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莫名的有種感覺,她定是認識這個男子的,只是,她卻如何也想不出他是誰!
待她想要努力去思索這個男子的只言片影,卻不想,只感覺頭痛欲裂,腦袋脹熱的就好像快要即刻噴發的火山!
她難受的雙手抱緊了頭,痛呼出聲!
此時,那男子已經在了她的面前,對她笑著,那樣溫柔卻帶著邪艷的笑容,竟像一朵曼珠沙華!
對,就是曼珠沙華,就像碧落劍沾了她的血後,開在劍格上的紅色花朵,此番感覺起來,竟一模一樣驊!
她心裡慌亂如麻,卻並沒有害怕的退後,反而,反而還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
在尚還有一絲清醒的絲蕪心裡,此般算是瞧清了自己的心底陰暗面,只是沒想,自己竟是個掩藏極好的色女淫胚。殢殩獍曉
男子不但沒有厭惡的甩開她無法自控的手掌,反而,倒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緊扣住了她的手背,笑靨雅致卻又嬌艷至極弳。
是的,他是一個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男子,他不像月淺那般妖冶媚惑,卻偏生在香艷的媚色裡多了一股子出塵溫雅,讓人更想仰慕和親近。
且,他那雙本來可比火焰灼熱的雙眸裡還噙著說不出的動人憂鬱,就是這種憂鬱,讓人更想好生疼惜他。
而月淺不僅妖的有些過分,更帶著一種惑人的毒,只會讓人望而生畏,只想遠觀。
男子只是癡癡的看著垂著雙睫看著她,癡癡的笑著,薄厚剛好的淡紅雙唇一張一合著。
絲蕪知道,他定是與自己說些什麼,只是,他雖然在說,可她,卻是隻言片語也未聽見。
她有些著急,總覺得,男子要對自己說很重要的話,可越是著急,她越覺得眼前的他越來越模糊,甚至,她撫摸著他臉頰的溫度也越來越冷。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寬慰的朝她笑了笑,俯下頭,便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但,他這個吻不但沒有讓她安心,反倒讓她莫名的膽戰心驚,讓她開始害怕起來。
立時,她明顯感覺到了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溫暖的掌心越來越冰涼,不待她思考,她的另一隻手便想要去抓住越來越透明的男子。
不料,就在眨眼間的光景,她順勢一抓,竟然什麼也沒抓住,而她抬頭定睛一看,哪還有什麼美男子?!
失落征然了一瞬,絲蕪攤開了掌心,竟是一手握滿了雪白的櫻花,另一隻本來握著他手的手心裡,竟然,竟然是曼珠沙華的花瓣!
驀地,她像個傻瓜、像個瘋子一樣,四下尋找他的蹤跡。
林子裡不但沒有了他的蹤影,連那女子的影子也瞧不見了!
失去的剜心痛楚,讓她無意識的緊握著手中的血紅花瓣置在胸前,累極的癱軟在了地上。
榻上的紫色火焰漸漸褪去,臉色有些難看的月淺擦了擦額角沁出的冷汗,此刻,他的銀絲正一寸一寸的恢復了墨黑色澤。
沒了妖力支撐還在昏沉中的絲蕪,順勢的軟倒進了他的懷中。
攬著懷中軟玉,月淺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妖嬈。
此刻的她全身赤/裸,本來凝脂白玉般的肌膚現下因為被他真氣熏染的關係,竟透著淡淡的緋紅顏色,煞是好看,也煞是誘人。
月淺看的有些恍惚,一個沒把持住,便傾身想要一親芳澤。
不曾想,待他俯身在她擦過她的唇畔時,竟聽見了她的嘴裡唸唸有詞。
在他的記憶裡,她一向是個心思縝密,城府頗深的女人,即便在夢裡,也不會讓自己露出破綻,更何況,她本就是個沒有夢的人,可此番,想不到昏迷不醒的她,竟然會囈語?
一想到她的夢裡是否會有他的出現,在這樣頗有誘惑力的前提下,他還是附耳過了去。
「紅衣美男,你別走,別走,我,我還有話想同你講……」。
雖然她聲音斷斷續續,但,對於耳力和分辨力極好的月淺來講,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做夢居然夢到了和別的男子暗通款曲!
這也就算了,她居然如此臉皮極厚的拉著別人,硬讓人不要走!
這倒也罷了,可問題是,她現在那隻手,拉著哪裡?
那小手好死不死的居然握著他兩腿間的,那個!!
月淺咬牙切齒看著眼前還一臉笑的***的女人,冷喝道:「你果然是個無恥下作的放蕩女人!」
說罷,想也不想的一把將她推開了去。
哪想,他的推拒不免大了些,讓絲蕪的腦袋硬是給撞在了床柱上,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白月冷了一眼,她身上被剝除的衣物便像活了似的自動穿在了她的身上,然,被褥也自動蓋上了去,
一切歸於之前。
許是外頭的奴才聽了響動,去稟了姬冥夜,不到片刻的功夫,姬冥夜便和一臉緊張的東以菡聞訊趕來。
白月神態自若的收了金針和藥瓶,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冷漠道:「王后不久便會甦醒,待我開了方子好生調理就是。」語頓,他走向東以菡,拽緊了她的手道:「讓公主憂心了,回了行宮,我便給你煮些安眠凝神的湯藥。」
被他此番突如其來的軟語呵護,東以菡心動的連話也說不出來,而適才的擔驚受怕,早就如過耳的小插曲一般,在他給予的笑靨中,煙消雲散了去。
姬冥夜撇開了臉,定睛看著榻上臉色逐漸恢復紅潤的絲蕪,道:「駙馬之恩,不知,孤和王后該如何報答?」
白月從容的抿了抿唇,「王后千金貴體,能給王后瞧病,乃我榮幸。」
說罷,他攜著東以菡的手,姍姍離去。
或許,是殿中的五彩琉璃燈火太過斑斕奪目,以至於,襯的他那單薄消瘦的雪白長衫背影,竟是那麼迷人。
姬冥夜看的有些怔然,本以為看到了月淺本尊的他應該憤怒到殺了他,這個世間,有誰敢那樣欺騙他和玩弄他?可偏偏月淺這麼做了,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的身邊佈置眼線和棋子!
但是,為什麼,他真的看到他時,竟一點也沒有了火氣,更別提當初要將他剝皮拆骨的那股恨意會湧現。
與月淺不過草草幾句話,但,竟讓他心裡就像品到了瓊漿玉液般,那麼醉心,那麼……喜悅。
姬冥夜歎了口氣,嘴角浮著一抹自嘲,一撩袍子,便又坐在了床畔,如點漆的眸子靜靜看著她沉睡容顏的每一點一滴的變化。
似乎,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
想了想,他才想起來,原來,當初她接近他時,正用的是苦肉計。
那時的他,也像現在這樣,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可惜,她的臉上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影子。
現在的她,就連熟睡著,眉尖都蹙著,似有千萬煩心事正在糾葛著她的夢靨。
他伸手勾畫著她的輪廓,頗帶著惺惺相惜的語氣,道:「我們果然是知己,就連,心痛心亂,都為的是同一個人,如果可以,倒真的不願意那樣讓你……。」
一夜無話,只有道不盡的各異心思,皆埋在心頭。
※※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睡了有多久?
她睜了睜惺忪的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靠在床畔已然還在熟睡的男子。
絲蕪嘲諷的扯了扯唇角,不知何時,她竟變得那般脆弱?
曾經是殷爵,現在是姬冥夜,恐怕下次守在她窗前的就要變成溫郁白了?
從這個遊戲開始時,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角色,還有身不由己,明明都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偏生又是你死我活的死敵,就連愛人,也不外如是。
彼此利用,彼此猜度,彼此算計,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興許,當遊戲時終結時,一切都會結束。
感受到被人凝視的感覺,冥夜這才睜了眼,可,第一眼,卻看到的是她一雙充滿憂傷的眸子。
這樣她,他是第一次瞧見吧?
她是個偽裝高手,一直都是。
不過,他卻感覺,這樣的她,或許,是最後一次看見了。
他笑了笑,眼中常年不化的陰霾竟然全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為之沉溺的溫柔,「何時醒的?」
絲蕪垂眸噙笑,「很早就醒了,不過,王上委實太過放心臣妾,竟睡的那般熟。」
聽她此番提醒,他似乎恍然大悟。
記憶裡,他何時會在充滿危險的地方睡過頭?
絲蕪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置可否道:「臣妾皮相與他並未全然相似,可氣韻像足了七分,便能蒙獲王上如此垂青,當真是有幸之極。」
冥夜抿唇苦笑,「你總是這麼容易的看穿孤的心思,可,孤卻從未看穿過你,比如,這次的大禮。」
絲蕪眉尖一挑,「臣妾說過,既然做了王的王后,自然要遵從婦德,清理邶姬門戶,自是理所當然。」
「你這次的敲山震虎用得極好,竇靜那個老傢伙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死在你的劍下,親眼看到自己推崇的主子含冤入獄,孤倒是真想看看,他現在會是何表情?」
絲蕪無聲一笑,「自是氣得七竅生煙,不過,臣妾估算,再過不了幾個時辰,他就會,逼宮。」
姬冥夜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如此,孤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剷除叛逆!」
她搖了搖頭,唇畔浮起一抹莫測,「何止要名正言順?最好堂而皇之、大張旗鼓才好。」
姬冥夜聞言撫掌而笑,「好一個敲山震虎、拋磚引玉!的確該大張旗鼓的將這齣好戲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別有深意的將所有二字咬得極重,絲蕪聽罷,掩嘴一笑,「如若不這麼做,他們又怎會知道邶姬現下正處內憂之中?他們不知道,又如何出手?他們不出手,我們又如何能得知他們潛入邶姬的細作,到底有多少,又或者,不僅是細作,而是……」。
他瞭然的點頭,「殺手。」
絲蕪斂了笑意,意興闌珊的撩開了被褥,「王上,我們該去瞧瞧那位好友了,是也不是?」
姬冥夜呵了一聲,伸手扶起她,喚了幾個宮娥替她穿戴。
到了亥時三刻,兩人這才盛裝出行,只帶了幾個貼身暗影護衛,便到了九淵暗牢。
這個地兒,她自是熟稔不過。
幾個值班的獄卒瞧了從未見過的王帝和王后盛裝前來地牢,顯是驚愕非常。
瞥了一眼跪滿地的人,絲蕪只是漠然勾笑。
瞧著壁上斑駁的血痕,聞著鼻間的腐臭味道,心底,往事歷歷在目。
這個地方,有過太多的淚水、血水,著實難以忘懷。
姬冥夜感覺到她掌心的冷汗,有些疑惑,「王后怎的了?」
她搖了搖頭,「無礙,只是,噩夢總歸是噩夢,任憑臣妾如何膽大,也是忘不了當初的死裡逃生。」
姬冥夜頷首,「她一向雷利風行,孤也是想不到她當初會想炸了天牢。」
絲蕪佯裝嗔怪,「若是算來,還不得虧王對她寵愛有佳,對是不對?」
聞言,姬冥夜仰頭一笑,爽朗的笑聲迴盪在這密閉黑暗的空間裡,著實詭異。
他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能得以王后香醋,孤著實欣喜非常!」
繼而絲蕪嬌笑著軟在他的懷側。
眾人看罷,只是垂眸,佯裝恍若未見。
不多時,兩人便到了一處牢房前。
此時,牢裡的男子正負手而立在門前,一雙溫雅的眼睛自顧看著壁上的青銅火把愣神。
「丞相雅興真是好的緊呢。」絲蕪戲謔的打量著溫郁白。
溫郁白瞬時斂回思緒,依舊笑的一派矜貴,「微臣能得兩位呼風喚雨的帝王前來探視,深感榮幸。」
姬冥夜冷哼,「丞相一向風流不羈,可染指了不該觸碰的女人,自然是咎由自取!」
溫郁白呵了一聲,微微頷首,「王上這句話說的極是,微臣的確咎由自取,的確不該染指不該觸碰的女人,尤其,還是很聰明很強大的女人,是也不是,王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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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才發覺本宮已經寫到這裡了,實屬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