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紅塵客棧那方賣巧果的角落裡,堆積著小山一般高的巧果,和大山一般高的果食將軍,那精美的吃食卻仍比不上擠在長桌子前面那些花花綠綠的女子們搶眼。
目測,從少女到少婦到婦女,大約還有寡婦,不下百餘人,俱是不顧形象在那兒張牙舞爪,喊著給我來多少多少斤,斤兩數目還在一路飆升,生怕自己聲音輕了少了,人家老闆聽不見。
薰池小嘴微張,驚訝不已,這些姑娘們哪裡還有方才在外頭逛大街時的巧笑倩影,淑女儀態。好似餓狼撲食,幾百年沒見過男人的老妖精。
再看那個被圍在中間的男子,入眼一身金黃,比皇上還皇上。
上好的布料子將他的身材襯托得剛健有力,器宇軒昂。是個健康的成年男子。
手裡拿著一副純金打造的算盤,纖長如蔥的手指靈活撥動。
再看這男子的臉,沒有嘲諷那麼張揚,沒有陸吾那麼冷酷,沒有雲那麼風淡雲輕,也沒有小白龍那般萌正。唯一的亮點,就是那雙漆黑的眼睛,成月牙灣,裡頭透露出一種神采和精光,就算笑著也讓人覺得寒顫。
此人皮膚白皙,比女人還細膩,襯著金黃色的衣衫,貴氣逼人。
他的聲音很悅耳,帶著蠱惑人心的氣息:「美人們莫著急,每人都有,都有啊。」算盤聲啪啪響。
那一大幫婦女。在聽到錢老闆猶如天籟的話語,頃刻,連連尖叫。紅塵客棧裡的掀起更洶湧的**。
「再多加十斤!送不送老闆?!」
「十斤你就想賣老闆?!給我五十斤。」
「啊呀,有人暈倒啦!」
……
「你們店裡經常這樣?」薰池轉頭問店小二。經常這樣有一大幫花癡的女子簇擁這個感覺就是在滾金爐子裡燙了金再爬出來的鍍金美男老闆面前,只是為了送錢給人家調戲一番?
店小二嘿嘿一笑,頗為自豪,「小的看這位小姐面生。是第一次來三仙鎮所以不知道我們紅塵客棧吧?可不是我和小姐你吹牛,咱客棧這老闆生來就是桃花命,女人見到他,十個裡有九個馬上神魂顛倒,趨之若鶩。而且我們老闆他對女人這方面也是天賦異稟,做女人的生意金子一波一波進來,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小姐若是喜歡,可以上去領略領略咱老闆的風采。」
薰池搖頭搖得跟撥浪鼓,冷笑,我就是傳說中那第十個孩子!(咳咳。數碼寶貝看多了吧親?!)三百年裡,皮相極品的男人她見多了。凡間的男子再怎麼英俊瀟灑,總比不過天上的神仙。更何況是這種充滿銅臭味的小白臉。
她拉著嘲諷往人少的那頭走過去,挑了張風水好的桌子坐下,對小二吩咐:「我要一斤巧果打包。再來幾個你們店的招牌菜。」
「小姐,我們店裡每道菜都是招牌,你不點具體我也不太好挑,不如給你拿本菜單來瞧瞧?」
「……也可。」她見過不謙虛的,做生意嘛。難免誇大些自己的好,可真沒見過這麼不客氣的。她倒要看看這紅塵客棧,到底葫蘆裡能賣出什麼藥。
一本精緻的黃冊子遞到薰池面前。和那錢老闆的衣服出自同一色系,正紅色的酒樓裝潢配上金燦燦的菜單,確實有點派頭十足的味兒。而打開菜單一看,某小姑娘傻眼:金銀、如玉、冰翼、紅瑪、曜黑、醉珠……菜名都是清一色的兩個字,簡單得很,字也都認得。可要靠這麼抽像的倆字倆字,實在難以想像那所形容的,是一道啥菜。
「這是什麼?」薰池隨手點了一個問店小二。
店小二瞄了一眼,淡定回答:「金銀就是冬筍炒禾蟲,配豬肉、黃豆芽、香菇和辣椒,」
薰池心裡咯登一聲,禾蟲?不就是沙蠶?在沙灘上扭來扭曲,沒有臉沒有骨頭的一坨軟體……她不怕這種無脊椎的蟲。只是光想想那東西在地上扭來扭曲的樣子,就覺得噁心。「那這個呢?」
「如玉就是冰鎮蠶寶寶,上頭澆了上好的阿膠,美容養顏療效好。」
她頓時領悟了!
「那這個又是什麼蟲?!」
「這個啊,其實就是油煎蚱蜢,下面是合著朝天椒炒過的粉絲。小姐,這個有些辣,吃不慣的辣的還是莫點。」
「……」薰池腦門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她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卻也沒想到凡世裡還有此等奇葩的地方存在。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小二,「你們店裡除了蟲子,還有別的吃食沒?那巧果裡,沒放什麼稀奇古怪的蟲子吧?!」
店小二是個真性情,瞧見薰池一臉嫌棄他們客棧的小臉,立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慷慨激昂道:「小姐,你莫覺得這些蟲子難以入口,我們每日早晨可都是挑的最好的蟲子給做出來的菜!小姐也莫覺得蟲子髒,它們都是吃著蔬菜水果的皮肉長大,又不是蒼蠅!真有些蠍子蜈蚣,我們也是處理乾淨以後才端上來給客人吃的。常來咱客棧的人,都可以證明,一條蟲子裡那全都是營養!好東西啊!」
對方沉默。我怎麼覺得這店裡除了我們這桌,根本沒有別的什麼食客,都是奔著美色來買巧果的。正腹誹之際,薰池突然感到頭髮絲裡有些異動,大約是驕蟲的六隻腳正在撓她的頭皮。驕蟲自從在她包子頭裡安了家,向來乖巧,個人衛生習慣良好,行為檢點。不知今時是發起什麼瘋。
薰池放下菜單,抬起右手準確地穿梭進黑髮間,把亂動的驕蟲給制住。心裡傳音給它。「作甚亂動,不知道你的小毛腳很欠揍啊!」
「嗡嗡嗡!」這店裡都是蟲子菜啊!我要是被他們發現,會不會變成油炸蜂王?!
……
算了,咱還是走吧。薰池對紅塵客棧以及驕蟲都十分無語,起身對小二說:「把我那一斤巧果和一對果食將軍打包了,多少錢?」
嘲風扯扯薰池,「小阿娘。那些菜聽著挺有趣的,不如吃吃看……」
「油膩葷腥,你這一吃要排泄多久才能清理乾淨肚子裡的濁氣,不吃。」
三侄兒撇撇嘴,只得跟著起來,能有什麼辦法,錢包在小阿娘那裡。雖然那錢,其實是他用他弟弟的龍珠換來的!
不想還沒邁出一步,那邊銷、魂的清音傳來,「誒喲~這位小美人。本店是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叫你不滿意了嗎?如何這般急著走呢?」
薰池就覺得一塊長了腳的金子。飛快移動到她跟前。近在咫尺的臉,湊到面前。她倒是忘記了,自己現在這副身子,與成年男子的差距並不大。當鼻尖要頂著時。薰池後仰著小臉連退數步,一臉嫌棄。
那金子的臉,倒是比遠看還要光滑。
錢老闆注意到薰池目光的流轉,自己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小美人可是覺得我這俊臉保養得十分之好?」
「老闆多慮了。」
「莫跟本公子客氣。不瞞小美人,我就是常年吃那些白白胖胖的蟲子,才生得這麼水靈。」
「……」奇葩。
「走。今日本公子瞧著這位小美人十分合眼緣,上二樓的雅座坐會,我給你親自下廚做兩樣別緻的。」不由分說,摟住薰池的肩膀,就要往樓上拖。
薰池之前用光了嘲風借給她的法力,哪裡還有還手的力氣。被那活金子一摟,整個人都貼進了他懷裡。有水果的清香撲鼻,不是蟲臭味。但薰池還是惱羞成怒,對嘲風喊道:「三侄兒,這廝企圖非禮你小阿娘,還不打他?!」
嘲風「庶」了一聲,可惜還沒出手,後衣擺就被許多只手拉住。
轉頭一看,我的老娘誒,那一夥原本圍著金子老闆打轉的花姑娘們,這會兒都火辣辣盯著他瞧呢。眼睛裡彷彿都在說,瞧啊,這裡還有只更好的!一起吃了他吧?
他哪裡被那麼多異性圍觀過,愣神的瞬間,已經被娘子軍團團包圍,再沒出手教訓金子男的機會。
只聽靈動的男聲從一樓半處飄下,「美人們,幫我招待招待這遠道而來的公子,明日每人一盒珠玉膏。」
嘲風不知道珠玉膏是何物,只知道當這三個字蹦躂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娘們都跟瘋了一般湧向自己。整個上半身被覆滿了如玉的青蔥手,還有個別準備往下游摸去。嘲風在凡人面前不能亂用法力,也忘了自己是個有法力的神仙,光顧著護住下面的小兄弟大喊:「別亂摸,別亂摸!」
薰池聽著嘲風的鬼哭狼嚎,人早已被帶到二樓。
二樓的雅座,裝修得十分精緻。一間一間用竹簾隔開,配著青紗帳,昏黃的燈籠掛在房頂上,將氣氛渲染得有些曖昧。雅間裡不知還有沒有別的客人,應是沒有吧,整個二樓都安靜得出奇。
只不知哪裡偷溜進來的風,微微吹動著紗簾和燈籠。
「小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薰池沉默,臉上隱隱不悅。
「小美人這是生氣了?本公子可不是對誰都這麼大方的喲。」
「承蒙錯愛,那還請錢老闆也對我小氣些,放我離開。」
錢老闆搖頭,束在頭上的金帶,金光流轉便如同搖錢樹上掉下了許多金葉子。他悠悠然說,「我瞧著美人是貴人相,十分想要結識一番,不敢怠慢。你且乖乖坐在這裡,我去去就來。」說罷,賊手遊走到薰池腰際,輕輕一點,薰池整個人就動彈不得。
靠之!這是綁架嗎?!
薰池怒目圓睜,「錢老闆,你這是何意?!」
金子回道:「我看著小美人像天上的仙女,生怕一個轉身你就乘風歸去,還是點個穴安全些。」
「錢老闆你覺得,倘若用點穴就能留住織女,還要牛郎偷她衣服作甚?!」某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心中的怒火前所未有得燃燒。
那金子男還真的認真摸了摸下巴,點點頭:「小仙女說得有理,如此我還是先脫了你的衣服吧!」接著,那雙撥算盤撥起來飛快的手,真的不急不緩伸過來要解薰池的衣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