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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章:風雪歸人 文 / 滄海落霞

    我嘗試著向他們擠出一抹笑,道:「勞煩兩位大哥,我是來赴喜宴的。」

    其中一名士兵上下打量了我兩眼,便道:「陛下並未請人赴宴。你還是快走吧!」

    我從懷中掏出了那支水靈光的簪子。很多東西都已經被我丟掉了,唯獨它還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我將他遞給了那位說話的士兵,道:「我是你們陛下的……老朋友,我姓凌,這是你們陛下給我的……信物,他說過,我可以憑著這個東西來找他,你給他看一下,他便會知道了。」

    那士兵果然笑嘻嘻的結果了簪子,他放在手中反覆的打量了一下,笑道:「這看起來好像是個好東西。」

    另一個士兵也湊過頭來看,道:「看來能換不少的銀子。」

    我冷冷的看著他們。拿著簪子的士兵忽然抬頭看我,正色道:「你姓凌?」

    我點了點頭。

    那士兵快速的將簪子送進了懷中,突然怒吼道:「大膽刁婦,居然敢到軍營撒野。陛下能認識你這樣的人嗎?還說姓凌,不知道我們陛下最討厭的便是凌這個姓嗎?你不知道陛下已經撤銷了雲隱凌這個姓氏嗎?陛下能結交你這姓凌的,簡直不知好歹,該快滾吧!小心大爺我對你不客氣。」

    那士兵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我孤零零的站在風裡,赤身**的站在那裡。從靈魂到身體,我所能感受到的都是從未有過的羞辱,我自己找來的羞辱。

    我轉過了身,還沒有離開這裡,便倒了下去。

    軍營裡,幾具屍體被扔了出來。裡面有人在大聲的喊著:「陛下有令,將這幾名瀧日國的探子掛在城牆上,越高越好,一定要讓寒戰天看到。寒戰天不是想看嗎?便讓他一次性看個夠。」

    還有人小聲的說:「竟敢在陛下的婚禮上搗亂,我看他們真是被逼得發瘋了。」

    很快便有人來將屍體拖走,蜿蜒留下的血液也很快便被雪覆蓋,再也看不出來。

    馬車漸行漸遠。

    落雪的夜,黑的夜,白的雪,紅的梅,結冰的湖。

    梅花被雪凍住了,已成了冰梅,晶瑩剔透的。萬籟俱寂的夜裡,只有雪落的聲音,細細簌簌的,像落淚的聲音。

    梅林深處是一個被冰凍住的湖泊。湖上的冰反射出寒冷的光芒,天上沒有月亮,沒有圓缺。湖卻突然裂開了,嘩啦的一聲,碎冰便四處飛起。

    滿天的冰花,岸邊的紅梅,幽冷的香氣。

    一個人忽然從破冰的地方站了起來,他**著上身,披散著頭髮,一步一步朝岸邊走來。

    他是破冰下去的,等到湖又結冰了,結了很厚的冰,他才出來。

    水珠順著他的髮梢流下,落下的時候,已是一串串的冰凌。

    好冷的天氣,莫非他不怕冷?

    他終於走上了岸,然後他呆呆的望著湖水,開始發呆,他甚至忘記了穿上衣服。

    突然,他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嘴唇被凍得烏紫,若是有人看到他,也許會認為他是一個瘋子。

    他不是瘋子,卻是一個比瘋子更瘋狂地人。

    他以為他已經瘋了,只因他的心已經死了。

    心死的人又和瘋了的人有什麼區別呢?他能忍受得了嚴寒,卻忍受不了自己那一顆已經死了的心。他需要麻醉。

    雪,溫柔的撫摸著他,像是在可憐他,要給他穿上一件衣服。

    他也伸出了手,承接這可愛的雪花。

    雪花在他的手掌中跳躍,他看著那雪花,眼神忽然變得很深,發出黑亮的光芒。無數的雪花像精靈一樣匯聚在他的掌間,越來越多,雪花飛舞著,嬉戲著,它們像是在玩拼圖,慢慢的拼出了一個人影出來,一個苗條纖細的身影,有著可愛的眼睛,清麗的面龐。

    他笑了,喃喃道:「你終於回來了。」

    手中的雪人影好像也在笑,笑得好看極了。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小巧的嘴唇上,嘴唇便湊了上去。

    一寸寸,眼看他就要吻上那潔白的,小巧的嘴唇時。風又來了,掌間的人影被吹散,雪花狂亂飛舞,握在手間人兒如一縷青煙消失不見。

    他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拳頭。突然仰頭狂嘯起來。

    滾滾真氣流出,雪花飛舞突然變快了速度,無數的雪花像流光一般,紛紛飛向了他的全身,從他身上經過時,鮮血便飛濺了出來。那一刻,雪花像鋒利的匕首,劃過他身上時,便留下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

    不痛不癢的傷口,血很快便被凍住了。

    這是他喜歡冬天的原因,因為受了傷,血很快會被凍結,傷口會好得很慢。

    他仰面躺在雪地上,身邊只有紅梅陪著他。

    雪地上很快又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一個撐著孟宗竹傘的女子從紅梅深處走了出來,她站在漫漫雪地裡,天地間頓時只剩下了兩種顏色,黑與白。黑的頭髮,黑的衣服,站在黑暗裡。靜靜的站在,像一幅幻化的圖畫,真實便為虛妄。

    她在站了很久很久,一動不動。她的眼中有強烈的愛意和痛楚。而正是愛情讓她這麼痛苦,而她不能擺脫這種痛苦。

    就這樣遠遠的凝望吧!她在心裡想。

    躺在雪地上的人像是死了一般無聲無息。

    她終於知道自己不該再這樣站下去了,她扔下了手中的傘,奔上前去,要跑到他的身邊。

    黑色的髮絲在風中飛舞。她在雪地上奔跑,終於她跑到了他的面前。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死寂的一張臉。

    她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躺在雪地上的人忽然一翻而起,將她緊緊的壓在了身下,瘋了一般吻住了她的嘴唇。

    雪地上,漸漸傳來了喘息和呻吟。

    俗世藏鋒,九天之龍;賺盡天下,獨惜唯一。

    只是那極為珍惜的,是一場虛妄的錯誤的夢境,而唯一的,只是不適合。

    這場病來勢洶洶,我幾乎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便倒下了。我昏迷了三天,說了三天的胡話。笙悅說,我的樣子幾乎急壞了姑姑,也幾乎嚇壞了她;笙悅還說,昏迷中的我好想一隻突然被抽掉了靈魂的娃娃,就像一棵大樹忽然被挖去了所有的根,沒有靈魂的娃娃是死了,而大樹沒了根,也很快會死。

    他們都以為我會死,在我發燒燒得最厲害的時候。可是居然我還是挺了過來。醒來的時候,我便在想,如果要評選一個最難死去的獎項,我是不是該得第一名。

    我不會死,不管傷成什麼樣,我好像都不會死。但是,我醒過來之後卻整整瘦了十斤。我甚至覺得,那失去的十斤,就好像是我內心深處的妄想也一直埋藏在心底不願意失去的愛情。

    我的愛情隨著我那消失的重量不見了。

    笙悅一直抱著我哭,直罵那個負心的人。姑姑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我,一邊看一邊歎氣。我也看著她們,想,她們為什麼都替我傷心,我是憑什麼讓她們都圍著我團團轉轉,我憑什麼要讓她們傷心。於是我便安慰她們道:沒關係的,我沒事的。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愛情,我已經愛過、痛過、傷過,便已經算真正的得到了,我不會再傷心,我會好好的活下去。酒照喝,路照走,日子照過不是嗎?

    笙悅吸著鼻子看著我道:「姑娘,你不能喝酒。」

    這個單純的丫頭以為我真的要喝酒。

    我搖了搖頭,笑道:「我不喝酒,我要吃飯。」

    笙悅一聽,立即歡喜的去準備了。真是一個好姑娘,誰對她好,她便對她比對誰都好。

    姑姑擔憂的看著我,問道:「你真的決定將一切都忘記嗎?」

    我很鄭重的點了點頭。不忘記還能怎麼樣呢?

    姑姑也欣慰的點了點頭,笑道:「你比我強。」

    我看著她,也笑了起來。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的笑容裡包含著什麼。

    因為已經決定要忘記,所以很多決定要去做的事情便突然間失去了做的意義。我閒了下來,整天沒有事情要做,便四處閒逛。姑姑和笙悅總是不放心我,我走到哪裡她們便都跟著我。

    心有多寬,世界就有多廣。我決定效仿古人,做一個遊遍四方的閒人。之前的江湖路斷了,但是我還年輕,我可以開始另一段的旅程。可是我的身體狀況突然惡化,已經不再吮許我外出遊弋。所以我只能在城中這一個小小的範圍內逛。

    其中,一個叫黃昏樓的茶樓就是我喜歡去閒逛的地方。茶樓環境清新幽雅,看來老闆的品味很是不凡。別的不說,但就那繚繞的茶香和迷人的沉香,就可以說明一切了。我喜歡一個在二樓的獨立的雅間,因為那裡有最好的視野可以看到茶樓外長街上的一切,而且那裡佈置得也很好,有竹簾,有修竹,還有一盆開得正好的蘭花,我可以一邊喝茶一邊聽著樓下的說書先生說書。

    說書先生講的都是一些江湖中的奇聞異事,我聽著感覺好,便連續在這裡呆了好幾天,聽著他講的那些事,我就好像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我那些仗劍江湖的日子,雖然現在我已拿不起劍了,但一個人有值得回憶的回憶感覺總是不壞的。

    那一天我去的比較晚了,先生的書已經說到了一半,坐下的時候便聽見那說書先生一敲手中的橫木,然後故作神秘道:「各位看官可聽清楚了,只聽那靈汐公主一聲厲喝,霎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天在那一刻就像裂了口子,眾人都覺天一塊要塌陷。只見那靈汐公主提劍一劈,嘩的一聲,就像那遠古上神盤古開天闢地,那座山便被她手中的劍生生的劈成了兩半。這下可不得了呀,眾人只聽見一聲怒吼,眾位看官你們猜怎麼著?」

    「怎樣。」

    「怎樣。」

    「原來是龍出深淵,翱翔九天。那被劈開的山中竟飛出了幾條龍來,直衝著那靈汐公主而出,可那靈汐公主雖為女人身,遇上那樣的猛獸竟毫不畏懼,引劍而上,劍光一劈,那龍……啊!」

    眾人聽得正興起,說書先生也說得正激動。一隻茶杯忽然不偏不倚的飛了過來,準確的砸在了那說書先生的頭上,依舊散發著熱氣的茶水順著說書先生的額頭流下,正好流進了他慘叫的嘴中。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中竟帶著不屑和譏諷:「那靈汐公主不過是一個為了男子連家都不要的下賤女子,這樣的女子也配你們去說,你們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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