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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0、入夢見高峰 文 / 施雲南

    「不知道,不過我查到在一個民國藝人王行健的筆記《不一班筆記》中記載了這麼一個人,你來看……」說著,調出了一個文件。

    《不一班筆記?曲藝部》:「高峰,曼倩社相聲藝人,逗哏,風格儒雅恬靜,頗有學者之氣。余嘗聽人論及峰乃編輯出身,筆名『最高峰』。因語觸怒強權,被辭,方撂地天橋,後與曼倩社班主郭德彰之徒欒小平爭執,陰差陽錯,兩人成為搭檔,高峰與郭德彰亦一見如故,結拜異姓金蘭。後又因得罪強權,不知所蹤。」

    雖然只有幾句話,卻把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的形象一下子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郭小寶道:「只是不知道這個『最高峰』,是不是就是『醉高峰』。」他忽然又想到:「不一班」?這個名字好熟,哪裡聽見過?

    「不知道,不過王行健說:『嘗聽人論』,也就是說這個名字是聽別人說的,那麼很容易就誤以為是『最』了,說不定,這個最高峰,就是醉高峰,也就是高峰。」嬰寧一邊吮著棒棒糖,一邊口齒不清地說。

    「假設說,世上真有鬼的話,這個高峰想必是想讓我把他找出來,讓他的屍體重見天日。」

    「為什麼啊?」

    郭小寶指著電腦屏幕說:「你看,『後又因得罪強權,不知所蹤』,當時是抗日戰爭時期,強權是誰,還不是指日本人,王行健不敢寫明,怕惹禍上身。得罪日本人還能有好下場嗎,他之所以會失蹤,多半是被日本人抓住了。所以他用手機托夢給我,讓我替他洗雪沉冤。」

    「好吧,就算是這麼回事,為什麼他會看上你呢?」

    郭小寶淡淡一笑,指著另一個名字說:「郭德彰,因為,我是他的干曾孫。」

    一切線索都串連起來了。日本人要奪寶藏,矛頭指向曼倩社;太婆婆留給我的東西,矛頭指向曼倩社;高峰用短信鳴冤;矛頭還是指向曼倩社。曼倩社,是解決這一切問題的關鍵。

    郭小寶又看了一遍《我賦》和《不一班筆記》,心中高峰這個形象頓時豐滿了起來,高峰,還真是高風亮節啊。他不禁又開始浮想聯翩了,我要是在那個年代,不知能不能有他一般的作為呢?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每個人的生平,要是寫出來,都能當一本小說,高峰,也不例外。

    辦公桌旁,《十三陵》的社長火急火燎地跑來,把一摞報紙摟頭蓋臉地砸在高峰頭上。他氣急敗壞地說:「高編輯,你是怎麼搞的,我臨時出差,讓你管一天,你就給我惹出這麼大的禍端來。」

    「什麼禍端?」高峰佯作不知。

    「文章啊,你的《我賦》,寫的什麼東西?我跟你說了,莫談國事,莫談國事嘛。」

    「報紙都不談國事,到處都是一些緋聞艷遇,遇仙見鬼之類的事情,這樣有意思嗎?」

    「有意思,怎麼沒有意思,能保住腦袋,還能混碗飯吃,怎麼沒有意思呢?」

    「唉。」高峰搖搖頭歎息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整個國家從政府官員到平頭老百姓,個個如此,難怪國將不國了。」

    「你不要亂說。」社長扶了一下眼鏡,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說話,卻被高峰打斷了。

    「哎,你別說,聽我說。」高峰拿出了一封早已寫好的辭職信,遞到編輯面前道:「給,我辭職!」說罷,拎起包就走。

    社長在背後說:「哎呀,高編輯,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臉上卻帶著如釋重負的微笑。

    高峰一個人走在寒冷的北平街頭,狂風小刀子似地鑽進他的脖子,身上冷,比不了他的心裡冷。

    他,一個北大的畢業生,一個高材生,竟然淪落到四處碰壁,無人問津的境地。

    不是他沒能耐,找不到工作,而是這個社會,不需要有能耐的人。

    他們只需要,能阿諛奉承、能逢迎拍馬的人才;他們只需要,會睜著眼睛說瞎話,指鹿為馬的人才;他們只需要,叛徒和賣國賊。

    路過一個燒餅攤,他買了一個燒餅,勉強填飽了肚子,還好,他是孤家寡人,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是以後的生活怎麼辦呢?

    他來到了遊人如織的天橋,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藝人們匯聚的地方,原本都是露天的演藝場所。

    這種露天的場地人稱「雨來散」,名不見經傳的藝人只能去那裡,除了北京的天橋以外,天津的三不管、南京的夫子廟、開封的相國寺等也很著名。

    在這樣的演出場所,只要你身懷絕技,就一定能把流水般的觀眾吸引到自己的場地。

    到了三四十年代,已經在城市出現了可容納數百人的室內茶園書場,觀眾可以邊品茶邊聽曲藝,如天津的小梨園、燕樂生平;北京的西單遊藝社;上海的大世界等都很有名。

    不過,這種園子雖然是室內的,卻依然延續了天橋式的撂地表演風格,觀眾買了門票,想看什麼都行,可以不停地換場子。觀眾花一次錢,可以看到京韻大鼓、天津時調、單弦、相聲、梅花大鼓、鐵皮大鼓、河南墜子、魔術、毽子、飛叉、空竹等各種玩意兒,統稱「看雜耍」,所以這些地方也叫「雜耍園子」。

    也罷,雖然懷有清高之心,可是貧不能自保,活得也太憋屈了,既然如此,不如放下架子,放下讀書人特有的偏見,做一個最下等的人,一樣是靠本事吃飯,有什麼好值得羞恥的。

    這個世上,凡是拿來餬口的職業,就沒有下賤的。

    想罷,高峰一跺腳、一狠心,開始了自己的江湖賣藝生涯。

    武術、雜耍、魔術,他沒這手藝,唱大鼓、唱京戲,又沒有天生的好嗓子,所以,對於他來說,唯一能耍的,也就只有嘴皮子了。相聲,無疑,是他的首選。

    萬事開頭難,如何才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吸引住觀眾呢。

    高峰還是花了點心思的。他知道光緒年間著名的天橋八大怪的「窮不怕」朱紹文,以唱太平歌詞著名。為了招攬生意,他往往一邊唱,一邊用白沙撒字,嘴裡唱的東西,與所寫的字是有關係的,或拆筆畫,或釋字義,或引古人,或引時事,最後必定會甩個硬包袱,令人拍案叫絕。比如他的《字象》,先在地上寫一個字,然後把這字比作一種器物,再說它做過什麼官,最後說為什麼丟官罷職。

    不過,高峰要學,也要學出自己的特色來,光是白沙撒字,唱唱太平歌詞,如何能顯出與眾不同呢。正自琢磨呢,突然見前面敲鑼打鼓地正熱鬧,走上去一看,原來是一個拉洋片的。

    這拉洋片,也叫拉大片、西洋鏡、西湖景之類的,是清末興起的民間雜耍。藝人把各種三尺長、二尺半寬的彩色畫片用繩子拴在木箱中。箱子中間有四五個凸透鏡,每次坐四五個乃至近十位觀眾,藝人一邊拉畫片,一邊敲打鑼鼓,演唱畫片內容。

    可這個拉洋片的與眾不同,他已經滿頭白髮了,鑲著大金牙,沒有使用洋片箱子,光是用嘴唱,唱的調子是一種類似西河大鼓的曲調,只聽他唱的是:「往那裡頭再看哪!頭一片,兩軍失和啊,起了戰端,中國人自己來打自己,大隊人馬紮在了稻田。機關鎗、轆轤炮擺成陣式,轉動機簧噢,都冒了白煙,哎……」

    高峰暗自讚道:「好樣的,愛國之士都在民間。」

    旋即他腦筋一動,洋片?我何不學學他呢?把我在大學裡學的西洋畫展示出來,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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