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不是驀憂是誰。我和芮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衝了上去,可驀憂就像是沒有看到我們一般,逕直地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公主」芮兒一個箭步衝到驀憂面前,攔著她擔憂的問:「公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芮兒。「驀憂失神的望著芮兒,呆呆的好半響,一滴淚珠才從她她的眼眶滑落,帶著晶瑩的光一閃而逝,緩緩的將手捂上胸口,一連串眼淚才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出來:「你們知道嗎?我這裡好痛。就像一把刀,正一刀一刀的紮在上面,讓我痛不欲生。」芮兒幾乎被驀憂失控的哭喊聲嚇到,無措的拉著驀憂,愣愣的看著她,見狀我連忙拉過驀憂的手,柔聲道:「驀憂,有什麼事,我們回宮再說好嗎?」
說完以後,我便拉著驀憂的手往玄憂宮的方向走去,驀憂沒有再說話,只是那一聲接一聲的慟哭聲卻不停的撞擊著我的心,驀憂如此痛苦,那冰羿軒呢?
「汐池,怎麼辦,公主哭個不停,怎麼勸也勸不了。」回到玄憂宮已經很長時間了,芮兒手足無措的看著伏在桌子上哭個不停的驀憂,焦急地問我,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是知道怎麼辦就好了,看著驀憂哭得顫抖的身體,我連忙轉身對著芮兒道:「芮兒,你先去打一盆熱水來。」「是」話音還未落,芮兒就一陣煙似得跑了出去。
我走到驀憂的身後,將手放在驀憂的肩頭,歎了一口氣,問道:「驀憂,是不是你父皇一定要讓你嫁到瀚海國。」驀憂終於把頭抬了起來,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我一把扶住她的雙肩,將她扶了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驀憂,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哭有用嗎?既然你不想嫁,就應該坐下來冷靜的想想辦法。」驀憂含著淚搖了搖頭:「沒用的,汐池,我已經沒有辦法了。父皇告訴我,只要我答應嫁去瀚海,他就放過羿軒哥哥,否則否則……」我頓時手一軟,雙手不由自主的從驀憂的肩頭滑了下來,連聲音都微微顫抖:「所以,你是說你的父皇在用冰羿軒的命在要挾你嗎?」「嗯」驀憂重重的點下了頭,用力地抓住我的手:「汐池,我不想嫁,我若是嫁了,我和羿軒哥哥就真的完了。汐池,我不知道,若是這樣羿軒哥哥會怎麼樣,我不想他死,真的不想。」
驀憂的手剛好抓在我手臂上的傷口上,我痛的倒吸一口涼氣,精神卻為之一振,連忙按住驀憂的手:「驀憂,難道除了這個辦法,就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救冰羿軒了嗎?」驀憂絕望的搖了搖頭,那另人心碎的表情使我的心微微一痛,低聲問道:「可是驀憂,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犧牲自己嫁到瀚海國救了冰羿軒,冰羿軒他就會開心嗎?他就會好好的活著嗎?」我的話彷彿說道了驀憂的心坎,使得驀憂頓時呆若木雞,氣氛一下了安靜下來,靜的有些淒涼,好半響,驀憂才顫抖的雙唇道:「可是,我不能讓羿軒哥哥死啊,他要是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羿軒哥哥了,可是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連我唯一的東西都要奪走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驀憂緊緊的抓著我的手,力道之重,幾乎要嵌進我的肉裡,語無倫次的道:「你知道嗎?父皇這次讓我加入瀚海國,並不是為了和親,而是,而是,找到適當的時機,刺殺瀚海國的君主,我怎麼可能殺人,可是若不是這樣,又怎麼才能救羿軒哥哥。」
驀憂的話讓我如遭雷擊,這才是寒戰天真正的目地,讓驀憂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作為刺客,一般的人都很容易對她放鬆警惕,若是驀憂刺殺瀚海國的君主成功的話,瀚海國必定是朝政混亂,而再次群龍無首之際,瀧日國正好趁虛而入,揮軍東征。只是,寒戰天到底是怎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虎毒尚且還不食子,我原本以為寒戰天只是不喜歡驀憂,所以才會想把她嫁得遠遠的,可是現在看來,瀚海之行必是一條有去無回之路,他卻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推入深淵,難道名利,權勢,地位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六親不認嗎?
見我無語呆住,驀憂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很可憐是不是,連我的父親都這樣對我,我很可憐是不是。」看著驀憂那絕望到無以復加的眼神,我的心一顫,聯盟能夠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使勁的揉了揉,邊揉邊看著她:「驀憂,你振作一點,天無絕人之路,還沒到最後一刻,就不要放棄。或許,有一個人能幫你。」「誰」聽到我的話,驀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跪直了身子看向我,眼睛裡閃著莫名的光。
「燕妃」我反握住驀憂的手,堅定的看著她,若是真如芮兒所說那樣,寒戰天真的那麼寵幸燕妃,或許由燕妃出馬幫驀憂一把,事情說不定會有轉圜的餘地。「燕妃。」驀憂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喃喃的重複的我的話。
「熱水來了。」就在這時,芮兒端著一盆熱水沖了進來,我一把將驀憂拉到熱水前:「驀憂你先洗個臉,好好休息一下,我先替你去見見那個燕妃。」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必須先去瞭解一下那個燕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樣才好對症下藥。
驀憂依言的洗了臉,似乎是真的困了,所以芮兒在扶她到床榻的時候,她也並沒有反對什麼,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我站在床邊,看著驀憂那腫得像核桃的眼睛,忍不住讚歎:美女就是美女,連哭都哭得那麼好看,什麼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也不過而而了。
只是這美得似神仙的人物,想來這一生也不會太過太平吧。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轉身看著芮兒:「芮兒,麻煩你帶我去一下傲菊苑。」聽到我要去傲菊苑,芮兒臉色一沉,惶恐的看著我:「汐池,你要去傲菊苑?你進不去,燕妃說過,沒有她的吮許,任何人都不准進去,進去了要殺頭的。」「笨蛋」我敲了一下她的頭,說得一本正經:「誰說的我要從前門進去,我翻牆進去不行啊。」「不行,不行」芮兒驚叫著擺了擺手:「要是被抓到了,是要砍頭的。」「噓」我將食指壓在唇上,指了指熟睡了驀憂,壓低聲音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很小心的,不會被人逮到。」「不行」芮兒一口回絕,轉過身不再看我:「這太危險了。」我的心一陣感動,至少芮兒現在是真的關心我的,我一把扳過芮兒的身體,鄭重的看著她:「好芮兒,芮兒姐,你就帶我去嘛,你不想看到驀憂這樣吧,現在燕妃是唯一可以幫主驀憂的了,難道你真想看著驀憂就這樣嫁到瀚海國嗎?」「可是……」芮兒依舊沉吟不決,「沒有什麼可是」我連忙打斷她的話,笑得異常奸詐:「你不帶我去,那好,你去。」
秋風細細,一片片枯黃的樹葉從樹上飄落下來,洋洋灑灑的飄在空中,飄落在皇宮裡偌大的池塘裡,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煙雨如畫,籠罩著殘荷凋零的池塘,演繹著秋天的悲涼。
「到了」芮兒領著我來到一處隱在假山翠竹之後的閣樓,撅著嘴道,我知道她心裡對我是不滿得很,卻還是捏捏她的臉:「芮兒姐,你還是笑一個嘛,這樣我全身暖洋洋的,做事才有力氣啊」芮兒使勁的白了我一眼,嘀咕道:「這個時候誰還笑得出來。」「嘿嘿」我衝她嘿嘿的笑了兩聲,回頭打量這傲菊苑的大門,與這個皇宮的金碧輝煌軒昂大氣不同,傲菊苑只是一座用木頭簡單搭起來的小樓,映著樓前的幾篁幽竹,竟顯得那樣的古樸高雅,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氣,觸目所及,周圍的一切一切都似乎遠離塵囂,就像一幅淡彩水墨畫,簡單卻別有意境,唯有門前的幾朵傲立於風雨中的野菊花,才為這一抹素雅添了一點色彩,顯得不太過於清寂。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配得上燕妃這樣與眾不同的人。
我看著那幾尺高牆,,心一橫,從牆上一躍而進,剛落地,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地的菊花,圍著一座極其精緻的鏤花木閣,一朵一朵搖曳在風中,黃昏微雨,薄霧冥冥,饒是那滿園飄香的菊花,也微微有些愁了,我置身於花間,只覺天地間萬里荒寒,變得空虛而又蒼涼,心生寂寥之時,卻又不由得感慨,或許人生本就是荒涼,但是不是所有的人也如這菊花一樣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誰」就在這時,一聲輕叱聲響起,語氣簡潔而乾脆。我憑著本能的一矮頭,頓時一抹白煙從我的頭頂飛過,朝我脖子處席捲而來,我身形一移,翻身一躲,白煙掠身而過,帶起了幾朵飄舞的黃花。順著那幾朵飛舞的黃花,我剛落地,那幾朵黃花竟忽然在空中爆開,一片片黃色的花瓣頓時如同利劍一般,紛紛的朝我射來,我大吃一驚,反手拔出邪血劍,劍影一揮,紛紛的將那些花瓣擊落在地,穩下身形時,一道妙曼的身影從那座木閣裡飛出,踏花而來,仿若花間漫步
身法飄逸,舉止從容,白紗飛舞纏繞,捲著薄霧,黑髮隨風翻飛,醉了漫天的花香。凌厲的白紗舞了舞,漸漸的柔和下來,白紗垂地之時,我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龐。
呃,她的長相怎麼說呢?見到驀憂時,我以為驀憂便是這天下最美麗的女子,可是再看看眼前的這位佳人,卻是又比驀憂還美上幾分,說她飄逸清雅吧,她卻又帶一點妖艷輕薄,有了驀憂的不落凡俗,卻又比驀憂多了一份如月華般的細膩高雅,有少女的純情,卻又有少婦的風韻,在加上那一雙似乎已經飽經滄桑的眼睛,這樣的人,確實是美得讓人窒息,不難想像,寒戰天為什麼會對她如此死心塌地了,若是我是女人,我對她也會沒有免疫力的。
正當我看的眼都不眨的時候,那垂地的白煙忽然飛了起來,像靈蛇一般,再一次的向我的脖子纏來,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伸手便去捉那白紗,而那女子似乎也並不想傷寒我,居然輕易的也就讓我將白紗抓住了,抓住白紗以後,我就不滿的吼出了聲:「喂,你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動腳的。」那人似乎沒有看到我的怒氣,抬起頭看著我,冷傲的聲音裡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你是誰,為什麼擅闖我的傲菊苑。」「你就是你燕妃。」雖然已經猜到她的身份,我卻還是忍不住要確認一下,「這裡只有燕夜心,沒有燕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