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
【場景地:湄山居外】
【劇情:某甲弟子一個飛躍,終於逮著他追蹤了一整天的某只小靈獸,歡歡喜喜拖著欲向其他人炫耀。卻見同窗都呆滯望天,他便也跟著一起看,可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忍不住好奇問他們天上有什麼稀奇。你以為人家會說,不好意思我是表演系來這兒演戲的?二貨麼!?某乙弟子頭不動,只眼珠子白了白,嘲笑道:「你才從百獸園回來?!嘖嘖,人兒神女都坐著開明和魔虎去崑崙丘溜躂了,你丫兒在百獸園裡撅著屁股玩潛伏?!傻不傻啊!」弟子一聽,激動地又在天上找了半天,依舊一個人影也沒找到,不甘心問神女和神獸在哪兒。乙弟子嗤笑,「早走了,我們就是在這兒回味重溫會兒。見證奇跡的時刻啊!」甲弟子凝噎,四十五度角憂傷仰望天邊,流星劃過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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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明獸馱著薰池、白龍和雲三人一馬當先開路。跟著是巫綾抱著女媱又帶上圓歸和它的寶貝蛋坐在黑虎背上。最後,白虎駕雲護送。這陣勢委實壯觀。
圓歸原本也想要一道擠上開明的後背,奈何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它手裡的龍蛋好像孕婦便便的大肚子,死命頂住小白龍的後腰,小屁股也只能夠著開明的尾骨末端,不出片刻就滑到了尾巴上。縱使開明想好好表現,卯足了勁讓圓歸掛在它尾巴上。可那細長的軟骨必然承受不住一人一蛋的重量。最終圓歸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滿臉委屈,而開明的尾巴則跟避雷針似的繃得老直,上下擺動。
於是小黃鱔在自己懷裡和開明背上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明智的決定暫且捨棄開明狹窄擁擠的背,好生護蛋!
分成三組的一行人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越行越遠。湄山居的其他弟子都仰頭崇拜地望著他們。嘴邊有可疑的拉絲狀透明物體垂落。皆是心想,他們去的不是某個小土丘啊,那可是傳說中的崑崙丘誒!自從崑崙丘被陸吾神君掌管之後,上山就比登天還難,這裡面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雲,多帶點好吃的回來啊!」有個女子爽朗的喊聲衝上雲霄,白漣和她姐姐白湮此時也在觀望的人群中,就是白湮大姐興奮地朝天上吼,還使勁揮舞小手想讓雲看見她在密密麻麻人群裡的某個角落。
白湮向來憨厚,不似其妹妹的柔媚。
雲很給面子地答了聲「好」。也往樂遊山揮揮手。不過這廝向來近視,哪裡看得清下面跟小螞蟻一樣了的同窗。還好聲音認得清楚,知道是白湮。
從樂遊山到崑崙丘,直線距離不過小半柱香就能到達,但是幾人中有兩個受了傷的娃娃。所以開明獸不敢奔得太快。而越靠近崑崙丘山頂就越覺得透心涼,那萬年不化的冰雪沫子夾雜在寒風裡拍打在臉上,直叫坐在最前頭的雲少年凍得牙齒咯吱響。
他快速念了個護身訣,又在自己周圍打開一個隔離結界,抱著薰池的手收緊。使其緊緊貼在自己胸口。問道,「冷麼?」
薰池仙力本就不足,此刻還受了傷。根本沒辦法護體。身子像小貓一樣軟綿綿扭動著往雲懷裡蹭,「冷。」吐出一個字,雙目仍閉著。她五感並沒有全失,迷迷糊糊中也知道自己這是在去崑崙丘的路上,雖沒力氣睜眼睛領略一下崑崙丘的風光,不過愈來愈寒冷的氣息也不難在心中勾勒出那一片的茫茫雪原。
雲右手輕輕攬住薰池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剩下的左手則握住薰池外側的那隻手,源源不斷輸送靈力。薰池片刻就有了精神,原本彷彿沉溺在大海中不上不下的身子慢慢漂浮起來,終於能夠破水而出。
「呼。」薰池吐出一口白氣,胸口不再那麼悶,「師兄……」她呢喃,想要說一句謝謝。可之前口乾舌燥時一直沒機會喝上一口水,那個謝字還要等她醞釀出些口水潤潤喉嚨再說出來。而那個風輕雲淡的咫尺少年,還有春日暖意的笑容,一睜眼看到,心裡就安定下來。
雲師兄長得可真好看。
薰池想罷,口腔裡立馬水潤了幾分。比望梅止渴還要有效!
恰在這時,從雲的身後傳來一聲猛烈的「阿嚏兒——!」連帶著開明那馱住三人的獸軀跟著震動了兩下。薰池被它一搖,視線從雲的胳膊彎裡落到後面。
只見小白龍小臉凍得通紅,邊雙手抱胸瑟瑟發抖地自己給自己取暖,邊猛吸了一口氣,將拖出來一半的鼻涕硬生生又給他吸了回去。還不忘哀怨地瞟了一眼雲的背影,他家媳婦怎麼總是落到別個人手裡?!
「白龍,撐個結界吧。」薰池弱弱提醒一句,皺眉,這傢伙怎麼連這個都想不到。
白龍一瞧糰子關心自己,脖子梗著賭氣道,「不撐,糰子,冷。」
「撐了就不冷了。」
「糰子來我才不冷。」
「……」薰池無語地把頭重新埋進雲的懷裡,眼不見為淨。想來這傢伙道行不淺,就算不撐個結界御寒那也不至於將他凍死在開明獸的背上。篤定了這個認識後,自動忽略小白龍在後面擺弄有聲的哆嗦聲,和接連不斷的噴嚏聲。
你丫兒就裝吧,演技還真差。
雲看到薰池嘴角擒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她現在精神尚佳,便放了心。心一鬆懈下來,四周壯麗的景色就前赴後繼映入眼簾。
崑崙和樂游,雖然相距不遠,氣候卻千差萬別。整個西山部,像這樣幾丈之隔就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的情況。並不在少數。其實要說起來,西嶽神君的脾氣和西山部的眾山,還有那麼點異曲同工之妙。另外三岳,就連寂滅的瑛雅神君,也是如此。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眼前已接近崑崙山巔,開明貼著冰山而過。崑崙奇景比比皆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那冰凍千尺的懸崖峭壁上,平坦的地方覆蓋著一層白簌簌新落下來的積雪,只有風刮過的痕跡;而陡峭的那些地方,雪經久的滑落而成形冰稜,有大有小的冰稜垂著,好似倒過來的冰晶玉石林。
雲忽然想起司音堂裡頭的編鐘,心血來潮,便在手指頭上運氣,直髮向那些冰稜之上。
冰塊與氣訣撞擊的清脆之聲。叮叮咚咚,空靈的氣息被寒風一起捲走。吹到未知的遠方。站在崑崙臀中的陸吾,耳朵微微動了動,收到那些尚不成音符的敲擊聲,修長的手指慢慢成拳。骨節泛白。
是那些孩子來了?他有多久沒聽到這麼頑皮的聲音了?是誰在敲冰稜玩?
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間,身子不由自主往外面踱步,竟然帶著隱隱的欣喜。人,不能太寂寞,一旦寂寞久了。以為自己已經習慣這種孤獨,卻不知道好比人壓彈簧,被壓制的越厲害。反彈時的衝擊力也就越大。
現在陸吾心中的彈簧被一下子釋放開去,那種瘋狂的渴望就如同飢餓過頭的惡魔,恨不得吞噬萬物。他們都是我的……解悶玩物!咧開嘴陰陰牽起嘴角。
薰池被忽然玩心大發的雲逗樂,閉著眼睛咯咯笑。
「你可別笑,改明兒我找準了這些冰稜的音調,來給你彈一出陽春白雪聽!」
「當真?」
「比真金還真。」
「好!」
兩人隨意的約定,薰池尚不知多久以後,當他將它兌現的那一天,雲在這冰天雪地中演繹另類陽春白雪的風姿卓然是如何顛覆眾生。
「呀,你快看那兒!」雲興奮搖搖薰池,本在給她輸送靈力護體的玉手挪開,指向某處。
薰池的視線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頓時睜得老大。
崑崙臀建在千仞高的冰山之上,此時開明獸繞著山體轉了大半個圈,正在往崑崙臀正上方努力爬,基本上整個崑崙丘能盡收眼底。
薰池驚訝的並不是崑崙臀的宏偉,也不是驚訝崑崙丘從山腳的綠意蔥蔥蔓延到山頂的白雪皚皚。她驚訝的是眼前,在崑崙臀正下方,這個懸崖竟然光滑得猶如一面天然的鏡子。如果他們是在陽光下看這半壁懸崖,定然能清楚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可現在,幽幽的月光照射在鏡子上,來人移動的身影模糊猶如鬼魅,更鬼魅的是,這冰山的裡面,彷彿諜影重重,形態各異又辨別不清楚形狀。
究竟是什麼東西?
兩人對望一眼,都既驚訝又恐懼。
還不等他們再看清楚一點,開明終於爬上了崑崙臀的前院,伏在青石上呼呼喘著粗氣。一下子馱三個小孩上崑崙,真他娘的是件苦差事。開明尚且如此,更別提後面的虎頭君,常年在百獸園裡不活動筋骨,一活動就又是打又是飛,剛到崑崙丘半山腰的時候就已經渾身乏力,還好最後還有一個墊背的。
白虎如同老漢推車般(哦不,這是一個YD的姿勢……)雙手抓了虎頭的後退,咬牙把它和三個小孩慢慢頂上崑崙山巔。他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崑崙,卻一點兒沒了玩賞風光的心思。「虎頭,再加把勁兒啊!馬上就到**了!」
「哥,你這一吃力缺氧就胡言亂語的毛病,怎麼還沒改掉!」虎頭咬牙,最後一記飛躍,癱瘓在開明獸身邊。
「各位,歡迎你們來崑崙丘。」風雪中隱隱走來一個纖長的身影,撐著頂白色的紙傘,又是白衣白髮,與整個崑崙丘融為一體。他臉上擒著些許莫名的笑意,極美,又極怪誕。
雲冷不丁哆嗦,耳畔又想起武夷院長臨走前的叮嚀,「別的都不要緊,唯一一點要注意的,就是千萬記得不要讓陸吾神君靠太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