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哥點點頭,他的感應加上卡索的指引,兩人帶著整支小隊向前慢慢地行進。
可是還沒有走多遠,作為擁有一個敏銳嗅覺的獵人的昂哥就微微感到有些不妙,他看了一眼卡索,因為這裡不僅連一個卡索所說的蟲子的影子都沒看到,而且原本在沙漠中無比炎熱的乾燥氣息也突然之間消失了。
「茜莉婭,不需要那個水罩子了,這裡沒有那麼炎熱了。」紅眼說道。
茜莉婭聽從紅眼的吩咐,舉起魔杖,念動咒語,將水罩的魔法給解除了。
卡索看出了昂哥眼中的疑惑,他微微動了動嘴唇,然後說道:「昂哥,千針石林裡的魔蟲很危險,它們會突然出現,所以我們仍然不能夠放鬆警惕,從現在開始,我們需要盡快趕到我剛才所說的洞穴那裡,然後晚上睡覺白天查看情況。」
「難道你不怕給沙民能夠在那裡找到我們?」紅眼問道。
作為小隊中實力最強,擁有超階實力的她,在見識了沙蟲的厲害之後,也變得小心謹慎起來,對於紅眼來說,她覺得那些受沙民控制的沙蟲才是她耿需要注意的。
卡索說道:「我們小心些應該不會有問題,那個洞穴很隱蔽,而且只要在我們的衣服上面畫一些顯眼的斑紋,那些沙民只要不走近,就不會發現我們,即便是從遠處看我們,也只會把我們當作是這蟲子。
當然,雖然這裡仍舊是沙民們的領地,不過對於千針石林的蟲子,他們應該不敢怎麼樣。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當心的不再是沙民們,而是蟲子。那裡比我們剛剛通過的沙民們更加可怕,不僅大多數蟲子都能夠穿破魔法,而且幾乎每一種蟲子都有一些特殊能力。」
卡索叮囑道。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蟲子們的社會比沙民部落要複雜得多,雖然有不少蟲子是獨行客,不過蟲海裡的王者,最多的是各種魔蟻和魔蜂。」
卡索繼續說道。
「幸運的是,蟲子沒有沙民們那麼團結,這裡是個大戰場,我們能不能通過這裡,就要看運氣如何了。我們必須等待通過這裡的機會,可能只需要幾天,也可能需要幾年。」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紅眼忍不住問道,突然間她有一種異常鬱悶的感覺,難道要在這裡呆上數年,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上一次來的時候,在這裡足足等了小半年的時間。」卡索歪過脖子,然後說道。
「蟲海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每隔一段時間,蟲海裡就會暴發一場全面的戰爭,所有的蟲子都會受到波及,接連幾個星期,蟲海裡會殺得個昏天黑地。」
「戰爭結束之後,不會有任何傷員留下,要麼死亡,要麼活著,活著的蟲子會產生不可思議的進化。」
「我曾經看過一隻終極進化的蟲子褪去的蛹殼,我一開始以為那東西是金箔一樣的金屬,看起來很薄,金光閃閃的,甚至還有些透明。
「但是那東西很硬且非常堅韌,我用武裝重弩也沒能夠將蛹殼射透,只留下了一點印記,我試過用火藥點燃和燒灼,可是也沒有起到用處。最後用鋸子鋸下來一小塊,但是這一小塊東西,被人用七萬金幣買走了。」卡索說著當年的那番經歷。
野豬菲爾聽到這些,輕輕吹了個口哨。
也許是跟著紅眼久了,野豬菲爾也對金幣有了一些狂熱的**,所以卡索所說的這些,頗讓他有些心動。
但是這番話到了昂哥的耳朵之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昂哥的心一陣狂跳,因為卡索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曾經所住的托維爾山脈,那裡和這裡有太多的相似。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他的祖先,嚎風族的英雄,暗影之矛希亞瑪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選擇的托維爾山脈呢?
還有,在托維爾山脈之中的那頭巨龍。
昂哥不住地想著,他又想起了他的母親弗蕾亞所傳授的巫術,裡面就有不少讓他無法理解的奇怪東西,其中就有一部分關於如何養蟲。
不只是蟲,還有毒蛇、壁虎和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些東西養到一定的程度,會被放到一個類似決鬥場的地方進行一場混戰。
混戰到最後,只有一個可以活下來,這個勝利者會進化成為一種叫做「蟲靈」的怪物。
按照卡索的說法,千針石林豈不是一個巨大的製造蟲靈的所在?
這難道是自然產生的?
昂哥之前並沒有注意,但是現在千針石林的存在讓他想起了托維爾山脈,使他對這個地方產生了一絲懷疑,回憶起這一路之上的經歷,這種懷疑已不再局限於千針石林千針石林本身,而是波及到整個的存在。
整個千針石林,越看越像是一個巨大的生物煉獄。
一行人終於來到卡索所說的那個山洞了。
「就是這裡嗎?」紅眼當先走了進去。
這裡有股子熏人的怪味道,但是卡索卻並不介意。
「進去吧,這些味道是之前的車隊在這裡撒下的驅蟲藥,沒有關係的。」卡索解釋著。
紅眼點點頭,她以最快的時間將正整個洞穴全都搜索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潛在的危險。
「小傢伙,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你將整個洞穴遮蔽和掩蓋一下,茜莉婭和我來整理洞穴裡面,菲爾,你也別閒著,過來打掃,沃金和丹尼先生負責放哨警戒。」紅眼立刻將小隊裡的工作給安排了下來。
所有人都按照紅眼所安排的工作去做事了。
作為獵人,昂哥最擅長的就是對住所進行遮蔽和掩蓋了,花了好一番功夫,昂哥終於將整個山洞洞口佈置得隱蔽一些了。
躺在搭建的簡易鋪床裡,昂哥輾轉反側,他的腦子裡始終想著那個疑問——千針石林到底是什麼?這裡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就在昂哥胡思亂想的時候,在他的另一頭紅眼忽然問到。
「千針石林的深處是什麼?」紅眼想了想,然後朝卡索問道。
昂哥看了一眼紅眼,又看了一眼卡索,這也是他很想知道的問題。
「按照我之前的那個商隊嚮導所說的,在千針石林的深處是鬼魂嶺,裡面住著的都是鬼魂。」
不知道為什麼,昂哥突然期待起那個神秘的鬼魂嶺來。
原本作為嚎風族人,自己就被外人稱呼成野蠻人,對於這些神秘的鬼魂嶺的所謂鬼魂,昂哥是不信的。
這些所謂的鬼魂應該也是人,或許也能夠找到一種交流的方法。
由於這裡是格外危險的千針石林,一直到天亮,安排半夜起來守夜的昂哥都沒有合過眼。
清晨的千針石林靜悄悄的,到了中午仍舊沒有一點動靜,隨著時間的推移,卡索的傷勢越來越好,他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奇怪。
一直到這一天的五點鐘都過去了,馬上就要黃昏了,野豬菲爾終於忍不住說道:「老大,我們不出去看看吧。」
紅眼看了一眼卡索,卡索思慮了一會點了點頭。
「好,我們現在出去看看吧。」紅眼立刻說道。
出發之前,小隊的七個人都對自己進行了一番偽裝,紅眼讓茜莉婭施展魔法在衣服上變幻出了許多紅色斑點和黃色的條紋。
這身裝束是如此醒目,看著自己身上多出來的這些紅色和黃色,昂哥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正要去送死。
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卡索居然帶著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他們目前所在的洞穴。
和沙民部落所在的沙漠不同,千針石林並非是單一的地形,這裡有山崗,同樣也有凹陷,這裡的樹木並不是很茂盛,到處亂石林立。
開道的這次是卡索和昂哥,也許是因為傷勢剛好,卡索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小心,而昂哥則把所有的風之精靈全都放了出來,但是走了整整一個小時,這片號稱千針石林的荒原,根本就連一隻蟲子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昂哥終於忍不住,他從風中召喚出風之精靈,然後讓它們四散出去。
在太陽快要下山之前,風之精靈終於帶著情報飛了回來。
風之精靈用特有的語言告訴給了昂哥。
昂哥將自己剛剛瞭解到的情報傳達給所有的隊伍成員。
「你是說,風之精靈什麼都沒有看到?」紅眼問道,她的眉頭緊皺。
「是的,風之精靈是這麼告訴我的。」昂哥回答道。
「怎麼辦,卡索?我們要不還是退回洞穴裡好了。」紅眼以不確定的詢問口氣朝卡索問道。
「不用,現在應該還沒到蟲群出來的時候,不過要提醒大家提防一點。」卡索說道。
「菲爾,保護好丹尼先生,沃金,你和我提防四周,昂哥,你協助卡索在前面探好路。」紅眼吩咐道。
由於這裡是險地,大家都異常自覺的按照紅眼所說的命令去做。
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些,在前方的路上,他們看到整個千針石林一片死寂,有幾塊地方就像是被翻過一般,到處是倒塌的樹木和大大小小的凹坑。
但是詭異的是,別說一隻蟲子的影子,就算是蟲子的屍體也根本找不到。
不過在千針石林東側一片被破壞得最厲害的樹林深處,有一個金光閃閃、亮晶晶的東西。
「或許我們的運氣確實不錯。」卡索將斗篷收了起來說道。
昂哥此刻正蹲在一個大坑的旁邊,他用一根樹枝輕輕撥著坑邊的泥土,表面的土壤全都乾透了,只有最底下的部分還有些濕氣。
「這個坑是新的,不過弄出這個坑至少是在兩個月以前的事了。」昂哥根據坑裡情況分析道。
「風之精靈通知我說找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東西。」昂哥忽然抬起頭來,他朝著遠處望去。
「什麼東西?」紅眼轉過頭來問道。
昂哥指了指遠處之中那點金光所在的方向,說道:「離這裡大概有十幾公里。」
「我猜是另外一隻金色的蛹殼?」卡索並沒有從地上站起來,而是將掛在腰際的十字鎬摘了下來,他的頭轉來轉去,彷彿在搜尋著什麼。
最終,他的眼睛定在了幾百米外的一個土包上面,卡索朝著土包走了過去,走到土包邊上之後,繞著土包轉了一圈,然後掄圓了十字鎬挖了起來。
很快,這座如同小山丘般的土包,就給挖出了一個大洞,露出裡面讓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見這個巨大的土包裡,密密麻麻地排著許多拳頭大小的乳白色蟲卵,透過那半透明的卵膜,可以看到蟲卵裡,靜靜躺著像螞蟻一般的蟲子,而這些蟲子已能夠微微蠕動。
「我們的速度最好快些,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恐怕過不了幾天,第一批蟲子就會破殼而出,它們會四處找尋食物,然後成長,壯大族群,為下一次全面戰爭做好準備。」
卡索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蟲卵,雖然他盯著這些卵說出這番話,但是那凝重的語氣,絕對不像是在為千針石林之中這些生命而感慨。
野豬菲爾是個粗人,自然感覺不到這一絲深沉,但是紅眼卻悚然動容,她越來越覺得,她對卡索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卡索是整個隊伍當中經驗最豐富的人。
「小傢伙,你去檢查一下那個蛹殼吧,或許可以把它搬回來,反正你的速度比我們快得多,我們倆就繼續前進,趁著千針石林難得這樣平靜,盡可能快一些通過這裡。」紅眼想了想,然後對昂哥說道。
昂哥點點頭。
卡索看了一眼紅眼,然後對昂哥說道。
「如果昂哥你要去的話,得快一點了,我總覺得如果耽誤了,就會陷入難以想像的危險之中,另外,我覺得這個蛹殼最好有人能夠帶回去,我我算一個,再來一個人幫我抗著這個蛹殼。」卡索掃視了一眼隊伍然後說道。
紅眼點了點頭。
「菲爾,你陪卡索扛這個蛹殼吧。」紅眼朝野豬菲爾說道。
野豬菲爾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雖然千針石林並不是很大,但是對身形笨拙的他來說,穿過這個亂石林立的荒野,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此刻他慶幸自己還有比丘可以騎。
「老大,我們抗蛹殼,你最好立刻帶著其他人先回到洞穴裡面。」卡索神情凝重地對紅眼說道。
小隊分成了三組人,紅眼帶著其他人回到洞穴之中,野豬菲爾和卡索留在這裡,去處理這個蛹殼和探查附近的情況,而昂哥則一個人去檢查那一個蛹殼。
小隊分開之後,昂哥騎著比丘一陣疾馳,雖然這裡的地形凹凸不平,到處都是岩石,不過以昂哥的本事,應該可以找到一條比較好走的路。
用比丘載著前進,總好過單單靠雙腳前進,只可惜現在他們三個人只騎著三隻比丘。
在離開前,看著卡索艱難地從比丘遠去,看著比丘在亂石堆裡顛簸前進,看著野豬菲爾那笨拙而又肥大的身體,蹬踩地面幫著比丘前進,昂哥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不過他也知道,此刻不是有所感悟的好時候。
從隨身行囊裡取出一根繩子,昂哥召喚出風之精靈,縱身躍上旁邊的一塊大岩石,他繫上繩子,再走到岩石邊上,彎腰曲體,重心稍稍前傾。
就在他感到身體快要失去平衡的那一剎那,他的雙腳猛地一蹬,整個人飛射了出去。
一下子滑出了十幾米,這才漸漸落下。
當他的腳能夠碰到地面的時候,昂哥甩出手中的繩子,然後招呼風之精靈來托住他,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滑翔的鳥兒一模一樣。
操縱著手中的繩子,躲開沿路的樹木,昂哥很快發現,這裡的地形,是最不合適滑步飛行的所在,所以他不得不減慢自己縱躍的速度,以免撞在樹上。
這讓他奇怪,鳥為什麼可以在到處都是樹枝的地方快速飛翔,它們的腦子不可能比人更加出色。
昂哥心想,有機會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其中的奧妙。
昂哥想起殺死他父親的那個叫拉蘇維奧斯的死靈法師,想起那個死靈法師能夠化為一團煙霧的形態。
從昂哥的角度來看,那個死靈法師的的確確是該死的,不過他的那種黑色煙霧的形態,絕對是一種最自由的行動方式,如果自己擁有魔法天賦的話,可以嘗試一下。
昂哥絕對想像不到,他在千針石林之中產生的這個念頭,最終會給他帶來什麼,又會給讓他的實力提高到什麼程度。
儘管減慢了滑步縱躍的速度,十幾公里的距離仍舊沒有花費他多少時間。
那金光閃閃的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蛹殼,就像卡索所說的那樣,這東西薄如蟬翼,從隨身行囊裡取出紅眼的送給他的那把鋒利的長柄匕首,昂哥舉起匕首就削了上去,只聽到「咚」的一聲,薄薄的蛹殼將匕首彈了開去。
蛹殼有一人多高,雙手都環抱不過來,卡索當然不可能將這麼大的東西搬走,但是昂哥卻可以,他的那個隨身行囊是茜莉婭送的,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放下這個巨大的蛹殼。
唯一麻煩的是這個蛹殼下半部分,結在一堆看上去像老鼠屎樣的東西上,昂哥用腳踢了一下,那東西很硬。
昂哥再一次掄起匕首,用力剁了下去。
就聽到啪的一聲輕響,匕首的刀刃上飛起一道電火花,昂哥「啊」的慘叫一聲,手一鬆,長柄匕首飛了出去,而他本人則筆直的倒了下來。
在匕首的刃尖砍到的地方,那堆一坨老鼠屎樣的東西其貌不揚的外表,被刮下來一大塊,露出裡面半透明晶體狀的核心,這東西只有拇指大小,就像一枚用無數晶針團成的珠子,珠子的核心此刻正閃爍著辟里啪啦的亮白電芒。
雖然從小被母親弗蕾亞的巫術進行了身體的抗性防護,對於雷電的痛感,昂哥的神經已被大大弱化,但受到強烈的電擊仍會麻痺,此刻昂哥只能夠靜靜躺著,除了眨眨眼皮,轉動一下眼珠,他什麼都做不了。
眼睛直楞楞地看著那顆半透明晶體,昂哥突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停止了跳動,他知道那東西叫什麼,在托維爾山脈的時候,他曾經看過類似的東西。
那個時候,昂哥的母親弗蕾亞曾經告訴過他,這是什麼。
他曾經看到的那些,按照作為生命女神的薩滿祭司的母親,她所傳授的認知,這個被叫做「人造的生命之源」。
一些複雜的薩滿巫術法陣的核心,大部分都會有一顆生命之源,這東西很貴,米粒大小的一顆就要三千金幣,這還是只算成本沒有加入人工費用的價格。
有生命之源,自然也有提純的生命之源。
不過,大部分的薩滿祭司根本就用不起提純的生命之源,提純的生命之源只有獵殺某些特殊的高級魔獸才能夠得到,這些魔獸本身的實力就極為可怕,更何況它們的活動場所,都是常人不敢深入的險地,當然,托維爾山脈中不存在這個問題。
提純的生命之源的昂貴不僅是因為稀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提純的生命之源能夠容納的魔法能量是生命之源的幾十倍。
此時此刻,昂哥只感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的跳動著,雖然他對金錢的認知度並不高,但是他依然知道這麼一大堆提純的生命之源在市場中的價值,如果全都能夠賣出去的話,其總價值絕對超出當初他發現的那些黃金白銀。
當然,對於昂哥來說,他是絕對不打算賣出這些提純的生命之源,這些東西有價無市,他如果大量拋售的話,肯定是死路一條,因為據說所有的地方都將提純的生命之源當作是極其珍貴的戰略資源,是會用任何手段搞到手的東西。
就在昂哥想著該怎麼處理這些魔獸核晶時,一陣嗡嗡的輕微響聲令他警覺了起來。
只見一隻顏色嫩綠的螳螂,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它的個頭很大,至少有三米長,但是身體卻瘦得像根竹竿,身上沾滿了乳白色的粘液,像是剛剛出生一般。
漸漸靠近之後,躺在地上的昂哥終於看清,這只螳螂的背上釘著一把長柄匕首,好像正是他的東西。
這下子他總算明白了,原來脫手飛出的匕首,擊中了這個倒楣蛋,讓它提前甦醒了過來。
任何生物初生的時候,總是最為孱弱,如果是平時,他絕對有把握對付得了這個傢伙,沒有比欺負嬰兒更加容易的事情了。
但是現在,他卻連動都不能動,這讓昂哥冷汗直冒。
看到那纖細的身影越來越近,甚至連那醜陋而又猙獰的鋸齒狀牙口,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臟開始劇烈地鼓動起來。
昂哥試圖讓身體動起來,他努力地想去控制麻痺的肌肉,並且將內勁不停地飛轉,根本就不去考慮,經脈是否能夠承受得住。
這一切的努力並沒有讓昂哥恢復自由,但是他的身體卻迅速鼓脹起來。
突然,在昂哥的身體上,發出了一股柔和的光芒,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光,注入了昂哥的額頭之中,那道綠光沿著血管而上,綠光過處,皮膚的表面立刻浮現出奇怪的魔紋。
昂哥並不知道這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變化,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滾開,討厭的蟲子——離我遠一些!」
昂哥坐在地上,摸著自己的額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在他的兩隻手臂上,綠色的宛如一圈蔓籐纏繞其上,剛才就是這些綠色的籐蔓救了他。
難道,就是這些奇特的綠色蔓籐讓他擁有了和動物溝通的能力,這原本是精靈的天賦。
把蛹殼連同那眾多魔獸核晶,一起扔進了隨身行囊,身體上的變化,使他已不怎麼在意這筆數量驚人的意外之財了。
離他十幾米的地方,靜靜地躺著那頭數米長的螳螂,那還未曾長成的嫩綠色身上,可以看到一個對穿的圓孔,那是酸液箭留下的傷痕。
酸液箭原本不應該這麼厲害的,這樣的變化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突然間,他想到一種可能,他連忙舉起自己的手臂,然後心中默念著巫術咒文。
隨著巫術咒文的輕輕吟唱,他的手臂不停地顫動著,同時,他的手臂也在不停地改變著顏色,當全身變成綠色的時候,昂哥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昂哥完全呆住了,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緣故才會變成這樣的。
昂哥小心翼翼又吟唱了一下巫術咒語,原本綠色的手臂一下子變成了詭異的青紫色,昂哥再吟唱了一句巫術咒語,這一次手臂又變回了原來的正常膚色。
昂哥重新讓自己的手臂變成青紫,然後不停地念動這些不斷在腦子之中迴盪的巫術咒語,從昂哥手臂再次生長出綠色的蔓籐,這些蔓籐連接著大地,然後不斷生長,隨著昂哥的心意而恣意生長。
自己居然能夠使用巫術使用這種秘術,昂哥有些無法置信,這是自然女神的力量,作為自然女神的信奉者,昂哥又驚又喜。
召喚出自然之蔓籐出來,一下子抽光了昂哥所有的精力,不過昂哥一時之間,還猜想不到,這自然之蔓籐該如何操控才能夠使用出最大的力量。
幸好那裡還有一隻死螳螂,昂哥朝著螳螂的屍體一指。
讓他驚詫萬分的是,那些墨綠色的自然蔓籐,立刻亮起了一片綠光,那綠光就彷彿是一個洞穴,所有的蔓籐一下子陷落了進去,但是眨眼間又從遠處的底下冒了出來。
能夠瞬間移動的是自然巫術中的自然女神的護佑
昂哥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自然女神的護佑的蔓籐意味著能夠遠程攻擊,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巫術,這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薩滿祭司所爭相探求的最高境界,這是昂哥的母親弗蕾亞親口告訴他的。
在信奉自然女神薩滿祭司中,號稱有六大終極技能境界,排在第一的是大自然的憤怒,自然女神的護佑位於第三,當然昂哥目前所能夠使用的只是威力最低的自然女神的護佑。
昂哥的母親弗蕾亞曾經告訴過昂哥,確實存在一些能夠將生物傳送到其他地方的巫術法陣,幾千年來一直有人在研究,試圖解開它們的秘密。
這些傳送巫術法陣,在古代被認為是神所創造的奇跡,但是現在卻有不少人認為,可能是遠古某個逝去文明的產物。
「難道,自己居然在一瞬之間獲得了自然女神的親睞,得到了自然女神的護佑這種巫術中的禁術?」昂哥猜想著。
隨著昂哥的巫術咒語念動,他將那些纏繞在手臂上的蔓籐全都收了回去,又重新召喚了一下風之精靈。
昂哥對比了兩者的精力消耗,他立刻就明白了,自然女神的護佑的消耗比起召喚那些自然精靈巫術消耗多的不是一星半點。
也就是說,他除了在一些形式及其危機的情況下召喚這些蔓籐,同時使用自然女神的護佑來進行遠距離的攻擊用以自保之外,其他情況下完全用不著使用自然女神的護佑,普通的蔓籐召喚能夠保障他方圓三到五米之內的安全。
新增一種自然生靈的召喚術,這對於昂哥來說確實是及時雨。
既然在這裡領悟到的新能力,那就在這裡熟練它。
昂哥乾脆一邊回憶著自己之前的情況,一邊做著練習,同時進行一些試驗,遠處的那只死螳螂,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在試驗了幾次召喚的巫術之後,昂哥驚愕地發現,薩滿祭司用來保命的防護性巫術,他居然連一個都不能使用,別說自然屏障,就算是最基礎的自然荊棘他都使用不出來。
這讓他有些懷疑,他能夠學會的巫術,或許和母親弗蕾亞所引導的道路有關。
不能夠使用防護巫術,讓昂哥有些遺憾,不過他原本就是個樂天的人,很快,昂哥就將這些遺憾拋之腦後。
還好,自然精靈攻擊的巫術他都可以使用,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從他手裡施展出的自然精靈的攻擊巫術,威力都強得驚人。
昂哥記得母親弗蕾亞召喚火精靈的時候,一次出手最多只有二十八個火精靈,但是他的卻是三十六個火精靈,而且他只要和火精靈溝通一下,火精靈就會融成一團朝著他想要進攻的地方進行攻擊,根本不需要準備的時間。
因為天色已晚,昂哥沒有把握能在千針石林這個並不熟悉的地形裡深夜縱躍而不撞到樹上,所以他乾脆尋找了一塊高高的石尖,在石尖上盤腿而坐。
昂哥的腦海之中不斷劃過一些他曾經熟悉和陌生的巫術咒語。
經過白天的那些試驗,昂哥已經對自己的巫術掌握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他不能夠使用防護巫術,所以就只有加強進攻,而對於攻擊性巫術來說,攻擊速度和威力最為重要。
關鍵在於對自然精靈們的控制,而這最終又取決於精神力的強弱,昂哥對於自己的精神力非常有信心。
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隱蔽所外,五顏六色的閃光接連不斷,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頻率變得越來越快。
昂哥越試越起勁。
他發現,就算把精力全部耗光,一秒鐘之後精力就會全部恢復,按照這樣算來,他的精神力數值恐怕已達到了三十萬以上。
「吱吱」一陣尖叫,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那是風之精靈在發出警報,正處於興奮狀態之中的昂哥,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的手一伸,抓起一塊生命之源的核晶,一條數米多長的蔓籐,立刻出現在他的前方。
昂哥的嘴裡快速念著一段巫術咒文,他手中的生命之源核晶立刻閃亮起白色光華,那條數米長的蔓籐立刻被昂哥用自然女神的護佑轉移到了遠處,只聽到他大喝一聲:「自然之蔓籐攻擊!」
立刻那根被昂哥瞬移到遠處的蔓籐忽然張了開去,同時昂哥還召喚出一絲火精靈,這團火精靈朝著周圍掃過。
藉著火精靈的亮光,昂哥看到四周影影綽綽,發現有蟲子往這裡聚攏過來。
千針石林甦醒了?他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迅速默唸咒語,在自己的身上加了一連串輔助魔法,他再也顧不得夜晚縱躍是否會撞上大樹,他撒腿就跑。
四周漸漸響起了嗡嗡聲,千針石林變得越來越熱鬧,昂哥的心也越來越沉重。
昂哥召喚出大量的火之精靈,在千針石林裡的火精靈原本就多,隨著「喀」的輕響,一個又一個的火精靈聚攏出來的火球朝著四面八方散落而去。
在火精靈明耀的光亮下,昂哥眼裡看到的是滿眼的蟲子的身形,他已經被包圍了,在昂哥的四周有成千上萬的蟲子。
還好昂哥提前已經將自然之蔓籐召喚了出來。
「生長」,昂哥大喝一聲,然後將手中的生命之源核晶給扔了出去,濃郁的生命能量立刻讓所有的綠色蔓籐一陣暴漲。
昂哥用這些不斷生長的綠色蔓籐開路,每當他一個縱躍,蔓籐就會自動生長到他的腳下,同時昂哥還不斷地聚集火之精靈,讓火之精靈們聚攏後形成火球濺射出去。
由於昂哥是通過溝通直接和火精靈們取得聯繫,因此在召集火精靈上,他並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
正因為如此,昂哥逃離之路還算是很順利。
卡索和野豬菲爾這邊,同樣遇上了麻煩,卡索比昂哥要警覺得多,那些蟲子剛剛甦醒,他就察覺到了。
比昂哥幸運的是,他們倆已趕了大半夜的路,離他們所要去的那個山洞的邊緣並不太遠,而且在靠近山洞的地方,由於驅蟲藥的作用,蟲子的數量也不像他們之前所看到的那麼多了。
野豬菲爾揮舞起手中的長柄長劍,長劍盤旋如同一道颶風,沿路捲到的地方,所有阻擋的蟲子都被削成兩段,剛剛甦醒的蟲子或許已有了攻擊力,但是身體仍舊柔弱,根本抵擋不住鋒利的長劍。
除了外殼柔軟,這些蟲子天生的攻擊方式,也因為剛剛甦醒而還無法使用,蟲子們的酸液和毒素,還沒有在體內合成,它們那更可怕的魔法能力,也因為魔力不夠所以施展不出來。
這些數量驚人的蟲子,正在依靠著自己的本能,進行捕食。
那些被野豬菲爾奪去了生命的蟲子,立刻成為同類的食物。
鋪天蓋地的陰影,落在卡索駕馭的比丘後面,那「喀嚓喀嚓」
的咀嚼聲,讓正在逃命的兩個人聽得寒毛直豎。
此刻兩個人總算明白,為什麼白天他們一路走來,千針石林之中竟看不到一隻蟲子的屍體,原來失敗者在這裡就等同於食物。
突然間,前方的地面一陣聳動,卡索沒有來得及改變方向,一下子撞了上去,比丘立刻翻了過來。
還沒有等兩個人清醒,一個龐大的身影就顯現在他們眼前,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隻甲蟲,但是體積卻猶如大象。
野豬菲爾猛地揮舞起長劍,刀光閃過,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斬開那厚實的甲殼,長劍深深地卡在了甲蟲的身體裡。
野豬菲爾想要收回長劍,但這種武器的缺點終於顯露了出來,長劍一旦被卡住就很難收回。
那只受傷的甲蟲憤怒了,它如同一輛笨重的戰車般推了過來,阻擋在它面前的那些磨盤大小的石塊,都被輕易地推到了一邊。
「喀嚓」連聲,那輛比丘被甲蟲巨大的身體輕輕碾過,那些硬木的支架和樺木製作的輪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衝力,立刻被擠壓成一堆碎片。
野豬菲爾幸運地逃開了,但卻很不幸地,將後背露給了其他的蟲子。
一陣尖銳的呼嘯朝著他襲來,一道黑影重重地撞擊在他的背上,和當初的昂哥一樣,野豬菲爾被撞飛了出去,不過他飛得更遠。
失去了武器的野豬菲爾,立刻就像是一隻被拔掉了牙齒的老虎,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擊的力量,更何況他剛才還把腳給崴了,渾身傷痕纍纍的野豬菲爾趴在地上,一時之間完全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