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群人離開之後,師映川放開心神,仔細查探了一番,片刻之後,當確認周圍相當的範圍內再沒有任何較大活物的氣息時,這才表情緩和下來,他見火堆上還有那些人沒來得及食用的烤肉,便撕下一些吃了幾口,補充剛剛因為激烈的戰鬥而消耗的體力,等他吃完,就在手裡拎的這人身上隨意擦了擦手,把油膩統統抹到對方做工精細的袍子上,這才提著昏迷不醒的男子走到不遠處的一處山洞裡,順手用大石堵住了洞口。
手裡昏迷的男子被人像是一條死狗般毫不留情地丟在地上,師映川看了一下自己身處的這處小山洞,發現周圍沒有什麼危險,這便盤膝坐下,從懷裡摸出一隻小瓶,倒出兩顆淡紅色的藥丸放進嘴裡吞下,心神自靜,合上眼簾,開始運功調息起來,過了一會兒,師映川長長出了一口氣,頭頂冒出淡淡的白霧,他睜開眼,然後將手放在了面前男子的口鼻間,將其活活窒息而死,此人乃是一個成名多年的邪道武者,平生殺人無計,也算是做盡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只不過因為修為極高、而且為人也有眼色,從來不去招惹真正棘手人物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都安然無事,沒有被人滅去,但師映川先前卻正巧遇見此人作惡,他雖然沒有什麼斬妖除魔、替天行道的興趣,但對方修為高深,氣血旺盛得卻令師映川心中躁動不已,更何況又是個惡貫滿盈的人物,死不足惜,雖然師映川並不存在多少除魔衛道的閒心,但殺這樣的人用來練功當然是毫無心理障礙的,何樂而不為?如此一來,師映川便暗中尾隨此人來到這裡,看準時機將其一舉擒獲。
一時師映川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臉上轉為一派古井不波的樣子,將右手按在了男子的天靈蓋上,他捕獲的這個人修為極高,而且活捉可比擊殺更困難,剛才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真氣,雖然最終取勝,但也讓師映川覺得疲憊,而且受了點小傷。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裡忽然響起窸窸窣窣的細微之聲,很快,洞口的大石被人推開,師映川從中走了出來,他臉上神情輕鬆,雙目中神采閃動,雖然面色憔悴了些,但顯然心情不錯,一時師映川踏出山洞,轉眼就走遠了,師映川身法一旦施展開來,速度便快得驚人,沒一會兒,就出了這處密林,上了官道,這才放慢了速度。
路上行人不在少數,師映川從懷裡取出一隻半覆面式的薄銀面具罩在臉上,掩去了大半個臉龐,隨著他現在容貌越發美麗,他也越來越少在外面人多的地方露出真容,如今出門在外,自然還是順手掩去本來面目更方便一些,不過這面具雖然擋住了他的樣子,但那露在外面的嘴唇與線條流暢清潤的下巴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肌膚亦是柔潤細膩,但這已經不至於會替他引來過多的目光以及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了。
師映川很快來到一間茶棚前,這裡為過往的行人提供歇腳的地方和廉價解渴的茶水以及一些簡單的飲食,此時茶棚裡的一張桌子前正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容貌十分漂亮可愛的男孩,另一個則是戴著與師映川很相似的面具的青年,卻是梵劫心與左優曇二人。當下師映川來到桌前,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隨手拿起面前的茶壺就倒了一大碗涼茶,仰頭猛灌了一氣,一飲而盡,這才解了渴,只覺得身心舒暢,他舒服地吐出一口長氣,心神便沉靜下去,看一眼旁邊正拈著花生米往嘴裡送的梵劫心,露齒一笑,說道:「……怎麼樣,等得不耐煩了罷。」
師映川之前追蹤擊殺那名邪道武者,因為梵劫心與左優曇兩人修為在師映川這個層面上的戰鬥中是不夠看的,所以帶著他們只能是累贅,而且動手的時候只怕更是非但幫不上忙,反而生出麻煩,因此便吩咐兩人在這裡等著,自己獨自一人前去追捕獵物。
梵劫心見師映川回來,不禁滿面歡顏,但聽了師映川的話之後,他倒是賭氣般抿起嘴來,氣哼哼地不說話,拿起喬來,不過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馬上他坐在條凳上就撇了撇紅潤的小嘴,拿冷眼看師映川,晃蕩著兩隻穿著軟底薄靴的腳,懶洋洋地道了聲:「映川哥哥你去了很久了,我在這裡等得身上都快長蘑菇了。」師映川聽了微微一笑,他雖然大半張面容都被面具遮擋住了,然而在明亮的光線中,口唇下頷那秀挺的輪廓依然美麗得近乎妖異,說道:「早就叫你不要跟我出來,安安穩穩待在白虹山不是很好?既然當時你非要纏著跟我一起出門,那麼就算真的吃苦受累了,也只能自己忍著,畢竟這是你自己選的。」
梵劫心聞言,小臉上紅了白,白了紅,連著變了幾下,終究只是狂翻白眼:「安啦,安啦,我都知道了好不好?我又不是真的在抱怨,只不過在這裡坐的時間長了,真的很無聊嘛……」梵劫心先前看起來就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現在被師映川這麼一說,卻是有點誇張地舉手加額,以示告饒,他額間縛著一條不到二指寬的寶藍色帶子,正好蓋住了那顆侍人印,如此一來,他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可愛孩子了。
左優曇坐在桌前,看著兩人打趣說笑,自己只一直低頭慢條斯理地喝茶,面帶微笑地也不說話,顯得很安靜,露在外面的肌理十分晶瑩,宛如上等的凝脂,他一頭隱隱帶著草木花香的黑色長髮披在肩頭,與露在外面的雪白皮膚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白膚黑髮,相映成趣,縱使因為面具的緣故不能窺見他的容貌,但也很是吸引人的目光,相比起來,如今膚色還不夠白皙的師映川倒不比他更引人注目,這時師映川又灌了一碗茶,這才吐出一口熱氣,看了一眼面前只有茶水的桌子,道:「你們坐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叫點東西吃?」不等左優曇回答,百無聊賴坐在木頭條凳上的梵劫心就已經搶先說道:「我早就餓了,可是這種地方哪裡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只能喝點水嘍。」
梵劫心身份尊貴,又一直住在晉陵,沒有受過什麼苦,自然是嬌生慣養的,師映川也知道這一點,便拍了拍梵劫心的腦袋,道:「出門在外自然比不了家裡,否則有時候如果連粗茶淡飯也沒得吃的話,你要怎麼辦?」不過說歸說,師映川還是會照顧一下這個沒吃過苦的小傢伙,便付了茶錢,三人離開了茶棚,騎上馬,師映川邊拉著韁繩邊對梵劫心說道:「這裡距離搖光城已經不遠了,等到了城內,自然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梵劫心拍手笑道:「我聽說搖光城有一處鹽水湖,裡面有一種叫『臨海龍』的魚,是那裡的特產,肉質非常鮮美,遠近聞名,我還沒有吃過呢,映川哥哥,不如我們去嘗嘗罷。」師映川聽了,就想起當年親眼看見的以活人為餌的捕魚場面,便道:「這可沒有辦法了,這種魚只在冬天才有,而且不能醃製或者冰凍保存,不然肉裡很快就會分泌出毒素,現在早就過了冬天了,哪裡還吃得著。」
梵劫心頓時有些失望,眨巴了一下眼睛就不說話了,師映川古井一樣深邃的眼睛閃過笑色,他對這樣的小孩子自然應付自如,就擺手道:「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大不了哪天我抽點時間出來,給你做點好吃的,怎麼樣?」梵劫心彎彎的眉毛一動,細白如編貝一般的牙齒咬著下嘴唇,露出了笑臉,又道:「這可是映川哥哥你說的哦,不許反悔。」一旁左優曇垂眸不語,只靜靜坐在馬背上,依舊維持著一貫那種平淡而謹慎的姿態,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冷漠,他如今性情與當年剛剛經歷過國破家亡之事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變得城府深沉,此時騎在馬上一邊跟著師映川,一邊在心中默默梳理著近期的事態變化。
師映川聽了梵劫心的話,就淡然一笑,道:「一點小事而已,為什麼要反悔?」
一路上的空氣十分清爽,微風吹在皮膚表面上,能夠感覺到一絲絲令人舒適的濕潤之氣,田野裡開滿了一簇簇的野花,鳥鳴啁啾,師映川伸手入袖,捻住腕上冰涼的寒心玉,此刻他那一雙美麗中帶著幾分妖異之氣的眼睛裡異采流動,變幻莫測,不過到如今他已經極少發生癲狂的情況,秘法的研究也已經有了不小的進展,這時左優曇讓座下的馬加緊了幾步,來到師映川旁邊,道:「……一會兒到了搖光城,是要去皇宮?」左優曇即便是說話的時候,神情也依舊寧靜如初,給人一種由內而外都非常潔淨清澈的透明之感,他如今與師映川的關係已經不同,說不上是情人,但也不單純只是下屬,究竟是什麼,只怕這兩人自己也說不清楚。
師映川聽他問起,便點了點頭道:「自然,我在皇宮裡面有住的地方,為什麼還要住在外面?」當初他被剛剛登基的晏勾辰拜為國師,且下令將原先一處宮殿稍作修整,作為國師日後的居所,以便下榻之用,這時候回到搖光城,自然沒有放著寢宮不用而去外面找地方住的道理,一時兩個大人說著話,梵劫心這個小孩子便騎馬跟在一旁,微微撅著紅潤的小嘴,似乎因為自己插不上話而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手裡百無聊賴地將一根剛才隨意掐來的草莖都快擺弄碎了,時不時地無聊歎著氣,偶爾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一眼左優曇,他知道這個美麗得不似真人的男子並非他映川哥哥的平君,也不是情人,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麼很親暱的舉動和交談,但不知道為什麼,梵劫心還是覺得左優曇和師映川之間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似的,梵劫心機靈的小腦袋瓜裡轉過了千百個念頭,依稀找到了點兒頭緒,但是又咂摸得不真切,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映川哥哥對這個左優曇是不同的。
大周皇都搖光城是天下最有名城市之一,所展現出來的風貌往往會使第一次來到這裡的人感慨嚮往不已,三人到了城中的時候,只見城門處人潮往來不休,從這裡也可稍稍看出搖光城的繁華,等到師映川帶頭來到城門那裡的時候,在他身周的人們下意識地避開了些,留出了一點空間,如果是一個人兩個人這麼做了,倒也並不顯眼,但是當附近所有人都這麼做了之後,當即就顯得有些突兀,自然而然地就令師映川與其他人區別開來,師映川見此情景,不禁微微揚眉,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馬上他就恍然大悟,知道這是自己的原因所導致,他之前經歷過一場大戰,緊接著又用對手的身體來研究秘法,因此到現在為止,全身上下還在不自覺地散發出淡淡的餘波,這種程度的氣息溢散對左優曇和梵劫心造成不了什麼影響,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但卻會讓人下意識地避開師映川。
「如今還不能對自身的情況控制精密,像師父那樣做到收放自如,看來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師映川心中想著,一面緩緩收起自身的氣息,周圍的人頓時覺得空氣似乎一鬆,方纔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便消失了,師映川被面具遮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三人沿著街道緩慢騎馬而行,這時空氣越發濕潤了,開始有細細的雨絲飄落,最終化為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很小,沒有給人們帶來什麼不便,反而平添幾分意趣,街上的男人幾乎都沒有絲毫在意,唯有年輕的女子們怕弄濕了妝容,紛紛撐起了油紙傘,傘上多半繪有圖案,大多是花鳥魚蟲,一時間街上就撐開了不少顏色鮮亮的傘,如同一朵朵開放的小花,煞是好看。
三人很快來到皇宮,師映川從腰間扯下一塊玉牌丟給守門的侍衛,大概兩盞茶的工夫之後,十來個太監小跑著從內宮奔了過來,忙不迭地請三人進去,一行人先是來到師映川下榻的那處宮殿,這裡已經改名為玉和宮,修建得比起當年還要宏偉奢華,一時師映川在眾宮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換上嶄新的衣飾,而這座平日裡寧靜幽深的玉和宮,因為主人師映川的到來而再次變得生機勃勃,無數宮女太監往來不息,煞是熱鬧。
一間大殿中,身穿明黃龍袍的晏勾辰正坐在偌大的書案後,面前擱著一杯茶,晏勾辰一邊拿起硃筆在公文上仔細地勾勾劃劃,一邊思索著其中的部分內容,此時他看上去與當初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依舊俊美儒雅,只不過被歲月沉澱得已經多出了一份帝王的威嚴,不多時,外面忽然響起內侍特有的尖細嗓音:「……國師到!」晏勾辰頓時停下了筆,站起身來。
這時只聽外面的水晶簾子微微一響,一個修長的身影已經轉了進來,晏勾辰心中一動,已然望了過去,看著那從外面走進來的絕代佳人,這位年輕的國師在方才換了一身精緻華美的打扮,玉色襯青紋的坐龍大袍外面是一層透明的罩衣,由數層輕紗織就,如同一抹淡淡的雲氣,表面繡著神鳥青鸞,薄薄的紗衣似乎隨風飄動,將修長的身段襯托得尤為飄逸,從頭到腳都是給人一股清閒愜意的感覺,是一種美的極致,眉眼輪廓潔淨如蓮,又好像隱在霧後,看不分明,此刻外面飄著細細的雨絲,而這位美人如此走來,也彷彿是從濛濛煙雨之間走出來的,有著清新之氣,令人心曠神怡,晏勾辰見狀,心中也不由得一動:這少年……比起從前越發美麗了。
晏勾辰這位現今的大周皇帝的目光從來人身上不動聲色地流過,似乎突然間就被這份極致的美麗在不經意間刺痛了雙眼,於是晏勾辰稍稍瞇起眼眸,臉上已露出了笑容,自堆滿了公文的書案後走了出來,溫文而不失熱忱地道:「多時不見,國師風采愈盛……」
這時殿外細雨濛濛,天色略有些淡淡之意,但還不算昏暗,師映川清利的眸光從大周皇帝面上掠過,精緻的唇角就微微彎出了深刻些的弧度,道:「久已不見,陛□體安好?我見陛下氣色不錯,想來應是諸事順心了。」他的目光完全沒有敵意,但依舊像是一抹揮灑而出的劍芒,耀眼而鋒利,晏勾辰似乎有些受不住,就帶了點苦笑更帶了點熟稔親近地擺手笑道:「國師且住,朕不過是學了點粗淺武藝強身健體,可禁不住國師這樣打量。」師映川聽了,便有些歉意地一笑:「是我忘了,之前因為一些事情……嗯,有點控制不住。」他一筆帶過,並不談及發生了什麼,晏勾辰自然也不會問,只笑道:「國師此次回到搖光城,怎的卻不提前告知朕一聲?朕也好讓人準備一二,迎國師入宮。」
師映川笑了笑,道:「我也是臨時起意……」說起來師映川這次離開斷法宗,並不是因為有什麼公務要事,歸根結底卻是因為連江樓,之前師映川在窺視中被紀妖師無意道破心事,其後更是得知自己的師父連江樓早已知道此事,如此一來,師映川心亂如麻,不知要如何面對自己,如何面對連江樓,而且適逢方梳碧因為母親生病而動身前往桃花谷,千醉雪也要回萬劍山,這樣一來,師映川輾轉心煩之下,索性就離開斷法宗,打算出門散散心,平靜一下心情,也從中考慮清楚今後到底要怎麼辦,左優曇是他心腹之人,自然跟隨左右,而梵劫心這個小機靈鬼兒自然不肯自己留在白虹山,便吵著要跟來,師映川無奈,只好帶上了他,而這次來搖光城,一來是散心,二來也算是有一樁正事,因為天涯海閣近期在搖光城即將又有大型交易會召開,對此師映川也是感興趣的,打算從中拍幾件好東西。
雨漸漸大了,天色也隨之昏暗下來,就有宮人點起了燈,大殿裡宮燈幽幽放亮,光線柔和,襯托著偌大的空間,卻讓人依稀有了一絲恍若夢中的朦朧之感,師映川與晏勾辰坐下來喝茶敘舊,後來晏勾辰聽說他要參加這次的交易會,便笑道:「如此,朕便訂個好位置,到時陪國師一起去就是,若是有什麼稀罕物件入了國師的眼,朕便送與國師。」師映川聽了,並沒有推辭,他身為大周的國師,自然享有舉國之力的供奉,晏勾辰為他搜羅一些稀罕寶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沒有必要客氣。
兩人聊了一陣,末了,晏勾辰忽然放下茶杯,道:「國師這次回京正好,朕正有事要與國師商議。」師映川略有意外:「哦?陛下且說。」晏勾辰點點頭,道:「前日城中發生一起血案,具體如何朕就不說了,免得髒了國師的耳朵,總而言之,這作案之人經查證現場手法痕跡,基本可以肯定是『人屠』趙青麟所為……」剛說到這裡,卻見師映川表情一愣,隨即笑道:「趙青麟麼?這倒巧了,我今日進城之前,在路上就遇見了此人在幹那採陰補陽的勾當,我便順路跟上此人,後來就將其殺了。」
晏勾辰聞言大喜:「此人已經伏誅?妙哉,國師此舉倒是大快人心,這等邪魔外道,倚仗武力在皇城之中肆意妄為,早該如此!」又歎道:「國師也知道,文人往往恃才傲物,而身為武者,則大多都有桀驁不遜的脾氣,即便是大周這樣的強國,也只震懾得一般武者在京中不敢肆意妄為,但對於真正的武道強者,卻是震懾力不大,這些人在皇城之中往來,朝廷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有效措施……」
師映川是聰明人,聽了晏勾辰的話,如何不明白對方的意思?當下念頭微轉,便已微笑道:「陛下不必說了,我已有計較。」晏勾辰目光微閃,已肅容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