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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77七十七、敵意 文 / 四下裡

    左優曇有些惘然若失,心情複雜,他說道:「還請劍子恕我言語無狀,如果蓮座被害,斷法宗被滅,劍子又當如何?」師映川微微一怔,隨即自失地搖頭一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自然與對方不共戴天,不死不休……是了,我想我明白你的心情了,果然我剛才的那些話真是沒有說服力,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馬車很快抵達了皇宮,師映川到的時候不早也不晚,不過此時參加宴會的人也已經基本到齊了,當師映川帶人走進設宴的花園時,周圍出現了短暫的安靜,除了周帝之外,在座之人下紛紛起身相迎,但每一個人的臉上所流露出的表情卻是各自不一,情緒顯得極為複雜,這時坐在最上首的周帝微抬眼簾,眼中的打量之色一閃即逝,然後開懷笑道:「這是朕第一次見到劍子,果然英雄出少年。」師映川面帶微笑,話音悠然:「見過陛下。」雖然嘴裡這樣說,卻並沒有任何行禮的意思,而在場諸人也彷彿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很快眾人重新落座,周帝乃是一國之主,自然坐在中間的位置,而師映川就緊靠著周帝的略左一方坐著,這是客座裡最尊貴的位置,其餘王公大臣則在下方按照身份高低而坐,這些提前都已安排得妥妥帖帖,眾人看著上首那個貌不驚人的少年,各自心中都有些複雜的感覺。

    也許有很多人會疑惑,既然這個世上唯有武者才是最強大的一股力量,那麼為什麼卻沒有哪個國家大力培養武者,打造屬於自己的一支強者隊伍?其實這當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這裡面其他的種種因素先不考慮,只講培養上等武者所需要的資源,那就是一個令人不敢正視的數字,就好比斷法宗這樣的所在,每年所要消耗的修行資源極為龐大,哪怕是以一個帝國的一國之力供養這樣的宗派,那麼這個國家也將很快被掏空。

    宴會很快開始,儘管在座諸人各懷心思,但表面上卻似乎都很平和,互相聊著天,就彷彿對近來皇城之中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根本一無所知,不過眾人的目光仍然時不時地聚集在上首的那個少年身上,而對方只是平靜而沉默地坐著,偶爾當周帝主動問起什麼的時候,才會開口回應,簡單說起來,那就是除了一些禮儀性的應對之外,少年基本上沒有什麼情緒流露,而除了這位身份尊貴的劍子,另一個引人注目的便是少年身後的一名身穿淡紫長袍,臉上戴著面具的年輕人,雖然看不到全貌,但僅僅是露在外面的優美下頷,就已經足以引人遐思,在場之人都是消息靈通之輩,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前魏國太子左優曇。

    此時兩個相隔不遠的座位之間卻暗暗傳遞著某種信息,一個面如冠玉的三十出頭男子正微微瞇起眼睛,看向左優曇的神情中有些複雜,一面傳音道:「王爺……」

    曾經在魏國皇城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豫王是一個容貌有些陰柔的中年人,給人的感覺是平靜而強橫,眉宇之間擁有著強大的自信,正拿起酒杯不動聲色地喝酒,他的神情很是冷漠,週身上下隱隱有著軍人肅冷如鐵的氣息,傳音道:「……一個前魏國太子左優曇算不得什麼,他掀不起浪花來,但是現在他是斷法宗的執事,更是白虹宮的人,這就有些麻煩了。」

    平焱侯沉默了片刻,眉心不由得輕輕一顫,然後傳音:「早知如此,當初……」豫王嘴角似乎泛起一絲冷笑:「他沒有那個本事,雖然本王不能出手動他,但他又能對本王如何?左優曇雖是白虹宮之人,然而他終究不是白虹宮主人,本王與你礙於劍子奈何不得他,莫非他就有本事動本王和你不成?」

    傳音至此,一道目光卻突然射來,隔著彼此之間的距離朝這邊而來,帶著極冷漠極冰寒的感覺,正是戴著面具站在師映川左側身後的左優曇,豫王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便緩緩抬起雙眼,一時間四目相對,豫王那張有些陰柔的面孔上毫無表情,也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或是傲慢或是威脅的情緒,然而就是這樣的毫無反應才最能準確表達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他不在意。

    左優曇掩蓋在面具下的雪白臉龐間浮現出了反常的潮紅,但是他的眼神卻忽然變得平和而清澈,彷彿不含絲毫雜質,凝固的滔天殺意盡數散去,只是這麼冷冷淡淡地看過來,似乎沒有仇恨也沒有敵對,就好像只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而已,他瞇著眼睛,嘴角似乎還有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然而這微笑當中,卻藏著某種深深的危險。

    左優曇看似平靜的微笑中似乎藏著某種深深的危險,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又多了些唏噓與傷感,豫王眉心一跳,然後緩緩平復下來,對左優曇的視線生出一種涼涼的感覺,他的目光注目於臉戴面具的左優曇,似有若無地打量了一番,不過這種打量的時間轉瞬即逝,然後對著左優曇寬厚一笑,但這笑容當中究竟包含著什麼,卻是無人得知了,而平焱侯則是目光更為複雜,眼簾半垂地望向這個曾經令自己在踏破魏國都城之後,一不直取魏國國庫,二不直搗皇宮,反而率鐵騎直奔城南東宮,只求即刻破宮一睹為快的美男子。

    左優曇淡淡一笑,前方某種未知的東西突然令他隱隱心生激奮,讓他有了被催促被鞭笞著去拚命做些什麼的衝動,這時他的眼角餘光看到了不遠處的周朝皇帝,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被天涯海閣拿出來拍賣,沒有遇到師映川,沒有被買下,那麼今日也就不可能陰差陽錯地來到大周的皇宮之中,更不可能看到自己的仇敵,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師映川而發生了改變。想到這裡,心神一震,笑意卻更濃,左優曇緩緩斂眸,將心中各種翻騰的念頭壓下,等到他再次抬首之際,面色已是轉為一片漠冽,再不去看任何人,眸內自有精光微微閃動著,精緻的面具下,似乎蘊藏著淡淡的古怪笑意,心情放鬆下來,直至如今,他終於首次感受到了某種命運正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來等待自己親手改變的奇妙滋味,同時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左優曇知道自己未來將要面對的是一個艱辛的、完全未知的人生。

    這時周帝正與師映川說話,從始至終,師映川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雖然進退有禮,挑不出半點差錯來,然而卻絲毫沒有多做多說,周帝見此情形,不由得暗自微微皺眉,只覺得這個斷法宗宗子暫且先不論武功手腕如何,單單只看這養氣的功夫,沉穩內斂,就已經十分出色了,莫說是同齡的少年,就連許多成年人也是比不上的,自己的兒子們雖然大多資質不錯,也有很優秀出色的佼佼者,不過若是都處於師映川這個年紀的話,那就有些不如了。

    看一眼師映川帶有淡淡禮節性微笑的清秀臉龐,周帝心中思緒百般轉動,外表卻淡然笑道:「白緣這孩子的傷勢現在不知如何了?朕雖是他舅舅,卻因他早早拜入斷法宗,難得回來,所以也不曾見過他多少次,上次朕看到他的時候,都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師映川的目光猶如羽毛一般,輕飄飄地滑過周帝的面孔,微笑得宜道:「……白緣師兄的身體恢復得很好,除了傷勢初癒有些虛弱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大礙了,只需多多休養。」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卻在對周帝進行評估,這個一國之君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中年人一樣,不尖銳,不陰冷,只是週身散發著一種天子所特有的淡淡威嚴之氣,對方的目光也有些柔和,完全不像一個帝王應有的那般銳利,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師映川非但沒有對這位大周天子有所輕視,反而對於周帝的評價更高了幾分。

    周帝臉上露出越發溫和的笑容,他目光轉動,在師映川身上微微一掠,見少年只是微笑不語,正向著不遠處的容王點頭示意,神色之間似乎有著頗為和氣與熟稔之感,周帝見狀,不由得心中一動,轉過某些念頭,卻微笑道:「勾辰一向鮮少與人結交,朕看他卻是與劍子頗為投緣。」師映川聞言,只是眉梢輕揚,答非所問地道:「容王乃是人中龍鳳,九皇子年紀雖小,也是較常人更聰明伶俐許多,陛下真是好福氣。」

    兩人說話間都是滴水不漏,但這時師映川卻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心懷不善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暗自皺眉,當下循著那目光產生的氣息波動一抬眼,瞬間就將一個人給徹底鎖定了,卻見那是個十七八歲的藍衣少年,容顏俊朗秀美,風姿不凡,一雙劍眉長可入鬢,眉宇之間隱隱有傲色,坐在容王對面的位置,論容貌完全不在容王之下,但容王週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尊貴氣息,舉手投足之間的雍容自信氣度,卻比這鋒芒畢露的少年要更令人心折,易生好感,此時這藍衣少年一手執著酒杯,冷然看著師映川,略薄的嘴唇微微挑起,面上顯出一抹傲然的敵意,見師映川看過來,便眉頭一跳,眼中有淡淡的煞氣極隱蔽地閃過,很難被人察覺,但師映川卻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這少年他並不認識,不過對方坐的位置卻是幾位宗室王爺與皇子們才能坐的,莫非是容王的哪個兄弟?但如果真是皇子,又哪裡會如此挑釁,無論心裡怎麼想,表面上也總要保持相當的敬意才是。

    師映川心中奇怪,但見到那少年的目光,自然不會高興,他雖然一向並不是暴躁的性子,但也決不是受人挑釁而不還擊的人,當下冷然看著那少年傲氣逼人的目光,面上突然流露出一絲漠然的笑意,也不出聲,只是突然間眼神一冷,此時他的目光當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有一片平靜,然而就是這種平靜才更令人覺得極不舒服,因為這種清澈如水的目光就好像是正在看著一塊石頭,一棵草,是天然的俯視之感,就如同飛翔天際的雄鷹不會在家雞面前展露驕傲一樣,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處於同一個世界裡的存在,沒有任何必要去多加關注,也不會因為對方的行為而受到影響,可是對於另一方而言,毫無疑問這樣的態度才是最嚴重的鄙視乃至無視,是最徹底的輕蔑。

    李清海只覺得雙目猛地被師映川眼中所表達的態度深深刺痛,他並非無緣無故就對師映川懷有敵意,而是因為他曾經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認識了斷法宗飛秀峰的弟子皇皇碧鳥,對其一見傾心,然而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少女對他的主動示愛並不接受,李清海稍微花了些力氣,就打聽到原來皇皇碧鳥早已有了心上人,便是斷法宗劍子師映川,如此,今日與情敵見面,李清海心中妒火中燒,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更何況此時師映川神態平靜悠然,唇邊甚至還帶著冷笑,一雙眼睛彷彿居高臨下一般地看著他,帶著輕慢不屑的意味,讓人極不舒服,這甚至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實質性的表態就已經足夠將意思赤`裸裸地顯露出來,就彷彿在對方的眼裡,自己只是螻蟻罷了,不會在心上留下任何波瀾,這對於一向生性高傲的李清海來說,怎能忍得住?當下眼中一絲極細微的殺意幾乎就化為了實質也似,目光死死地鎖定了師映川,如此一來,在座的其他人都是精明敏銳之輩,哪裡還看不出來兩人之間的古怪氣氛?

    一直沉默的師映川微微瞇眼,眼中陡然閃過不虞之色,他忽然開口淡淡問道:「……陛下,不知那位藍衣的公子是什麼身份?莫非是哪位皇子?」周帝自然已經注意到了兩人之間的古怪,他也不知道雙方之間怎麼就劍拔弩張起來,但他身為帝王,轉念間就已經計算了這其中的得失,當下便微微一笑,道:「並非是朕的皇子,不過說來也算皇族子弟,細論起來是朕的晚輩,姓李名清海,其兄便是晉陵神殿當代聖子,李神符。」

    「哦?」師映川聽了,顯然有些意外,面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當然聽說過李神符,此人祖上乃是大周皇室公主,不過這已是幾代之前的事情了,與現在的大周皇室關係已經很遠,家族也已經凋落,然而李神符此人出生之後便展露出非凡資質,被晉陵神殿看中,十五歲時成為當代聖子,若無意外的話,就是下一任殿主,這李清海既然是他弟弟,即便與皇室的關係已經極遠,也仍然應該比許多近支宗室更受重視,難怪與王爺和皇子們坐在一起。

    這時宴會正好到了中途休息的時間,師映川就起身由宮人帶著去小解,他方便之後出來,並不要宮人陪伴,自己順著來時的路就準備回到席間,然而走到一多半的路時,師映川卻突然看向遠處的花叢,與此同時,只見藍影一閃,有人現出身形,卻是那李清海。

    師映川安靜地看向對方,皺眉道:「我不明白,你我素不相識,為何卻對我抱有敵意?」李清海聽著師映川淡漠得彷彿聽不出喜怒的語氣,這種冰冷卻飽含不屑的聲音就像是一瓢油澆在了火堆上,剎那間有什麼東西熊熊席捲了他的腦海,然而還沒等他出聲,師映川就已經淡淡道:「……總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要惹我,不然我不保證會做些什麼。」

    「師映川,你果然狂妄!不過是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碧鳥怎麼可能會看上你?莫非是你倚仗身份,才令她不得不虛與委蛇?」師映川的態度讓李清海只覺得受了極大的羞辱,他一向因為兄長李神符的緣故,人人都對他客氣有加,何時受過這樣的對待?這些年來早已養成了他自傲驕橫、目無他人的性格,此時聽了師映川的話,再也忍耐不住,當即就情緒激盪沸騰起來,厲聲喝道,師映川聞言,突然間雙眉一豎,語氣輕柔道:「……你,再說一遍。」

    隨著師映川緩緩說出這句語,不知道為什麼,一股陰冷凌厲的氣息開始從他的身上逐漸散發出來,與此同時,李清海猛然間就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身上的汗毛驀地一炸,全部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師映川冷冷望著他,一雙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已經流轉著精厲的光色,輕聲道:「立刻向我道歉,把剛才的話統統收回去,看在你哥哥的面上,這次我不與你計較。」

    李清海剛才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他雖然自傲,卻也知道師映川究竟是什麼身份,然而這時聽見對方說的『看在你哥哥的面上,這次我不與你計較』這一句,剎那間只覺得氣血上湧,如同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一樣,恥辱無比,此時此刻,哪裡還顧得了別的,冷笑著脫口道:「不過是一個仗著有個好師父好身份的,莫非你以為自己又比我高貴到哪裡?聽說當年在大光明峰跪了七天,苦苦哀求才藉著蓮座的幾分憐憫之心當上這個劍子……」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李清海臉上,將其抽飛出去,師映川臉泛殺機:「你是什麼東西,該死!」他一向雖然常常嬉笑怒罵慣了,但骨子裡最真實的性情卻是當年那個蜷縮在黑乎乎的灶台下強迫自己冷眼忍耐,時刻都詛咒著對他虐待的一家三口的那個陰沉男孩,只不過那種狠厲的個性往往都埋藏在身體深處,並不顯露,但若是一旦有人冒犯,那麼就必將爆發出來!

    「……混帳!」李清海何時受過這樣的恥辱,這一耳光將他的所有嫉恨與暴戾等等負面情緒全部都釋放了出來,他本就是性情有些偏激的人,當下拔劍而起,毫不猶豫地揮劍刺來,師映川冷笑一聲,乾脆連劍也不拔,提掌便迎了上去,兩人當即斗在一處。

    這李清海武功也還不錯,但比起師映川還是差了許多,但師映川並不立刻將其擒下,反而像貓捉老鼠一般,只戲弄壓制著對方,分明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嚴重挫敗李清海的自尊,過了一會兒,師映川似乎厭煩了這種行為,將李清海一擊擒拿,揚手就要斬在對方頸間,就在這時,幾聲急喝遠遠傳來:「……劍子手下留情!」原來兩人在此打鬥,早已驚動了旁人,周帝等人接到風聲之後,便立刻趕來。

    師映川微微皺眉,他並不是要殺死李清海,只是要給他一個懲戒而已,不過此時李清海先前身邊的三個護衛模樣的男子卻已風馳電掣般掠來,同時出手而至,師映川冷笑一聲,丟下李清海便撲了過去,一拳重重擊出,那三人眼中同時閃過震駭之色,只聽一聲空氣爆響,三人已是踉蹌而退,師映川得理不饒人,劈手一爪就向著其中一人的脖頸抓去,眼看著就要抓在上面,一旦抓中,定然是必死無疑,但就在此時,卻聽周帝揚聲道:「劍子且慢!」

    那畢竟是一國之君,在眾人面前,總要給對方一些餘地,因此師映川及時收手後掠,目光卻冷若刀鋒,周帝見此情景,神色沉靜,說道:「劍子有話好說,何必如此?」師映川眼中凜冽的殺機略略緩和了幾分,語氣卻依舊肅殺,看向不遠處已被點了穴道,正滿臉怨毒的李清海,冷冷一瞥,道:「此人宴間挑釁我在前,方才辱我在後,若不殺之,豈可消我心頭悶氣?」

    此時少年眼中似有似無的冰冷與猙獰絲毫沒有掩飾,週身上下隱隱透出沉重的殺機,在場眾人見了,不知為何,許多人心中忽然一片戰慄,周帝見狀,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具體是為了什麼而起了衝突,但還是十分溫和地道:「朕這侄兒尚且年少,容易意氣用事,這才得罪劍子,劍子看在朕面上,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可好?」

    這時那三個李清海的護衛同時長揖下去,道:「二公子得罪劍子自然不應該,只請看在聖子面上手下留情,不再計較二公子莽撞,我等乃是神殿之人,一向擔任二公子護衛之職,劍子若是定要追究,還請劍子容我等三人代替公子就是。」

    師映川雖然擺出欲殺人的態度,但他並不是莽撞之人,為此與李神符結下仇怨並不值得,但是此時面對著大周皇帝以及眾多王公大臣,他卻必須要做出符合身份的行為,一個有力而又不至於太過頭的回應,否則被人三言兩語就說動,豈不是說明他身為斷法宗劍子,卻對那晉陵神殿聖子李神符有忌憚之意?這是絕對不可以的,如此轉念一想,師映川便已作出了決斷,目光沉凝如寒冰,突然冷冷笑道:「既然如此,那麼……」

    話說到這裡,師映川的眼神突然變了,變得妖異無比,似乎要令人沉溺其中,他定定看向了幾步外的三名神殿中人,就在這一瞬間,那兩道目光彷彿突然間變成了千萬根鋼針,根本就沒有任何徵兆地猝然爆發開來,那三人幾乎同時慘哼一聲,腦袋裡當即一片空白,一種撕裂般的痛苦令他們渾身抽搐起來,眼鼻耳口剎那間噴射出鮮紅的的液體,不過眨眼的工夫就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

    這詭異慘烈的一幕令現場鴉雀無聲,許多人都已經看得呆了,無數驚駭的目光怔怔地看著面前彷彿修羅地獄一般的景象,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直到看見三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時,大多數人才真切地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對於這一切,師映川只是神情如常,全身上下再無半點戾氣,他衣衫整齊乾淨,和一個普通單純的少年沒有什麼兩樣,清秀的面容上甚至還有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在此刻只會讓人感覺到更深的恐懼,一時間周圍突然變得沉寂無比。

    而師映川只是掃了了三具屍體一眼,一面緩緩調理著因為施展秘術而沸騰的內息,片刻之後,這才看向李清海,說道:「剛才這三個人說了,如果我要追究,那麼他們作為護衛願意代替你,所以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乾脆就成全了他們,這樣的話,現在我們兩清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不免一滯,的確,剛才那三人確實說了這樣的話,但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就不會把這種場面上的話當真了,然而師映川卻偏偏真的如此行事,心狠手辣,這樣一來,他既殺了人出氣,又有了完美的台階將李清海饒了,一來不損他身為斷法宗劍子的威嚴,二來又沒有因為此事與晉陵神殿聖子李神符真正結怨,當真是兩全其美,讓人說不出話來。

    但此時李清海卻滿面赤紅,先前他還有一股硬氣,即使被師映川擒下也不肯出聲討饒,極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然而如今師映川不但殺了那三個護衛,更是親口說明他李清海的性命是用那三人的命才換回來的,對於他這樣自傲的人來說,甚至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一時間只覺得頭腦一空,突然間『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心火沖湧,頓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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