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公子臉色一變,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我被他扯得身子橫旋起來,像一個風車一樣圍著他轉了一圈,在旋轉的同時,我不受控制的旋腿踢開了幾柄刀。借那一踢之力落在地上,立馬又有一柄刀以一招春風拂面朝我迎面拂來,我連忙一仰頭,躲過那一擊,就在我仰頭的同時,那月公子一招手刀劈下,直直的劈在那人的手腕上,手落血濺,只聽卡嚓一聲,那人便殺豬般的慘叫起來,一隻血淋淋的手掌就勢掉在了地上,那月公子順手撈起那人手中摔下的刀,直接又扯著我旋了一大圈,凜冽的刀光帶著藍色的罡氣一一掃落那向我們招呼過來的刀光,只聽鐺鐺鐺數聲,那月公子清吒一聲「放」一柄柄閃著程亮的光芒的刀應聲掉在地上,我被旋得暈頭轉向,只覺手臂一陣拉扯,我已跌入了一個懷抱裡。
我納納的仰頭看去,剛好看到那個月公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臉上一燙,連忙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那月公子手上一用勁,根本不理會我的掙扎,望向那一個個捂著手臂的人道:「你們跟了我那麼久,其實一路遊行人多倒也熱鬧一些,只是今天我卻發現人太多了,倒真是有點掃興。」那月公子邊說便曖昧的掃了我一眼,我被氣的吐血,卻苦於掙脫不得,只得用殺人的眼光狠狠的瞪回去。
這時對面一個聲音響起:「素聞月公子花粉叢中,游刃有餘,只是怕這花多了,迷了眼。」這個聲音就像水一樣平淡,虛弱低沉,就像流水一般似斷若續,平淡得讓你聽過以後再也想不起來,但就那每個字的節奏音量氣息都一樣的話語,卻讓人忍不住的心驚,我抬眼看去,不由得眼都看直了,只見一道黑色的人影就像憑空被風刮過來一樣,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們面前,那人全身隱在黑色的披風斗笠下,更顯出了身體的單薄瘦小,如幽靈一般弱不禁風,卻又詭秘陰險。
據我所知,這個人絕對沒有參與剛才的打鬥,以這個人的速度和氣息的控制,我竟然完全看不出他的內力到底有多深,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的武功比起剛才進攻我們那一群人的所以武功加起來,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那位月公子,只見他無所謂的一笑,說出的話更加不正經了:「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吧,美人?」那月公子邊說話邊把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被氣的七竅生煙,沒好氣的回答:「要死是你的事,不要叫上我給你陪葬。」
那月公子歎息,搖了搖頭,那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我家主人知道月公子愛美成性,特準備了各國美女,希望月公子賞個臉,跟我走一遭。」那月公子抬起一隻手擺了擺,充滿惋惜的遺憾道:「本人雖愛花,卻從不喜愛毒花,更加不會在一朵花上駐足流連,你主人的花,還是讓他自己欣賞吧。」那月公子說得十分認真,竟彷彿真的有點可惜,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卻又聽那個怪人道:「我家主人吩咐了,務必要請到月公子,否則那些花便失去了欣賞的價值,我等人也會追究責任。請月公子跟我走這一趟,否則我無法向我的主人交代。」那人的言辭也特別誠懇,彷彿真的只是邀請那個月公子去看花一般,可那月公子根本不買他的賬,扔下一句話,拉著我就走「那是你的事,你回去告訴你主人,就說月某實在太忙,抽不開身,改日必定登門拜訪,告辭。」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怪人,暗暗吃驚,那個怪人真的那麼便宜讓我們走嗎?就在我扭頭看他的瞬間,那怪人緩緩的抬起了頭,一張臉在斗笠下讓人根本就看不清,但是我卻分明看見了他嘴角那抹嗜血的笑,我的心一顫,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倏地,那人全身只是輕輕的一動,便有數把小刀從他身上來無影的閃出,以閃電之勢朝我們疾射出來,這些小刀密而急,竟彷彿認識穴位一般,所射方向竟是我們人體的各大穴位,那月公子順手將我拉到身後,右腿一點,內力運至腿部,竟將那些小刀紛紛震碎,掉落在地。
就在這霎那間,那怪人已然出手,身法如風,又如幽靈一般快如閃電,一掌拍向那月公子的右腿,那月公子的右腿順勢一旋,迎向那怪人的掌力,我只聽轟的一聲,人已跟著那月公子被震退了好幾步,那怪人竟勁勢不減,又一掌拍了過來,強大的內力如同掀起的巨浪,眼看就要將我和那月公子吞噬其中,忽的,一雙手臂摟過我的腰,帶著我沖天而起,連退數尺,速度竟比我所學的微靈步不知快了多少,但卻仍舊還是受到了勁力的波及,那人的掌力擊在我們剛才所站的位置上,堅硬的石頭竟被擊碎,隨著那股掌力,那些石屑全都衝上了空,激撞向四方,我就不用說了,看著那些石頭朝我飛來,都不知道怎樣去閃躲,那月公子雖然腿快踢落了幾塊,但仍還是有幾塊砸在了他和我的身上,這時我才知道那怪人的內力有多深,緊緊只是幾塊帶有餘力的石頭,竟也能將我震得血氣翻湧,而我和那月公子也頓時失了力,掉落在地上,剛落下地,那怪人又是遙空一掌,掌力頓時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洪水一般直迫過來,那月公子一把將我往左推開,他自己則往右一滾,轟然巨響中又是一陣土崩石裂,草木橫飛。這時那怪人長空掠起,手中多了一把緬刀,刀身飛旋中,一股凌厲而霸道的氣勢排山倒海的壓向那個月公子,我起身想去阻止,卻被那柄刀所散發的氣勢壓得動彈不得,全身彷彿被千斤中的大山所壓迫,我越是運力抵擋那勁勢便越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眼看那一刀就要落在那月公子的身上,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那密不透風的刀氣之牆忽然破了一個口子,一柄劍如風馳電掣一般橫空冒出,堪堪的架住了那怪人手中的緬刀,刀氣一破,另一柄劍也無聲無息的直攻那怪人的後背。
面對前後夾擊,那怪人身影一閃,整個身體如雲一般輕輕飄起,直衝天際,從容而迅速。那兩劍一刺空,立即站到了一起,就在這間隙之間,一個纖細的身影扶起了那個月公子,我這才看清,救那月公子的是兩名身著白衣的男子,那兩名男子一逼退那怪人,立即轉身向那月公子垂首行禮:「屬下救駕來遲,讓公子受驚了,望公子恕罪。」那月公子不知是受了傷還是怎麼的,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整個人瞬間虛弱到不堪一擊,只是無力的沖那兩人擺了擺手,示意無事,可扶住他的那個小姑娘可不依不饒,清素如九秋之菊的小臉一皺,撅著嘴道:「要他恕什麼罪,他每次都是這樣,若不看在這兩天恰好是他毒發之際,我才不要你們兩個出來找他呢,就是該讓他吃些苦頭,這樣我看他還動不動就想往外跑。」那月公子伸手拍了拍那小姑娘的頭,虛弱的笑笑:「淺畫,如此說來,你可是想本公子了。」那小姑娘臉色一變,連忙鬆開扶住那月公子的手,一肘狠狠頂向那月公子的腹部,冷聲道:「公子再沒個正經,淺畫真的不理公子了。」那月公子痛的低吟一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望向那兩名男子道:「蒼竹,居衣,我爹還好嗎?。」那被喚作蒼竹的男子向那月公子拱手一禮,道:「主上很好,就是有點掛念公子了,吩咐我等三人,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將公子帶回去。」蒼竹話音剛落,那名叫居衣的男子就緊接著道:「主上還說了,若是公子有所反抗,便讓屬下三人不要將公子當作主人對待,就是綁也要將公子綁回去。」那月公子將目光看向淺畫小姑娘,那小姑娘連忙將頭轉開,道:「你不要看我,這是主上親自下達的命令,我也幫不了你。」那月公子笑笑道:「可是本公子還沒有玩夠,你們回去跟爹他老人家說,等我玩夠了,自然回家看望他老人家。」淺畫連忙將頭轉回來,眸子裡滿是怒火:「你就是這樣,沒玩夠,沒玩夠,等到你哪一天將命玩出去了,我看你就知道什麼是夠了。」
見那姑娘語氣有些急了,那蒼竹眉頭一挑,喝到:「淺畫,不得無禮。」淺畫姑娘嘴一翹,不滿道:「大哥……」那居衣看了淺畫一眼,聲音淡淡響起:「淺畫,不管怎樣,公子是主,我們是僕,縱使公子素日裡與我們以兄弟之名相稱,從未將我們當作僕人對待,但我們也不能壞了主僕秩序,我相信,公子也不會讓我們為難的。」居衣這番話說的高明,既點明了那月公子平日裡跟他們的感情,又道出他們三人身上的使命,若是那月公子真對他們好,就怎麼都得跟他們回去了,那月公子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想跟你們回去來著,可是也有人不想讓我回去得緊呢?」
見那月公子看向對面的怪人,蒼竹等三人連忙站成一線,擋在月公子身前,那怪人慢慢的抬起頭來,聲音依舊淡然自若:「日出東方,月為行影,原來是行影三傑到了,失敬,失敬。」淺畫嘴角一挑,冷聲道:「本來行影三傑從不與人為難,但是今天你冒犯到不該冒犯的人,若是今天你不留下一點東西,傳出去江湖上焉能再有行影三傑的地位。」
「受人之命,必要忠人之事,你我各為其主,讓你們平白無故的將月公子交給我,你們斷然不肯,若要讓我就這般空手回去跟主人交代,我也實為不願,如此這樣遇到了只能手底下見真招了。」那蒼竹手中劍一抬,身上的殺氣噴薄而出:「行影三傑做事只有一個原則,若是誰敢傷害月家的人,那麼就只有三個字,殺無赦。」赦字剛落,蒼竹的身影立即就像離弦之箭一般彈出,手中的劍帶著一瀉千里之勢,快准狠,那怪人長嘯一聲,手中的緬刀如風車一般急旋起來,迎向蒼竹的刀,同時急斬向蒼竹的下盤,那蒼竹連忙沖天而起,身影轉了幾轉,一劍挑下,挑開了那怪人手中的劍,蒼竹一動,淺畫和居衣也動了,提劍衝進了那怪人身後的人群裡,兩人的劍光凜冽,劍影閃過,那些人紛紛腰上,腹部,腿上中劍,幾乎沒有什麼反抗之力就倒在了地上。
我被怪人那一聲宛若焦雷炸響的聲音吼得頭暈目眩,隱約中只聽見那月公子的聲音響起:「這裡就交給你們三人了,我先走一步。」就看見他的身影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滑,滑到我身邊,一把扯過我的手,飛身離去,眨眼就到了數丈之外,耳畔只餘那叫淺畫的姑娘憤怒的聲音遠遠響起:「月弄寒,不要讓我再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