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定定的看著她,「為什麼?」
絲蕪低垂的長長黑睫顫了顫,「你只要不傷害水碧,我會在九月九那日,助你得到精魄。殢殩獍曉」
話落,她抬了眸子看他,清澈如湖的綠瞳依舊被淡漠充斥著。
月淺恍惚了一瞬,可,正待他要伸手抓住她時,她卻早已和衣躍下了梨樹,一身黑如墨的她,很快便融入了黑夜裡。
他定定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再緊緊握住驊。
因為,掌心裡面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覺得,自己開始越來越貪戀她的溫度了。
這,不是個好現象。
正如她所說,她不過就是他彈指一揮間的雲霧罷了碰。
※※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得團圓是幾時?
明盛殿。
姬冥夜雙拳緊握,面色陰沉的靠在玉椅上。
看著眼前一身緋衣的女子,他戾氣猛增,「你說的可是真的?」
女子促狹一笑,媚態橫流,「難道尊上認為,香魂因為嫉妒,而撒謊博取尊上的信任?」
姬冥夜不耐煩的一擺手,「本尊自然知曉你不會如此,月下醫仙白月,這個人在江湖上頗有名氣,不過,卻是一名閒雲野鶴的人物,倒不曾想,他現在居然也插足了朝綱,如你所言,他居然會設立高層結界,看來,他的身份,有待估榷。」
香魂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其實,想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您心愛的夕貴妃,再比如,您視為珍寶的王后。」
姬冥夜蹙了眉,冷哼一聲,一揮手,便將香魂化成了一縷緋煙。
待煙霧在空中徘徊了片刻後,便消散了去。
小喜子站在門外道:「王上,南宮太子求見。」
聞言,姬冥夜收起了臉上怒容,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然,「讓他進來。」
不多時,南宮洛便踱步進了來。
姬冥夜看他臉色發青,眸子有著明顯的殺氣,故而問道:「南宮兄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覺得孤招待不周?」
南宮洛深吸了一口氣,不到片刻,臉色便恢復了一派風流,「冥夜這是說笑了,這裡雖然屬於北洲,但凡是該有的都是應有盡有,就連這裡送來侍寢的美人都是來自各國頂尖的***,何以招待不週一說?」
姬冥夜哈哈一笑,「那南宮兄此番來,定是與我敘舊的。」
南宮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隨性的仰躺在了一把籐椅上,「冥夜兄明明有許多問題想要問,既然四洲定局已經如此,我覺得,冥夜兄與我也無須藏著掖著了。」
冥夜一擊掌,「好!咱明人不說暗話,孤現在很是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南宮洛一挑眉,「我以為你看到碧落劍就應該知道了,魔尊。」
冥夜眸中的冷意更甚,「傳言冥王座下有三魂使者和七魄魅者,三魂使者更是冥王的得力膀臂,不,嚴格來說,勾魂使者、攝魂使者以及引魂使者中,只有勾魂和攝魂是屬於他的左膀右臂,而最為神秘的引魂使者,便是他的頭腦智囊,而你,正是攝魂。」
南宮洛拍手稱好,「魔尊果然心思縝密,分析的這麼面面俱到,看來,你早懷疑我了,想來,我的演技在你面前,真是獻醜的很。」
對他這般的調侃,姬冥夜面無表情道:「在快活城的時候,本尊就已經懷疑你的身份不一般了,只不過,比起你這番恭維的話,本尊更覺得冥王才是謀中高手,一個香魂在明,一個南宮在暗,好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南宮呵了一聲,「本使知道尊上心裡不爽快,不過,尊上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為情所困的女人,通常利用價值都會大大折扣。」
姬冥夜不置可否,心裡卻暗想,冥王處心積慮,而且為人防備如此之深,竟然連自己一手栽培的勾魂使者香魂都不信任,若要真的與他為敵,不知,會如何?
「那麼,使者將冥界聖器給絲蕪這個凡人,又是為何?」
南宮洛起了身,故作神秘道:「這是主子的密令,請恕本使不便相告,不過,為了表示合作誠意,今日我帶來了你最想知道的一個消息。」
冥夜雙眼一亮,為了掩飾激動,聲音才迫的更加低沉,「你知道真正的月淺是誰了,對不對!」
南宮洛瞧他有些亢奮,不免打趣道:「早知冥夜兄有這愛好,本以為魔界尊主高傲不可一世,卻癡情的為了一個凡人甘願屈尊在人界玩弄權術不肯離去,只為求得精魄讓冥王將他起死回生,卻想不到,魔尊居然還如此多情,竟也會對風靡六界一身艷骨的妖君而勞心費神。」
姬冥夜哼了一聲,臉色很是難看,「本尊找他出來不過是為一雪前恥,何來多情一說?」
南宮洛帶著揶揄意味的勉強點了點頭,陡然,又神色肅穆的對他說道:「不管尊上是多情還是要滅情,本使都得提醒一句,既與冥王定下血契,那麼,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聽他帶著不少威脅意味的說,姬冥夜臉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不過,不快歸不快,他心裡還是清明的很,血契一旦成立,如果有一方違約,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忌憚冥王的原因,冥王一直都是六界的中立派,既不倒戈仙神兩界,也沒有相向妖魔兩界,它就是一個獨立且特別的個體。
只因它掌控了六界所有生物的生死!
想罷,冥夜扯唇道:「既然如此,就請使者將計劃一一道來。」
南宮見他吃癟,陰鬱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撣了撣袍上未有的塵埃,他笑靨不羈的湊近了姬冥夜的耳畔。
※※
玉容寂寞誰為主。寒食心情愁幾許。
前身清澹似梅妝,遙夜依微留月住。
從梨雪苑出來,絲蕪便回蕪桐殿,吩咐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出了去,獨自一人將身子沒在浴池裡發呆。
水流很平緩,就像一面有體溫的鏡子一樣,竟沒有泛起絲毫的波瀾。
她摸了摸眼眶,竟乾澀沒有丁點淚珠,雖然內心就好像被誰揪著一樣的酸痛難耐。她無奈的笑了笑,感覺到化為項墜的碧落劍灼熱的厲害,當即,索性雙眸一閉,將頭也埋進了水中。
半響,偌大的水池裡仍舊沒有半點起伏,只餘水面漂浮的一些花瓣淺淺微漾著。
半個時辰後,姬冥夜進了蕪桐殿,卻看見絲蕪的幾個貼身宮女和太監都顫顫巍巍的。
他濃眉一皺,喚了若兒問話,「娘娘去了何處?」
若兒怯怯的咬了咬唇,半響才斷斷續續的回道:「奴婢本來是為娘娘去準備被褥,可哪想,再回頭去浴池裡尋娘娘,卻發現已不見了蹤影……」。
聞言,姬冥夜驟然拍案而起,嚇得一干奴才全都跪在了地上。
他睥睨他們道:「連主子都看不住,孤還要你們何用!?」
眾人嚇得只得磕頭請求饒命,姬冥夜卻是理也不理的徑直去了浴池。
到了天然溫泉的浴池殿內,才發現這裡的霧氣確實有些濃厚。
於是,他撂去浴池殿內繁複的帷幔,讓所有的奴才打開了窗戶。
待霧氣消散不少後,他才發現了池水裡漂浮的赤/裸人兒。
當下,他不假思索的便跳了進去,將已經暈厥的人兒即刻用紗幔一裹,便攬在了懷中抱起,直奔寢宮而去。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御醫便已為絲蕪把完了脈。
姬冥夜急切的問道:「到底如何了?」
太醫鞠躬道:「回稟王上,娘娘氣血不足,精氣受損,且又憂思勞神過度,所以……」。
姬冥夜沉喝一聲:「這麼多廢話作甚!孤只要你說,究竟能不能讓王后恢復如初!」
老太醫嚇得渾身抖了抖,「回王上,娘娘犯的多半是心病,即使微臣將娘娘的身子調理好了,卻也調理不好她的心吶。」
姬冥夜擺手,「你先出去將調理的配方寫好再說。」
「是。」說罷,太醫擦著額角的冷汗,用著小碎步便倒退了出去。
看著榻上蒼白的容顏,一時間,他竟有一種昔日往事浮現心頭的感覺。
不過,這樣的感覺卻並不強烈。
他按耐下心中的浮躁,轉頭瞥向若兒,道:「雖已至深夜,但此事攸關王后性命,你且帶著令牌去東塍使館傳話,就說孤請求駙馬為王后診斷。」
若兒接過令牌,唯唯諾諾下,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還在昏沉中的絲蕪後,快步離了去。
殿內此時,空無一人。
姬冥夜一撩長袍,便施施然的坐在了床畔,看著她如同紙娃娃的精緻臉頰,他伸手在她的輪廓上摩挲起來。
「孤也不知為何,竟從未動過殺了你的念頭,即使這次,你真的背叛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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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大的對手和角色已經開始一一浮出水面,但是,沫沫的這次崛起也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