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方山跟傅華聊到了中午,兩人就在海川大廈一起吃了午餐。(。純文字)傅華送走了方山回到辦公室,看看一到了上班時間就打電話給談紅,穆廣既然批評他海川重機重組沒有進展,那他就算明知現在沒有可能嗎,也還是要做一些工作的。
談紅接了電話,上來就說,傅華,你如果是想要談海川重機的重組審批,就請免開尊口吧。
傅華笑了,說,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一定是要談海川重機呢?
談紅笑了笑,說,現在這個狀態下,你找我除了公事,還會有私事嗎?
傅華笑笑說,我們怎麼就不能談私事了,也許我想問一問你最近好不好呢?
談紅冷笑了一聲,說,你問我好不好幹什麼?閒著沒事拿我消遣嗎?
傅華說,怎麼了,我們是朋友,彼此問候一下不行啊?
談紅不屑的哼了一聲,說,我們能算是朋友嗎?你連婚禮都不邀請我,根本就沒把我當做朋友。
傅華說,不好意思啊,鄭莉那邊希望婚禮低調一些,所以我們只是小範圍的請了一下客人。
談紅說,這麼說我不算你小範圍內的人了?
傅華沒辦法說話了,他說不算,那就拉開了跟談紅的距離,顯得跟談紅疏離;他說算吧,明明結婚就沒請人家,而且這麼說的話,也顯得跟談紅過於曖昧了。
談紅笑了笑,說,怎麼不說話了,無話可說了吧?什麼小範圍啊,不過是借口而已。傅華,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怕請我鄭莉會吃醋才是真的。我生氣是因為到今時今日,對你我已經沒那種想法了,我只是覺得可以跟你們夫妻做朋友的,你們不請我,顯然是沒拿我當朋友。
談紅的埋怨不是沒有道理,傅華也覺得沒邀請她參加婚禮是少了些禮數,畢竟他和談紅也打交道很長時間了,彼此相處的還很不錯,他腦子裡轉了一下,便笑了笑說,沒有了,有些朋友我們是準備結婚之後單獨請的,比如你談大經理了。
談紅愣了一下,說,原來你打來電話是想請我吃飯啊?
這個時候,傅華當然不會傻到承認自己打電話來是為了尋問海川重機重組的事情,便笑笑說,當然了。
談紅笑了,說,那你怎麼不早說?
傅華笑笑說,你讓我有機會說了嗎?
談紅笑笑,說,那不好意思,是我話說急了一點。
傅華說,那你可以告訴我什麼時間可以有空嗎?
談紅說,我今天晚上有了安排了,明天行不行?
傅華笑笑說,行啊,怎麼不行,那就明天,到時候我和鄭莉一起去接你。
談紅說,好的。
傅華說,對了,既然你提起了海川重機重組,是不是還沒有進展啊?
談紅歎了口氣,說,對,證監會目前對這件事情還是冷處理狀態,別說它了,說起來心情馬上就很差了。
傅華本身也沒指望有什麼進展,就說,好了,不說就不說了,掛了。
談紅就掛了電話,傅華放回去話筒,歎了口氣,心說海川重機重組這個案子還真是個麻煩,這麼長時間都得不到解決,老這樣子下去也不是個什麼辦法。
傅華正在想著對策,又有人敲門,傅華喊了一聲進來,曲煒推開門走了進來。傅華愣了一下,連忙迎了過去,笑著說,您怎麼來了?什麼時間到北京來的,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好讓我去接您呢?
曲煒笑了,跟傅華握了握手,說,傅華,你上來就這麼一大堆問題,我該先回答你那個啊?
傅華是見到曲煒心中就油然而起了一種親切感,不覺就問出了這麼多問題,於是笑了笑說,先別管這麼多了,您請坐。(。純文字)
兩人就到沙發那裡坐了下來,傅華給曲煒倒上了水,然後笑著問道,您這一次到北京來做什麼?
曲煒笑笑說,我跟呂紀省長一起來的,來中組部作一些溝通的工作。呂紀省長下午要去見他的一位朋友,不需要我陪著他,我有了點空閒,就過來看看你了。傅華啊,你結婚了也不邀請我來參加婚禮啊?
傅華心中原本是想過要邀請曲煒來北京參加婚禮的,不過他風聞曲煒在升任省政府秘書長一職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點波折,就不好在這個時候用自己結婚這麼點小事去打攪他,於是也就沒通知曲煒。
東海省政府原來的秘書長前段時間到年齡退休了,新任秘書長的人選一直懸而未決,東海政壇上都在傳說省委書記和省長呂紀都推薦了曲煒接替這個位置,但是曲煒這一人選報到了中組部,卻遭到了中組部的領導質疑,問題似乎還卡在曲煒當初跟王妍那段生活作風問題上,曲煒這一政治生活上的污點,讓中組部的領導對他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懷疑。曲煒剛剛說他和呂紀省長來北京跟中組部做一些溝通工作,估計也是為這個而來的。
傅華笑了笑說,不是我不想通知您,只是我知道可能您最近也挺煩的,我就不好再用我這點小事去煩你了。
曲煒說,那你就不想讓我見見你的新娘子了?
傅華笑了笑說,那當然不會了,我想過段時間帶她專程去省裡看您。
曲煒笑笑說,傅華,人生真是很奇妙啦,誰會想到當初那個跟著鄭老回鄉的小姑娘,今天竟然成為了你的妻子,我記得她當時對你還不太友善呢?
傅華笑笑說,也許這就緣分吧。
曲煒說,一晃過去了好幾年了,那時候我還在市裡做市長呢。
曲煒語氣中有了一絲憾意,傅華知道他想起了當初當海川市市長的風光,那時候的曲煒事業正處於上升期,年紀也好,風華正茂,在海川市的工作成績本來就很得當時還是省長的郭奎的讚賞,加上傅華幫他把融宏集團拉到海川落戶,海川市的gdp馬上就要在上一個台階,很多人都認為曲煒是東海政壇冉冉升起的一位政治明星,都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曲煒一定有機會進入到省級領導的行列,趣味一時風光無兩。曲煒自己也是躊躇滿志,滿心想要在海川大展拳腳,向省政府交出一份更亮麗的成績單。哪知道物極必反,一個小小的叫做王妍的女人一下子就絆倒了他,不但市長職務沒有了,還在中組部掛了號,至今這件事情還在影響著他的陞遷。
人生真是變幻無常啊。傅華看到曲煒臉上平和的表情,心中真是有一種此一時彼一時的感覺,曾幾何時眼前這個人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張揚的。
傅華不好說什麼,附和著曲煒笑了笑,說,還真是好幾年過去了。
曲煒從衣袋中拿出了一個紅包,說,這個紅包給你,我祝福你們夫妻和諧,白頭到老。
傅華雙手接了過來,笑著說,謝謝您了。誒,您今晚還有活動嗎?
曲煒搖了搖頭,說,呂省長讓我晚上自由活動,你想幹什麼?
傅華說,我想跟鄭莉一起請您吃頓飯。
曲煒笑笑說,好哇,誒,鄭莉會煮飯嗎?
傅華笑笑說,會一點啊。
曲煒笑著說,如果能去你家讓她煮給我吃,我會更高興的。你也知道的,天天在外面吃飯店,吃在口裡實際上已經是沒有了滋味了,還不如吃點家常飯。
曲煒和傅華在一起工作了八年,對傅華一直愛護有加,兩人可以說是親如父子,曲煒想要去家裡看看,傅華當然十分的歡迎,便笑著說,好哇,我打電話給鄭莉,讓她回去準備。
曲煒笑笑說,行啊,不過你告訴她,不要準備什麼,炒一點白菜什麼的就行了,我現在覺得山珍海味都沒什麼好吃的,反而是很想吃一些醋溜白菜之類的。
傅華說,行啊,那我跟她說。
傅華就打了電話給鄭莉,說了曲煒要來家裡吃飯的事情,鄭莉也知道曲煒跟傅華之間的感情很深,不敢怠慢,跟傅華說她馬上就回去準備。
講完電話,傅華又坐到了曲煒旁邊,曲煒看看傅華,說,最近工作怎麼樣啊?我進門的時候怎麼看你的眉頭皺著,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傅華笑了笑說,工作上遇到了一點麻煩事,海川重機您還記得嗎?
曲煒笑笑說,記得啊,你們市裡不是在搞這個公司的重組嗎?
傅華說,對啊,現在麻煩的是重組一直批不下來,剛剛我又被市裡面罵了一頓,這個工作不好做啊。
曲煒說,是金達市長?
傅華說,不是他了,金達市長那邊我跟他解釋過了,他知道我的難處。罵我的是穆廣副市長。
曲煒笑了,說,奇怪了,你們市長那邊沒事,怎麼副市長反而跳出來?
傅華苦笑了一下,說,他罵我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是我在別的事情上得罪了他,他借題發揮了。
曲煒看了看傅華,說,什麼事情啊?
傅華說,說起來就複雜了,是我知道了他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不該我一個朋友牽涉到這件秘密當中來了,我出於好心警告了朋友一下,而我那個朋友口風不密,事情就傳到了穆廣的耳朵裡。
曲煒笑了,說,是夠複雜的。
傅華說,是啊,好啦,我看您心情不錯,是不是這一次中組部事情辦得很順利啊?
曲煒笑著搖了搖頭,說,你猜到了我來是幹什麼的吧?其實並不太順,不過我並沒有太拿這件事情當回事。倒是呂省長對此很重視,是他堅持要帶我來北京運作一下的。我個人到覺得現在的狀態也挺好啊,如果就是不能上這一步,我也無所謂啊。
曲煒果然是為了秘書長職務而來,傅華說,還是卡在王妍那件事情上?
曲煒點了點頭,說,是啊,還是卡在那件事情上,中組部的領導因為這件事情,很是懷疑我做人的品德,認為我並不適合走上更高的領導位置上。傅華,我這是一個慘重的教訓啊,你今後一定要記取,做事的時候千萬不要心存僥倖。我和王妍的事情是我仕途中唯一一個污點,我以為隨著時間的過去,這個污點就可以被人忘記,從我的記錄中擦掉,可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它就像附在我身上的一個幽靈一樣,每每到了關鍵的時候,它就出來跟我搗亂。這就是我應得的報應吧,只是辜負了郭奎書記和呂紀省長這一次對我的支持。
傅華心中也為曲煒抱屈,按照曲煒的能力,如果沒王妍這件事情的話,他可能早就走上了副省級領導這一層台階了,現在有問題的領導有的是,問題也比曲煒大的太多,可是他們往往都順利的得到了陞遷,偏偏曲煒這一點點瑕疵被人揪住不放,真不知道上面的領導們是怎麼想的。傅華是不希望曲煒失去這一次翻身的機會,就說,是不是這一次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曲煒笑笑說,我是想放棄了,可是呂省長不同意,他下午去找的這位朋友,就是一位更高層次的領導,他想讓這位領導干涉一下這件事情。
傅華笑笑說,那還是有希望的。
曲煒笑笑說,我現在無所謂了,盡人事,聽天命吧。怎麼這麼著急讓我幹上秘書長,是不是現在工作不愉快了,想到省裡跟我啊?
傅華笑笑說,我倒是很想重新跟您一起工作,我現在獨領一攤,才發現辦什麼事情真是很難的,才意識到當初您是多麼護著我。不過省裡這一塊我還是不去了,我的家已經在北京了,我已經習慣了這裡。
曲煒笑笑說,傅華啊,我跟你說句實話,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身上這種惰性不好,習慣了某種環境之後就不想改變,除非發生某種大的變故。你當初如果母親不去世,你是不是準備在我身邊幹一輩子秘書啊?
傅華笑了,說,您還真瞭解我,我這個人是沒什麼事業心。其實我感覺這人蠅營狗苟是一生,閒雲野鶴也能過一生,有些時候就得過且過了。
曲煒點了點頭,說,你這話說得有道理,蠅營狗苟是一生,閒雲野鶴也是一生。感覺上倒是閒雲野鶴更好一些,起碼自由自在,不用那麼費心費力。你不來也好省裡也好,省裡的狀況更複雜,也不好過。
傅華笑笑說,看來您在省裡過的也並不愉快啊?
曲煒苦笑了一下,說,你不明白秘書長的工作性質的,實際上這就是某位領導的大管家,上到省裡的方針政策,下到領導的穿衣吃飯,瑣瑣碎碎,哪一件事情都需要你負責,哪一件事情你沒考慮到,就會給你個眼色看。你是瞭解我以前的性格的,我哪裡是做這些婆婆媽媽事情的人啊?可是現實逼在哪裡了,我還不得不做,做還要做好,你就應該明白我這幾年受的是什麼罪了吧?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曾經找過郭奎書記,哪怕他降低我的級別,讓他還是給我一個縣長之類的職務,回到我以前熟悉的政府工作當中去。可郭奎書記不肯,說副秘書長也是一項政府工作,做好它一樣對經濟發展有利。
傅華笑了笑說,您現在不是也做得挺好嗎?
曲煒笑了笑說,那是沒辦法的事情,秘書長這個工作是很繁重的,每天進了辦公室就有四面八方打來的電話,桌子上永遠都是這個領導的批示,那個部門的文件,你要在中間起到一個上傳下達的作用,讓你忙的都沒時間去想別的,我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了,慢慢地就不再奢望再回到原來的市長工作上去了。
傅華說,習慣了也就好了。
曲煒說,對啊,什麼事只要有了慣性,人就有了惰性,也就不想再去改變了,在官場上這幾年蹉跎下來,我就已經失去了繼續發展下去的黃金當期,哎,這就是命運啊。
曲煒的語氣低沉,讓傅華有了幾分悲涼的感覺。幾年時間對一個普通人可能算不了什麼,可對官場上的人,尤其是像曲煒這樣的曾經雄心勃勃的官員來說卻是致命的,因為擁有最好上升機會的時光也就那麼幾年,錯過了,你這一生可能就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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