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偉峰走進來的時候,身為小六子身邊第一悍將的張有根已經退到了牆邊。
兩個爆乳女郎不遠不近保持著一個最佳進攻距離的防備著雖然受了傷,但是眼神裡還是透露著一絲狼性的張有根,哪怕都知道方偉峰武力值近乎無雙,也沒敢有半點的粗心大意。
畢竟,跟在這個女人身邊幾年,大道理沒有學到半點,那些大風大浪都沒被捲死的大人物最後一個個都是死在了那些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手裡的橋段倒是聽了不少,引以為戒。
而靠在牆根上的張有根,肩膀上被爆乳女郎匕首刺穿的地方,血流如注,那一張本身就算不上耐看的臉在方偉峰進來後也是一臉的蒼白,至於到底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親眼見到了這個渾身上下都極具有傳奇色彩的男人引起的,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整整花了四個半時辰,算上生火,抓藥這些功夫才將五碗水熬成一碗藥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端著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草藥走進來,將藥碗放到女人身前的桌子上,一臉好奇神色的打量著一臉溫和笑容走進來的方偉峰。
這段時間,她一直呆在眼前這個女人身邊,而這個天啟的『首領』也沒藏私,一個傾囊相授,一個更是如同海綿一般不斷吸收著『天啟首領』一股腦灌輸的這些東西,五花八門的都有,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比起那些十二、三歲每天捧著一個手機,玩玩曖昧,發發短信,炫耀一下名牌的女孩,不知道懂事了多少。
站到一個爆乳女郎身邊,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斷打量著這個自己已經耳融目染很久了的男人,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以為能夠讓周圍這些殺起人來半點不含糊,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大姐姐奉若神明的少主,就算不是身高八丈,虎背熊腰的那種猛人,怎麼也得應該是她在兩年路過那個蛋糕店看到的一個電視裡面那個騎了一批赤兔馬,手裡面拿著一把方天畫戟的男人一樣。
睥睨天下。
只可惜,一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個電視是什麼,更不知道那個穿著一身鎧甲的男人是誰?
身上好幾個地方都綁著繃帶的女人,看到方偉峰出現的時候,臉上閃過一抹激動的神色,直接就站了起來,嘴唇微微有些輕顫。
望著這個當初在酒吧裡面彈了一手好琴,後面差不多成了『嘉玥會所』招牌的小女人,方偉峰嘴角也不經意的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親暱的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就回去,聽說會所裡面少了你的『古琴』,整個會所都失色不少,流失了大部分的顧客,萬夢蕭還給我抱怨過好幾次,說我褻瀆了你的天賦,要不是她人在南方那邊,估計早就殺上門了。」
聽到『萬夢蕭』這個名字的時候,當初那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頭,臉上也染上一抹感激的神色,最後還是微微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不錯。」
「多少有點言不由衷吧!」方偉峰愜意的笑著道。
趙歡搖了搖頭,等方偉峰坐下之後,才微微笑著道:「在哪裡都可以彈琴,這裡和會所沒有什麼區別。」
「傷怎麼樣?」方偉峰撇了牆角的張有根一眼,微微皺著眉頭問道。
「沒什麼大礙。」
趙歡搖了搖頭,一隻手給方偉峰端了一杯茶過來,有些發苦的道:「本來在閒暇的時候譜了一首曲,打算等你過來的時候彈給你聽,只是沒想到……」
「等你的傷好了再聽。」
「嗯!」趙歡乖巧的點了點頭。
誰能想到,一個原本性子柔弱的女人,會成為『輪迴三部』最神秘的天啟『首領』,一個專門為了保護方偉峰身邊的人而成立的。
「是北洪門。」趙歡眼中閃過一絲寒意的道。
本身就是為了保護方偉峰身邊的人,所以,她對於方偉峰到底有多少的底牌,恐怕比起小六子還要清楚,畢竟,一個是對外,一個是對內,知道方偉峰想要知道什麼的她,繼續開口道:「這一次,北洪門只是針對少主你的那些勢力,沒有對其他人動手,先是青龍的天罰,又是小六子的『天下第一樓』,杭州,上海,深圳,台灣,香港那邊留下來的勢力,北洪門那邊已經派人去清洗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個星期,那些勢力都會落到北洪門的手裡面。」
方偉峰點了點頭,從身上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深吸了兩口,道:「有沒有找到小六子的下落?」
「暫時沒有。」
趙歡搖了搖頭道:「只是知道,當初北洪門的人去天下第一樓的時候,幾個小六子的心腹將他保護著逃了出去,好像受了一點傷,不過應該不致命,以小六子的本事,想要躲藏起來,不要說是北洪門的人,就算是我把所有人全部都帶上,挖地三尺也未必能夠將他從地底下給挖出來,倒是北洪門那邊有點麻煩。」
「很快就不麻煩了。」方偉峰眼中寒意大盛的輕笑道。
趙歡微微一愣。
就連董濤他們都知道方偉峰的性格,趙歡又怎麼會不知道,沒有自作主張的去勸說方偉峰,而是將牆角邊上那個『張有根』的情況給方偉峰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看到方偉峰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玩味,原本就是一臉慘白的張有根,身子骨也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起來,顯然,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畏懼差不多已經到了心底。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憑借洪門一朝得道,誰想最後竟然落得這麼一個悲涼的下場。
「方少……」
「能不能找到北洪門的總部?」方偉峰淡淡的開口問道。
「能!」張有根咬著牙,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這算是他唯一的機會。
無論是位高權重的一方要員,還是生活在市井底層的販夫走卒,能不死,沒有一個人願意大吼三聲,然後慷慨激昂的就去赴死,拚死拚活走到這一步的張有根,如果不是為了爬得更高,又怎麼會放著『天下第一樓』的第一悍將不當,非得出賣了『天下第一樓』,然後跑去洪門當一個副殿主?一般這樣的人砍殺起來的時候不乏熱血和衝動,但真要讓他安安靜靜等死的時候,馬上就會退縮。
「我帶人陪你一起去。」趙歡眉頭微皺的道。
方偉峰搖了搖頭,微微笑著道:「天啟不是用來陣場廝殺的。」
趙歡欲言又止。
看到方偉峰一步步走出去,站在牆角邊上的張有根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只是步履有些虛浮,顯然,流失了這麼多的鮮血,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看到方偉峰走出門口,趙歡才用盡力氣道:「我等你回來彈我為你譜的那一首曲給你聽。」
「好。」
站在趙歡身後的爆乳女郎,眉頭緊皺的道:「首領,要不要我帶人一起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的趙歡微微搖了搖頭,她自然明白方偉峰的意思,天啟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保護方偉峰身邊的那些人,而現在,天啟留在這裡也沒有多少人,大多數都已經在保護方偉峰身邊的那些人。
方偉峰到底有多少敵人,就算是她也不清楚。
不過,她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留在這裡的天啟成員,就算是跟著方偉峰過去了北洪門的總部也於事無補,如果,方偉峰一旦出事,到時候,他的那些敵人恐怕都會不折手段的去對付他的家人和他的女人,所以,這個時候,她就要更加的冷靜,只可惜,端著藥碗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算是出賣了她那一臉的平靜。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開口的小丫頭,望著趙歡,怯生生的道:「師傅,他會有事麼?」
「不會。」
趙歡緩緩閉上眼,想起自己和方偉峰的第一次見面,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容,淡淡的道:「他不想有事,全世界的人都拿他沒有辦法,他如果出事,所有人都會為他陪葬。」
過早接觸到這個陰暗世界的小丫頭,沒有因為聽到這一番話而嚇到,反而是悄悄吐了吐舌頭,看到趙歡面前的中藥已經不燙了,這才小聲道:「師傅,該喝藥了。」
趙歡端起桌子上的藥,一口喝下去,連開始覺得的苦澀似乎都變得麻木了,將一碗藥全部喝下去之後,才緩緩站起來道:「收拾好東西,我們走。」
「師傅,我們要去哪裡?」
「南方。」
「師傅,你不是說要彈琴給他聽的麼?師傅的琴彈得那麼好,他一定會喜歡聽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道。
「他會聽到的。」
小丫頭很不想離開這裡,因為她知道,她那個親梅竹馬的哥哥,也在京城這邊,雖然她不知道具體在哪裡,只是她明白,等她長大,再長大一點,就會見到他了,到時候,沒有人再敢欺負他們,誰欺負他,她就為了他殺了誰,只是,如果離開了京城,她心底就覺得,兩個人距離很遠了,想要再見面……
即便心裡再如何的捨不得,她也沒有忤逆趙歡的意思。
她是一個懂事的小丫頭,知恩圖報,她清楚,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她現在還是流落街頭,什麼時候會悄無聲息的死在街上都沒有人知道,而她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人給她的。
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她不懂。
只是她明白,生她的父母沒有要她,是眼前這個女人救的她,教了她很多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東西。
恩!
她知道感,不過,對於那個賦予了她生命,卻將她像草芥一般丟掉的父母,沒有恩,也沒有恨,不是佛家所說的不悲不喜的境界,而是一種冷漠,嗯,她只對眼前的這個女人。
一輩子。
饒是心裡面滿是苦澀的趙歡,恐怕也不知道,一顆種子,已經在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心底慢慢開始生根發芽。
再參加的大樹,也是一顆小種子生長出來的。
至於,小丫頭心中的那一顆種子,到底會生長到什麼地步,就不是她能夠知道的事情了。
當天,在這個滿清貴胄院子裡面住了幾個月的一群女人,悄無聲息的就離開了這座匯聚著無數天子龍氣的城市。
整個京城,所以沒有前段時間那般的暗潮湧動,只不過,知道方偉峰回來的一群紈褲衙內都知道,這京城,現在開始,注定不會平靜了。
只不過,有多少人看好方偉峰,就不得而知了。
車子已經使出了京城的地界,坐在一輛大眾sdu商務車後排的趙歡才緩緩開口道:「就在路邊停下來。」
「是,首領。」
趙歡緩緩走下車,望著身後那京城的路標,她很清楚,這一次自己離開京城,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夠回來了,只要這裡的大戰一天不落幕,她就一天不能夠回來。
因為,天啟已經開始暴露了。
蘇菲會佈局,一個以天下棋盤為棋子的大局。
她不會下棋,也不會佈局,卻也知道,當初,方偉峰好不容易給她下的一盤棋,已經被洪門的人給打破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要將這些打亂的局面重新彌補回來。
深吸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柔和笑意的道:「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聽我為你彈的這一首《綰青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