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盼柔,又是你在暗中搗鬼是不是!」我正躺在夏日的綠樹濃蔭裡午睡,一聲暴怒的聲音傳來,驚飛了地上乖巧吃食的鳥兒,也驚醒了我的美夢。
我閉著眼睛,懶洋洋道:「大夏天的火氣不要這麼大,廚房有綠豆湯,快去喝點降降火吧。」
「別岔開話題!」赤冽心一把抓起我,放大的俊臉扭曲地瞪著我。
「喂,你幹嘛啦?」我掙脫他的手,好奇道:「你不是去見你的父皇母后了嗎?怎麼臉色這麼臭?誰又惹你了?」
「還敢說!」赤冽心冷哼一聲,重重地坐在鞦韆架上。
「你老實交代,那天進宮都跟母后說什麼了?」
「能說什麼?皇后娘娘問什麼我就老實答什麼了。」我無辜地撇著嘴答道。
「那母后為何突然要賜給我八名姬妾?你敢發誓這跟你沒關係?」我暗暗吐了吐舌頭,皇后娘娘的行動力還真強。
「本來就跟我沒關係嘛,幹嘛要我發誓。」我不滿地抗議。忽然滿臉笑意,「你的意思是,太子府將要住進八名佳麗了?太好了,我和彩兒有玩伴了!」
「沒有,我回絕了。」赤冽心目光如炬,似要看穿我的心思。
「你就那麼希望我有別的女人?」
「不是我希不希望的問題。關鍵是皇后娘娘希望你廣施恩露,早生貴子。」我站起身,背起雙手。「這也是你身為太子的責任。」所以說還是當個草頭百姓最自由,愛幹嘛幹嘛。哈哈,我真幸運,草頭百姓一枚……
「你的意思呢?」
「嘎?我的意思?」我不解地應道。
「如果我要納妾,你會有什麼感覺?」赤冽心盯著我,步步緊逼。
「作為好朋友,我當然為你感到高興了。如果你能在這些姬妾中找到那個值得你愛一生的人,那就是你最大的幸運了。」說完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唉,皇帝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孩子,估計這個人你窮極一生也很難遇上了。
「關盼柔!」赤冽心忽然提高音量喊著我的名字,揮出拳頭重重地擊在座椅上。
「喂,你小心點,別把我的鞦韆弄壞了。」我緊皺眉頭,心疼地看著左搖右擺的鞦韆架。
真是的,力氣過剩去碼頭當搬運工好了,還能賺點錢,幹嘛衝我的鞦韆撒氣!
「你是個沒有心的女人!」赤冽心站起身,恨恨地看著我說道。
「這句話你說了多少遍了,我都聽膩了。」我懶懶地走回鞦韆坐下,「誰說我沒有心了,我有愛心,善心,同情心,孝心,愛美之心,多得說不清。你才沒心沒肺呢,整天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赤冽心的表情猙獰起來,大白天的都有點嚇人。他欲言又止地俯視著我,轉身悶聲道:「我走了,你接著睡吧。」
說得輕巧,睡眠是那麼容易好培養的嗎?被你這麼一驚,我晚上都睡不著了。我恨恨地盯著赤冽心的背影,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突然,一絲靈光在腦海中閃現,我興奮地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喂,你別走!」赤冽心停下腳步,酷酷地背對著我。
我繞到他面前,圍著他轉了一圈,嘖嘖稱讚道:「不錯不錯,有款有型,簡直是活廣告。」
赤冽心顧不上生氣,疑惑地問道:「你在嘀咕些什麼?」
「赤冽心,你來當我的模特吧。」我緊握雙手,一臉期待地對著他甜笑。
「模特?那是什麼東西?你又有什麼陰謀?」赤冽心眸光閃爍,不信任地看著我。
「哪有什麼陰謀,我又不是政治家。」我撅起嘴,不滿地申辯。
「人家只是想自食其力,請你幫個忙罷了。」
「幫忙好說,但你必須告訴我,你要幹什麼?」赤冽心眼中閃著一抹奇異的光。我爽快地點點頭,這個可以告訴你,反正你也不懂。
「我想在朱垣開一家服裝店,生產,包裝,銷售一條龍;你來做模特,幫我打開銷路。」赤冽心皺著眉聽完我的大計劃,半晌不語。
我忍不住掩嘴偷笑:『不懂就要問』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暢通無阻的,問得越多,新問題越多。
我清清喉嚨,勉強控制住笑意。「你不用擔心,只要穿著我設計的衣服在T台上走一趟就行了。你很有范,不需要再進行特訓了。」
赤冽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聰明地沒有追問下去。
「不過,我不大會畫服裝設計圖,要是趙明月在就好了,我們倆合作,一定所向無敵。」我捏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趙明月是誰?」赤冽心好不容易聽懂了一句話,抓住機會問道。
「是我表姐啦。」一想到她我又是一陣煩悶,語氣也變得差了起來。「把她找來不就行了?『見我瞬間陰沉下了臉,赤冽心熱心獻策道。
我無奈地搔了搔頭髮,該怎麼跟這個古代帥哥說呢,幾千年的代溝攻擊力太強大了。
想了想,我乾脆轉移話題。」這個問題以後再議。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換我問你了。「看著赤冽心無可挑剔的五官,還真有點心跳加速的感覺。」你想問什麼?「赤冽心陪我在石桌旁坐了下來,暴龍獸瞬間化身皮卡丘。」珊瑚的解藥配得怎麼樣了?「我嬉笑著湊到他面前。
這傢伙最近看珊瑚越來越不順眼,幾次在我面前揚言要把她丟出去;原因就是他覺得我把本應該用來陪他的時間花在珊瑚身上了,對此我只能翻翻白眼表示無語,跟一個變化多端,狂妄自大的男人不能太較真。
果然,聽見我提到珊瑚,剛才還和顏悅色的傢伙立即晴轉多雲,冷颼颼道:」你還真是關心她啊。「」當然了,「我大言不慚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再說,我超級期待珊瑚恢復本來面目的情景的,一定是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那我』超級『期待她恢復本來面貌,該回哪回哪去!「赤冽心毫不客氣地挪用我的詞語,冷嘲熱諷道。」只要她能痊癒,你要她去哪我都不管了。「我笑瞇瞇地順坡下驢。」怎麼樣?可以告訴我了吧?「」不行。「赤冽心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為什麼不行啊?又不是見光死的秘密!「我抑鬱地瞪著不痛快的男人。」我是說,珊瑚的解藥還沒配好。「赤冽心無奈地苦笑道。」柔兒,你哪點都好,就是脾氣太急躁了些。「」廢話,人無完人嘛。「我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直奔主題。」為什麼解藥沒配好?時間不夠嗎?「」缺少一味藥引。「」什麼藥引?皇宮沒有存藥嗎?「我急切地問道。
赤冽心一臉好笑地看著我,」這個藥引是個活物,無法在皇宮存活。「」這樣啊,「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趕緊去找啊。「」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赤冽心不緊不慢地回道。」什麼?你不是來找碴的嗎?「我故作驚訝地瞪著赤冽心,不意外地收到他凶狠的回瞪。
我趕緊討好地笑道,」那我們趕快抓緊時間去找藥引吧。「」你都不問我藥引是什麼,去哪裡找嗎?「」哎呀,邊走邊說嘛。你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嗎?「我不由分說地拉起赤冽心,直奔大門。
寒風陣陣,大片大片的雪花無情地砸在我身上。
我顫抖著身子,恨恨地盯著大步走在前面的男人。」赤冽心,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怎麼了?「赤冽心無辜地應道,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你明明知道這裡凍死人,也不提醒我多穿點!「我氣鼓鼓地跺了跺腳。」誰讓你那麼急躁,不給我機會說呢。「赤冽心語調平靜地反駁著,雙肩卻不可抑制地抖動起來。
我不甘心地瞪著可惡的臭男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我小跑幾步,一躍而起,牢牢地趴在赤冽心的背上,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關盼柔,你搞什麼鬼,快給我下來!「赤冽心費力地從嗓子眼裡擠出話來。」不要!「我堅定地搖搖頭。」這兒這麼冷,我必須保存體力。你把我帶來,就得負責背著我。「」想要我背著你,也不用勒得這麼緊吧,你想謀殺親夫嗎?「赤冽心大口大口喘著氣,艱難地抗議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趕緊鬆開他的脖子,得意地笑了。哼哼,小樣,跟你說了不要得罪女人嘛。
赤冽心突然一語不發,施展輕功,背起我騰空而去。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過,雪粒不停地打在臉上,還真有些小疼。我乾脆閉上眼睛,把頭埋進赤冽心的頸項,將他當成了遮風擋雪的大樹。」到了。「就在我趴在赤冽心寬厚溫暖的背上快要睡著時,一聲輕喚驚醒了我。我連忙跳下來,睜開眼睛,頓時被眼前的一大片藍光吸引住了。
我難以置信地走上前去,摸了摸散發著幽幽藍光的針狀葉片,」這就是傳說中的藍杉嗎?「回過頭來,我驚奇地問道。
赤冽心輕輕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這種植物極其稀有,只生長在寒冷地區。「
我著迷地看著眼前亦真亦幻的藍雲,無暇答話。寒氣襲來,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如夢初醒般地問道:」你說的藥引子就是這個嗎?「」終於回神了。我還以為你要抱著這棵樹過一輩子呢。「赤冽心時刻不忘瞅準時機揶揄我。」趕快辦正事,你想凍死我啊。「我皺著眉,不滿地瞪著他。
赤冽心輕歎一聲,」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伸手從葉叢中取出一樣東西來,握在手心裡。」是什麼?「我好奇地攤開他的手掌。
只見一隻通體碧綠的微型蟾蜍,就像用翠色的雪雕成般,正眨巴著一雙烏黑晶瑩的圓眼睛,安靜地臥著。」好可愛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蟾蜍?「我忍不住驚叫起來,開心地望著赤冽心。赤冽心笑而不答,冰藍的眸子漾著一抹水樣柔情。」你怎麼了?「回來的路上,見我一直無精打采,赤冽心擔心地問道。」我捨不得你,「我抽抽鼻子,難過地看著赤冽心。」你手中的那只碧蟾。它那麼可愛,那麼無辜,我不想它被做成藥引子。「」柔兒,如果不犧牲它,就救不了珊瑚。「赤冽心試著跟我說理。」強詞奪理,你們這幫自私的傢伙。為了自己的性命,就要犧牲小動物的性命,你們要下十八層地獄。「我撅著嘴,越想越難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嘩嘩流了下來。」柔兒,你別這樣。「赤冽心手足無措地給我擦著眼淚,耐心勸道:」你忘了,是你火急火燎地拉著我來找碧蟾的。「」可是你沒告訴我,它這麼可愛,這麼小。它多無辜啊。「我帶著哭腔,委屈地說道。」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們來想辦法好不好?「赤冽心溫柔地揩去我眼角的淚滴,柔聲道。」能有什麼辦法?珊瑚的命和它的命,我只能選一個。「我淚眼婆娑地看著無辜地瞪著我,眨巴著眼睛的碧蟾。」放心,我會讓御醫想一個既能救珊瑚,又能保住它的小命的兩全之策。「」真的嗎?「我抹了抹眼淚,充滿希望地望著赤冽心。」我保證。「赤冽心篤定地說道。」謝謝你,赤冽心,你真是太善良了。「我小心翼翼地捧著碧蟾,又是一陣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