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九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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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笑間,下人早就將飯菜擺上了,於是眾人跟往常一樣分男女裡外兩撥坐下入席。
席間,花生等人不住問山芋和南瓜考試的情形。
張楊阻止道:「別問了。讓他們吃了去歇息。明兒第二場,等考完再問。你們又不是沒聽說過這考試的規矩,要問也該問你們大姐夫才對。」
李敬文笑道:「小叔忘了自己了。」
張楊笑道:「都過了那許多年,我都忘了當時下場的心情了。不比你們,都是近年的進士,記憶要新鮮許多。」
大苞谷悶頭吃飯,忽然中間將筷子一放,對眾人宣佈道:「這科舉,我一定要試一回,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他那一本正經的神色令眾人聽了詫異不已。
張槐讚道:「好!兒子,爹就等著你蟾宮折桂。爹知道,你要干一樣事,那就一定能幹成。」
大苞谷還沒來得及展開笑臉,就聽板栗道:「爹,這要是他沒出過海,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可他在海外逛了一圈,那腦子裡全是些新奇討巧的玩意,哪裡還能容得下儒家經學?他做別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好;考科舉,大苞谷,聽大哥一句話,你還是別浪費工夫了。多讀些書,開拓眼界即可。」
眾人聽了一靜,都看向大苞谷。
大苞谷氣得不理他,低頭喝湯。
李敬文接到板栗使的眼色,忙勸道:「大苞谷,各人有專長,你就不要強了。大哥和葫蘆哥一樣沒從科舉入仕,從沒人笑話他們見識淺薄。」
張楊也點頭道:「不錯!大苞谷,小叔對你深感惋惜……」
大苞谷將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哼」了一聲道:「別說了!不就是激將法嗎?我才懶得跟你們說。進士是考出來的,不是喊出來的,說那些廢話有何用?」
玉米立即道:「有志氣!咱們就來打賭,看誰能中進士。你敢不敢跟我賭?」
花生忙湊興,大聲道:「對!咱們三個做一撥,堵一把。六弟,你敢不敢賭?就賭你在雲霧山的產業份子。」
這可搔到癢處了,這正是大苞谷的命脈。
大家都笑,一齊看向大苞谷。
大苞谷冷笑對花生道:「賭?你還真是不務正業。你沒長耳朵,沒聽見我剛才的話?進士是考出來的。不是喊出來的,更不是賭出來的。我腦子又沒毛病,跟你賭這個!有這工夫。我回去再背一段書不好?」
說完,不理眾人,自顧喝湯。
花生氣得嚷道:「你……你賭了九十萬,還說我不務正業……」
他實在拿這小子沒法子。
玉米也冷笑對大苞谷道:「你不敢應戰?」
大苞谷無所謂地說道:「你愛這麼想,你就這麼想好了。我就是膽小鬼。你膽大。你出去找人賭好了。」
哼,跟他玩這個?
他要是那麼容易衝動,也不能活到今日了。
他今晚也就是這麼一說,算是立志,並不想家人如何誇他。他最擅長的,就是把肉埋在碗底悄悄吃。悶聲發大財,嚷嚷得整個大靖都知道了,算什麼?
玉米也對他油鹽不進的態度沒主意。
眾人更是覺得。他就是張家一朵奇葩。
大苞谷看著眾人無可奈何的樣子,很滿意。將湯喝完後,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揚聲朝裡間喊道:「珊瑚,黛絲!」
他用寶石國的語言喊的。因此兩人立即就聽見了,忙就出來了。
大苞谷向眾人道:「我不跟他倆賭。我跟自己賭:一日不中進士,一日不成親。」
他覺得,定個目標,有利於他的小家庭和睦安定。
張槐和張楊一齊嗆咳。
板栗和李敬文異口同聲地問:「要是你終身不能中進士,她們不是要守活寡?」
大苞谷不理他們,將此事告訴了黛絲和珊瑚,大聲問二女道:「敢不敢賭?」
兩女異常堅決地點頭,大聲道:「敢賭!」
從此後,她們要跟大苞谷一起拼了,向大靖的科舉進軍。
眾人全部呆滯:大苞谷考進士,兩女能使上力?
靜了一會,山芋南瓜等人轟然大笑,笑聲夾著張槐的呵斥「胡鬧!有這麼賭的嗎?」
他真怕大苞谷不能中進士,那張家這一支不是要絕了子嗣?科舉的難處,這小子根本不知道,就敢用終身來賭。
鬧嚷嚷的,驚動了裡面的人,不知發生什麼事了。
小蔥急忙出來問,是怎麼回事。
待聽說了緣故,姊妹們都又驚又笑。
紅椒扯扯大苞谷的耳朵,嗔怪道:「六弟,你就不能安生兩日?」
花生笑道:「二姐姐,他馬上就會安生了。發了這樣的誓言,他還不得回去閉關讀書,頭懸樑,錐刺股,再沒空在外晃蕩了。」
玉米也笑道:「還真是守財奴的脾氣。不敢跟我賭,自個賭,這要是考不中,你連兒子也生不出來,雲霧山的產業留給誰?」
黛絲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嘲笑大苞谷,於是很生氣地對他嘰裡呱啦嚷了一通,聽得玉米一頭霧水。
珊瑚跟著翻譯道:「往後你再別想吃我們做的東西。明天我們就做牡蠣湯,不給你吃。」
玉米十分鬱悶,他這是為她們著想好不好!
鄭氏和張老太太一齊反對,罵大苞谷胡鬧,這事也是能用來賭的?
大苞谷不理他們,迅速吃完,一揮手道:「回去讀書!」
叫上兩貓,帶上未婚媳婦率先告退,說是要回去用功。
張槐和鄭氏看著他的背影,無法可想。
板栗則對李敬文笑得賊兮兮的。他就是要激發大苞谷的鬥志。
飯後,老太太命山芋和南瓜好生回去歇著,眾人也都散了。
鄭氏來到紅椒屋裡,把香荽也叫過來。母女三個說話。
鄭氏也沒責怪紅椒,安慰了她一番。
最後道:「嫁一個沒納妾的男人,不是就萬事大吉了,這只是開始。生活中變數多的很,紅塵中誘惑也多的很,往後的日子過得好不好,需要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夫君共同去面對,不能隨隨便便就輕言放棄……」
說著,她就有些失神。
她是見識過一夫一妻制的。並未一勞永逸地解決婚姻中的問題,反而為某些花心男人拋棄妻子提供了合法的保障。那些婚外戀、小三小四什麼的,同三妻四妾本質相同……
她費勁地給紅椒和香荽分析。又不能說得太透。
有時候,她有一種交錯時空的混亂:她既沒有回到過去,也不是到了完全陌生的空間,不知是怎麼回事。
算了,不管在哪。兩性間的愛恨情仇、恩怨糾纏永遠都是紅塵中不變的主題。
香荽聽著娘的話,雙目燁燁生輝。
她覺得,自己跟娘想到一塊了,不是因為她了聽娘的話,是她自己的體悟。
紅椒難過地問:「娘,你怪我?」
鄭氏搖頭道:「沒有。娘只是告誡你一些事。娘沒有攔阻你放棄田遙。也是有考慮的。往後日子常著呢,你那火爆的脾氣,未必對田遙管用。只會令你們之間的矛盾加劇,但對劉井兒肯定管用……」
香荽忙也安慰紅椒,說大家都相信她。
母女幾個又細細地說了許多衷腸話兒,紅椒漸漸笑了。
鄭氏囑咐她,等年下再商議她跟劉井兒的婚事。不然太急了,倒像在刻意打田家臉面一樣。
紅椒忙道:「娘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也不願意使田遙太難堪。
鄭氏安撫了閨女。這才回房去歇息。
這一晚,香荽陪著紅椒睡的,姐倆躲在被窩裡說話。她告訴紅椒,今天她出去了,見了王窮,還把王家求親的意思說了。
紅椒果然被吸引了心神,忙問究竟。把自己的事丟在一邊,很容易就心情平復了,轉而替香荽操心起來。
再說說王府東面,二房那邊,吳姨娘趁著張楊和曹氏都在,便說有事要懇求老爺和太太。
張楊見她如此鄭重,很奇怪,便問是什麼事。
吳姨娘對屋裡的丫頭婆子掃了一眼。
曹氏忙道:「你們下去吧。」
吳姨娘這才上前,賠笑道:「老爺,太太,田翰林可是一等的人品人才。二姑娘跟他沒緣分,叫人瞧了怪可惜的。咱們家不是還有幾位姑娘麼。三姑娘不行,咱們青蒜也不小了……」
話未說完,就被張楊喝止:「胡鬧!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曹氏也詫異不已。
吳姨娘堅定地說道:「老爺請恕妾身直言,這怎麼是糊塗呢?妾身覺得田翰林這樣的人品樣貌,大靖能有幾個……」
張楊怒道:「你也知道人家是人才?那你還敢有如此念頭?當人家是什麼人了,我玄武王府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吳姨娘聽了一呆。
曹氏不便拿主意,又不好一句話不說,沉吟一會,斟酌言辭道:「田家剛為這事受了打擊,咱們實在不便提這事。」
吳姨娘急忙道:「妾身不是要老爺馬上提。妾身的意思是告訴老爺和太太這件事,費心記著,等有機會再促成。」
張楊搖頭,耐心地告訴她道:「你想法是好的。可田翰林跟紅椒她們從小一塊長大,情分非比尋常,等閒人不能替代。若是他被別人家退了親,不用你說,我自會主張;但如今根源就在我張家,怎能再結親?況且他跟青蒜又不是很投契。此事不妥!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