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什麼?」付少清低低的問。舒骺豞曶
沐清秋臉上的笑容凝了凝,很快又笑出來。只是這些許的異樣也還是被付少清看到眼裡,下登時便是一沉,「難不成——」
「沒!」不想要付少清擔心,沐清秋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的事情皇上已經答應了不會追究,只是我要離開,還需要些日子。」
「只是如此?」付少清不相信。
沐清秋點頭,更是一臉誠懇。「放心吧,看在沐家三代為官,一心為了朝廷的份子上,皇上不會怎樣……要是真有什麼事,我一定要付大哥幫忙的!」
「……」
付少清看著她佯裝無事的樣子,幽深的眼睛裡早已經暗影浮動。
他相信她。從前相信,現在也還是相信。
——只是若是她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他,就是捨了這性命,又何妨?w7mv。
「怎麼了?」看到付少清的臉上驟然凝重,沐清秋突的有些不安。
付少清搖頭,神情淡若的笑了笑,目光移到她的胳膊上,
「你的傷口……」
「好多了!」
見到付少清轉了話題,沐清秋也是開心。「不止皇上賞賜了許多藥,就是安樂王爺也特意送來了上好的膏藥,對了,剛才還弄了笑話,我剛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沐清秋喋喋不休的說著,只是眉飛色舞,情動激昂。
付少清只是面帶微笑的聽著。
只見面前的女子神采飛揚,一顰一笑,只好似皎月朝華,但是天地都為之失色。
事後久久,付少清永遠都記得這一幕。
便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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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秋閒閒的走在驛館裡。
看著頭頂上的蒼穹星辰,呼吸著只有古代才有的這樣清新的空氣。
真是通體舒暢!
適才和付大哥說了那麼多,好像這連著幾日壓在心頭的煩悶都給拋開了。
果然適當的發洩是讓人心情愉悅的有效方式。
只是她剛才的話是不是多了些,怎麼她離開的時候,旁邊那些侍衛的臉上都有點兒不正常的神色?不過,這倒也不是她要留意的,她要注意的是臨走的時候,付大哥和她說的那句話——「安樂王爺,是不是和你走的太近了些?」
——話說有這樣一個美男對她這般好,怎麼樣也是滿足了一下她小小的虛榮心吧!
至於是不是太近……
事清來前。邊走,沐清秋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忍不住低笑出聲,就是再近,也沒有她和付大哥這麼近吧!……莫不是付大哥吃醋?
轉念又想到若是她把這話直接問道付大哥,付大哥臉上有可能浮現出來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沐清秋臆想的情形讓她嘴角的笑意幾乎就要裂到耳朵邊上的時候,眼前乍然多了一雙鞋子。
雖是夜色籠罩,可這會兒正在燈下,正好清楚的看到那雙鞋子上面上好的金玉鑲面,更有隱隱的雲線繚繞。
只看了一眼,沐清秋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下意識的錯腳,退到了一邊。
可再轉眼,那雙鞋子竟又站到了她面前。
沐清秋深吸了口氣,不料那淡淡的梔子花香竟再度湧入了肺腑,就是她想要躲閃也是避之不及。
她抬頭,自以為臉上的笑容很是自如,「臣見過皇上……」
面前的帝王仍是白袍習習,俊逸若仙的面龐因為此時耳際散下的髮絲,幾若不羈,那雙狹長鳳眸在夜下帶著若隱若現的霧氣。看不清,道不明。
「清秋,很開心?」
那帝王的聲音也好似籠罩在一層雲霧之中,更是讓她覺得恍惚。
沐清秋抿了抿唇,「所謂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入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臣只是想到不日便會回家,心中感慨。」
「今夜月明入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這等絕句,沐相倒是隨口拈來,果不負我朝第一能臣之說。」
頭頂上那個帝王的聲音依舊和緩,只是沐清秋的額頭上還是不免幾滴薄汗,她垂下頭。「臣不知道皇上在這裡,驚擾聖駕,自是惶恐。」
說話間,沐清秋腿腳又往後撤了撤,做足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炎霽琛眼角落過她腳下的輕移,嘴角的笑意也淡淡輕扯。
「沐相想家了?」
「……」沐清秋咬牙。
卻又是垂首,恭敬姿態全然。「是,臣以為是人之常情!」
「避之惟恐不及,就是對救命之恩的報答?也就是沐相所說的人之常情?」那帝王的聲音依舊和緩。似是問詢。
沐清秋吸氣,「聖上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
立在那位帝王身後的德寶聽著這幾句對話,眼角狂烈的抖了抖。
背脊上更是一陣陣的發寒。
這種怪異的對話是要怎樣?
……
「哼——」
終於,炎霽琛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轉身甩袖離開,
「跟朕過來——」
正想抬腳就走的沐清秋肩膀寒了寒,也只能轉身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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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幾道院門。
前行的那位君主停下腳步,沐清秋探頭看過去,卻只看了一眼,就不禁走上前去。
瀰漫在她眼前的全是白色的紙錢絹花,繚繞的火光煙氳下,長香影影,燭光閃動,除了一眾的侍衛隨從,當中還有如塵。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那些人回頭,看到是皇上還有沐相,忙躬身就要跪倒,皇帝抬手止住,「忙你們的!」
「是!」那些人轉身繼續忙碌。
如塵看到沐清秋,雙眼紅腫的走過去,沐清秋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是幾碟糕點,是如塵親手做的。
「如塵……」她開口,驟然覺得心底某處有點兒疼。
如塵揉了揉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今兒是嫣然的頭七。」
嫣然……
霎時,沐清秋的眼前也有些白霧迷濛。
「你怎麼不和我說?」
「奴婢以為公子還在病中,就沒敢和公子說。再說,再說……」如塵後面的話沒說,沐清秋卻也知道——再說,當初嫣然也曾想過害她,即便沒能動手。
「不要說了,我知道!」沐清秋抿了抿唇,壓下幾乎要從眼底溢出來的淚水,從如塵手邊的籃子裡拿了些紙錢出來,撒了出去。
她是真的以為嫣然可憐,可在嫣然死後她又做了什麼?不過是流了幾滴眼淚,為了幾乎和她同病相憐的自己悲切辛苦,自怨自艾。
她以為自己清明,有著和這些古人不同的道德觀,可結果呢,竟還不如沐府的一個丫頭。
原來,她骨子裡也是個自私的人。和那些曾經她厭惡的狹隘小市民又有什麼不同?
而這時,熟悉的腳步聲又漸漸近緩。
她轉頭,那個一襲白袍的帝王此時已經站到了那燃起的香爐之前,手上接過一旁德寶奉上來的焚香,俊美妖孽的面上此時儘是無盡沉重。
「蒼天在上,皇天后土,朕定不負……以報眾將士在天之靈。」
而後,三鞠躬。
沐清秋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看著這帝王的三鞠躬在她的眼前緩緩定格。
他是帝王,日理萬機,就是要告慰江南水患一案為炎氏王朝死去的將士也不過在朝堂上一一封賞,實在不行,日後只需要在顯眼的地方立個墓碑,盡人皆知這是朝廷對有功之臣的紀念也就足夠了。何必在這種偏僻的地方博什麼虛名?
——或許,她還是真的有幸親眼看到了一代英明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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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搖晃。
手裡的佛經差不多已經看了一個時辰,眼前閃過的卻總也是昨夜裡旁邊這個帝王君主給那些死去的英靈祭奠的神情,還有臨走時,那個帝王往她這邊瞥過來的淡淡目光。
那般清湛,又是那般幽深的讓她心顫。
似乎是在問她——你以為朕會對你怎麼樣?
是啊,她還能以為如何?
人家對那些普通的軍士都能在死去之後親自給上一炷香,鞠一個躬。她這個堂堂一朝丞相死了,至少還不是要降半旗?
只是現在,他又怎麼會讓她死?
因為她還沒有徹底的發光發熱,甚至於徹底的失去利用價值。
沐清秋低頭看著手裡的佛經,淡淡苦笑。
她又是怎麼了?
人家不是早已經讓德寶轉達,說是離魂之前的種種都不會和她計較了嗎?所謂君無戲言,就不會對她怎麼樣啊!可為什麼她對這個明擺著就是英明的帝王有著這麼大的偏見?
被迫害妄想症?還是已經習慣被蹂躪了?所以總希望人家會對你有什麼不一樣的……
沐清秋猛地機靈了下。
腦中一閃那日那個帝王酒醉之後,傾身親吻在她唇上的那一幕。
……只霎時心顫。
這是第幾次想到這情景了?為什麼便是此時此刻唇上都好似閃過那恍若觸電的感覺,就是四肢百骸都有些微微的顫慄?
怎麼回事?莫不是真的中了毒?13851353
真的對這個帝王有了不堪的念頭?……
「你在想什麼?」
突的,頭頂上一聲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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