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至始至終,那個男人都沒有出面,可從他們的言談中,她知道,他的勢力大部分已經被殲滅。舒榒駑襻
只是這邊的損失也不少……即便早已經有所準備,可那邊派出來的究竟也是精英。
歎息了聲,眼中的視線不自覺的看向他身下坐著的那把椅子……那個龍位之上,終究是佔了多少人的鮮血才能變得這樣金燦燦明晃晃?
只是再細想,似乎不止是這個龍位,就是那個現代,每個政aa府要員的背後也都還不知道背著什麼隱秘不為人知的事情,更不要說是那些國家元首了。只是那些,是她在電視上看到的,而現在的這些是她親身經歷。於是乎,她的感慨就尤其的多愁善感了……
「清秋——」
乍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驟響。沐清秋回神,座位上的男人正看著她,「一整晚沒睡,先去睡一會兒吧!」
「是!」
沐清秋躬身。
在走過付少清和炎霽倫身邊的時候也是躬身一輯,「安樂王,付將軍辛苦了!」
炎霽倫頜首,付少清還以一輯。
沐清秋轉身又衝著帝王一輯,出了這個殿堂。
……
殿堂之外。
陣陣風兒拂過,她身上的官袍颯颯作響。
空氣中漂浮而來的血腥氣,直接衝擊著她的腦顱,就算是先前在殿堂裡還有些睏,現在也是困意全無。
眼前,就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就有血跡,四周還有往來那些整理後事的御林軍士。
剛才一門之隔,她想的是那些死去的人,而現在他們就在眼前。
他們確是因為那個龍位死去,可何嘗又不是為了救人的性命?而歷代,那些江山就是靠血堆成,不是麼?
她抬手攔住一名御林軍士,御林軍士雖不認得她,卻是認得她身上的一品朝服。忙躬身一輯,「大人!」
沐清秋頜首,面上猶如清風點浮。
「那些受傷的將士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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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付少清進去簾帳看到眼前這一幕,幾乎都幾乎滯住。
但見在那一眾受傷的軍士當中,一身朱紅色蟒袍的沐清秋正立在當中。
明明她的身影那般矮小,明明在那一眾軍士當中她是那麼的不起眼。可一眼看去,他就看到了她。
她輕笑點點,春若拂面。
她是在笑,那笑容裡帶著的是盈盈的淚光。
她是在笑,那眼中含著的是那樣清晰明亮的敬意。
而那些將士們看著她的神情,更是滿臉的激動。
而這樣的激動,付少清卻已經覺得久遠。
深深想來,還是多年前他在邊關的時候,在那些為了國土上陣殺敵的將士們臉上曾經看到過。而當時,太多的人此時已經不在人世。
如今,這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的他們竟是懷著這樣的心境來看她。
眼前的她是美的!
從他十五歲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已然清楚。
而現在,她的美早已經像是封塵的珍珠顯露光芒,怎麼遮也遮不住。
……這樣的她,又怎麼能陪在他的身邊?
付少清盔甲之下的手緊緊的蜷了蜷,然後抬腳走了過去。14965925
……
沐清秋正奇怪面前剛才還有些懼意,有些靦腆和她說話的軍士怎麼一下子變得深沉懼怕起來。突然只覺得背後一陣陰影籠罩,
還不待回頭,隨後又是一聲低凝,
「沐相!」
她回頭,是付少清。
旋即臉上揚起笑容。
「付將軍,辛苦了!」
她抬手拂上付少清的手腕,以示安慰。
只不待收回手,已經被付少清拉住,幽深的臉上閃過些許低惱。「沐相一夜沒睡,皇上要沐相回去休息,怎麼到了這裡來?」
說著,不容她有什麼反應,就直接拉著她離開了帳篷。
聽到付少清的這番話,背後的那些軍士們只感動越甚。
本就在這裡能看到這位傳言中的當朝一品宰相就已經讓他們以為是在做夢。
卻沒想到這位丞相大人竟是一夜沒睡。
便是不曾順應聖命也還是到了這裡來探望他們。然雖備言英。
嗚嗚——
真是太感動了。
……
……
付少清直接拉著沐清秋去了一處亭台,更是把沐清秋壓到凳子上,才哼了聲,「你怎麼能去那裡!」
沐清秋愣愣,過了會兒才反映過來。
只是卻陡然有些火大。「我怎麼不能去?」
先前在大殿上,她不敢和付少清相對。
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背棄了曾經和付大哥說的那些話,所以無顏面對。可現在他怎麼能說這些?
「難道說,你也以為我和那個人還有什麼牽扯?」她脫口而出,卻在說出這話之後立刻後悔了。
再看付少清,俊朗的面上果然因為她這話緊繃到一起。
沐清秋懊悔不迭。
她是真的應該去睡覺的。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任何人都可能會懷疑她,甚至於那個帝王也可能。可付大哥絕對不會。
「付大哥,我一定是太睏了。所以才會口不擇……」她慌亂的解釋。
「不,清秋!」付少清苦笑著抬手,轉身背過她。「我知道你怪我當日皇后壽辰之夜的事情事先沒和你提過。當日我若是多叮囑你一句,恐怕你也不會遇到那樣的事情。而這次,暗藏殺招,我還是一個字沒和你說,我知道是我的不對。所以,你怪我也是應當!」
似乎付少清說的這些很正常,也很在理。可沐清秋就是莫名的覺得有些慌,忙拉住他盔甲的金屬袖口,「付大哥!我知道你沒錯,你本就不應該告訴我!」
「清秋——」
付少清低吼了聲,把沐清秋震在原地。
再回頭看到沐清秋臉上的痛色,暗自歎了口氣,雙手緊緊的壓在她的肩膀上,「清秋,我說你不應該去那裡,是要你知道你的身份!」
什麼?身份?
或許是因為她實在是太困,沐清秋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看著她眼中的茫然不解,付少清深吸了口氣,眸光只是深邃,「清秋,你現在是丞相,日後極有可能,極有可能就是……所以,那種男子坦胸露身的地方,你還不要去的好!」
——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面前的人就在面前,耳邊迴旋的卻是他口中最後一句話。
沐清秋呆呆的看著面前這個虎目盯著她的男子。
良久。
方木木的點頭。「我知道了!」
她知道付大哥是在提醒她,男女有別。
她知道!
付少清盯著她,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那就好!」
隨後,他放開了她。
「還有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用膳的時候,你還是回去準備一下吧!」
說完,他抬腳離開。
沐清秋轉頭,那個一身麟白的盔甲的男人漸漸遠離,他身上的金屬聲也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視線裡,卻是慢慢的模糊一片。
現在,她的鼻頭很酸,也很脹,而且不用擦拭臉上的淚水,也知道她哭了。
剛才付大哥字句都是自責,都是在擔心她。可是他眼底藏著的悲痛,她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清楚的讓她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很壞很壞的女人。
就在幾天之前,她還信誓旦旦的告訴付大哥,她絕不會做那個人的女人,可現在,就是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她和那個人同進同出?再加上她之前的風評,恐怕這街頭巷尾更都不知道已經有了什麼樣的傳言。
她不在乎這些傳言,可付大哥定然已經是失望透頂了吧!
不然,又怎麼會說出那句話來?
——你現在是丞相,日後極有可能,極有可能就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可是卻是已經那麼清晰的昭然若揭了,不是嗎?
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正如她和柳玉言所說的,付大哥也應該有更好的女子陪在他身邊,而那個人終究也不會是她。
她吸氣。
努力的壓下眼裡再度湧出來的淚水。起身離開這座亭台。
只是腳下剛邁下台階,眼前赫然就已經再度籠罩上一個人影。
淡淡的血腥之氣猶存,鼻端的墨香已然籠罩四周。
她抬頭,還不甚清晰的視線裡衝著來人一笑。
「安樂王爺,好久不見!」
……
炎霽倫冷冷的看著她,盔甲之下的手緊緊的蜷在一起,卻在看到她臉上淚痕的時候,還是狠不下心來。
抿了抿唇,一把把她再度拽回到亭子裡。
另一手使勁的往她的臉上擦過去。
「沐清秋,你一個男人,又是一個丞相,怎麼能哭成這個樣子!」
「不就是被人甩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著那位花美男王爺這麼說,沐清秋幾乎又想要笑。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被人甩了?
「哭又怎麼了!哭一哭有利於身體健康!」甩出這樣一句話來,沐清秋躲開他的手,自己擦去臉上的淚水。「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怎麼手變得這麼粗!」
炎霽倫的眼角抖了抖。霍得縮回自己的手。
果然這個人是不能對他好一點兒。
只是看著他使勁擦去自己臉上那層淚濕之後,那張堪似女子的臉上那般柔弱的樣子,又讓他不得不開口。
「是因為我不在,所以你才對我皇兄有意思的?」他道。
這句話直接就像是驚雷在沐清秋頭頂上炸開,弄得沐清秋腦袋裡暈暈的。
「你說什麼?」她剛忙的把臉上的淚水擦了。努力的睜開眼睛看向面前這個男人。
這話都是哪兒跟哪兒?
炎霽倫何曾不知道自己這話裡的歧義,當即乾咳了聲,「清館的那個郎昆走了……剛才我也看到了,所以,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又是因為什麼?」
沐清秋已經混沌的幾乎轉不起來的腦瓜子努力的轉動著。
郎昆是走了,沒錯!
剛才……哦,可能他剛才正好看到了付大哥離開,而他們之間的樣子,就像是付大哥甩了她。
那,還有那些她並不在乎的各種傳言……他有這種誤會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雖說她身邊比較親近的就是這麼幾個人——可是他憑什麼說是因為他不在,所以她才對他皇兄有意思的?
沐清秋吸了口氣,很認真的看向他。10njt。
「你以為你皇兄是那種我有意思就能怎麼著的?」
炎霽倫眸光閃了閃,「自然不會,只是先前你都能把福王給……」後面的話,炎霽倫沒有說,可憑著此刻沐清秋類似榆木的腦袋也還是能聽得出來。
這位花美男王爺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兄長,而是太不相信她。畢竟她的前科太多!
沐清秋扯了扯嘴角,「如果我真的……」
「我會殺了你!」
不容沐清秋說下去,炎霽倫已經狠狠的阻止了她。
沐清秋轉頭,卻是第一次在炎霽倫的臉上看到這樣凌冽的殺氣。
又或許是他身上此刻這身盔甲的緣故,此時他的眼睛裡幾乎都含著深深的猩紅,週身更是冷澈刺骨。
「我絕不容許有毀壞我炎氏王朝基業的人活著!」
「……」
沐清秋沒有說話,她也說不出來。
因為就是福王,就是他的皇叔,他都能殺,更不要說是區區一個他只是曾經動過心的「男人」了。
……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炎霽倫的嘴角猛地深沉,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幾乎讓沐清秋失聲痛呼。
「清秋,你最好不要做讓我不得不動殺機的事情!」他盯著她。眼睛裡全是警告。
沐清秋看著他,點頭。
「放心,我不會!」
炎霽倫抿起的嘴角稍微的輕了些,卻還是盯了她好幾眼才鬆開了手。
「那就好!」他道。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聲音裡漂浮著的淡淡無力。
沐清秋扯了扯嘴角,拍著他的肩膀站起來。
逕自往亭子外面走去。
只是走了不過數步,還是回頭看向他,
「安樂王爺,我知道你對皇兄的一片愛護之心。可是有些事情,根本就由不得我做主!你……知道嗎?」
說完,她轉身離開。
……
背後,炎霽倫盯著他的背影,眼底裡再度閃現幽光。
垂在一邊的手,緩緩的握上腰間的掛著的長劍。
那凜然而來的冰涼讓他緊緊的閉上眼睛。
清秋……你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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