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馬車上,我忍不住輕歎道:「還是這裡最好!」
墨凌風皺眉道:「小貓,這次由不得你不跟我走了。這裡太危險,你已經被盯上了。」
我嘻嘻笑道:「你真厲害,把他們都擺平了。跟著你就能保住小命了!」墨凌風輕輕搖了搖頭,露出一抹淺笑,忽然面露異色,「嘩」地吐出一口血來。
我嚇了一跳,忙問道:「墨凌風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墨凌風勉強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
我不信任地在他身上亂摸一通,不意外地在他的胸膛上摸到了黏黏的液體,抬起手來,滿掌鮮紅。
我連忙推他上馬車。「我們馬上回皇宮找大夫,我來駕車。」
墨凌風怔怔地看著我,忽然一個轉身抱起我,飛身離開了馬車。
我還沒反應過來,兩聲奸笑自馬車中爆出,在寧靜的夜裡分外邪佞。
「墨宮主果真名不虛傳,身重劇毒還可連斃幾十名高手,我兄弟倆實在是佩服,佩服!」
墨凌風緊緊護住我,冷聲道:「紅綠**,你們不在黃狼窟好好待著,又跑來找死嗎?」
「哈哈哈哈!」一陣比哭還難聽的假笑聲響起,撲簌簌一陣動靜,兩個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站在了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一個一頭紅髮,另一個則是一頭綠發。
我忍不住指著二人哈哈大笑:「黃狼窟出來的,果然長得和黃鼠狼如出一轍,」接著摀住鼻子,「還有一股sao臭味。」
「臭娘們,你活得不耐煩了!」紅**脾氣火爆些,作勢要來捉我,被他的兄弟一把拉住。
綠**淫笑道:「大哥莫急,這小娘們長得花容月貌的,咱們先解決了男的,再好好過過癮!」
紅**立刻兩眼發光,「不錯,不錯,就這麼決定了,哈哈哈!」
我重重地哼道:「就你們倆這模樣,都玷污了『**』二字了,要品沒品,要貌沒貌,趁早回家吃飯吧,別在這污染環境了。」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辣椒,我喜歡!」綠**露出兩排大黃牙,毫不掩飾眼中的**。
突然,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兩手摀住雙眼倒在地上,不斷蠕動哀嚎,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了出來。
再看墨凌風,正以狠絕凌厲的眼神斜睨著綠**,渾身充斥著怒氣。
紅**見綠**中招倒地,怪叫一聲,挾著一股陰風撲了上來。墨凌風眼疾手快地迎了上去,二人立即廝打起來。
我站在一旁暗自心焦,眼看著墨凌風越來越不支,胸口的鮮血也越流越多。
紅**還真有幾分本事,雖然動作怪異難看至極,卻招招陰險,直指對手要害。綠**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掙扎著拉開架勢,向墨凌風衝了過去。
我毫不猶豫地伸出一隻腳絆倒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對著遠處喊道:「紅**,快住手!不然我就殺了你二弟!」
紅**聽到我的話連忙轉身來看,墨凌風趁機凌空飛起一腳,狠狠地將他踹倒在地。我高興地抬眼望去,立時便感覺胸口受到重重一擊,疼痛難忍,身子也飛出老遠,結結實實地摔落在地面。
我緊皺眉頭,「哇」地一聲噴出一股血霧來,手上的匕首此刻卻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墨凌風,現在輪到老子命令你們了。馬上放了我大哥,不然我就叫這美人兒立刻命喪黃泉!」
懸崖邊,墨凌風迎風而立,衣袂飄飄,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雙手已是一片暗紅。
「怎麼樣?你是選擇自己跳下去呢?還是我兄弟二人送你下去呢?」紅**獰笑著,洋洋得意道。
「我怎麼知道我跳下去後你們會不會放了她呢?」墨凌風異常冷靜地開口道。
「少廢話!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今天你非死不可!」綠**傷疤還沒好便忘了疼,湊上前去趾高氣揚地衝著墨凌風吼道。
墨凌風不待他有所防備,手起爪落,自他的天靈蓋一掌而下,綠**吭也未吭,立時軟倒在地,沒了氣息。
我趁著紅**發呆的時機,張嘴便咬他的手,紅**吃痛地大叫一聲,甩開我的身子,我趁機逃離他的控制範圍,迅速跑到墨凌風身邊。
「你們害死了我兄弟,我定要你們償命!」紅**紅了眼,大聲叫嚷道。看不出這兩大**還挺重兄弟情義的,大概除了他們自己,沒人再關心愛護他們了吧。
我扶住傷勢嚴重,搖搖欲墜的墨凌風,且觀且退。
身後是萬丈深淵,前方是瘋狂魔獸,我們真是舉步維艱。
紅**搖頭擺尾地耍起動作來,崖邊頓時興起一陣怪風,吹得我們搖搖晃晃。
我用盡全力施展輕功,無奈內力有限,帶著墨凌風只飛起幾步便落了下來,仍然沒有擺脫隨時墜崖的危險。
「小貓,你快走,不要管我。」墨凌風開始扮演起武俠小言劇的英雄男主角。
「我不會扔下你的。」我抱著他的腰,誠懇地說道。反正我也不可能走掉就是了,我悄悄在心裡加了句。
「啊!受死吧!」紅**見我們無視他的存在,怪腔怪調地舉起手中的黃銅大砍刀衝了過來。
「小心!」墨凌風轉過身護住我,硬生生地用背接了紅**一刀,趁勢發出最後一枚飛鏢,直中紅**的眉心。我下意識地接住墨凌風重重壓過來的身軀,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去。
「啊……」我在半空中發出穿越以來最持久的叫聲,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叫聲。在我墜落崖底之前,我忍不住悲哀地想,為什麼我現代的生命和古代的生命都在懸崖邊gameover呢,閻王爺,不帶你這麼玩的。
「砰」地一聲悶響,我和墨凌風雙雙跌入水中,濺起高高的水花。
清涼的水迅速漫過我的頭頂,灌進我的眼耳口鼻,喚醒了我模糊的意識。
我一手摟住墨凌風,一手奮力往前划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漸漸挪到了岸邊。
呼呼地喘了口氣,我趕緊轉身去看墨凌風。
朦朧的月光下,墨凌風雙眼緊閉,面色灰白,嘴唇青紫,被血浸透的中衣經過冷水的浸泡,已經變成淡粉色了。
我不再遲疑,立即撕開他的衣服。一枚閃著磷光的梭形毒鏢赫然出現在我眼前,隨著墨凌風淺慢的呼吸一起一伏。
我輕攏眉頭,脫下外衣撕成條狀,取出其中一條將毒鏢裹好,附在墨凌風耳邊輕聲道:「我現在要幫你把毒鏢拔出來,你忍一忍。」說完乾脆利落地一使勁,一股血水立即隨著被拔出的毒鏢噴濺而出,散發出腥臭難聞的氣味。我立即俯下身去,開始為他吸血排毒。
一連吸出數十口毒血,血色才慢慢變淡,腥臭味也漸漸散去。我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癱坐在地。
漱好口,我將墨凌風濕透的上衣迅速脫去,細細地清洗完他胸前及背後的傷口,再用布條結結實實地包紮好,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做完這一切,我疲憊不堪地抹了抹滿額的汗珠,下意識地摸了摸墨凌風的額頭。
還好,體溫還算正常。不過,他體內餘毒未清,身受重傷,又浸了冷水,發燒是免不了的。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我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墨凌風的臉蛋:「既然你現在死不了,以後也不會有性命之憂了。眼下我沒辦法幫你找解毒的草藥來,你就先忍耐一下,等天亮了我們再想辦法。」
乏力至極,我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無力地倒在了墨凌風旁邊。
「小貓,小貓,快醒醒,你怎麼樣?」正睡得昏天暗地,一隻大手不停地拍著我的臉蛋,還伴隨著喋喋不休的呼喊聲。
我費力地坐起身來,瞇著眼睛就發飆:「哪個混蛋活得不耐煩了,敢打擾老娘清夢,看老娘不把你剁了餵豬!」說著雙手胡亂揮舞著,去抓那沒事找事的傢伙。
「小野貓!」一聲輕笑聲低低響起,伴隨著無奈的輕歎,瞬間喚醒了我。
「墨凌風!」我突地睜開眼睛,失聲叫道。
「我在這,小貓,你嚇壞了是不是?」溫熱的男性手臂緊緊擁住我,將我的臉按在綁著繃帶的胸膛上。
胸膛?我驀地清醒過來,一瞬不瞬地瞪著眼前臉色蒼白,卻一臉淺笑的男子。
「墨凌風!我不是在做夢啊,我們真的墜崖了?」
「小傻瓜,我該說你聰明呢,還是糊塗呢,難道你忘了昨晚為我包紮傷口的事了?」墨凌風愛笑地看著我,指了指打成蝴蝶結的繃帶。
「啊,果然不是夢,好殘酷的現實啊!」我哀嚎道。抬起手去摸墨凌風的額頭,「你怎麼沒發燒?還這麼有精神。」
「有人不辭辛苦地給我清毒,包紮,如果我不快點恢復,豈不是對不住她的一番辛苦嗎?」墨凌風拿下我的手,溫柔地握在自己的手裡。
「戚,」我不屑地哼道,「我是看你為了救我才傷成這個樣子,不然本姑娘才懶得理你呢。」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遇到這些無恥匪類。小貓,是我害了你。」墨凌風突然皺起眉頭,自責道。
「那可不見得。」我輕輕搖了搖頭,負手立於湖邊,朗聲道:「那撥黑衣人明顯是衝著我來的,說不定在皇宮裡就已經盯上了我,只是礙於人多勢強,沒敢現身。如果你沒有劫了我的馬車,說不定此刻我已經身首異處了。」
我轉過身衝他嫣然一笑。「所以,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墨凌風失神地望著我,眼神中浮現一絲神往。
「小貓,你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我說話,還笑得這麼迷人。」
我頓時滿頭黑線,看來以前是我太虐待你了。
「別打岔,」我擺擺手,接著回憶。
「後面的兩隻黃鼠狼自然是衝著你來的。他們一看就是大奸大惡之徒,雖然陰險狡詐,但技不如人,最終還是死在你墨大宮主的手下。怎麼說你也是為民除害了,可歌可泣。」我調皮地衝他眨眨眼,半是認真半是戲謔地說道。
「小貓,你真的不怪我嗎?」墨凌風急切地問道,一臉自責。
「幹嘛老覺得我會怪你,」我狐疑地瞪著他,「我們倆之間互相救來救去,就算扯平了。再說,要是我沒有和你一起掉下懸崖,你早就毒發身亡,一命嗚呼了。」我傲氣十足地昂著頭,驕傲地說道。
「是啊,多虧柳大小姐大發慈悲出手相救,我才有命活到現在。」墨凌風紫眸含笑,透著萬種風情。
我趕緊別過頭去,這個男人太妖孽,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還是看風景好了。這樣想著,我真的抬起頭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風煙俱淨,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
出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致,我不自覺地想到了《與朱元思書》中的這幾句話。筆直陡峭的崖壁上綠樹叢生,籐蔓蔓延,中間夾雜著各色野花,分外嬌俏。我們落水的地方則是一泊湖水,水色漂碧,千丈見底,游魚細石,分明可見。
湖畔的緩坡上生長著長長軟軟的茅草,微風拂過,露出裡面矮矮的一片野梅來,煞是可愛。緩坡旁邊是幾塊巨大的天然砂岩,高低不平,層次有別;崖壁的湖水經過這些巨石流往下方,形成一座天然的小型瀑布。瀑布下方有一處幽碧清冽的深潭,靜靜地滾動著細碎的水花,惹人親近。深潭旁邊,十幾個大小深淺不一,形狀各異的石臼散亂地分佈著,別有一番野趣。
深呼一口氣,空氣中彷彿都浸淫著野花的香氣和野草野蔓的清氣。放眼望向遠處的高樹密林,我不禁歎道:「好一片幽靜神來之所在,好一座崖下天堂!」
「你這麼喜歡這裡,我們就住下來好不好?」墨凌風突然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悄悄在我耳邊呢喃道。
「喂,你怎麼忽隱忽現的,嚇死人了。」我拍拍砰砰亂跳的小心肝,不爽地瞪著倏忽消失又突然出現的繃帶男。後者滿意地將我受驚的表情收入眼中,嬉笑道:「我趁你專心欣賞風景的光景轉了一圈,看看有沒有辦法上去。」
「怎麼樣?有辦法嗎?」我連忙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問道。
墨凌風輕輕搖了搖頭,一瞬不瞬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怎麼會呢?」我失望地鬆開他的手臂,轉身望著霧氣升騰,陽光眩眼的層巒疊嶂。
「有了!」我一拍手,「我們可以借助那些籐蔓攀援而上。」我指著峭壁上垂下的綠蔓,喜出望外地說道。
「不行!」墨凌風毫不留情地澆滅了我的希望。
「那些籐蔓太脆弱,經不起一個人的重量。況且,我傷勢未癒,無法施展足夠的輕功帶你上去。」
「這樣啊,」我歪著頭思考了一下,忽然歡快地跳了起來。「那我們就好好享受一下世外高人的隱居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