃驚,啟動一張符菉,需要咒語,真元力,手決或者劍決三樣相互配合,所以一般修真者只能一次發出一張符菉。無邪見這些符菉飄在茅山三子身前不停閃光,顯然已經被真元力激發。無邪心道:「難道茅山三子有本事,將這些符菉一次全部使用。」正想著,茅山三子一起停下腳步,每人臉色凝重,同時揚起雙手,向陣中指去。只見這百餘張符菉,隨著三人的指向,一起沒入陣中。每一張符菉一進入陣中,便立刻爆裂開來,其中蘊含的能量化作一條雪亮的閃電。瞬間,大陣中彷彿到了末日一般,數百道閃電從天而降,金珠護身的金絲蛹罩被流瀑般的的閃電淹沒,整個大陣變得一片熾白。無邪猝不及防,被這突然而來的暴閃,刺到了眼睛。無邪慌忙閉眼,只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十分的刺痛。片刻之後,無邪睜開眼睛,只見大陣中的情形十分淒慘,彷彿被大火燃過一般,到處是一片漆黑焦糊。
金珠的金絲護罩也變得一片漆黑,護罩上到處都是被閃電擊穿後大大小小的窟窿,實在不敢想像裡面的金珠會變成何等模樣。只聽護罩內金珠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喝,眾人一驚,原來這女人還活著。只見已經破爛不堪的護罩如同飄絮一般碎散開來。金珠的情形比起護罩也強不了許多,只見她渾身焦黑破爛,彷彿剛從炭堆中爬出來,那裡還有一絲剛才雍容美麗的模樣。只見她面容扭曲,瞪著大眼睛,惡狠狠的望著茅山三子,恨不得一口將他們三人吃掉。茅盈拍手笑道:「看她的樣子,多像咱們茅山腳下的那個鐵匠啊!」說完拍著手唱道:「老鐵匠,噹噹噹,打鐵忙,響不停……」茅盈彷彿孩童一般,拍手唱起來兒歌。茅天一道:「妖孽,你派出那個妖獸殘害我茅山派之時,可曾想過也會有今日?」金珠冷笑道:「你們這些可惡的中原人,以為把我困在此處就贏定了嗎?」茅天一皺眉道:「難道不是嗎!你現在還有力量反抗嗎?」
茅天一揮動手中的令牌只見大陣中劍光閃閃,劍氣縱橫,又有千百柄長劍飛起來,圍著金珠團團轉動。此時,金珠神奇的金絲護罩已經被破去,這千百柄長劍一起落下,只怕立刻會將金珠斬成碎片。眼見南疆最大的惡魔,巫蠱教的教主就要伏屍劍下,忽然金珠手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柄三尺長的小幡。這小幡通體漆黑,表面黑氣繚繞。這小幡一出現,無邪立刻產生一股不祥的預感,只見金珠用力一揮這小幡,立刻從小幡中冒出滾滾黑霧,將金珠包裹起來。大陣中的飛劍一觸到這些黑氣,紛紛墜地。茅天一大驚道:「這是什麼?」無邪望著黑氣在大陣中不斷擴大,黑氣中傳來各種各樣鬼哭狼嚎的聲音。無邪神念一動,臉色大變,叫道:「我知道了,這就是魔王給她煉化的那件仙器。」
茅山三子和額總管都沒聽到這個消息,急忙問道:「什麼魔王?什麼仙器?」無邪把在山門時,聽張天師所說的魔王為巫蠱教教主煉化法寶一事說了。茅山三子和額總管聽到巫蠱教教主竟然害死千萬人來煉化法寶都是又驚又怒。只聽大陣中漆黑的霧氣中,傳來金珠的笑聲,「想不到這小道士還有點見識,居然認得我的萬魂幡。」茅天一怒罵道:「無恥的妖孽,你害死千萬人,不怕遭到天譴嗎?」陣中的金珠哈哈笑道:「什麼天譴、報應,不過是弱者在自欺欺人而已,一會兒,我破開大陣,殺掉你們。遭到天譴、報應的就是你們了。」茅天一怒道:「妖孽,你休想。」金珠哈哈笑道:「咱們走著瞧吧!」
只見萬魂幡中冒出的黑氣已經充滿了整個大陣,黑氣中不時的冒出各種各樣的面孔。這些面孔由鬼氣凝結而成,都是蘇杭大瘟疫中死去的災民,他們死後也不得安生,被金珠用法術拘到這裡。這些鬼魂已經被抹去了前世的記憶,成了嗜血狂暴的邪靈,成了金珠害人的工具。茅天一突然感到自己手中的令牌顫抖起來,原來這些鬼氣已經充滿了大陣,正在攻擊大陣。只見已經縮到十幾丈的大陣格格作響,慢慢的漲大起來。茅天一大驚,一手持牌,另一隻手連續變換法決指點令牌,可是大陣依然在慢慢漲大。片刻之間,已經漲大到眾人所在的位置,眾人只好向後退去。茅盈、茅造見勢不妙,揚手將數張驅鬼符菉投入大陣之中。可是對於大陣中成千上萬的惡鬼來說,區區的幾張驅鬼符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轉眼間就被黑氣吞沒了。
這時大陣已經漸漸擴大到整個庭院,眾人如不逃走只怕就要被大陣吞沒,眾人一起望向茅天一,只見茅天一雙目圓瞪,大喝一聲,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令牌之上。用自身精血激發身體潛力,可以大幅提高法術,是茅山法術中搏命時的絕技。不過法術用到此際,一般也是施術者黔驢技窮,性命危殆之刻。只見大陣不再漲大,眾人心中稍安,忽然陣中傳來金珠的笑聲:「老道,你用自身精血,與我這萬千惡靈相抗,又能維持了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