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那座臨時的醫廬已經被拆掉了,形成了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廣場。所有的瘟疫時用過的東西都已經拿去焚燒。我從廣場的那一頭走過來,這裡可以看到雲南所有的人家。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笑,那是怎麼一種其樂融融的場景啊!大人,小孩都提著火紅的燈籠,火紅的鞭炮。家家戶戶都張燈結綵,摘下舊符,換上新桃。
這是一座重生的小村,處處都是勃勃旺盛的生機!
我走到了廣場的中間,那裡高高的堆起了一堆木材。廣場的四面八方都是一排排的燈籠和一排排的鮮花,我看著四周的人臉上洋溢著笑容,那種劫後餘生的暢懷大笑,心中忽然有一種無言的幸福。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一束鮮花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抬頭看去,才發現惜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微笑著看著我。我高興的接過花,放在鼻下一嗅,笑道:「好香的花啊!」
惜惟刮了刮我的鼻子,柔聲道:「怎麼不多休息一下,你需要好好調養。」我搖了搖頭,揚著臉看著漫天燦爛的星火笑道:「我很開心呀!這麼熱鬧的地方怎麼可以少了我。」
惜惟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唇邊,我四下看了一眼,連忙不好意思的將手抽了回來,腰間卻一緊,我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惜惟倒了過去。
他緊緊的摟住我,低聲道:「不准胡思亂想。汐兒,答應我,以後都不可以那麼逞強。若是沒有你,我救那麼多人來做什麼呢?」
原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我的心中在想什麼?
我咬緊了嘴唇,一抬頭,卻看見兩個小女孩拿著幾盞白兔燈朝我走了過來。我連忙推開了惜惟,那兩個小女孩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將手中的燈籠遞給了我,一雙雙羞怯的眼睛盯著我,既是希望又是害怕。好在其中一個小女孩的膽子比較大,怯生生道:「仙女姐姐,這個是我們送給你的。」
仙女姐姐?我不明所以的看著惜惟,惜惟卻是笑而不語。這倒引起了我的興趣,我連忙蹲在她們的面前,提著手中的白兔燈問她們:「你們為什麼要叫我仙女姐姐啊!」
那個小女孩歪著脖子笑道:「因為我娘說了,是仙女姐姐消滅了月神林裡面的妖怪,才找回了鳳尾草救了我們村裡所有人的性命。而且,我娘說過了,月神蝶最喜歡神仙,所以姐姐暈倒的那一天,有好多的月神蝶來看姐姐了。還有……」那小女孩忽然垂下了頭。我微笑著看著她,不解的問:「還有什麼?」
那小女孩忽然又抬起了頭,脆生生的道:「還有姐姐的身上好香,只有神仙的身上才會那麼香。」
有嗎?這倒是個奇事,我連忙四下聞了一下。這時,她身邊的另一個小女孩忽然接過了話道:「不對,不對。我娘說,這個長得像神仙的哥哥是我們的王,我娘說,就是因為我們的王是一位難得的好君王。老天爺很喜歡他,所以就送了一個仙子給他。而那位仙子就是神仙姐姐你了。」
我膛目結舌的看著那兩個童言無忌的小姑娘,又回頭看了一眼惜惟。見他也是一臉的錯愕,我才摟著她們笑道:「你們說錯了,姐姐不是神仙,姐姐和你們一樣,都是凡人。知道嗎?」
兩個小女孩看了看我,忽然點了點頭,道:「那姐姐,我們可以抱抱你嗎?」我笑著伸手將她們倆摟住,她們倆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站起身便跑,一邊跑一邊道:「神仙姐姐抱我們了,神仙姐姐抱我們了。」
看著她們蹦蹦跳跳的遠去,我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從地上站起來以後,我回頭看著惜惟。惜惟始終掛著一副淡淡的卻迷死人的笑容,伸手拉過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笑道:「我真是幸運了,有一位小仙子在我身邊。」
我臉上有些發燙,連忙垂下了頭:「連你也取笑我。」
惜惟搖了搖頭:「汐兒,我是真的覺得很幸福,你知道嗎?你能心甘情願的留在我的身邊愛我,幫我,你知不知道,這對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我突然無言以對。惜惟從未這樣深情的看著我,也從未對我說過這樣一番深情的話。他的話,突然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陣震天動地的鑼鼓聲響起。緊接著,一串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響了起來。剎那間,一排排村裡的男男女女圍成了一個長圓將我和惜惟圍在了中間,手中舉著紅彤彤的火把,一人一把火將那堆木材點燃。在點燃的同時,村裡面的一些婦女都將自己的一些舊衣服扔進了火堆中。
熊熊的篝火燃燒了起來,紅彤彤的映紅了半邊天。在鑼鼓聲、歌聲、和笑聲中,村裡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手牽著手圍著篝火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笑聲、歌聲、歡呼聲、聲聲震耳,火焰呼啦啦的見風就長,乾柴辟辟啵啵,我頓時感覺到了萬民同樂,盛世太平是多麼的可貴。
這時,惜惟被一位看已年長的老者畢恭畢敬的請了過去。我一好奇,便也跟著走了過去。那老者領著我們來到了一張書法台,看著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以及一張張的紅紙,我不解的看向了那位老者。那老者誠惶誠恐的遞上了一支毛筆,小心翼翼道:「陛下屈尊紆貴駕臨此地,君民同心對抗瘟疫。草民斗膽,替村民求陛下一幅墨寶。」
惜惟微微一笑,接過毛筆,略一沉思,大筆一揮便刷刷的在紙上寫了起來。他先是寫了仙鄉福地四個字,不一會兒,在他龍飛的揮毫之下,一篇大約兩三百餘字的論神賦一蹴而就。這篇文主要是針對瘟疫而寫,乍一看是對瘟神和我這位旁人眼中的仙子所寫的。但是細一品,字裡行間全是民間對於神仙的供奉與敬仰的淡諷與不屑。其目的在於闡述凡事只能靠人力來完成,求神求天不但愚昧至極,而且可笑至極。正道永存人間。
此文構思精密,文鋒犀利,文法霸氣,見地極深。論神賦一出,立即成為天水一朝文人墨客競相爭捧的千古佳篇,深受好評與傳誦,被略為史上最具爭議,最具文化底蘊,最為燦爛的華錦詩篇,千古絕句。
看著文筆不凡的惜惟,那老伯的眼睛都快發出光來了,一邊看一邊不停的點頭:「妙啊!妙啊!陛下果然不愧為人中之龍,這文筆,妙得很,妙得很!」
那老者說著說著忽然像是想到了我的存在,連忙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中的論神賦,將毛筆沾了墨恭敬的遞給了我:「姑娘也來寫一首吧!」
「我?」我愣了愣,寫白話文我倒是還可以,可是些這種難度頗深的文言文,我倒還真是有待琢磨琢磨,可是不寫又好像不怎麼下得來台階。好歹在這裡的村民眼中,我還是一個神仙姐姐來著,一篇文章都寫不出來,那委實有點對不起觀眾的厚愛了。
我想了想,也就決定還是附庸一些風雅,不過還是剽竊來得好,既然惜惟的是論神賦,那我就來一篇送瘟神吧!
青山綠水枉自多,神醫無奈瘟神何;三村癖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神人欲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
這首是毛爺爺專門為吸血蟲寫的,再加上這裡沒有牛郎織女的傳說。於是乎,我便小小的改動了其中的幾個稱謂。剽竊就此成功。
說到底,這首送瘟神和惜惟的論神賦都有異曲同工之妙。那老者接過去看了之後,也是笑逐顏開:「好啊,好啊!姑娘果然是蕙質蘭心,與眾不同。有此造詣,也算是不錯了。」
一時之間,惜惟的論神賦和那首送瘟神想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大江南北。民間傳說四起,對於惜惟的論神賦無人致二詞,除了讚不絕口外,再無二聲。反倒是那片送瘟神,就有人質疑了。
不少人認為這絕不是一個女子能寫出來的。一名女子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見解,耳濡目染之下,一批批的詞人詩人出來評論了。但是也有不少的人背道而馳,與前面的一撥人呈相反的意見。不少人認為誰說的女子就不能作詩,誰說的女子不如男,女子怎麼了,女子照樣可以滿腹經綸。當這些的話傳入我的耳中的時候,我還是好笑的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古人有見解,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作詩的料。
突然的,一陣鑼鼓聲震天動地的響了起來。我回頭望去,只見在寬敞的場地上,已經開始舞獅。
兩頭矯捷的雄獅在一字層層疊疊的板凳上靈活的跳躍,爭搶著頭上一顆高懸的花球。兩隻獅子時而齜牙咧嘴的作恐嚇狀,時而高高躍起,時而雙爪抱攏向大家作揖,時而躍上躍下做著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可是精彩極了,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看著眼前的燈海,幸福的笑了起來,惜惟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我明白他的心意,這一刻我心中所想的是執子之手與子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