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今年剛好十二歲,估計是小時候餐風露宿多了營養不良,雖然有美人胚子的潛質,現在看起來卻只有七、八歲的模樣,雖然在趙歡這裡養了一兩個月,也僅僅只是好轉了一點,來到一個新的地方也沒流露出半點不適,只是眸子裡面的思念濃了幾分,像這種走南闖北四海為家的勾當,從四歲半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躺在一張以前她做夢都想像不到的精緻小床上,仰望著頭頂那茉莉花紋的天花板,一雙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眸子,自顧自的琢磨著以她這個年紀的確很難琢磨透的難題。
回到南方之後。
她發現那個臉上偶爾會流露出一絲莞爾笑容被她嘴上稱為師傅,心底卻永遠當成神仙姐姐的女人,越來越忙,甚至臉上經常流露出一絲疲憊的神色。
雖然她年紀不大,卻也知道,神仙姐姐這麼做,為的是那個看起來沒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氣勢,也不是那種帥得足以讓不少少女花癡的男人。
但是,有的事她也不懂。
比如說『愛』。
這個對她來說不算太過於生僻的字眼,卻顯得太過於深奧博大了一點。
「……」
京城。
方偉峰帶著張有根去醫院處理了一下傷口,爆乳女郎那一刀不算淺,雖然沒有穿透他的大動脈,卻也洞穿了肩膀,要是讓血一直流下去,估計還沒到北洪門,就得一命嗚呼。
跟在這個男人身邊的張有根,如履薄冰,從頭到尾沒敢多說一個字,一直到醫院的護士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還不忘記提醒他的傷勢不輕,必須要做縫合手術,對於一個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暴屍荒野的男人來說,這麼一點已經不會致命的傷已經算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破天荒的對著那個臉上有幾顆雀斑,相貌只能算是中等的護士露出一絲乾淨的笑臉,微微搖頭,聲音乾澀的道:「不用了,包紮一下就可以了。」
護士欲言又止。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現在的張有根差不多就是到了這個境地,那些被這狗娘養的社會活生生擠壓得畸形的野心,彷彿頃刻之間就付諸東流一去不復返了,看到手腳嫻熟的護士,第一次有了找一個這樣的女人,結婚生子,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念頭,他不信佛,也不信鬼神之所,卻相信因果這東西,也知道,這一輩子早已經沾染因果的他,別說是找一個不錯的女人結婚生子,踏踏實實的過日子,能夠安享晚年都算是上天對他最大的眷顧了。
走出醫院大門,看到方偉峰還坐在那輛奧迪a4l上面,沒想過逃走,先不說眼前這個男人的武力值足以讓他望而生畏,更何況,身為小六子身邊第一悍將的他明白,這個男人有什麼背景。
自己真敢逃走,不出十分鐘,他相信自己就會成為全國的s級通緝犯。
這就是他所羨慕和追求的權柄。
「方少,好了。」張有根低著頭對著方偉峰低聲道。
方偉峰點了點頭,等張有根上車之後才緩緩啟動車子,猶豫了片刻的張有根還是開口道:「方少,我們現在就去北洪門?」
方偉峰空出一隻手,瞇著眼遞了一支煙給身旁這個還是一身血衣沒有換下來的男人,後者身子微微一顫,小心翼翼的接過方偉峰遞過來的煙,猶豫著是不是要點燃,就看到方偉峰順手丟了一個打火機過來,趕緊將煙點燃,本身就是老煙槍的他,已經小半天沒抽一口煙了,現在點燃,猛抽了幾口,臉上才多了一點精神頭,只不過,嘴裡滿是苦澀。
而方偉峰似乎也沒有去追問他背叛的經過和情況。
張有根指路,方偉峰開車。
洪門畢竟是一頭蟄伏在黑暗裡面的巨龍,無論任何一個上位者,恐怕都和趙高祖趙匡胤差不多一樣的心思,臥榻之邊豈容他人鼾睡,有洪門這麼一頭巨龍躺在身邊,誰也不會高枕無憂,所以,當初洪門的老門主也算得上是一個精明的人。
洪門的總部沒有留在京城,而是京城前往北戴河中間的一個小疙瘩,不顯山不露水。
看到方偉峰將大半包軍區特供的煙丟過來,如果是以前,只好一口煙並不好酒的張有根多半會將這煙收藏起來,而現在,知道自己恐怕這一次真是命不久矣的緣故,沒有節約,抽完一支又一支,看到車裡面的煙霧太大才停下來,看到前面一個下高速的路口才道:「方少,就往這裡下去。」
方偉峰點了點頭,方向盤一打,奧迪a6l直接下了高速通道,才進入到國道就看到身後多了五六條尾巴,透過後視鏡望了一眼身後跟著的那幾輛車的張有根,眉頭微皺的道:「方少,這裡已經算是北洪門的地盤了,後面那幾輛車上面的應該都是北洪門的人,負責在外圍盯梢的,我上次來的時候見過一次。」
方偉峰點了點頭,依舊不急不緩的開車,暗中留意了一下方偉峰神色的張有根發覺,從頭到尾,方偉峰的神色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這讓張有根總算是知道了自己和方偉峰之間的差距,先不說是天差地別,最起碼也有一個十萬八千里,孤身闖入虎穴,卻沒有半點異樣的神色,這一點,就算是再給他張有根一百個膽子都做不到。
進入國道之後,跟在後面的幾輛車子瞬間加速,其中最前面的一輛東風雪鐵龍凱旋和一輛帕特森瞬間就超過了方偉峰的這輛掛著軍牌的奧迪a6l,在超越方偉峰這輛奧迪a6l差不多有二、三十米的時候將車停在了前面,一左一右,剛好將不夠寬敞的國道堵死。
早在車上發現這一幕的張有根,更是下意識的握緊拳頭,估計是右手稍微用力了一點,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也沒有哼出來,勉強也算得上是一個漢子了,雖然現在的身份有一點不倫不類,不過還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從前面兩輛車上面下來的兩個青年。
後面的幾輛車都斷了方偉峰的去路,將這輛奧迪a6l阻在了中間。
看到方偉峰的車緩緩開過來,擋在最前面的一個青年直接伸出手攔住方偉峰的車,冷聲道:「停下。」
方偉峰停下車,打開車門走下來,就看到後面的幾輛車上,也走下來幾個青年,帶頭的青年年紀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一臉跋扈,看到副駕駛的張有根走下來的時候,眼皮也是一顫,畢竟張有根身上那一件血衣太過於醒目了一點,剩下的幾個青年也順勢將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帶頭的青年才望著青年道:「你們是什麼人?」
「方偉峰。」
聽到方偉峰這三個字的時候,所有人都只是一愣,隨即臉色瞬間大變。
北洪門已經很多年沒有出手了,而這一次出手,對付的人就是這個叫方偉峰的南方第一大少,就算是北洪門裡面隨便擰出來一個小卒子,恐怕都知道了方偉峰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更何況,眼前的幾個人,身份地位在北洪門裡面也不算低了,特別是帶頭的那個青年,在北洪門裡面,有一個師傅也是副殿主,幾個人頓時都如臨大敵的望著方偉峰。
顯然,關於方偉峰那恐怖的戰鬥力,不少洪門的人也都聽說了。
雖然沒有被刻意的妖魔化,最起碼也都知道,方偉峰的實力不亞於他們北洪門的任何一個殿主,其中帶頭的一個青年,瞇著眼望著方偉峰,冷冷的道:「你來做什麼?」
「怎麼?北洪門就是這樣歡迎客人的?」方偉峰一臉人畜無害的笑道。
「客人?」
帶頭的青年嘴角微微一震抽搐,他可想不到,眼前這個老底都被自己的北洪門一口給端掉的人算是北洪門的什麼客人,只不過,要說他是來北洪門找麻煩的,又怎麼可能單槍匹馬的就帶了一個傷勢不輕的人過來,以他那一顆不太聰明的腦袋,最後只是想到了,方偉峰恐怕是來北洪門求和的,原本就跋扈的嘴臉變得更加囂張,微微點了點頭道:「想要進我們北洪門,首先得將雙手綁起來,眼睛蒙起來,這就是我們北洪門對待客人的規矩,要想進去,就得遵守我們北洪門的規矩,不想進去就早一點滾。」
「上次我來……」
不等張有根說完,帶頭的青年就冷冷的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張有根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
方偉峰卻是若有若無的笑了笑道:「哦?」
看到方偉峰沒有反抗,帶頭的青年才對著站在方偉峰身後的幾個人道:「綁起來。」
兩個青年這才摸了一條繩子走了過去,就在張有根都有些茫然的時候,只見,方偉峰閃電一般出手,突然抱住其中一個青年的腦袋,輕輕一擰,就聽到『卡嚓』一聲脆響,然後就筆直的倒了過去,剩下來的那個青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方偉峰一腳踹到了肚子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剩下的人都呆滯了,沒有想到,單槍匹馬過來的方偉峰,是真來找麻煩的。
知道自己不是方偉峰對手的那個帶頭青年,只是一瞬間就向自己的車衝過去。
只可惜,他的速度和方偉峰比起來,簡直就是天淵之別,不等他衝回車上,一把匕首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胸口,至於站在他身旁的那個青年,也沒能夠倖免於難,而張有根這一次也是徹底的呆滯住了,沒有想到,方偉峰竟然生猛到這個地步,在北洪門的家門口,就敢斬殺了北洪門的人,回過頭,發現站在後面的一群人已經開始逃竄,一咬牙,從地上撿起一把匕首,直接向剩下的幾個北洪門的成員衝了過去。
原本手上就不知道沾染過多少鮮血的張有根,殺起人來,也算得上是駕輕就熟。
看到自己身邊的同伴已經死得只剩下自己一個,而且,距離自己的車子還有兩米多的青年,整個人都跌倒在了地上,一邊後退一邊聲音顫抖的道:「求求你,不要殺我……」
這一群人,說起來在北洪門的身份地位雖然不低,但是充其量也只是一些有點身份,然後稱王稱霸的主,武力值和受傷的張有根比起來,懸殊都不是一點半點,蹲到地上的張有根,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眼中閃過一絲憐憫的神色,微微搖了搖頭道:「有的時候,做錯了事,就必須要接受懲罰,沒有人可以例外的。」
匕首直接劃破青年的脖子。
鮮血噴得張有根大半個身子都是。
收拾完最後一個北洪門的成員,張有根才從地上站起來,回到方偉峰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望著方偉峰道:「方少,真要這樣一路殺進去?」
方偉峰沒有理會張有根,而是走到前面,將其中一輛攔在路上的車開走,把路騰出來,才回到董濤這輛奧迪a6l上面。
原本以為已經找到了北洪門地點的方偉峰,會順手將自己解決掉的張有根,看到方偉峰沒有動手,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趕緊坐上車,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溫文爾雅的南方第一大少,殺起人來的時候,身上的煞氣一點也不比他這個手上人命多得數不清的混混要少。
想到今天去北洪門,肯定是一場龍爭虎鬥的時候,已經抱了必死之心的張有根,臉上也閃過一絲潮紅。
甚至有了一點死而無憾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