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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76七十六、過於現實的選擇 文 / 四下裡

    七星海,天高海闊,萬里無雲。

    平靜無波的大海上,巨帆在陽光下招展,一名身材高健的男子站在甲板上遠望無際的天邊,此時白色的海鷗展翅飛翔,鳴叫聲聲,海風撲在面上,很是愜意。

    連江樓靜靜立在船上,看著天空中幾隻海鷗漸遠的身影,鹹澀的海風拂起他的華服一角,他站在這條大船上,與船相比,頎高強健的身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再與一望無際的大海相比,就更是渺小有若塵埃,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身影,周圍卻充斥著一股隱隱的可怕威壓。

    海面上很是平靜,連江樓呼吸著海風,體內玄功緩緩運轉,金色的陽光將他幽黑的眼睛染得似乎斑駁起來,平靜而專注地看著蔚藍的海面。

    大船在海上又行駛了小半天,忽地,連江樓的眼睛微微一動,以他的眼力可以看到在遠處蒼茫的海面上,一個人正費力地在海水中沉浮,所在的位置正處於這條船的路線上,而那人顯然也看見了揚帆的大船,拚命掙扎著游了過去。

    很快,船靠近了那人,連江樓依舊站在甲板上,有人在身後垂手恭敬道:「蓮座……」連江樓沒有出聲,身後請示的男子見狀,就知道可以救人,於是很快,船上有人放下繩索,轉眼間就將海裡那人拉了上來。

    那人顯然很是疲憊憔悴,但眉眼依舊十分清麗,卻是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美麗少女,濕透的衣裳緊貼著身體,恰倒好處地勾勒現出她玲瓏的體態,少女連連咳嗽著,嗆出幾口鹹澀的海水,不過很快,她就漸漸平靜下來,有些恢復常態,直到這時她才抬起頭,帶了點兒茫然地看向周圍,然而就是這一望之下,她頓時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三丈外那個在陽光下挺拔如長槍的身影,此時呈現在她眼中的是個利落颯然的男子,犀利而明朗,衣袍寬樸華美,丰姿萬端,雖說臉上毫無血色,但也正因為如此,那肌膚就好似冰冷光潤的玉石一樣,不沾一塵,看不到半點瑕疵,那樣子就好像連其他人的呼吸都會污濁了他,然而男子的面部輪廓十分深刻犀利,尤其雙眉黑長直利無比,這就給人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拒人千里的味道。

    宋洗玉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急跳,這個陌生的男子是一種美的極端,就彷彿神兵出鞘的一剎那揮灑而出的劍光,乍見之下,立刻就是令人身心為之一振的清涼,讓人不敢直視,這時男子的目光看了過來,絲絲黑髮被海風吹起,纏繞在薄冷的唇間,眼睛雖然看見了她,然而卻好像並無焦點,漆黑的眼睛遮蔽在睫毛擋出的陰影下,目光中有著深深的冷漠,即使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宋洗玉卻沒有來由地一眼就可以認定,此人定然是船上地位最高的一個。

    宋洗玉不知道為什麼,難以再繼續正視男子,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宋洗玉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子絲毫沒有變化的眼眸,她一向知道自己生得美貌,許多男人看向她的時候眼裡都有著濃濃的熱切,但這個人卻無動於衷,雙眼裡面沒有熱切,沒有動容,也沒有憐惜或者探詢,只完全是一片漠不關心的冷淡之色,宋洗玉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然而心中卻有什麼東西在悄悄萌動,這時忽然有人來到她面前,是個青年,語氣平板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一人在海中漂流?」

    宋洗玉聽了,面上忽然就浮現出一絲哀色,她纖弱的雙肩微微顫抖,似乎回憶到了什麼不願再想起的事情,低聲道:「我姓宋,昨日我們的船遇到海上劫掠的盜匪,那些人武藝高強,又人多勢眾,師父他們拚死掩護,才讓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想來他們現在必是已經……」說到這裡,眼淚已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那青年微微點頭,再沒有問什麼,只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這艘海船乃是斷法宗所屬,你可以留在船上直到登陸,期間不可多說,多問,多行,你可聽清楚了?」

    斷法宗!宋洗玉美眸微微睜大,心臟怦怦劇烈跳動了起來,她很清楚這三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那是她這樣的普通武者,需要竭盡全力去仰望的所在……宋洗玉突然間喉頭有些緊張得近乎乾澀,她知道如今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擺在她的面前。

    ……

    清湖小築。

    湖邊花木疊影,清風和暢,一對年輕的男女站在湖畔,光影斑斕中,落花如雪紛紛。

    兩人身上零星落著花瓣,左優曇的表情恬淡而平靜,一張臉上雪膚冰肌,沒有半點瑕疵,他身旁的少女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頭上戴著珠冠,很是俏麗,只是此時女孩的身體卻在微微輕顫,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左優曇,有著絲絲莫可名狀的情懷,一字一句地道:「為什麼不不肯喜歡我?難道就是因為大周滅了魏國麼?可是那跟我沒有關係,並不是我的錯啊!」

    這少女名叫晏紅苗,乃是恭親王之女,大周郡主,恭親王與白緣生母金山公主是同胞兄妹,白緣向來較為喜愛這個小表妹晏紅苗,兩人之間感情不錯,因此晏紅苗時常會來探望白緣,一來二去,卻是陰錯陽差地認識了左優曇,對其生出了情意。

    「當然,這確實與你無關,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並沒有因為你是周朝宗室女而對你心懷怨恨。」左優曇的態度略微有些冷淡,帶有些許漠然,他的面容雖然清絕無比,但是卻夾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感,晏紅苗眼中是旖旎的溫柔,更是不甘,她拋卻了少女的矜持和羞澀,伸手拉住左優曇的衣袖,倔強地道:「那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因為我不夠漂亮麼?還是你覺得我不夠溫柔?要麼……要麼你是在擔心我父王他們不會答應我和你在一起?」

    周圍一片寂靜,湖風送來淡淡的清爽水氣,也吹落了樹上粉色的花朵,左優曇秋水般澄淨的眼眸漸漸涼下去,唇角卻依舊抿得優雅,他此刻面對著晏紅苗的神情是清冷如霜的,說道:「不,與這些無關。」晏紅苗看到對方的表情,一顆心就好像忽然被誰給揪了一下,微微地疼:「那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啊。」

    晏紅苗身為郡主,自然是身份尊貴,自幼錦衣玉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只不過她畢竟也是妙齡少女,與天下間所有的年輕女孩一樣,她有時也會有些屬於女孩們的美麗幻想與憧憬,在獨處無人的時候,會在心裡暗暗想著自己未來的心上人應該是什麼樣子,在少女的心目中,那人也許是滿腹詩書,才氣縱橫的,也或許是武藝超群,雄健高大的,總而言之,那一定是一個令人癡迷的男子,於是就在她小小的幻想中,她遇見了左優曇。

    四下風淡景明,湖中有水禽游過,左優曇的表情彷彿厚重雲層間漏下的一抹清泠泠月光,沒有什麼溫度,而且遠在天邊,伸手難及,他看著面前俏麗的少女,似在訴說又似在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因為,你沒有我所需要的東西。」

    晏紅苗聞言一呆,然後立刻脫口問道:「那你要的是什麼?我……我是大周郡主,你要什麼我都是能給你的。」左優曇忽然一笑,就好像破雲而出的明媚太陽,瞬間照亮了周圍,然而那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卻顯得有些自嘲而冰冷:「我要的是什麼……晏郡主,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我的伴侶不會是你。的確,你有美貌、財富、地位,然而你卻並沒有出類拔萃的修行資質,在武道一途上,你的前途黯淡無光,無論你多麼努力,終你一生,卻最多只可能是一個普通武者。」

    左優曇眼中銳氣森然:「這世上所謂的財富、地位、權力,這些東西其實並不如何可靠,只有力量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一百多年前一位大宗師因故孤身一人直接殺入你們大周皇宮,於重重高手包圍中成功摘取當時大周皇帝的人頭,我魏國當年若有一位宗師高手,何至於落得國破家亡的下場?也許你會覺得我過於現實,但這就是我的選擇,如果當年我是一位武道大宗師,或者我有一個身為武道大宗師的伴侶,那麼你認為大周還會敢於馬踏魏國麼?」

    左優曇臉上閃過一絲微帶苦澀的笑,旋即再次恢復了清冷如水的神情,他沒有去看晏紅苗,而是淡然轉身,從年少時朦朧的幻想,直到後來冰冷殘酷的現實,他早已看清楚了世界的本質……左優曇向著不遠處的那片建築走去,一面淡淡道:「……郡主,失陪了。」

    左優曇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身後的少女則是目光怔怔,失魂落魄,很快,左優曇回到清湖小築,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並沒有對晏紅苗產生什麼男女之情,但此時此刻,卻只覺得心頭有一絲淡淡的惆悵與失落,這與晏紅苗無關,也與任何人無關。

    走進內院的時候,清幽的院內一片安靜,左優曇迎面看見師映川正與白緣沿著一條蜿蜒的石徑在邊走邊談論著什麼,一陣風吹過,樹上的落花打著旋兒隨風飄落,此時白緣重傷初癒,還有些虛弱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寬袍,散著發,容色略顯憔悴,但可以看得出來精神還是不錯的,師映川在他身旁說著話,白緣聽了,便微微點頭。

    溫暖的日光將小徑都染成了淡金色,小徑兩旁栽種著各色鮮花,迎風招展,師映川看到了不遠處的左優曇,便道:「先前才取了你的鮫珠,現在休養好了麼?」左優曇走到近前,道:「並不礙事,如今已好多了。」師映川點點頭,忽然間,他話鋒一轉,淡然說道:「晚上皇宮那裡設宴,邀請了我和師兄,到時我會前往赴宴,而師兄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就不跟我一起去了。」左優曇聽了,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似乎很自然地道:「既然如此,我會準備一下。」他兩年前成為斷法宗弟子,白虹宮中人,如今已是斷法宗一名執事,時常要伴在師映川左右,偶爾陪對方出席一些場合自然是很平常的事情。

    然而今日似乎有所不同,師映川直視著左優曇的雙眼,片刻之後才輕輕啟唇,緩聲說道:「……豫王與平焱侯也會在場。」話音未落,左優曇猛地下意識看住了少年的面孔,原本就安靜一片的院子裡突然就似乎沒有了任何的聲音,統統都變得寂靜一片,那種安靜是古怪的,壓抑的,幾乎令人心悸難安,只剩下心臟在胸腔當中的跳動聲,在這一刻,左優曇只覺得有強烈的陽光射入了自己的雙眼內,那種感覺讓他情不自禁地微闔了雙目,彷彿不適應這樣的光線,然而很快,在出神了一瞬間之後,他就平靜了下來,既而輕聲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說道:……我會準備一下。」那張漂亮的臉上掛著淡淡的表情,看不出真實的情緒。

    一旁白緣看著這一幕,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完全只是旁觀,他的生母雖然是大周公主,但他自幼便拜入斷法宗,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宗內,總體說來在他的心目當中,自己是斷法宗之人,大周在他心中其實並沒有佔據什麼份量,更何況他的父母金山公主夫婦已經逝去,他對於大周的親近感就更淡薄了,因此雖然早就知道左優曇家國滅於大周之手,嚴格意義上說來他們倆還應該是仇敵,但對此白緣根本不放在心上,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還可以。

    這時師映川看著正站在一叢紅花旁,容光更勝花色的左優曇,看著對方雪白面孔上的平淡神情,頓了頓,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最恨的便是當初踏破魏國城池的豫王和平焱侯,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要囑咐你,或者說提醒你,國破家滅之恨,殺親辱族之仇當然是很難忘記,不過你要明白,面對豫王與平焱侯,尤其是豫王,你是報不了仇的,不必說身邊的護衛力量等等,只談豫王本身,他自己就是一位武道強者,憑軍功積累成為異姓王,就算是我現在也未必說有多少把握可以勝他,更不必說你了,所以,不要做任何不明智的蠢事。」

    左優曇沒有否認少年的話,但也沒有承認,只是平靜地回視著師映川,想著自己這兩年來夢中時常出現的那些血色畫面,一時間不由得生出一種淡淡的傷感,他忽然自嘲一笑,神色卻充滿冷厲,說道:「劍子可以放心,我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所以我絕對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搭上自己的性命。」這儼然是—種宣言,師映川聽了,微微瞇眼,眸光清澈:「……這就好。」一旁白緣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面上並無異樣,似乎完全無動於衷。

    一天的時間很容易過去,很快,太陽就已經落山,一輛黑色鑲嵌紅瑪瑙雕紋的輕便馬車行駛在皇城寬闊的大路上,馬車周圍是十六名騎著黑色駿馬的護衛,車外表上的紅瑪瑙雕紋組成一輪醒目的紅日,旁邊是一朵蓮花,代表著車內乘坐的乃是斷法宗大光明峰的大人物,路上無論是達官貴人的馬車還是城中的武者,遠遠望到這輛馬車,都立刻避讓開來。

    此時在這輛馬車裡,師映川掀開車窗的簾子,倚在車壁上,任外面空氣中的飯菜香味以及愜意的暖風鑽進來,他一面注視著車窗外頭,一面對著正端坐無話的左優曇說道:「我想,你最恨的應該就是豫王,畢竟當初魏帝與你母親就是被豫王親自動手所殺。」

    「……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與我關係最好的四姐和十六妹,四姐被豫王看中,為保清白用金簪刺喉,自盡而死,十六妹年幼無知,想去咬他,結果被他隨手一擊而死。」車廂裡只聽見一個聲音寒聲說道,左優曇臉上又戴起了那張半覆面式的鏤紋面具,遮掩住了大半張臉,他容貌極美,因此在外人面前時常會遮住面孔,此時在面具的遮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眼簾低垂著,眼中淡淡的光芒透著一絲肅殺,聲線更是低沉有力。

    夜色還沒有降臨,搖光城乃是大周的國都,自然十分繁榮,馬車一路走來,滿眼所見都是一派繁華昇平的景象,師映川依舊看著窗外,語氣也依舊平淡,道:「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已經過去的事情,何必還要讓它繼續影響自己的一生?」

    左優曇聞言,便沉默下來,兩道如同工筆精心描畫的眉毛在面具下緩緩蹙起,他知道師映川這番話其實是在好心勸說自己,然而無論怎樣,師映川畢竟是局外人,這個少年無法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他心中的想法和痛苦,左優曇本來不想說太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華麗寬敞的車廂裡,在周圍只有師映川一個聽眾的情況下,他忽然就有了一絲傾訴的衝動。

    左優曇沉寂了半晌,然後他抬起頭,直視著正看向車外的師映川,道:「勸解別人一向都是很容易的,因為勸解的人沒有經歷過被勸解者所經歷過的事情,沒有嘗到對方所嘗過的滋味,所以說起話來即使再有道理,也依然得不到共鳴。」

    師映川聽了,放下簾子重新坐好,目光看向左優曇醞釀著風暴的雙眼,思考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確實沒有經歷過國破家亡的痛苦,所以我也確實很難對你的遭遇感同身受,不過我還是要說,如果一個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眼睛裡只能看到仇恨,那麼這個人就很難再看到這世上的很多美好事物,體會很多美妙的感情,這是一件非常可惜也是非常不值得的事情,往往這種情緒到了最後,懲罰的卻是自己。」

    左優曇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聲音冷峻肅然,緩緩說道:「劍子說得很對,我也完全承認這一點,只是對於我來說,仇恨並不能蒙蔽我的雙眼,反而只會是致使我更加努力的一種鞭促,讓我不再軟弱無用。」這語氣很平靜,但卻好似低低的咆哮一般,師映川想了想,微皺著眉毛用手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膝蓋,很認真地向左優曇問道:「對你來說,仇恨真的無法消除麼?」

    左優曇忽然笑了,他輕聲開口,言語間卻透露出一股頑強堅持的意味,問道:「劍子打過獵罷?獵人在追捕獵物的時候如果沒有一擊將其殺死,那麼受傷的獵物往往就會選擇報復,劍子一定聽說過不少獵人被受傷的虎豹野豬等猛獸殺死的事情,很多人都會聽說過……那麼既然連野獸都懂得仇恨、懂得報復,又何況是人呢?」

    左優曇說話的聲音尚算平靜,但無論什麼人,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黑眸中那一股隱隱燃燒起來的情緒,師映川沉吟片刻,然後又開口想說什麼,不過左優曇卻先他一步出聲,說道:「劍子是要對我講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些話麼?其實這很簡單,只要將對方殺死,將想要報復的人也統統殺了,那麼事情也就結束了,仇恨也到此為止,不是麼?」

    師映川忽然一哂:「好罷,我承認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現在擺在你面前最大的問題是:你殺不了他們。」師映川實話實說:「雖然你比起兩年前已經強大了很多,曾經的你與現在的你不可同日而語,但是比起平焱侯還是有所不及,尤其是豫王,你的修為與他相比,無論事先如何算計,有什麼計劃,都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所以我仍然要努力,努力去變強,直到我有能力報仇為止。」左優曇心平氣和地說道,露在外面的紅潤嘴唇與優美的下巴散發出一絲驚心動魄的美:「還請劍子恕我言語無狀,如果蓮座被害,斷法宗被滅,劍子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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