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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97章 煽動翅膀 文 / 頑城

    次日清晨,金士麒睡夢中聽到了一陣「煽動翅膀」的聲音。於是他就陷入了一個夢裡:他看到小瑤展開雙翅從窗戶飛了出去,沒飛多遠就摔了下去,飄了一地的羽毛。

    金士麒激靈一下就坐了起來,忙跳下籐床推開臥房的門,果然看到小瑤正坐在窗邊,正把手探向敞開的窗外。

    隨後,金士麒就看到一雙翅膀。

    那是一隻白色的鳥兒,正蹲在小瑤探出窗子的手腕上。那時候,一縷晨曦透過窗外翠綠的枝葉撒了進來,落在她那楚楚動人的小身子上。她正把那鳥兒向窗外托去,那副嬌媚的神采落在男人眼裡不禁讓他屏息。

    那美景只是一瞬間。小瑤聽到了聲音便忙抖動手腕,大鳥華麗地一轉身,撲啦啦地飛走了。

    「它自己飛進來的。」小瑤咯咯笑著,「都怪你,嚇跑了它。」

    她在騙人。一瞬間金士麒就看清了,那是一隻頂著黃色頭冠的大鸚鵡,模樣張揚而神氣。它根本不是本土的品種——在他的印象中,中國的本土動物除了熊貓之外大都是又矮又挫又土氣。小瑤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從信息爆炸時代而來的金士麒,他小時候看「動物世界」可是一集都沒落過。

    「哥哥你也嚇到我了。」小瑤從手邊舉起一根箭,就是昨晚她的「防身武器」。那箭頭上已經被一塊手巾包裹了起來,還繫個蝴蝶結。那是昨天夜裡金士麒怕她睡覺時不小心割傷自己,才悄悄替她裹上的。她把那根箭在手指間輕輕轉動,「你是怕我偷襲你吧?」

    金士麒知道她在轉換話題,他不會上當。「那只鸚鵡是你的。」

    小瑤笑吟吟地望著他,似是而非地說:「你見過它嗎?」

    「它給你送信?」金士麒猜測著。

    小瑤的笑容凝結了,她咬著嘴唇,轉頭看著窗外不說話。金士麒走過去,從她手裡拿過那支箭。他追問道:「信上說了什麼?」

    小瑤深深吸了一口氣,攤開了小手,手心裡是一個被汗水浸透的小紙卷。「我外公,找到了。」她說完了那話,終於放鬆般地長出一口氣,隨後的聲音也變得更低落、更沙啞,「在碼頭的一條船上。」

    「誰告訴你的?」金士麒追問著。經歷了很多磨難之後,金士麒對一切都持著懷疑的態度。

    「早就知道。」小瑤說。「知道為什麼我來找你?」

    「你不是被灌醉了丟在盒子裡送來的嗎?」金士麒裝傻。

    小瑤疲倦地一笑,「傻哥哥。」

    她說她來廣州時還帶著一批部下,他們在廣州也有自己人,後來還在魯白刀身邊安插了內線。他們之前就得知丁老西那倒霉老頭被關押在碼頭上,但他們對這一情報並不能肯定,具體情形也不清楚。

    那德興碼頭是丁氏海商集團的重要產業,看守很是嚴密,據說私兵有上百人之多。那裡房屋數十間、船舶十餘條,外面還有三道崗哨,小瑤等人不敢輕舉妄動。直到今天早晨才傳來進一步消息,也是很確定的消息:那老頭被扣押在碼頭邊最大的那條船裡。

    「哥哥,我昨日來,是想讓你帶我去碼頭。我知道你與魯白刀的交易,你能進入碼頭。」小瑤忽然把小手在金士麒的胸口輕輕一拍,好像彈落一片草葉,也好像是要推開他。「但我改變主意了,這事情跟你無關。哥哥,煩請叫一頂轎子,送我走吧。」

    要走?金士麒可不喜歡這種結局,哥哥我剛興奮起來,你就要走?

    他追問:「你要怎麼做?」

    她微笑著望著他,「我是丁老西唯一的娃子,我是海寇,我已經被逼到了家破人亡。哥哥,你說我會怎麼做?」她被自己的情緒感染著,她的呼吸逐漸濃重起來,小胸脯也不停地起伏著。

    她扯著金士麒的袖口,「放心吧,哥哥,他們擋不住我。」

    金士麒皺著眉,「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把人藏在碼頭上。那地方四通八達人來人往,絕不是妥當地方,用來作陷阱倒是很好。現在魯白刀也知道你來了,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對付你。你那情報真實可靠嗎?」

    「當然可靠。」小瑤尋思了片刻,卻又說:「哪有什麼絕對可靠的事情,只能說一半一半吧。」

    「什麼一半一半!」金士麒立刻生氣了,「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最討厭莫能兩可。憑我的性子,我才不猜他到底是真是假,一切憑實力說話!」他越說越亢奮,一把抓住小瑤的小嫩手,「甭跟他們兜圈子!乾脆把魯白刀抓起來,砍他一條手臂,看他交不交人。」

    小瑤忙搖頭:「太難了。」

    「不難。」金士麒低聲道,「我來做。」

    小瑤凝視著金士麒的雙眼,只見他滿臉決然的神色,倒不是說笑。小瑤緩緩把手從金士麒的魔掌中抽出。她想了片刻,最後輕聲問他:「你要什麼回報?」

    「回報?」

    「是呀。哥哥,你要讓我信你,還是說清楚的好。」

    她又恢復了那種平靜的、略帶沙啞的嗓音,一瞬間又回歸了那個冷靜而成熟的女孩。她溫雅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忽閃著長長睫毛,清澈的眼神是那麼感染人。金士麒忽然意識到她是一個很獨特的女孩,就像樹林四處漫天飛舞著綠毛的、灰毛的鸚鵡,卻只有她長滿了雪白的羽毛,頭頂著金黃色翎子!

    此刻她近在咫尺,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溫熱氣息,還一股子淡淡的甜香味,如涓涓流水一般在四周繚繞著。此刻,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想要得到她。

    雖然她還很小,大概是15歲……在這個時代,這個年齡已經是女大當嫁可為人婦,但金士麒還有些不適應,覺得有些下不了手。但不要緊,年齡並不是問題。一個女孩子,只要給她充足的食物、水、陽光和空氣,她總會長大的呀!眼前這個恬美的小妹子,兩年之內就會成長為一個持家小美婦!

    金士麒也明白,他跟這女孩之間絕對不會有純粹的感情,他們所處的環境、他們的身份,還有面臨的事態的節奏……一切都注定著他們無法奢望那種純粹的感情。那就索性以最直接了當的方式來行事吧。

    金士麒整理了一下衣服,扶正了髮髻,他平靜地提出了他的條件——

    「你嫁給我。」

    這句話真夠勁!

    簡單的幾個字一出口,那強悍如小鯊魚般的女孩立刻倒吸了一口氣。她終於慌了。自從昨天傍晚從籐箱裡爬出來之後,她一直像個小女神一般控制著這小房間裡的氣場,她想笑就笑,想睡就睡,想射箭就射箭,想躲在床底下不出來就任憑你扯拽也沒辦法。但此刻,她終於亂了方寸。

    她一雙漂亮的杏核眼瞪得大大的,小巧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蛋上逐漸多了一絲紅暈。直過了半晌,她才結結巴巴地說:「那……那要外公答應……才成。」

    「他會答應。」金士麒肯定道。「你呢?」

    小瑤靜靜地看著他,又慌忙偏轉了視線。她努力地控制了情緒,輕聲說:「我是女孩子,我作不得主,全聽外公的。」

    回答得好狡猾!金士麒斷定他與這小妹子在未來的歲月中會有很多硬仗要打。

    「哥哥在想什麼?」她還叫他哥哥,但聲音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有點酸酸的感覺。

    金士麒打了個響指,「你知道我要什麼了?」

    「知道了。」

    「好,現在你相信了,我會盡力幫你。」

    之後的半個時辰,金士麒便與小瑤商定著後續的策略——如何引那魯白刀出來,如何一擁而上,如何釜底抽薪,如何瞞天過海。

    但現場的氣氛明顯變化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活潑而張揚,而是更敏感而慌亂,她聲音也柔弱了很多,語序也變得凌亂。總而言之,她的智商開始下降了。金士麒低頭在地圖上勾畫著的時候,她就靜靜地望著他。金士麒能感受到那目光像不遠處的小火苗一樣。

    不過當他想要拉她的小手時,她會立刻閃開,就像海葵一樣敏捷。

    ……

    那天上午,趁著外面還沒變得酷熱,小瑤招搖地離開了金綵樓。

    她是隨著金士麒光明正大地推門而出,在家丁僕役們驚奇的注視之下信步而去,他們說笑著走過朱門紫陌的院落一直走向大門。最後在金府私兵的簇擁下坐著一頂小轎子從正門離開。在臨別時,小瑤還掀開了竹簾子對著金士麒擺手告別。那些躲在牆角的哨探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瑤前腳剛走,魯白刀派來的經辦人員後腳就到,請金士麒去制銅工坊訂造花婆神像。

    在這個時代,「銅」是一種極重要的資源,它既用於製造錢幣也用於兵器,因此被官府壟斷著。魯白刀介紹的也是一家官營的工坊,據說是全廣東工藝水平最高的一家。

    廣西山民信奉的神祇屬於「自然神」的宗教形態,又融合了佛、道兩脈,在那片浩瀚群山中演繹了數千年。金士麒原本擔心廣州這邊的匠人們沒聽說過「花婆神」,但到了那工坊才看到匠人們準備著各種的圖樣、泥塑、雕版,種類豐富五花八門。放眼望去,菩薩與聖母肩並肩、道君與佛祖背靠背,東西南北各路大神彙集,一派祥和團結的場面。

    原來廣州工商業早已經轉化為外向型,早就熟悉了天南海北一切客戶的所需所想。金士麒抵達之後,便有負責人送來所需的圖樣,那標注的正式名稱是「花王聖母」,共有11個常備式樣供選擇。若是不入客戶貴眼,還可以令畫工另行繪製。

    金士麒忙選了一副最莊重慈愛的、懷抱嬰兒的圖樣。接下來工匠們將會雕小樣,再鑄等身陶像,再翻模澆鑄成銅像,最還還要鍍金。總計需銅450斤,價格是240兩,一個月之後完工。

    金士麒本想打聽魯白刀在這家銅匠作坊中有什麼業務,關係到私鹽業務換來的價值數十萬的銅如何消化處理。但他生怕節外生枝惹來麻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天可謂好事成雙,之前拖了許久的造船項目也終於敲定了合作商,並簽了約書。

    整個項目將按照金士麒的計劃執行,而且價格比想像的還要好。當地船廠將派遣40名匠人前往遷江藏寶港工作半年,建造6座大船台,建成第一批的24條大河運船。支付給廣東船場的費用是3000兩,而藏寶港還需支出的材料和人力成本大約是6000兩,比預計的節省很多。

    事情過於順利,金士麒便開始懷疑背後有假,他相信這世界上沒有白吃的美餐。

    他令人探查那家船廠為何突然變得爽快了,是不是花婆娘娘給老闆托夢。沒多久就傳來信息,竟然是魯先生在背後推進——那廝出了狠招,他派人綁架了船廠老闆的姘頭,勒令那船場立刻答應金士麒的條件。

    金士麒有些愧疚,心想這魯先生其實對自己挺好的,而自己重色輕友,還在背後算計人家。後來他就想明白了——這魯白刀不想讓他參合海商集團的內鬥,因此要盡快幫他擺平廣州的幾件事情,讓他早點滾蛋。

    這魯白刀真是個辦事果斷的傢伙,金士麒很喜歡。如果沒有小瑤的事兒,如果魯先生從一開始就拿出一些誠意來,金士麒一定會好好待他。但現在已經遲了。金士麒已經跟小瑤上了一條船,活該你魯白刀沒有漂亮閨女……

    當日傍晚,金士麒偏向虎山行,去拜訪魯白刀。

    見面的地點就是傳說中的「德興碼頭」。

    這次見面本在他們的計劃中。賓主雙方熱情問候,一同看了倉庫和貨場,商定了日後私鹽交易的聯絡方式,還有具體責任人員,以及接洽時諸多事宜。整個過程用時不過半個時辰,一切都很順暢。

    最後金士麒又提出要與魯先生單獨交交心,他們揮退了隨從,信步走到了碼頭上去。

    這裡其實是珠江水道上的一個小河灣,入口處竟然修造了瞭望塔、閘門,還有鐵鏈攔截。若有危急情況,能夠迅速關閉碼頭水域。金士麒暗想著小瑤他們若是從水上突襲而來,很容易陷入圍困之中。不知道她說的「撤退後招」是什麼,是假裝投降嗎。總而言之,換作他絕對不會來拚命。

    那碼頭上停泊著數十條大小船隻,其中一條格外醒目,比「龍澤」號還要長上兩丈。是傳說中的「荷蘭式」的大帆船,三根桅桿上密集地紮著布面帆,船體的橫截面呈「u」字形的飽滿形態,能裝運大量的貨物駛往萬里海疆。

    它就是小瑤所說的關押著丁老西的那條船。

    金士麒指著那條大船,問魯白刀:「先生,那條船好漂亮。能上去看看嗎?」

    魯白刀面色一暗,淡然地搖搖頭。「船上剛死過人,還沒收拾,不敢有辱都司大駕。」

    這話已經說絕了。金士麒卻一笑:「先生緊張什麼?莫非丁前輩就在上面?」

    這話剛出口,魯白刀「呼」地一閃身,身體竟弓成了貓形,他抬腳就要把金士麒踢到江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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