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被一群黑衣人追殺,慌不擇路跳進了海裡?」我托著腮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臉心有餘悸的瑾兒。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你有什麼仇家嗎?」
瑾兒仔細想了想,搖頭道:「爹為官清廉,一生為朝廷鞠躬盡瘁,廣結善緣,從沒聽說過他與誰發生不快。我平日不與陌生人往來,只有幾個閨中好友,她們絕不會加害與我的。」
「這就奇怪了,殺手殺人向來是拿錢辦事。一定有人暗中指使他們對你下手。」彩兒斷然開口,一臉的凝重。
我站起身來,緊皺著眉頭來回踱著步,忽地停了下來。
「會不會是他們看錯了人?」我盯著瑾兒,靈光乍現。
「你不是有一個孿生姐姐嗎?也許,他們要找的人是你姐姐呢。」
「是啊,瑾兒,你姐姐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呢?」彩兒附和道。
「我跟姐姐確實長得很像,只有最親近的人才分得清我們。不過姐姐已經出嫁了。」瑾兒抬頭望著我們,輕聲答道。
「那你最後一次見你姐姐是什麼時候?有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之處?」我俯身湊近她,有點警察錄口供的感覺。
「不瞞你們說,姐姐出嫁後過得並不幸福。姐夫心中另有他人,對姐姐不冷不熱;姐姐性格溫順,逆來順受。在王府裡甚至連最低下的丫頭都不把她放在眼裡。」瑾兒越說越傷心,開始抹起淚來。
「這段跳過,影響案情發展。」我受不了地擺擺手。
「我只是想知道你姐姐有沒有樹敵而已。」瑾兒眨了眨眼,奇跡般地小雨轉晴。
「不過兩年前,姐姐突發高燒,昏迷了整整三天。醒來以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她變得聰明機智,活潑開朗,有時候甚至表現得像個潑婦般……」
「但是,你喜歡現在的姐姐勝過以前的姐姐是不是?」我眼尖地捕捉到瑾兒眉宇間抹不去的得色。
「當然,現在的姐姐是我堅強的依靠,更是我們家的驕傲!」瑾兒激動地站起身,豪邁地說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姐姐很厲害。」我將她按在凳子上,拍拍手,大膽推測道:「瑾兒,我現在可以百分之八十斷定,那群黑衣人本來是要對你姐姐下手的,你很可能做了你姐姐的替罪羊。」
「姐姐待人大方親切,怎麼會得罪人呢?」瑾兒搖了搖頭,懷疑地問道。
「你不與別人為敵,不代表別人就不會暗中嫉恨,甚至加害於你。」我輕輕搖了搖頭,單純的孩子啊。
「那小柔,我現在要回青焰嗎?」
我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你回去等於自投羅網。」
那些要置她於死地的人見不到她的屍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至於那位段玉珣小姐,如果她真的像瑾兒說得那麼聰明的話,此刻必定已經遠離青焰,到了一處安全的所在。
「你暫時就留在太子府裡,這裡守衛森嚴,再安全不過了。」我輕拍瑾兒的臉蛋,安撫著她。
「誰給你的權力隨便替本太子收留外人!」低沉冷冽的嗓音不和諧地插了進來,陽光立即變得冷清,滿架的薔薇彷彿也萎頓了。
「喂,赤冽心,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又變卦了?」
「我們什麼時候說好了,本太子怎麼不記得!」某人可惡地虎著臉,氣勢洶洶地迎上來。
「那你要讓瑾兒羊入虎口嗎?你不是說她就像你的半個妹妹嗎?」我焦急地提醒著他。
「本太子隨意說說,你就當真了?」赤冽心斜睨著我,像在逗弄心愛的寵物。
「好!」我狠狠地跺了跺腳,「瑾兒,我們走,不與這個見死不救的沒義氣小人為伍!」我轉過身,大步往門口走去。
赤冽心迅如閃電地追了上來,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柔兒,你的脾氣跟你的名字真是一點也不相稱啊。」
「你想幹什麼?」我雙手握拳,狐疑地盯著語氣突然放柔的小人。
「柔兒,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冷冷地推開他。
「我是看你們幾個都愁眉苦臉的,想轉移下你們的注意力嘛。」赤冽心討好地揉著我的手。
「赤冽心你這個笨蛋!」我大聲斥道,「你這是添亂!」
「對,我是笨蛋,自從遇見了你,我就成了笨蛋。但我情願就這樣一直笨下去。」赤冽心忽然看著我,深情款款地說起情話來。
「少賣乖!」我啐道。「堂堂太子爺竟然說自己是『笨蛋』,丟不丟人!」
轉身坐到桌子另一邊,我正色道:「說吧,什麼事?」
「柔兒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找你。」笨蛋心立刻狗腿地跑到我面前,揚起笑臉。
「太子臀下日理萬機,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臀』嘍。」我冷臉看著他討笑的表情,戲謔道。
「我今日前來,確實有事。」
心站起身來,莊重宣告道:「母后有命,三天後的晚宴,著雪玉彩及關盼柔作御前表演,以饗佳客。」
「晚宴,什麼晚宴?怎麼沒聽你提起過?」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奇地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心神秘一笑。
「不要,我才不要御前表演呢,我又不是舞女。」一屁股坐在鞦韆上,我擲地有聲地回絕道。
「柔兒,別鬧彆扭了。」心蹲下來,好脾氣地哄道。
「姑娘我就是不爽,我就是要鬧彆扭。誰叫你這個笨蛋今天氣著了我!」我執拗地昂著頭,不肯服軟。
「母后一心盼著你的精彩表現,你忍心讓她失望嗎?」
「皇后娘娘沒事怎麼會想起來讓我搞什麼御前表演,一定是你這小人,想讓我當眾出糗!」我一針見血地戳穿某人的詭計。
心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我氣勢洶洶地站起身道:「不許強迫我,否則我馬上回紫都!」
「好吧,」心沮喪地看著我,妥協了。
「但你答應我,一定要去參加那個晚宴。」
「嗯。」我輕輕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這個要求。
「小柔,你真的生太子臀下的氣了嗎?」待心走遠後,瑾兒不安地問道。
「當然不會了。」我拍拍她的臉蛋,露出狡黠的笑容。
「彩兒的好戲要上場了!」
「我的好戲?」彩兒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是啊,你大放光彩,芳名遠播的機會來了!」我興奮地宣佈道。
「彩兒要在晚宴上表演一支獨一無二的凌波舞,瑾兒呢,就負責給她伴奏。懂嗎?」我籌劃完,朝她倆眨了眨眼睛。
「哦,我懂了。」瑾兒機靈地點頭道。
「你是特意為彩兒爭取到這次獨舞的機會的。」
「完全正確!」我讚賞地朝著瑾兒點了點頭。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雪玉彩的絕代風華!」豪邁莊嚴地宣告完畢,我輕輕拍了拍彩兒的臉蛋。
「彩兒,你要加油哦,show出你的風采,shine出你的光芒來!」「小柔,謝謝你。我會努力的。」彩兒也激動不已,小臉泛起興奮的紅暈。
三天後,一場濃墨重彩,華麗無倫的盛宴在赤錦皇宮轟轟烈烈地開幕了。
一身合體的凌波舞衣將彩兒纖穠有度的美好身姿展露得恰到好處,媚而不艷,撩人心魂。我滿意地看著眼前秀色傾城的人兒,示意宮女遞上半透明的炫彩面紗。
「小柔,我要帶著這個跳舞嗎?」彩兒疑惑地指著面紗問道。
「不錯,這個叫作『欲藏還露』,女人最性感撩人的時候並不是毫無遮攔地向所有人展現她的美麗,而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用通俗點的話說,就是『朦朧美』。」
我說著指了指身穿火紅紗衣,面戴同色面紗的瑾兒。
「你看瑾兒,她現在給你的感覺是不是神秘不可測,讓你忍不住想深入探究呢?」
彩兒忙不迭地點頭,「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就行了。」我拍拍手,「一切oK!我們出發吧。」
「等等小柔,你就準備穿這樣去嗎?」瑾兒拉住我,指著我的衣服。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淡雅純色青衣,「感覺不錯啊,怎麼了?」
「是不是有點太過素雅了?你要不要換一件鮮艷點兒的?」彩兒摸了摸我的衣服,建議道。
「啊,你們等一下。」我偏頭想了想,飛奔進了裡屋,不一會兒又奔了出來,重新站在她們面前。「這樣行了吧?」
彩兒和瑾兒面面相覷,無奈地撫額長歎。「這跟先前有什麼區別?」「有啊!」我得意地指指腰間,「同色的蝴蝶結腰帶,」又指指頭髮,「同色髮帶,」最後指指臉頰,「神秘的青衣面紗女郎。」
彩兒和瑾兒噗嗤笑道:「你今天誓要將素雅進行到底了。」
「是呀,是呀,兩位大小姐別再諸多怨氣了,今天你們才是主角呢。」我連忙攬住她們,在她們再次開口之前將她們塞進了馬車。
今晚的赤錦皇宮,處處鶯歌燕舞,張燈結綵,熱鬧異常。
一路走過燈火閃爍的御花園和明亮如晝的宮廊,我暗自回憶著心的沙雕皇宮,將模型與實物一一對應起來。
這傢伙果然沒有騙我,真實的皇宮除了比沙雕大上千萬倍外,構造與佈局同模型完全一致。
來到佈置得壯觀精美的露天宴會現場,我不禁感慨萬千。
有錢人什麼時候都會享受啊,夜明珠為燈,翡翠為柱,金銀作盞,雨露為飲,珊瑚鋪台,紅木為幾,大臣們無不紅光滿面,歡欣鼓舞。
我正好奇地東張西望,就見心的美美娘親隔著老遠的距離笑瞇瞇地朝我招手。我邊緩緩向她走去邊暗道,眼力勁兒還真好,那麼遠還能看見這麼低調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