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鳥語花香,遙看美人如花,近看難描難畫,我們來乾杯吧!」我坐在鞦韆上,手舉冰鎮西瓜汁,快樂得像剛出籠的小鳥,搖頭晃腦地對著正在下棋的兩位美女胡亂吟道。
彩兒噗嗤笑道:「小柔,從珊瑚能說話開始,你就一直是這個狀態,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是啊,小柔,你沒事吧?」珊瑚微笑著望著我,嗓音異常嬌嫩。
「怎麼會呢?我這叫『雙喜臨門』『喜不勝收』啦!」我站起身來跳到彩兒面前,認真地說道。
「何來的雙喜呢?」彩兒不解地問道。
「第一,珊瑚恢復了黃鶯出谷,婉轉空靈的嗓音;第二,我心愛的碧蟾還好好地活著。這難道不是『雙喜臨門』嗎?」我掰著手指說道。「嗯,嗯,確實可喜可賀,恭喜你啊,小柔。」彩兒邊說邊向珊瑚眨眨眼,一臉的揶揄。
我滿足地歎道:「現在我最大的期待就是珊瑚能盡快摘下面紗,恢復傾城貌!」說著看向珊瑚。
「珊瑚,要不然你把那瓶生肌玉脂全抹了,說不定一下子就好了呢。」珊瑚忍不住呵呵笑道:「小柔,御醫交代了,生肌玉脂不能過量使用,不然會影響我恢復記憶。你就耐心點等著吧。想看傾城貌,你去照鏡子就好啦。」
我呵呵傻笑道:「這話我愛聽,還是珊瑚嘴甜。」說完佯裝生氣地瞪了彩兒一眼。
「笑得這麼開心,真不敢相信你會有哭鼻子的一天。」赤冽心這個怪胎無孔不入,盡情地拿我開涮。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這個專門破壞氣氛的傢伙。一看之下,不禁樂了:「金角大王,銀角大王?」
彩兒和珊瑚對視一眼,也忍不住掩嘴竊笑。
赤冽心和傳說中的冰心王爺赤冽軒分別穿著一身金色的太子服和銀色的王爺朝服站在我們面前,令我大開眼界,忍不住歎道:「這才是『穿金戴銀』啊。」
赤冽心皺著眉,無聲地怒斥著我;一旁的冰心王爺則以實際行動實踐著他的稱號,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
「臀下,王爺。」淑女就是淑女,什麼時候也不會忘了禮節,彩兒站起身,向兩位山大王施禮。
珊瑚隨即也站起身,跟著施禮道:「珊瑚參見太子臀下,參加王爺。多謝太子臀下,王爺的救命之恩。」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的銀角大王好像被雷劈醒了般發出一聲吼叫,把毫無防備的珊瑚嚇得連著後退了好幾步,怯怯地答道:「珊瑚說……謝太子臀下,王爺的救命之恩。」
我捏著下巴狡黠地笑了,有戲,冰心冷王爺與失憶紅顏,多好的愛情故事,英雄美人配即將上演,期待中。
赤冽軒萬年不變的冰川臉終於有了褶皺,二話不說緊跟幾步就想伸手去摘珊瑚的面紗。珊瑚眼疾手快地摀住面紗。
「王爺,珊瑚容貌已毀,不敢污了王爺的眼。」
赤冽軒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凝神注視著珊瑚的眼睛。半晌,緩慢卻堅定地搖頭道:「不,你不叫珊瑚。你的名字,叫作段玉珣。我早該認出你來的。」
我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瞪大眼睛關注著劇情,好像越來越精彩了。「你……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嗎?」珊瑚激動地邁近赤冽軒,連『王爺』也忘了喊。
「你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嗎?」赤冽軒盯著珊瑚,眼神銳利中透出一絲柔情。
乖乖,絕對有戲,這眼神,就不是陌生人能造出來的。我在心裡悄悄歎道。
珊瑚茫然地搖了搖頭,一臉期待地望著赤冽軒。
「好,讓我來告訴你。」赤冽軒說完這句話,突然走上前去一把將珊瑚擁入懷中。
武俠劇中的狗血小言鏡頭毫無徵兆地出現了,把身為觀眾的我們看得一愣一愣的,場面有些勁爆,空氣中火花乍現。
「你是珣兒,我的珣兒。」赤冽軒神情激動地喊道,將珊瑚擁得更緊,像是找到了自己丟失已久的至寶。
接下來我們這些觀眾該做些什麼呢?總不能傻愣愣地站著,最起碼要吹個口哨,鼓個掌起哄一下吧。
我偷偷打量了下眉頭深鎖的赤冽心和一臉癡呆狀的彩兒,氣氛有點尷尬。
我輕咳一聲,用手肘拐了拐赤冽心的胳膊。
金角大王橫了我一眼,出山去也。「大哥,你先冷靜一下。你怎麼就能肯定珊瑚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呢。她們只是聲音相像罷了。」銀角大王赤冽軒終於捨得離開美女的懷抱,抬起頭來激動道:「我確定她就是珣兒,我認得她的眼神。」
「王爺,太子臀下說得沒錯。您還是不要這麼快就下定論。萬一認錯了人,不僅您會失望,珊瑚也會傷心的。」我說著朝珊瑚眨了眨眼。「王爺,雖然珊瑚也很想盡快知道自己是誰,但這畢竟事關珊瑚的身世,還請王爺再謹慎一點。」
幾個人一人一句把赤冽軒的激動情緒澆熄了大半,他神色肅然地望著我們,退後幾步,看向珊瑚。
「你放心,我會很快證明你就是珣兒的。」話音未落,人已不見蹤影。我撇撇嘴,他可以去代言特步了,不走尋常路。
仰頭望著赤冽軒離去的方向,我咂吧著嘴搖頭輕聲歎息。回過頭來,驚訝地對上正虎視眈眈盯著我的銀角大王。
我驚奇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快追你哥哥去吧,小心孫悟空來了。」赤冽心一語不發,忽地一個旋身,摟住我的腰,飛身而去。
我愣愣地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一臉山雨欲來的臉,心想,這個怪胎又受什麼刺激了。
幸好,不久他就在翠竹林裡停了下來,降落在鋪滿茅草的竹屋頂上。「喂,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我慢慢地挪動腳步,盡量遠離這個危險份子。
「你過來坐下,我們談談。」赤冽心沿著屋脊坐了下來,向我招了招手。
「我們?我們有什麼需要談的嗎?我不欠你錢啊。」我裝瘋賣傻道。「關盼柔,快過來,別讓我說第二遍。」某人失去耐性,原形畢露。「知道了知道了,別動怒。這不過來了嗎。」我挪著碎步,邊嘀咕邊慢慢移向他,坐了下來。
「你要說什麼,說吧。」我看著他,大無畏地說道。
「說說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我們能有什麼事?我們一直相處得不錯呀,雖然你脾氣不好經常發火,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見識。所以我們的友情還是比較牢固的。」我自顧自地說著,眼珠亂轉,就是不敢看向他。
「柔兒,你答應過我,忙完珊瑚的事,就會好好考慮我們的事,難道你是耍著我玩的嗎?」赤冽心扳過我的肩,強迫我看向他的眼睛,那裡面,有憤怒,有傷痛,還有一絲無奈。
我心虛地低下頭。「我只是答應你考慮一下而已嘛,不用這麼認真吧。再說,珊瑚還沒完全恢復呢。」
「我就是太顧及你的感受,太寵著你,才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可是柔兒,你對我總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我完全把握不了。我恨透了這種感覺,你知道嗎?」赤冽心站起身俯視著我,神情激動地說道。
我抬起頭,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嘿嘿笑道:「赤冽心,你的冷笑話講得不錯。該吃午飯了,我們回去吧。」
「不准走!」赤冽心咆哮一聲拉住我。
「今天你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不然,我現在就休了雪玉彩,納你為妃!」我狠狠地抽了口氣,驚鄂地望著一臉張狂的赤冽心。
看來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沒命看見明天的太陽了。
有位名人說過,女人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和男人硬碰硬;除非這個男人吮許你和他硬碰硬。照現在的情勢看,我和赤冽心硬碰硬的時候到了。
我後撤幾步,撩開裙擺,拉出打架的姿勢,瞪著赤冽心,大義凜然地說道:「赤冽心,是你叫我把話說清楚的。要是我說了你不愛聽的話,你不許挾私報復!」
「挾私報復?我能報復你什麼?」赤冽心好笑地看著我的動作。
「不許對我進行言語攻擊,人身攻擊;不許使用表情暴力;不許把怒火撒到別人頭上;還有,不許拆我的房子。」
一口氣說完一大堆『不許』,我小心翼翼地看著臉色陰沉的赤冽心。「可以嗎?」
「關盼柔,在你的心裡,我就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嗎?」赤冽心咬咬牙,忍無可忍地暴喝道。
「你當然不是了。」我討好地笑道。「我這也是有備無患嘛。」
我清了清嗓,站直了身子,開口道:「赤冽心,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我不是這個地方、這個時代的人。在我們那個時代,女人的權力是很大的,她們有自主選擇婚姻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的約束。」
頓了下,我偷偷觀察了一下赤冽心的表情,他正緊鎖眉頭,好像陷入了沉思中。
我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我的時代跟你們的時代施行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婚姻制度。你們這裡,男人當權,三妻四妾很平常;而在我的時代,女人的地位遠遠高過男人,一個女人往往有不止一個丈夫。」趁他不注意,我心虛地吐了吐舌頭,以下言論純為權宜之計,佛祖勿怪,勿怪。
「所以,我的觀念不比這個時代的女子,也許將來我會擁有三夫四君,這樣的我,你能接受嗎?」
總結性地發表完我的言論,我歪著頭,不意外地發現赤冽心頗不贊同地皺著眉,臉上現出迷惘的神色,明顯地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
我捂著嘴,暗暗偷笑道,小樣,就憑我幾千年後的現代化忽悠人手段還嚇不住你,我還怎麼應付那些死皮賴臉纏著我的臭男人。
收起笑容,我滿面愁容地歎氣道:「赤冽心,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這個事實的。如果你實在不能接受,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了。」
赤冽心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震撼中,無暇回應我。我輕鬆地呼了口氣,飛身而起,輕盈地落在地面上;回眸看了眼還在神遊太虛的某人,得意地笑了笑,會美食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