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撞擊令薄鋼甲片變形了,野豬菲爾雖然沒有被撞死,卻也折斷了好幾根肋骨。
不過,傷勢也激起了他的血性,他怒吼著從腰上摘下了一枚手雷,朝著那只巨大的甲蟲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那只甲蟲被炸得汁液飛濺,野豬菲爾掙扎著往那裡爬,他要撿回自己的長劍。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刺痛從他的右臂傳來。
那是一隻蜜蜂,一隻手掌大小的蜜蜂,拍打著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響。
野豬菲爾用力一拍,那只蜜蜂被他拍得粉身碎骨。
但更多的嗡嗡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顯得如此嘈雜,更有一種懾人心魄的恐怖感覺,野豬菲爾用手在身邊摸索著,他想要找一件武器,就算是注定要死,他也不願意坐以待斃。
突然間,一陣輕細的呼嘯聲從他頭頂上劃過,一瞬間那些震耳的嗡嗡聲消失了一大片。
野豬菲爾四處張望,他看到卡索正揮舞著什麼,朝著他挪了過來。
卡索用力揮舞著的是一張大網,用來對付這些弱不禁風的蜜蜂正好不過。
那兩隻比丘正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後。
「接著,這是你的長劍,我幫你撿回來了。」卡索隨手將一件東西扔了過來,「噹」的一聲掉在野豬菲爾身邊。
拿起長劍,野豬菲爾用舌頭輕輕舔了舔刀刃,他笑了,那笑容顯得極為詭異。
當比丘變成碎片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知道,自己和卡索不可能趕到山洞,千針石林的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真是可惜,當初我為什麼會花錢買一塊墳墓?這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嘛。」野豬菲爾輕輕歎息了一聲,原來,野豬菲爾想起了自己曾經讓紅眼幫他在卡斯屈萊的往事。
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下,找了一塊稍微長一些的石頭,運起長劍在上面刻下了一行字:「野豬菲爾,生於……死於……他生前是一個戰士,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仍舊在戰鬥」。
刻完這塊墓碑,野豬菲爾親吻了一下他的長劍,然後支撐著站了起來。
那頭巨大的甲蟲屍體,引來更多的黑影。
野豬菲爾扔出了另外一顆製造煙霧的卷軸,然後一瘸一拐地朝著遠處衝去。
他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揮舞手中的長劍,在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卡索。
卡索撒開大網,替野豬菲爾斷後,他的網對那些剛剛出生的飛蟲來說,是攻防兼備的武器。
一路往前衝,兩個人每走幾步,身上就增添一道新的傷痕,特別是在前面開路的野豬菲爾,早已傷痕纍纍,此刻支撐著他的已不是體力,而是意志。
但是,野豬菲爾最終還是倒下了,他緊握著長劍倒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卡索,雙腳一軟跪坐了下來,卡索也早就沒有力氣了。
看著四周圍攏過來的那些飢餓蟲子們,卡索將手伸進了懷裡。
他取出的是一個銀光閃閃的雕像,一個女人的雕像,尖帽、長袍、手裡拿著一根齊肩的手杖,那無疑是個巫術師。
「埃娜,看來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很抱歉,我恐怕沒有辦法再帶著你前往鬼魂嶺了。」
卡索的臉上,難得地顯露出一絲柔情,但是柔情很快便被憂傷所取代。
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雕像發出了柔和的白光,轉瞬間白光化作朦朧的白霧,將卡索和野豬菲爾圍攏住。
一道灼眼的白光從天而降,化作白色的光柱將那朦朧的白霧罩住,當光柱出現的那一瞬間,原本守候在四周的那些蟲子,就像是受了某種驚嚇似的,四散逃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千針石林的邊緣飄來幾道亮光。
那是照明術黯淡的光芒,等到靠近之後終於可以看清,那是幾個近乎於**的人,全都披頭散髮,男的滿臉鬍子長及胸前,女的只是在胸前多了一塊布,將胸口包裹起來。
這群人裡為首的一個,走到卡索的面前。
他看了一眼卡索,然後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朦朧白霧的身上。
「侵入者,你是怎麼得到這個凝靈體的?這應該是主人的東西。」那個男子問道,他的鬍子雖然很長,但是聲音卻並不蒼老。
「你主人的東西?」卡索語氣不善地說道:「我從來都不知道埃娜屬於任何人,她是個活人,一個被你們奪取了身體的活人。
「你們這些魔鬼,不但奪走了埃娜的身體,還禁錮她的靈魂!」
「住口,你這個狂妄者!」那個男子冷冰冰地說道:「我們至高無上的主人,我們無所不能的主人,擁有博大的胸懷和無邊的仁慈,他對於你們這些無知的侵入者,一向都極為寬容。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這個凝靈體的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凝靈體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只可能是因為她想要偷主人的東西,小偷就應該受到懲罰。」
「所有的魔鬼都會自稱寬仁。」卡索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現在能夠活著,已可以證明主人有多麼寬仁。
主人甚至原諒了你的無知和不敬,讓我們來救你,並且將你帶到他的面前。」那個男子無動於衷地說道。
話音剛落,他突然拍出一掌,擊打在卡索的前額之上,雖然這一擊並不重,但是卡索卻立刻昏迷了過去。
那個男子並沒有放開他的手掌,他閉起了眼睛一動不動。
此刻如果昂哥在旁邊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那個男子正在施展的是頂級巫術——「侵襲頭腦」。
過了半分鐘之後,那個男子才放開手,轉頭對身邊那幾個人命令道:「這個入侵者還有一個同伴。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幾個敵人。
「雖然這些闖入者未必都能夠到達這裡,不過為了免去麻煩,你們乾脆多花些時間把他們也找出來,帶到主人那裡,聽候主人的發落。」
「怎麼才能夠分辨,哪些人是這個人的同伴?」旁邊的一個女人問道。
「有能力到達這裡的沒有多少人,你們去把一號到九號試驗場逐個檢查一遍,只要進入裡面的人,全都抓回去。」那個男子說道。
說著,他隨手朝著卡索和野豬菲爾指了指,立刻有兩個黑色的圓盤,憑空出現在兩個人的身子底下,圓盤托著兩個人緩緩地飄浮了起來,懸在離裡面一米的地方。
昂哥並不知道野豬菲爾已死了,更不知道一群不知道來歷的人抓住了卡索,他甚至沒有看到那直衝雲霄的白色光柱。
他無意間想起了自己恰好有一面相當不錯的護盾,而那個金色的蛹殼,輕且堅固,形狀正好適合背在身上。
憑著這個堅不可摧的護甲,他從千針石林之中直闖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看到遠處飄浮著的一點白光。
昂哥取出望遠鏡,他將望遠鏡湊到眼前,突然間,他的表情凝固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跟隨在那個白光後面的飄浮碟,以及躺在飄浮碟上面的卡索和野豬菲爾。
昂哥連忙舉起手腕。
果然,表示他們的紅色珠子又有一顆變白了,這意味著卡索和野豬菲爾之中,有一個人已死了。
這讓他的心中充滿了失落。
不過他很快又振作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誰還活著?
說實話,他希望那個倖存者是卡索,因為卡索和他的關係要比野豬菲爾近得多,但是從贏得死亡舞會的角度來講,野豬菲爾卻比卡索更有用。
昂哥將望遠鏡移向那個白點遠去的方向,那裡有一道山嶺,山頂隱約可見篝火的亮光,看來那裡就是鬼魂山。
把望遠鏡和金色的蛹殼收起來後,昂哥朝著鬼魂山縱身一躍,一陣清涼的夜風將他輕輕托起,他朝著遠處的山嶺,無聲無息地滑翔而去。
雖然是黑夜,昂哥仍舊不敢徑直往野人嶺前進;現在這個方向肯定受到特別的關注。
前面是一片「莊稼叢林」,到處都是形如玉米卻更加高大的植物,人如果躲在裡面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但為了安全,昂哥情願兜一個大圈子繞到野人嶺側面,靠近野人嶺兩旁延伸而出的山粱。
他記得穆恩老頭曾提起過,這裡有些山崖縫隙,有的縫隙很深。沿著山崖搜尋了三公里,就找到了這樣一處地方:這道裂縫深度超過四十米,足夠躲過「生命探測」的距離。
昂哥在巖壁上打了三個巖釘,安了一根繩索之後,算是將第一個藏身之處佈置好了。
這一切部是當初他和穆恩老頭在制訂計劃時想出來的對策,原本這樣一道縫隙,可以讓他們五個人一起躲進裡面,但是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止住心中的憂鬱和哀傷,昂哥從山崖縫隙中走出,他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展開翼板,緊貼著山梁滑翔起來。
雖然沒有兩米多高的莊稼作物擋路,一路上卻多是大塊岩石和一米多寬的溝壑,要不是昂哥能夠滑翔,要想在這種地方自由行動還真是讓人頭痛的事。
不過坎坷錯綜的山地,顯然非常適宜躲藏。
在靠近野人嶺腳下三百多米左右的地方,昂哥停下來,找一個山間凹穴躲了起來,這裡正好被幾米外的一棵大樹阻擋著,連頗有些明亮的月光也照不到他身上,趴在凹穴之中,可以看到野人嶺的頂峰。
拿著望遠鏡,昂哥觀察著野人嶺。
野人嶺是這片山粱的一部分,高大概有兩、三百米,正對著蟲海方向的地勢最為低緩。
而昂哥正觀察的這邊,是壁立的懸崖峭壁,那不是一個「險」字所能夠形容,不但往裡微微凹陷,靠近頂部的地方還有一片長兩、三米的突起,突出的巖台下部垂吊著犬齒一般的石筍。
昂哥暗自歎息,如果精靈巫術師貼片還活著就好了,貼片可以給每個人施展「蜘蛛行走術」,想要爬上這片懸崖就輕鬆許多。
透過望遠鏡可以看到,這邊是比較容易潛入的方向,或許野人嶺上的那些人也認為這片巖台太過危險,所以別說沒有房屋,就連火把也看不到幾根。
但是其他地方就完全不同,到處都插著火把,那些火把上肯定都施展了增亮術,火光亮得像是微型的太陽,將整個山頭映照得通明,如同白天一般。
正對蟲海的緩坡,從山腰開始就可以看到緊緊挨在一起的成片房屋,房屋非常簡樸,四面是粗糙的石牆,屋頂是用乾草鋪就。
靠近頂峰幾十米的地方就看不到房屋了,因為在峰頂建造著一座很大的房子,建造這座房子的石塊都被精心切削過,非常平整,四周豎立著一圈柱子,地下還有一米高的基座,看上去,不是宮臀就是神廟。
和這樣一座簡陋的村寨極不相稱的是,一道紫紅色的警報結界將整個寨子完全籠罩了起來。
這個警報結界的範圍之廣,讓他暗自驚詫,這東西比當初密斯康衛戍司令部大樓外籠罩著的那個,還要高出一籌。
就算精靈巫術師貼片在這裡,也沒有辦法溜進去。
看到此情此景,他抱怨起穆恩老頭,就算向他隱瞞一些事情也可以原諒,但是老頭怎麼能將這裡叫做「野人嶺」呢?這絕對是在誤導視聽。
仔細想了想,昂哥決定還是先看看對手的實力再說,從蟲海逃出來,他的身邊還剩下兩隻幻梟和一隻鬼影。
他正打算招一隻幻梟,讓它去撞一撞那個警報結界,但是轉念一想,還是小心為妙。
這個地方雖然隱蔽,但是離野人嶺太近,還是退遠一些比較保險。
想到就做,昂哥一下子往後退了兩公里,看到那個庇護所就在幾百米外的地方,他這才停了下來。
又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好,他取出望遠鏡朝遠處的頂峰眺望,這裡離野人嶺有兩千三百米,距離稍微遠了一些,那些建築物還能夠看清,但是村裡的人就有些難以分辨了。
輕輕吹響哨子,昂哥招來一隻幻梟,從精靈巫術師貼片的那枚戒指,獲得了和動物交流能力的他,直接向那只幻梟下達了試探警報結界的命令。
為了讓幻梟不至於暴露他的藏身之處,他讓幻梟繞到正對蟲海的那面,然後再闖向結界。
幻梟撲騰著翅膀,朝著野人嶺飛去。
昂哥耐心地等待著,從這樣遠的距離,他根本看不到闖入警報結界之中的幻梟,會有什麼變化,所以他只能夠等著看那些「野人」的反應。
突然間,野人嶺上飛起了無數光點,這些光點朝著四面八方飛去,正對蟲海的那面最多。
昂哥剛剛把望遠鏡湊到眼前,就看到那些光點朝地面投下了「生命檢測」的白光,這些微亮的白光,一落到地面就迅速擴散開來,一個生命探測就可以籠罩五、六畝方圓。
看到那斑斑點點閃亮起來的曠野,昂哥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決定先回那個隱蔽所再說。
四周的地形利於躲避,卻不適合滑翔,他不得不冒險爬上山坡,找了一個稍微空曠一些的地方「起飛」。
看著遠處那越來越近的朦朧光斑,昂哥暗自決定,以後再碰到需要冒險偵察的時候,一定要選擇一個適合滑翔逃離的藏身之地。
飛身躍下山坡,冒著可能被野人嶺搜索隊發現的危險,他飛快地朝著那個隱蔽所逃去。
等到他順著繩索滑下那道山崖縫隙時,一團白光恰好從他的頭頂上方幾十米外的地方掃過,這讓昂哥冒了一身冷汗,剛才差那麼一點,就落到野人們的手裡了。
在漆黑陰冷的山崖縫隙之中靜靜等候了五、六分鐘,外面再也沒有「生命探測」的白光掃過,心中已鎮定下來的他,順著繩索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躲在山崖縫隙邊,藏身在陰影之中,他取出望遠鏡看著天空中的那些白光。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昂哥的心底頓時升起了一陣無力感,他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最多十歲的小孩,第二個是中年孕婦……
將靠近的那些光點全都掃了一遍之後,昂哥呆住了,天空中男女老幼,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們全都是巫術師。
從這些搜索者的人數來看,差不多相當於野人嶺傾巢出動。
整個野人嶺住著的,全都是巫術師?
這哪裡是什麼野人嶺?根本就應該稱做為巫術師嶺!穆恩老頭真是害人不淺。
此刻昂哥已萌生退意,現在蟲海裡的蟲子還只是剛剛甦醒,頂著那個金色的蛹殼,應該可以逃出去。
再過一段時間,等到那些蟲子恢復了力量,恐怕就難說了。
想要逃跑至少要等到那些野人全都回去,對此他只能耐心等待。
過了一刻鐘,天空中的光點漸漸變得稀少起來,昂哥用望遠鏡看了一遍,那些年紀太小的小孩實力不濟,已退回去了,年邁者則沒有興趣繼續搜尋,也回去了。
留下的大多是精力旺盛,平時無處發洩的大孩子。也只有他們還在不停地往「玉米田」裡發「生命探測」。
一個念頭突然從昂哥的腦子跳了出來。他沒有膽子對付大人,欺負小孩還有點辦法。
小孩非常容易上當,昂哥將剩下的唯一一隻鬼影狐鼠放了出去。
他給鬼影狐鼠的命令,是讓它衝進「生命探測」的光芒之中,然後往他藏身的地方逃。
觀察了半天,昂哥早巳注意到,天空中的那些人一旦用「生命探測」查找到目標,立刻會施展一個辨識咒,這樣就可以知道底下被照到的究竟是什麼。而那些大孩子經常落到地面上,抓捕一些小動物。
現在他打算賭一賭,鬼影狐鼠對一個小野人究竟有多少魅力。
或許是因為昂哥的運氣確實不錯,或許是因為他真懂得小孩的心理,那隻鬼影剛跑出去一百多米,就被一團「偵測生命」的朦朧白光擦到,緊接著它的身上就飛起一道銀色光焰,那是辨識咒發揮作用的標誌。
天空中的一個亮點立刻降落下來,幾乎是同時,一道黯淡的金色射線筆直地射入玉米田之中。
那是「麻痺光線」,一個非常有用的中級巫術。
大多數射線類的巫術威力部不大,卻有一個極大的好處,那就是沒有辦法躲避,再快的身手,也快不過光的速度。
讓昂哥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這道「麻痺光線」居然有穿透作用,能夠穿透那些厚厚的葉子,擊中鬼影。
昂哥早就用望遠鏡看過,那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瓜子臉顯得有些青澀,不過挺漂亮,這讓他著實有些心動,要不要順手「吃」掉她。
一邊打著齷齪的念頭,一邊觀察著四周,他要確定抓那個女孩的時候,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女孩畢竟是女孩,那個被昂哥定為目標的丫頭,飛落到地上,她的眼睛裡只有那隻鬼影狐鼠,根本就不知道在一百米外的地方,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看到天空中沒有人注意這邊,又看到目標正蹲在鬼影的旁邊,昂哥不再猶豫,運起全部的力量,化作一道無聲無息的黑影,朝那女孩疾掠過去。
對於抓人,他是再熟悉不過,那本黑色封面的秘笈裡,記載最多的就是爪上的功欠。
用拇指壓住脖頸後面的血管,他的食指和中指扣住女孩的咽喉;這招鎖喉一用出來,那個女孩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一絲,就被制住了。
「別想用傳訊術求救,那樣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你。」昂哥湊到女孩的耳邊警告道。
一邊說著,他將一個項圈套在女孩的脖子上,這不是動物控制項圈,而是禁魔環:和控制項圈不同,這東西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用,就是戴的時候麻煩了一些。
費了一番手腳,將禁魔環給那個女孩戴上之後,昂哥夾著女孩飛快地竄回了隱蔽所。
順著繩索滑落到山巖罅隙的底部,昂哥這才把女孩放開。
看到女孩瑟瑟發抖,他最終放棄了原本那些邪惡的念頭,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說道:「用不著害怕,我並不打算傷害你,我只是想讓你帶我進你們的村子。」
女孩仍舊顫慄著不敢說話,他等了幾分鐘,漸漸有些失去了耐心,他蹲下身子抱住女孩,用充滿誘惑味道的邪惡聲音說道:「如果你始終不願意配合的話,我可能會拿你來派別的用處。」
說著他把女孩拖到懷裡,雙手變得不老實起來。
很快他感到灰心喪氣起來,因為女孩除了害怕之外,仍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好像連感覺都沒有。
輕歎一聲,昂哥放開了女孩:「我們做一筆交易,你帶我進去之後,我立刻放了你,我只是想救一個人出來,保證不傷害你們村子裡的任何人。」
或許是話中的真誠,讓女孩相信自己不會受到傷害,她忽閃著一對大眼睛,就如同受傷的小鳥,可憐地看著昂哥,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肯定會被發現,只有這裡出生的人,才不會引起警報。」
昂哥並不相信這種話,因為警報結界裡除了人之外,不可能沒有任何活物:「難道山谷裡連老鼠和雞鴨都沒有?」
「結界升起之前,我們會對村寨施展友善術,除了我們自己之外,裡面的生物會顯露黃光,而闖入者則會顯露紅光。」女孩解釋著,她顯然想讓昂哥知難而退。
昂哥猶豫了一下,突然他想起女孩剛才捕捉鬼影狐鼠的情景,他立刻明白了小丫頭並沒有說實話。
「你會施展友善術,要不然,你抓住這只狐鼠也帶不進去。」昂哥笑了,他看著女孩的表情,果然女孩的眼神閃爍不定。
「別想撒謊。」
為了讓女孩和他合作,昂哥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閱讀思想」的魔導器,他不會使用這東西,只是用來嚇嚇小女孩。
果然女孩有些慌張起來,連聲說:「不要,不要。」她極力推開那個魔導器道:「就算我施展友善術也沒有用處,你仍舊會非常顯眼。」
「這件事情用不著你來擔心。」昂哥毫不在意地說道,他再一次從空間戒指裡取出東西,那是一個綠色的玻璃瓶子,裝著縮小魔藥。
他捏開小女孩的嘴巴,將魔藥灌了下去,然後自己喝了一口,做完這些,他將一把小鑰匙插到禁魔環後面的鑰匙孔裡,輕輕一轉,「喀」的一聲,禁魔環彈出一小截,變得鬆動了許多。
「快用縮小術,別說你不會。」
女孩沒有任何反應,對於這種不合作的態度,昂哥並不在意,他從後腰拔出匕首,沿著女孩的臉頰輕輕地刮著。
鋒利的刀刃刮過臉頰,那怪異的感覺讓女孩渾身抽緊,她緊閉住雙眼,但是這更令她感到害怕。
「記起來怎麼樣用縮小術了嗎?」昂哥用刀尖挑著女孩的下巴,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這一次女孩聽話了許多,她仍舊閉著眼睛,但是嘴裡卻輕吟著咒語。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吐出,昂哥感到渾身上下到處都傳來陣陣剌痛,骨頭更是「咯吱咯吱」直響。
一片朦朧的紅光從兩人身體之中透射而出,映照在這片亂石堆壘的山崖罅隙之中,更顯得陰森詭異。
但是在昂哥和女孩的眼裡,四周的一切正在漸漸變大增高。
當刺痛停止之後,昂哥看到身體已縮小到原來的一半。
身體不僅變小了也變得更輕,縮小術也作用在他帶來的那些物品之上,衣服、褲子、斗篷和手裡的匕首全都縮小了。
唯有那些魔導器沒有變小,特別是那些戒指顯得異常突兀,幸好巫術戒指的箍環部可以收縮,才沒有鬆動掉落。
想到魔導器,昂哥連忙看了一眼禁魔環,禁魔環果然大了一圈,不過女孩似乎痛得渾身乏力,所以根本沒有力氣摘下禁魔環。
昂哥笑了笑,將禁魔環重新掃了起來。
掏出表看了一下時間,他等待著藥力過去,剛才只是一次試驗,他要看看縮小術的效果,還要知道女孩施展的縮小術什麼時候會恢復。在不知道縮小術的時效之前,他不敢冒險。
等待恢復並不意味著什麼事情都不做,昂哥順著繩索爬了上去。
時而看看四周,時而用望遠鏡朝著野人嶺眺望一番,讓昂哥鬱悶的是,縮小了的望遠鏡,倍數也隨之變小,現在更看不清楚遠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唯一能夠分辨得出的就是,神廟外面圍攏著一圈人,那中間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雖然距離很遠,而那個人只有螞蟻般大小,但是昂哥仍舊能夠一眼認出,那是穆恩老頭。
老頭的前面站立著一排人,看上去像是村寨裡的大人物。
昂哥完全可以想像那是怎麼一回事,野人嶺上肯定正在進行著一場審問。可惜離得太遠,他沒辦法知道審問進行得如何,幸好這場審問還算文明,沒有想像之中的嚴刑拷打。
不過轉念想來,這個所謂的野人嶺裡,住著的全都是一幫實力超群的巫術師,他們想要知道什麼事情,根本用不著嚴刑逼供。
催眠術、魅惑術、人類控制、思想讀取,抽取記憶……古往今來巫術師們發明了許多用來獲取秘密的辦法。
正當他感到有些無聊的時候,遠處的審問中止了,穆恩老頭被兩個「野人」夾持著站了起來,圍攏的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路,老頭就這樣被押著朝神廟走去。
進入神廟之後,昂哥什麼都看不見了,一堵牆壁阻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只知道神廟之中突然變得亮了起來,那是一種脈動的亮光,可以肯定不是照明術。
那或許是某種儀式,昂哥心中暗想,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身體各處開始脹痛起來,這種脹痛比剛才收縮時的刺痛更難忍受。
不過脹痛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又一陣朦朧紅光籠罩全身,剛剛還像是一個侏儒般的他,一下子恢復了原來的身高。
連忙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整個過程竟然持續了五十多分鐘,那個女孩的縮小術居然能夠持續如此之久,頗讓他有些意外,因為精靈巫術師貼片曾說過,他施展縮小術同樣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突然昂哥想起,穆恩老頭還在那座神廟裡,他連忙舉起望遠鏡。恢復了原來的大小之後,望遠鏡裡的景象也拉近了許多,不過他看到圍攏在神廟旁邊的那些人,正在漸漸散去。
顯然剛才他變身的那一刻,神廟之中已發生過什麼。
一無所知的昂哥連忙順著繩索滑了下來,他用手推了推恢復原來大小的女孩:「對於抓來的俘虜,你們會怎樣處置?」
那個女孩低著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到昂哥有些發急了,才淡然說道:「平常我們並不會自作主張去懲罰那些闖入者,除非這些闖入者在抗拒的時候,殺死了村子裡的人。
「至於這一次,更加不可能擅自作主,聽長老們說,你們是一群小偷,幾十年前就曾來過這裡,並且從神廟中偷走了神的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你們一旦被抓住,都會被送到神的跟前,請它親自處置。」
聽到女孩這樣一說,昂哥一下子跳了起來。
按照他以往對野人部落的理解和認知,從他們的口中說將人獻給神靈,基本上都意味著活祭,他彷彿看到老頭已被開膛破肚,五臟六腑全部取了出來,被放在一座面目猙獰的塑像前面。
不過昂哥馬上又想到了那個凝靈體,他立刻感到,或許還有一絲希望,或許穆恩老頭並沒有被殺死,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凝靈體。
雖然變成凝靈體之後,到底算死還是活,他沒仔細考慮過,但是變成凝靈體畢竟好過死亡。
昂哥打定主意,要試著接近那座神廟,既然穆恩老頭在幾十年前可以從神廟偷走凝靈體,他也應該可以。
再一次沿著繩索爬上去,朝四周張望了一番,搜尋的人已不多,就算有也集中在蟲海邊緣。昂哥將繩索拉了上來,繩索的另一頭綁在女孩的腰上,所以女孩也被拉了上來。
再次給女孩灌下縮小魔藥,自己也喝了一口,昂哥小心翼翼鬆開了禁魔環,他讓女孩再度施法。
這一次沒有剛才那麼痛苦,也許是因為已適應了這種刺痛。
他並沒有急著給女孩戴上禁魔環,而是輕笑著,以非常溫和地口吻說道:「現在替我施一個友善術。」
女孩這一次非常合作,她迅速地唸咒,手掌散發出一片黃光,在昂哥心口印了一下。
昂哥始終緊盯著女孩,看著她唸咒施術,可以確信從頭到底沒有絲毫差錯,他這才放下心來。
突然惡作劇般地抱起女孩,對她來了一番強吻,昂哥在女孩的耳邊親暱地說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叫什麼,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那出乎預料之外的熱吻,讓女孩一下子迷失了神智,「卡蘇米……」女孩如同囈語一般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卡蘇米,多麼動聽的名字。」昂哥溫柔地說道:「祝你睡個好覺。」
說著他將一塊沾染迷藥的手帕,摀住了女孩的臉。
女孩掙扎了兩下,身體就漸漸軟倒,昂哥小心檢查了一遍,確定女孩已徹底昏迷,幾個小時之內別想甦醒過來之後,他將女孩抱了起來,放進那茂密的莊稼地裡,用那寬厚的葉子將她輕輕蓋住。
既然已知道身上的縮小術可以持續五十多分鐘,有的是時間摸索一下這個縮小之後身體的特性。
昂哥從巫術書上知道,縮小術可以讓人變得只有原來的一半,體重減少得更多,只剩下原來的八分之一,理所當然力量也會減小許多。
昂哥原本就不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他只有一米七,現在身高一下子收縮到不到一米,絕對是一個標準的侏儒。
在他的感覺中,力量最多減少了一成而已,相對來說,體重實在減少得太多了,所以此刻他的身體有著未曾有過的輕盈靈巧,更何況,他還有輕功這個不為人知的絕招。
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身體小巧的動物都以速度和靈敏見長,身形小巧有的時候確實佔便宜。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縮小術有這樣的作用。
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縮小術是一個並不為巫術師在意的巫術,以巫術師們的身手,就算體重變成原來的八分之一,他們也不可能顯得靈活,再說,身手敏捷對於施展巫術,並沒有特別的好處。
薩滿祭司也不會花費精神修習「縮小術」,縮小術持續的時間和巫術等級有關,以薩滿祭司那可憐的巫術等級,能夠持續五、六分鐘已可以偷著樂了。
昂哥打定主意,有空的時候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更好地利用縮小術,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縮小術是他發現的第一個「非常好用」的巫術。讓他更加心動的是,縮小術是少有的一些可以恆定的巫術之一。
此刻昂哥的體重才十五磅,滑翔起來更是輕盈快疾,縮小之後的他,一點都不比以前全力運用輕功的時候稍遜分毫。
迅速掠到懸崖之下,看著那壁立的懸崖,想要爬上去要麼用繩索,要麼就在身上施放一個「蜘蛛行走術」。
突然間昂哥想試試另外一個方法,當初在陰魂山谷的時候,他曾看到過那種「長跑之王」可以在筆直的懸崖邊上行走,這不是什麼巫術,完全是翅膀的作用。
他體重一百二十磅的時候,這種事情連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體重只有十五磅,並不比「長跑之王」重多少,這個念頭自然而然就跳了出來。
昂哥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懸崖衝了過去,當他快要接近懸崖邊上的時候,身體猛然翻轉,右腳一下於踏在崖壁之上,雙腳交替輪流蹬踏,他就感覺到整個世界倒轉了九十度一般,他的前方是星光點點的夜空,身後是漆黑一片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