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陽宮
「老師,你為何讓學生同意與雲隱議和,可知,這次的縱虎歸山,他日必將後患無窮。如今,雲隱國國力凋零,應是一鼓作氣拿下才對。」雖是尊敬的語氣,其中卻包含了寒戰天對於議和的決定是有些不滿意的。東方寂皺了皺眉頭,舉棋沉思了一下,內斂的目光盯著寒戰天,閃著深沉的光:「皇上,你可知道,雲隱的新任國主是誰?」寒戰天掃了東方寂一眼,堅毅的唇抿緊了一些,沒有說話。
東方寂冷冷地笑了起來:「隱匿不出,深淵潛龍,暗藏鋒芒,現在只是嶄露頭角而已。皇上,可記得,那日夜觀星象時,北方的星星光輝越來越明亮嗎?原來,天意便是如此。」寒戰天的面容變了顏色,口中喃喃道:「暗藏鋒芒,深淵潛龍?藏楓?」寒戰天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聲調也有些揚了:「莫非,老師的意思就是,雲隱國的新王便是藏楓公子蕭藏楓。」
東方寂聞言,笑而不語。寒戰天的面色突然像被拋棄在天空深處的寒月,冷厲逼人:「可是蕭藏楓的家裡世代經商,蕭家的資料學生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怎麼可能會是雲隱國的太子。」東方寂將手中的白子擺在棋盤上,面上依舊波瀾不驚,一雙本就睿智明亮的眼睛在此刻彷彿更加的亮了。寒戰天目光如刀光一樣在東方寂的棋盤上面遊走了一個遍,繼續道:「而且,若是蕭藏楓真是雲隱的太子的話,他怎麼會游匿在外,任由自己的國土為我所侵吞。」東方寂站起身來,望著申陽宮牆壁上掛著的一幅江山河圖,若有所思道:「隱其鋒芒,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況且,藏風公子這一走,可是帶走了瀧日國的大半經濟命脈,這樣算下來,之前瀧日攻佔雲隱的疆土,可是沒有佔到半分的便宜。若是老臣沒有猜錯的話,這藏楓公子可是前帝國王朝聖王朝的後人。」寒戰天回身望著東方寂,語調輕揚:「老師如何得知。」
東方寂的目光裡帶著憂色:「皇上可還記得,雲隱國的開朝皇帝是誰?」寒戰天略一沉思,神色嚴肅異常,忽的表情一動,露出一種似想到卻不可思議的神情:「是聖王朝的末代皇帝雲帝的表弟,蕭天昊。但據說,蕭天昊建立雲隱不到五年便去世,膝下無子,皇位便傳與他所收的義子蕭寂雲手上,可聽聞,這蕭寂雲與蕭天昊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說罷,寒戰天望向了東方寂。東方寂歎息一聲,接著道:「皇上可記得,雲帝還有一子,名叫蕭翊雲,在雲帝出逃時,身受重傷後不知去向。」寒戰天聞言,露出驚詫的神色:「老師的意思是,這個蕭翊雲便是蕭寂雲,而雲隱國,便是由雲帝一脈直系傳下來的。」東方寂低下頭,輕輕的撫摸棋盤上的白子,繼續道:「或許吧,據說雲隱乃是一幫對聖王朝忠心不二的大臣所建,他們對蕭寂雲沒有半分的牴觸,甚至全力的扶持,想來也是因為他們知道蕭寂雲的身份,若是臣沒有記錯的話,至蕭寂雲以後,雲隱皇室都是一脈單傳。在各代的太子繼位之前,其太子都是隱匿不出的,甚至在繼位之前,各國對雲隱當代的太子都是一無所知,反倒是瀧日國境內,逐漸興起了一支蕭姓的龐大商業家族,以其得天獨厚的經商頭腦,迅速的壟斷了絲織,米糧,金礦,錢莊等各行各業,發展成如今富可敵國的藏楓山莊。甚至,老臣還聽聞,藏楓山莊的財產可敵得上兩個瀧日國的國庫。這樣一來,雲隱國能夠那麼快的收復失地,也是無可厚非的。更何況,如今藏楓公子還藉著瀧日與瀚海的和親,造成瀚海瀧日兵戎相向的局面,這情勢,對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寒戰天挑眉沉思的半晌,忽歎息道:「其實,在冰家的案子時,我便已經想到這一層的,只是……」說著,語氣竟帶上了幾分悔不當初之意,東方寂聞言,眉頭只是剔了一剔,卻沒有再抬頭,而是沉聲接過寒戰天的話:「只是皇上當初太心急想要除去冰堯,奪回兵權了。才給了對方的可乘之機。」寒戰天幽幽歎息一聲,忽的面色舒展,目光狂熱,哈哈的笑了起來,不再是之前的憂心思慮,笑意中滿滿全是一種捨我其誰的狂傲霸氣:「怪不得葉孤野會不知去向,怪不的靈汐公主會不聽話,蕭藏楓啊蕭藏楓,有你這樣的對手,朕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與你一戰。」
寒戰天的笑聲的直達九天的豪邁,笑得豪氣,笑得酣暢漓淋,彷彿是從寂寞中帶出的狂熱,更容易振奮人心。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梟雄,不為成敗,只為棋逢對手。而沒有對手,這些遠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強者,非凡的榮耀下,骨子裡都是寂寞的嗎?
東方寂抬起神色複雜的眼眸,淡然的開了口:「皇上,這一戰在所難免,鹿死誰手尚且不知,更何況,皇上莫要忘了,帝女星還沒有盡顯光華,這一顆星才是皇上的剋星。」
芸芸眾生,不過螻蟻。天象之下,大地會有如可的變化。人,似乎總是鬥不過天。
雲隱國,明淵洲,外三十里。雲隱軍營。
蕭惜惟一身黑色鎧甲坐在帳篷正中央,紫金束冠,本就俊逸無雙的臉上此刻卻帶著一股天神的威嚴氣勢。靈歌,魂舞以及幾位同樣身著鎧甲的將軍分散在四周,靜默不語的看著正在沉思中的蕭惜惟。帳篷裡一時寂靜萬分,可散佈在空氣中的卻是越發緊張的氣氛。過了好一會兒,蕭惜惟才抬起頭來看向眾人,指著自己身後的那副巨大地圖,地圖上已有多處為紅筆所勾,即表示,那是雲隱收回的失地,蕭惜惟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一一走過,臉上帶著一抹非凡自信的笑意:「明淵洲臨近淵河,淵河往東為亡鳥峽,其後為鹿山,這兩處都是雲隱與瀧日的交界處。亡鳥峽乃是深不可測的峽谷,地勢險峻無比,所以瀧日軍不可能從那裡派出援兵。所以必會選擇鹿山。鹿山呈三山兩口形勢,我們可採用網狀攻擊,縱,橫,斜麵包插。破塵,你帶五千楓林軍,輕裝上路,由北上鹿山,阻截瀧日派出的援軍。這三處,乃是明淵城的三道城門,赤火,明日你帶三千楓靈軍從正門進攻,靈歌魂舞你而人各帶五千的楓林中,從左右兩道側門包抄。」「是皇上。」靈歌等人均跪下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