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川聽了這話,頓時眉頭一跳,紀妖師這樣就分明是在開口要求他這麼做,而不是互相商量,師映川心中不快,他一直以來只習慣連江樓這樣對他提出要求,而即便如此,當初連江樓在沒有和他商量的情況下,就給他與千醉雪訂親的這件事都還是讓他相當不滿,更何況是紀妖師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師映川下意識地輕敲著椅子扶手,心中的不快卻被他很好地隱藏起來,淡淡說道:「……我覺得我現在的這個姓氏就挺不錯,沒有必要改的,至於平琰,他是由玄嬰懷胎十月辛苦養育的,我這個做爹的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也沒有貢獻什麼,很慚愧,沒有盡到責任,所以我無權決定他的事情,平琰姓什麼這件事情,只能是玄嬰做主,他如果答應的話,我自然沒有任何異議,而他如果不答應的話,那麼我也尊重他的決定。」
紀妖師眉頭一揚:「你倒是會當這個好人。」俊美的臉上露出冷肅之色:「可以,那小子可以繼續姓季,反正你以後還會有子嗣,不差這一個,但是你既然是我兒子,就要認祖歸宗。」
紀妖師如此一說,就算是讓步了,但師映川顯然並不領情,也不打算退讓,他皺眉看著紀妖師,口氣卻略溫煦地道:「山主,我已經姓『師』姓了十四年,若是突然改變的話,我很不習慣。」他頓了頓,眼神忽然就變得有些深沉:「況且這是我生母這樣決定的,不管怎麼說,她是把我帶到這個世上的人,我的的姓氏和乳名是她唯一為我決定的東西,我認為自己應該尊重她的遺願。」事實上,師映川這樣拒絕了紀妖師,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他對紀妖師突然成為他生父的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而且紀妖師此人從第一次見面直到後來,給他的印象都不好,甚至曾經還對他起過殺意,對於這樣的一個人,師映川確實很難生出什麼親近之心。
師映川這麼一說,紀妖師的表情就陰沉了下來,他的眼眸深處有兩抹幽暗的火光無聲地燃燒起來,似乎能把人的靈魂也燒化了,道:「哦?你是說,你不打算照我說的去做,是這個意思,對麼?」師映川的眼睛驟然閃亮了一瞬,不卑不亢地道:「是的,我並不打算改姓紀。」
「……看來你對我的意見很大。」出乎意料地,紀妖師居然並沒有發火,他點點頭,說道:「你不喜歡我,我說的可對?」師映川方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迎接對方怒火的準備,但紀妖師卻並沒有發火,這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不過師映川還是實話實說地道:「不錯,我對山主這個人並不喜歡,至於為什麼,山主應該比我更清楚。」
紀妖師聽了這話,突然就笑了起來,他起身站直,兩手負在身後,笑道:「不錯,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除了從前每次見面我都對你不懷好意之外,還因為我揭破了你的身世,讓你本以為是你父親的連江樓突然變成了一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這些事情加起來,若是真的讓你對我有慕孺之情,那才是奇怪了。」紀妖師說著,走到師映川面前,師映川見狀,頓時全身的肌肉微微一緊,就好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紀妖師看到這個反應,不禁嗤笑起來,道:「好了,用不著這樣,我看你真的是養成習慣了,只要一見到我,就立刻警惕起來。」
師映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山主見笑了。」紀妖師冷哼一聲:「不要在我面前弄出這種假笑,我看了只覺得厭惡。」男人伸出手,一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師映川的胸前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以為你是燕亂雲那女人和你師父生出來的,一來我此生最厭恨之人就是燕亂雲這個女人,二來我嫉妒她居然爬上了你師父的床,給他生了兒子,恨你師父居然與其他人有了肌膚之親,還有了孩子,所以每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在這一點上,我承認我是在遷怒,所以給你留的印象很差。」
師映川有些意外地看著紀妖師,沒想到對方會很直接地說出這麼一席話,紀妖師掃了少年一眼,似乎知道師映川在想些什麼,他冷笑一聲,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接著說道:「……但是現在當然和以前不同,雖然我也很意外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但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無論你願不願意……所以儘管我依然相當厭惡燕亂雲這個女人,但是你畢竟是我的種,這一點是錯不了的,因此我對你的態度當然就與從前不一樣,你用不著再對我這麼警惕。」
父子兩人對視著,兩雙略有些相似的眼睛正迎在一起,不過很快,師映川就微微移開了視線,道:「好的,我明白了。」但馬上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還是那個意思,我並不想改姓,事實上,這種事情也無關緊要。」他說著,見紀妖師的眼睛猛地瞇了起來,似乎是發作的前兆,便接著又緩和了口氣:「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在這裡做出保證,我以後所有除了平琰以外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會姓紀,不過如果我師尊日後不成親,沒有子嗣的話,那麼我會從我所有的孩子當中選一個姓連,除此之外,其餘的都會是姓紀,這是肯定的,我可以保證。」
紀妖師的的雙目微微瞇著,審視著師映川,似乎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同時也好像在掂量著師映川對於此事的堅持程度,很快,他忽然輕哼一聲,道:「既然如此,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師映川立刻順竿子往上爬,不等紀妖師說完,便已微微欠身道:「那就多謝山主了。」紀妖師似乎並不在意少年耍的這點小聰明,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當下就說道:「那個方梳碧是個資質普通的女人,相貌也一般,你以後和她生了孩子,未必會好到哪裡,依我看,季玄嬰才是更好的人選,他無論品貌天資還是出身以及自身修為,都是上等之選,他若是為你再多生幾個,想必應該都是相當出眾的娃娃,你以後若是想要孩子,最好還是讓他來生。」
紀妖師很自然地說著這些事,理所當然的態度,但師映川聽了,只覺得有些刺耳,他雖然喜歡季玄嬰,但同時也不喜歡別人看輕方梳碧,便不軟不硬地道:「梳碧是個很好的姑娘,我相信她以後也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至於玄嬰,侍人雖然能夠生兒育女,但是懷胎產子卻比女子還要辛苦很多,不少侍人甚至在生下孩子之後就死了,玄嬰雖然是武者,基本不存在什麼風險,但也一樣很辛苦,現在我和他已經有了平琰,所以我不想再讓他為我生兒育女了。」
「不要跟我說這些蠢話,我紀氏的子弟都要是優秀之人,不需要平庸的男女。」紀妖師嗤了一聲,隨意一甩寬袖:「我對你找什麼樣的男人女人都沒有意見,但紀氏的子嗣卻是在我的權限之中。」師映川也不是一味硬頂,不識時務的人,他清楚自己沒有必要在此時與紀妖師爭執什麼,那是沒有好處的事情,想到這裡,師映川乾脆就閉口不言,而紀妖師見他不再爭辯,縱然知道師映川未必是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但也沒有繼續步步緊逼,算是兩人達成了某種默契,一時間雙方都沒有繼續再談這個話題,而是說起明日祭祖之事以及相關的事宜。
翌日,祭祖大典如期舉行,師映川按照規矩祭拜了祖先,由紀妖師親手在家譜上寫上了師映川與季平琰的名字,儀式完成之後,師映川看了紀妖師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但他終究還是慢慢跪了下來,向男人一拜,那兩個字在喉頭滾了幾滾,才被他頗顯不適地說了出來:「父親……」紀妖師聽了這個稱呼,心中也有些古怪的感覺,和師映川一樣,他也覺得很不適應。
不過無論怎麼樣,此事還是圓滿完成,弒仙山上下共同慶賀一日,一直等到晚上,師映川才醉醺醺地被侍女扶回房中,此時方梳碧正坐在窗下的書桌前,聚精會神地看著一卷書,桌上一盞紗罩燈所提供的光線不昏暗也不過於明亮,正好合適,方梳碧乍然聽見有動靜,頓時一愣,下意識地回過頭去,見師映川由侍女扶著進來,不由得就展露笑顏,道:「怎麼喝得這麼多,醉醺醺的。」說著,將手裡的書放下,站起身來,朝著師映川便走了過去,似乎是想要扶他,師映川見了方梳碧的笑容,不禁呆了一呆,眼下屋裡很暖,方梳碧穿得就薄了些,家常的淡黃衣裙,上面繡著零星的小花,秀髮用一支釵子挽住,算不上有什麼成熟女性的風情,但卻帶著少女的嬌憨和俏麗,是簡簡單單的美,也是令師映川心動不已的樣子。
師映川正想著,方梳碧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扶住他的手臂,很自然地貼近了師映川的身體嗅了嗅,然後皺一皺瓊鼻,嗔道:「一身的酒氣,還不快洗洗。」說著,就叫侍女去端盥洗的用具和熱茶來,自己攙著師映川走到剛才坐著看書的地方,讓師映川坐下。
師映川看起來醉醺醺的,確實他的神智還是比較清醒,他坐在書桌前,拉著方梳碧的手笑道:「我身上酒氣是不是很重?熏到你了罷。」方梳碧俏皮一笑,伸出潔白的指尖點了點師映川的鼻子,道:「下次不許你再喝這麼多的酒,聽見了沒有?」說著,替師映川取下髮冠。
不一會兒,侍女端了盥洗的用具和熱茶送來,師映川喝了茶,又洗了臉,覺得舒服了很多,就叫侍女都下去,這時方梳碧已經給他鋪好了床,又點上一支安神香,道:「快休息罷,我去給你煮些湯來,你喝一點就睡罷。」話剛說完,卻忽然被人從後面擁住,方梳碧毫無準備之下,不禁吃了一驚,不過她馬上就又笑了,窈窕的身子卻是微微向後倚去,正靠在師映川懷裡,輕歎:「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了我一跳。」
師映川摟著她的纖腰,深嗅女孩發中的香氣,柔聲道:「你和以前一樣,一點兒都沒有變……」事實上,香雪海雖然轉世成為了方梳碧,但無論是性格還是一些習慣,基本上與以前都沒有什麼改變,這也使得兩人雖然聚少離多,但彼此卻依舊好像相處了很久一樣,十分熟悉自然,只不過此時方梳碧聽著這話,卻也並沒有理解這其中真正的意思,便笑道:「好了,你快躺下罷,我去煮湯給你喝,很快的。」
師映川笑一笑,依言鬆開了手,不過他現在喝了酒,雖然神智還算清醒,但身體在放鬆的情況下,就顯得有點遲鈍了,剛想去床上坐,腳下卻忽然一個趔趄,歪倒過去,卻也把方梳碧一起帶得倒了,女孩輕呼一聲,撲倒在床,被他壓在了身下。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臉對著臉,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師映川眉頭一跳,忽然有些訕訕的,方梳碧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皙的面孔一下子有些泛紅,她放低了聲音,幾若游絲一般,道:「你……你起來……」一時間師映川忽然有點不知所措,但同時也突然間就對身下這具溫軟的嬌軀第一次有了非常強烈的認知,這是年輕女孩子的身體,芬芳,溫暖,氣息很純淨,是只有從處子身上才會聞到的氣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師映川只覺得小腹位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隱隱騷動,他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好像應該做點兒什麼,但究竟是做什麼,他好像又說不出來,但如果依方梳碧的意思起來的話,他又覺得不太願意,這時方梳碧彷彿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事情,臉突然紅了一片,畢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女孩子本來就比男孩早熟,十八歲的姑娘已經沒有什麼是不明白的了,一時間方梳碧心臟怦怦跳了起來,有些畏懼也有些隱隱的期待,究竟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師映川忽然有些口乾舌燥,燈光下,方梳碧一雙明眸純淨如水,臉上卻透著絲絲羞意,此時女孩身上彷彿突然變得綿軟無力,十分嬌柔的樣子,睫毛微微顫抖,師映川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發乎內心的一幕,心臟也忽然間跳得快了起來,此情此景,縱然他以前從沒想過男女之事,現在也不可能還是懵懂無知了,一時間忽然又想起某些事情,比如紀妖師說過的話,比如自己與方梳碧不久前曾經探討過的問題等等,再加上喝了酒,如此一來,不由得湧起一股衝動,將身下的溫香軟玉抱個滿懷,低頭在對方的臉上輕輕一吻,只覺得肌膚十分滑膩溫潤,此時方梳碧幾乎連呼吸也屏住了,她緊張極了,意識到接下來也許會發生什麼事,不過隨即她又覺得自己這樣緊張害怕似乎有點好笑,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所愛的男子,她什麼都願意交給他的,難道不是嗎?這樣的念頭一閃出來,雖然緊張難免,但方梳碧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師映川這時卻是全身發熱,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方梳碧,能夠感覺到對方並不抗拒自己,如此一來,哪裡還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不過他還是尊重女孩的意願,便輕聲問道:「梳碧,先前我們說過,以後想要一個女兒,那麼,你現在願意給我生孩子嗎?」方梳碧大窘,她似是想開口說話,卻是到底不好意思說出口,那最後一點遲疑盡數褪去,最後方梳碧只得含糊地『嗯』了一聲,立刻就摀住了發燙的臉,急促呼吸帶動著溫軟的身體微微顫動,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足以讓任何男人的血液燃燒起來,如此並非刻意的廝磨,立刻就讓師映川再也把持不住,心底一熱,本能地低頭重重吻了下去,一面騰出手,就去摸索著解開方梳碧腰間的鵝黃絲絛。
大片的秀髮披散開來,束髮的釵子也順著柔順的髮絲滑脫而下,掉在了地上,漸漸的,房間裡響起了急促的喘息以及私語般的呢喃,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只聽一聲女孩的痛呼,緊接著便是少年的安慰之聲,床前的羅帳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了下來,擋住了滿室的春光。
良久,房間裡已經完全安靜下來,這時忽然聽見帳中有人道:「梳碧,要喝水麼?」隨即一隻手便拉開了羅帳,師映川披衣下床,烏黑濃密的長髮有些散亂,臉上泛著紅暈,眉梢眼角之間流露出一絲饜足之色,他去倒了水,拿著杯子回到床前,此時方梳碧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痕雪白的香肩,青絲垂落,掩住她大半的面孔,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似乎想要勉力撐起身子喝水,可剛剛這麼一動,頓時倒抽涼氣,只覺得身子十分疼痛,不可避免地再次倒在床上,師映川見狀,心中歉疚,忙將她摟到懷中,餵她慢慢喝了水。
方梳碧喝過水,精神似乎好了一些,這時師映川上了床,關切地摟住方梳碧酸軟的身子,問道:「很痛麼?」他在此之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床笫間的經驗,方梳碧也還是處子,兩個人在這方面都是生手,哪裡會很順利,即使師映川已經盡力溫柔以待,但方梳碧也還是吃了苦頭,此時聽了師映川問起,羞澀之餘也難免覺得有些委屈,便張口在少年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不過方梳碧終究還是心疼情郎,咬到一半便繼續不下去,便鬆了口,潔白的牙齒輕嚙住自己的下唇,聲音低微道:「你這個壞蛋……」師映川聽她這般言語,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溫暖,他抱著方梳碧,感覺到懷中嬌軀的綿軟無力,就像是化開的春水一般,不禁輕吻著方梳碧的唇,道:「我讓人燒水給你泡個熱水澡好不好?大概會舒服一點。」方梳碧剛剛從少女變成了女人,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盡,聽了這話不由得害羞起來,她將臉埋進師映川的懷裡,嘟囔道:「不要,我很累了,想睡覺……映川,你陪著我好不好?我現在心情很亂。」
師映川也知道她現在剛剛經歷了人事,很難平靜下來,便輕輕撫摩著戀人光潔的背,道:「嗯,我陪著你,哪裡也不去。」說著,右手彈出一道真氣,打滅了燈,替方梳碧掖好被子,黑暗中,師映川的身上散發的淡淡的酒香,方梳碧偎依在他懷裡,覺得很是溫暖,漸漸地就睡了過去。
等到太陽再次升起時,師映川已經沐浴穿戴妥當,正坐在窗前看一本自己從斷法宗帶來的劍譜,這時床上的方梳碧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得全身上下酸軟無比,尤其是某個隱秘之處更是有一股怪異的痛楚隱隱傳遞到大腦,她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直到睜開眼看見了窗前正在認真揣摩劍譜的師映川,尚自迷糊的腦海中才突然閃現出昨夜的一幕幕場景,頓時睡意全無,整個人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此時正在專心學習的師映川也已經察覺到床上的人已醒,他放下劍譜,快步來到床前,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道:「睡醒了?我這就叫人來服侍你沐浴……或者,你更希望我來服侍你?」方梳碧聽了,粉面微紅,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子,即使她與師映川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但她還是有些害羞,不太想讓對方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便低聲道:「……你去叫幾個丫鬟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