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恍然大悟,之前就因為這樣一根怎麼解也解不開的繩子,還將我嚇得半死,以為我被人施了什麼妖法了呢,我就是拼了命也把這根繩子弄不開。
正想著,縹無繼續道:「楓,這樣吧!我去給她找吃的,你帶著她去找水源,你們沿途留下記號,我找著吃的了,就來找你們。」
「不行!」我連忙反對:「縹無,我們不能分開,這林子裡面危險得很,你們可不能再出事了。怎麼可以因為我餓就要將你放單呢?這樣吧,我們一邊走一邊找水源,遇上吃的了,再抓就是了。而且,就算找不到水源,我們也可以回明淵呀,我不急的。而且,我覺得這林子裡面一定有鳳尾草,那天晚上我就是追著一群月神蝶才碰到了那隻大蜥蜴的。」
縹無斜視了我一眼,忽然道:「你不是說你很餓了嗎?」我點了點頭:「我是很餓啊!但是不能因為我餓讓你遇上危險吧。」
雖然儘管我的嗓子已經渴得快要冒煙了,儘管我覺得胃裡面翻江倒海直冒酸水的難受。「唉!」惜惟歎了一口氣,將我橫抱了起來,他看得出來我的難受,但是卻也遵照我的意思:「師兄,就聽汐兒說的吧。這麼大的林子,要找著吃的,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終於,在走了將近十分鐘的路程的時候,縹無的步子忽然一停,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見縹無張開雙臂衝上了一棵大樹。在他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迅捷流暢的身姿當中,落下地時,手中已經多了一隻正在亂撲騰的鳥。
我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隻鳥看,眼前頓時出現了它被烤得金黃的樣子。看到我一副饞貓的模樣,縹無笑道:「你可是有口福了,這可是有名的香樟鳥,做出來的菜可是十分名貴的。」按捺下心中那份直接就想抱著它啃的衝動,我縮進了惜惟的懷中,在經過了大約有一個世紀般漫長的等待中,一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忽然闖入了鼻孔。我只覺得口中生津,暗暗的嚥了一口口水,我簡直恨不得一口就將它給吞下肚裡去。
見我咬著嘴唇按捺著衝動,目光死死的瞪著那只已經被烤得金黃的鳥,眼神就跟貓聞到腥味似的貪婪無比。惜惟笑著拍了拍我的頭,柔聲道:「汐兒,你別急啊!再等一下就好了,你可不想吃了拉肚子吧。」
我咂咂嘴,擺出一副苦瓜臉看著惜惟:「惜惟,你要是試一下幾天不吃東西的話,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反應是多麼的正常了。」
烤肉的香味一波一波的衝擊著我的神經,勾引著我的味蕾。眼看著那烤肉的顏色變得越來越金黃,可是就是遲遲聽不見縹無那句好了的召喚。我不由得怒吼道:「縹無,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呀!」縹無怔了怔,抬頭詫異的看著我,隨即挑起了一抹瞭然的笑,道:「馬上就好了。」
惜惟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耐著性子又等了兩三分鐘,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正想說算了,你給我吧,拉肚子我也認了的時候。縹無大概也是看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好了!」
我真不知該不該說他善心大發,正要挪過去去搶時,縹無已經將烤肉遞給了惜惟,惜惟隨手一揮,頓時一陣勁風襲過,那烤肉上面的油脂已經去了一大半,溫度也冷卻了一些。惜惟這才撕下一塊肉,送到了我的嘴前。
我看了看惜惟,又看了看那塊肉,心中已經顧不上感動了,張開嘴,一口就將那塊肉吞進了肚子裡。
一隻鳥幾乎是被我已風捲殘雲的速度給吃掉的,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模樣,惜惟一邊餵我一邊不停的搖頭歎氣,我知道他是在自責。
吃完了以後,胃裡面終於舒服了一些。我舒了一口氣,雖然這烤肉並沒有放什麼調味作料,但在我看來,卻是我此生吃到過的最美味的東西。
惜惟掏出一塊白色的絲絹仔細的替我擦乾淨了嘴,又將他的手擦得乾乾淨淨的,才又將我抱了起來,繼續向前走去。
大約走了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看來縹無的地理倒是學得真的挺好的。果不其然,在經過他的指路,一陣泉水叮咚的聲音傳了過來。循著泉聲走了過去,不一會兒一條**尺寬的小溪溝便出現在眼前。這裡的溪水很淺,根本就不足以浸泡完我的全身。惜惟抬頭看了一眼溪溝的上方,忽然抱著我大踏步的朝溪流上方而去。
這是一條大山裡的小溪,除去清澈見底的溪水不說,因為經年累月的經過岩石的過濾,這裡的溪水帶著一種幽寒之氣。淙淙的流水在大石與大山的縫隙中穿流,途徑各種各樣不同的野草,這裡的水草有一種幽泉的味道,一路芳草萋萋,落英繽紛,淡淡的香味有種遺世獨立的傲感。
越走到小溪的最深處,小溪也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深。地勢漸漸的變得低了,原本溪水兩側低矮的大石塊逐漸被兩座高高豎起的峰巖所代替。小溪已經不是小溪,而是漸漸的變成了深幽的山澗。深澗兩邊的山峰山樹木蔥鬱,長滿了奇花異草。其間不時有一兩個不大不小的山洞,山洞上邊處處往下滲水,水珠飛濺,似在山洞上面掛了一襲珠簾。泉水滋潤的地方,幾株幽蘭兀自開著淡藍色的花朵。那樣漂亮的蘭花,我是真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給人一看便覺得不俗。
再走過了一段艱險難行的道路,惜惟抱著我躍上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擋住的地方,往下一看,便是一個翠綠色的深潭。寒潭兩面都是山,山中有水,水中有山。夕陽已經開始西沉,潭中煙霞四起,一層薄霧如給潭水披上了一層細紗。山朦朦,花朦朦,霧濛濛。看著這塊遠離塵囂,優雅寧靜的淨地。無一不讓人覺得身心舒暢。
潭水中有一個豁口,潭中流出的水便是我們途徑上來的小溪。惜惟隨手扔了一塊石頭在潭中,確定了久無人煙的深潭中沒有什麼異樣,才抱著我淌進了潭水中。
我沒有說話,惜惟同樣也是一言不發,靜謐得彷彿要和這安靜的大自然融為一體,和天地間融為一體。沒有塵世間的浮華,生命在這裡得到了詮釋,滌靜在生命最透明的時候。
我們似乎都忘記了自身的存在,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忘記災民,忘記瘟疫。只是貪婪的沐浴著大自然給我們的恩澤,給我們創造的奇跡。
直到全身一鬆,彷彿有什麼從我的身上滑下。雙手一經脫困,我忍不住伸出了手,勾住了惜惟的脖子。惜惟的視線在半空中不期然與我相遇,我看著他,深深地看著他。我知道,就在他從天而降救我的那一刻,我的眼中只有他。
我愛他!那份愛已經不知不覺的融入了我的內心深處,在那裡生根發芽,再也拔不出來。
惜惟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他忽然問道:「傻丫頭,看夠了嗎?」我抿住唇笑了起來:「那你願不願意給我看呢?」
惜惟忽然抱緊了我,在我脖間道:「傻丫頭,我多麼希望你能這樣看我一輩子,你知不知道,在找不到你的那一刻,我是多麼的害怕。」
頓時我的鼻頭一酸,我不想讓惜惟看見我現在那樣脆弱的樣子。於是在紅了鼻子前,我連忙轉開了頭。在轉開頭的那一瞬間,夕陽灑下了一團光圈中,一群群蝴蝶忽然從深潭左側的一個黑幽幽的石洞中飛了出來。在薄霧中蹁躚起舞,看著那一圈圈折射出來的若隱若現彩色霓虹。我張大了唇,那不是……
雖然是白天,沒有那瑩潔耀眼的白光,看不清那一圈圈的五彩光圈。但是,我仍是能分辨得出來,那就是月神蝶。
心強烈的狂跳起來,彷彿預感到了什麼。我呼吸一陣急促,慌忙看著那一群月神蝶越飛越高,直到飛到了半山腰,在一片長滿了灌木草叢處停了下來。它們……是在?
我不確定的瞇起了眼睛,一陣微風拂過,那片灌木叢輕輕的一搖。我全身一緊,在那若隱若現的草叢中,那不正是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鳳尾草?
我再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從惜惟的懷中一躍而起,凌空朝那群月神蝶飛了過去。身後傳來了惜惟的驚呼:「汐兒,你要去做什麼?」
我來不及回應他,一把扒開了灌木叢。果然是撥曉霧可以見青天。只見在那灌木叢深處,赫然就是一排排的鳳尾草,美麗的花朵在夕陽中,仿若一隻隻高傲的鳳凰,棲息於此地。
我迫不及待的伸手拔起了一株,轉身衝著惜惟欣喜若狂道:「惜惟,快看,是鳳尾草,好多的鳳尾草。那些疫民可以得救!」
惜惟怔了怔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欣然的笑了起來:「果然是鳳,獨一無二的鳳。」看到惜惟唇角的笑意,我頓時比打了興奮劑的運動員還要興奮,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大聲叫道:「縹無,縹無!」這一叫,我才發現,縹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竟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