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喊叫聲剛過不久,一抹全身濕透的人影在半空中急忙閃了過來,一看見我便緊張的問:「發生什麼事了!」我看著縹無全身**的狼狽的模樣,心中閃過一陣疑惑,不明白他怎麼會弄成這幅樣子。可是找到鳳尾草是那麼高興的一見事情,所以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怎麼了,手就已經從背後伸了出來,舉給了縹無看:「是大事,縹無,你看我們找到什麼了?」
看著我手中的鳳尾草,縹無一陣錯愕,忽然一步躍到了我的身邊,看清了我的手中真的是鳳尾草,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連聲道:「真的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縹無的聲音喜極欲狂,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居然沒用的哭了出來,但是我知道,那是喜悅的淚水。
因為惜惟瞭解戶口情況。這是我很佩服他的一件事情,雲隱大大小小的州郡有百八十個,小村小縣更不用說了。有些城市的人口還相對比較密集,可惜惟的腦袋卻不知道是怎麼構造了,大大小小的地方的戶口數量都記得一清二楚。大致的算了一些雲南、銀石、新月的人口數量。留下一些預留空間,也需要六七百株的鳳尾草,這裡的鳳尾草有那麼多嗎?
一想到要是鳳尾草不夠該怎麼辦時,忽然惜惟的聲音從對面的一座山上傳了過來:「這邊也有!」縹無的聲音也從右側傳來:「這邊也有!」這下可好了,我一高興,順手就扯了幾根籐蔓編了幾隻極為難看的簡易藥簍,直到將三個藥簍都裝滿,數數數量差不多了。趁著天還沒有黑盡,我們便急急忙忙的趕下了山。
下山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為村民治病。吩咐人將鳳尾草拿去洗淨,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讓人將全村染病的村民叫了過來。
因為根據看著那隻小鹿治病的全過程,經縹無研究得出肯定的是,若是只是服下鳳尾草那是不能將病症全部根除的,必須要清除體內的毒血。而村民是不可能和那隻小鹿一樣飛去將自己撞得大出血的,一來,村民們掌握不好那力道很有可能把自己給撞死;二來,若是村民們都那樣去撞了,找不找得到地方給他們撞都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就決定了,若是我們想給他們治病,又要掌握力量的輕重適度,重則傷身,輕則毒血排除不乾淨。所以吐血這一道工序必須有我們來替他們完成。當然我們是不可能直接就一掌將他們打得吐血的,必須經過縹無給我們傳授的方法給村民們進行祛毒的過程。
我學過御魔指,在指法上面有一定的造詣。祛毒也是很簡單,只需要封住他們大椎穴上的幾處穴位,由下而上催動內力,便可祛除毒血。
一批批的病人被源源不斷的送了上來,由於長時間的催動真氣。我覺得自己被那巨蜥所傷得內傷又隱隱被牽動了。頓時,體內又是一股氣血翻湧。那內傷痛得厲害,我險些支持不住,可是救人如救火,多耽誤一分鐘便意味著多耽誤一個人的治療時間。現在對於這些染病的村民而言,時間就是生命。尤其是那些已經發展成為三度病人的村民,隨時都可能死亡,隨時都可能喪命。所以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惜惟已經下令,命人將銀石和新月染病的村民全部都送了過來。看著院子裡面越來越多的等待治病的村民,我一陣頭暈眼花,冷汗頓時佈滿了臉龐。五臟六腑彷彿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內傷的發作越來越盛,一股真氣不安分的在我體內橫衝直撞,一浪一浪的衝擊著我全身的骨骼和經脈。
直到體內再也受不了那衝擊,只覺一股腥甜衝上喉頭。我心中一急,略一分神,頓時岔了真氣。逼出的真氣剎那間向自己反噬,我再也無法好好的將它歸入到自己的丹田,內力一護體,那真氣狠狠的朝自己一衝撞,撞得我跌倒在地。一口鮮血就那麼吐了出來。
「汐兒!」惜惟駭然驚叫一聲,連忙放開自己手中正在治病的村民,急閃過來將我抱在了懷中。我看到了他驚慌的眼神,連忙衝他擺了擺手:「惜惟,不要管我。我是被那只巨蜥所傷,沒有好好的調息,才會這樣。我現在調理一下就沒事了,你快去救人。」
惜惟沒有聽我的話,他甚至沒有再看那邊需要治病的村民一眼。二話不說便將我抱了起來,抱進了屋子裡。
將我放在床上後,惜惟隨即盤腿在我的身後坐下,不容拒絕道:「我來幫你運功調理一下。」我有些生氣了,連忙轉過身推了他一把:「你快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我還死不了。但是若是你還在這裡耽誤時間為我治傷的話,那些村民很有可能會死掉的。孰輕孰重,惜惟,你作為一國君王,你該知道的比我清楚。」
惜惟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倔強的仰著頭看著他。惜惟突然歎了一口氣,伸手在懷中掏出了一隻藥瓶,遞給我道:「這是凝魂丸,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目送著惜惟出去,我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倒在了床上。心中卻是慌到了極點,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這種狀況,外面又那麼多的病人等著救治,僅憑惜惟和縹無兩個人又怎麼可能救得了那麼多的人。雖然平時惜惟和縹無可以隨便一掌就可以把人打到吐血,但是這是在救人,對待每一個病人必須要根據他的自身承受能力做出準確的判斷。這樣實在是太耗費真氣了,就算惜惟他們能撐著將所有的人救完,那麼時間呢?那得需要多久的時間?要是這中間又出了什麼事情呢?
我心中忽然很擔心,連忙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服了兩粒惜惟給我的凝魂丸,將自己的內力在體內運行了三十六周天,一股熱流順著我全身的筋脈遊遍了我的全身,慢慢的把我身體內那道岔開的真氣又重新聚集起來,漸漸的歸沉丹田。一遍一遍的順著氣,體內的內力慢慢的變得柔和,就像柔柔的手一寸寸的撫摸過我受創的內臟。雖然我知道那內傷一時半會好不了,但是由於凝魂丸發揮了作用,我只覺體內一陣清涼,疼痛在一瞬間內減輕了許多。
大約調息了有半個時辰左右,我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勉強運力的時候,連忙跳下了床,衝了出去。
可剛到院子裡,我匆匆的腳步就停了下來,一個身著黑衣長髮及腰的女子站在我剛才為村民治病的地方以同樣地方式正在為村民治病,惜惟正在扭頭看她,那複雜的眼神,我雖然不能分辨出那裡面到底包含著什麼,可是,我知道那裡面是有故事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故事,可以使得眼神這麼的深?
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覺,可是一看那些等待著治病的村民,我來不及細想那眼神一面的情愫,連忙抱著一張凳子衝了過去,加入了治療的行列當中。
這時,那女子彷彿才像知道了我的存在,目光淡淡的朝我這邊看了過來。我的目光與她在半空中對視,她果然是音魄,她在這裡,可是為什麼惜惟沒有告訴我?
正想著,我只覺得我被一股大得出奇的力量拉了出來,我恍然一抬頭,便看見了惜惟微怒的面龐:「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的休息嗎?」我看著他笑了起來:「我已經休息夠了,總不能讓你們在外面奮力拼戰,我在裡面睡大覺吧!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好了,我不跟你說話了,我去治病了。」
我拂開了他的手,毫不猶豫的走上了前,惜惟的聲音在背後傳來:「汐兒!那你小心一點,你是受了內傷的人,要量力而行,不要強撐著!」
我點了點頭,目光不經意的經過音魄,這才發現,她的視線始終都是落在惜惟的身上的。
就好像,她的眼中,只能看見他。
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感覺湧起,最近經常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想,是不是經歷了那麼多,我心中已經再也無法毫無保留的去信任一個人。
心中有些浮躁,我幾乎是拼了命一般的強撐著,治病的時間從晚上一直延續到第二天的晌午,看到病人越來越少,陽光也越發毒辣起來,照在身上像火燒一般的難受。我只覺是內力火陽決再提醒我,我已經不能再這樣強行運用真氣了,在這樣下去的話,會出大問題的。
眼前一陣陣的發花,火辣辣的太陽,刺目的陽光。我眼前一陣接一陣的黑暗,再也忍受不住,又一次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又是多少的時間過去了。一陣歡呼聲在耳旁響起,我愣了愣,連忙走到了窗前。透過窗戶向外一看,只見外面一片燈火輝煌,喇叭嗩吶的聲音陣陣傳響。
就在燈火闌珊的地方,我看見了惜惟正在一排排的紅燈籠下面,他的手中拿了一盞走馬燈,走馬燈一圈一圈不停地轉動著,直轉得人的眼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